反正主角挺高冷的

第59章


棉签和镊子给伤口再次消毒,楚松落举重若轻,宋真真根本没有看他却也疼得要命。
    她转移开视线,正好看到桌上摊开的笔记,很明显就是写给那只叫吾辈的小猫。手写的字一看就能明白是学过书法之类的,一笔一划的结构都精准而完美,宋真真为自己的狗爬字体才羞愧了没两秒,扫视了一两行字,书页就被吾辈一爪子带上了。
    灰白两色的布偶猫牵引着她的视线一路跑到楚松落身旁,他刚刚重新穿好浴袍,猫咪爬到他的肩膀上舔一舔他额头的汗,于是楚松落就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们不用语言沟通,根据楚松落的描述也仅仅是第二次见面,但举止神态里都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啊……”宋真真看猫咪的样子若有所思。
    “有什么事么?”楚松落讯问。
    “嗯——就是觉得江……您弟弟见了,肯定会嫉妒这只猫啦。”宋真真说,“其实我今天来,除了结算一下我妈妈的工资,还有就是——辅导员说,您弟弟今晚没在宿舍……”
    ——虽然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江怀信却的确抱有一种指向不明的期待。
    楚松落顿了一下,只是回答一句“是么”就不再理会这个话题,又沉吟片刻,递给宋真真一张卡。
    “很抱歉,你的兼职我必须违约。”他斟酌着有多少能告诉宋真真:“在听到重要新闻之前,你——包括妈妈也是,都不要再来楚家。”
    欸等等,妈妈?
    宋真真感觉懵懵的,她低头看了一下那张从未见过的样式的卡,喃喃重复“——妈妈?”
    楚松落说:“我们分开多年,但我能常常感应到你,楚真真。”
    他的神情温柔而有些不安:“分别当时我太小,已经不记得你原本的名字了。我的……同胞妹妹。”
    啊……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们的五官是有相似点呢。啊哈哈。
    嗯,宋真真这个名字也不错呀。
    哦对啦,不是告白包养好人卡,而是亲情之手,真是太好了。
    ……
    谁能这么冷静啦!
    宋真真一脸恍惚震惊,楚松落已经又恢复那一贯的冷静神色,只是眼神温柔,“暂且不要告诉妈妈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照顾好她。天色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学校。”
    等等等等,宋真真临走前又撑着门框问:“那——那江怀信呢?”
    楚松落的神色又莫名冷淡下来,猫咪吾辈坐在一旁不声不响地等他说话。
    “楚寒欠下的债,我会还给他。”
    “可是——”宋真真犹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帮一帮江怀信,“可是,他喜欢……哥哥呀?”
    也许是这句哥哥让楚松落心情好了一点,他的眸中似有星辰,却又迅速地黯淡转为浓黑。他垂眸沉默了一下,又揉了揉宋真真的头发:“……快走吧。”
    江怀信一时有些嫉妒猫咪吾辈。
    它能够舔一舔哥哥的手,被他拥抱抚摸,不必有任何顾忌;江怀信却总是在阁楼里等待的人,已经追得足够靠近,却迟迟等不到他从屋顶和星夜中下来。
    宋真真离开了,楚松落抱着猫缓缓上楼,目的地却不是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最顶层的阁楼。小窗口是孩子专有的通道,如今他自己掌握了门的钥匙,于是就打开门踏在屋顶。
    江怀信抬头看了一看铅色雪云沉沉的夜空,其实也并没有显得多么近,只是四下无人,瓦片上有一层薄薄的雪粒,也没什么风,只是雪一味地向下撞。他抖掉身上的雪水,钻进楚松落怀里取暖。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猫咪的脊背,低声呢喃。
    “……江,怀信。”
    小猫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咪呜叫了一声。楚松落以为它冷,于是又走回阁楼中关上雪夜,在灯光下又一次仔细端量了一下这只猫,然后苦涩地笑了一下。
    “你们是非常像。”
    他抱着猫回到房间,拨通电话,几声寒暄之后道:“找一找江怀信吧。”
    ***
    江怀信就在楚松落手边,自然是找不到的。
    “江怀信”失踪了足足两个多月,楚松落却已经忙得无暇顾及了。
    他的变化与成长是显著的。
    忙碌与另一些江怀信曾不屑在意的事情使楚松落变得更加冰冷坚硬,疲惫为这冰冷覆盖上易怒和多疑,连日的眉心深蹙使得他看起来有一种令人心惊的肃然。
    冬气越深,事情就越来越紧张忙碌。到了关键的时候,人心惶乱中,潜在水面下的混乱都纷纷开始暴躁,动荡不安里,楚宅的下人房一口气少了半数,愈发空荡的屋子里,很多往日他需要商讨犹豫的决断,如今却全然变得果决凌厉。
    只是一个多雪的寒冬,他已经成惯于面无表情的少年成长为了带着凛然寒气、杀伐决断的领导者。
    他已经不再需要随时随地的面无表情来拉开距离,强撑声势。
    ——笑容、握手、拥抱,虚情假意已经是随时能够捻起来的面具。因为有时候笑容反而能更好地露出獠牙,握手的时候更能痛切地咬住动脉,拥抱的时候更方便一刀戳穿后心要人性命。
    他的眉眼里是疲惫的成长。
    他几乎没有整块时间的睡眠,也很少呆在屋子里。江怀信为了能尽多地和他相处,总是尽量保持清浅的睡眠,只要一听到楚松落的声音,就咪呜咪呜地跟在脚边亦步亦趋,以求他能看一看自己。
    他要背负的太多,却强迫自己放弃喜欢的一切。
    见到猫咪的时候,他的神态会柔软一点,这让江怀信奇异地觉得满足。做一只猫的时候,他无法感受楚松落的情绪,却没有无聊的心情。他见到了许多“江怀信”从未见到的楚松落,在揣测中竟获得一种柔软的心境。
    要如何定义呢?
    冬天太冷,猫咪还是要在阁楼里等待,楚松落往往是在屋顶上坐着抽一支烟就会回来。
    这等待变得令他软绵绵轻飘飘的,却很安心。
    冬天到了末了,楚寒随着冬天一起过去,再也不会回到楚家来了。
    楚松落仿佛终于能够松懈下来,律师团早准备好了分家产的手续,也把江家该有的资产文件都整理出来了。只是江怀信仿佛人家蒸发,楚松落也从未主动问起过找他的进度。
    江怀信本以为自己是被厌恶的。
    那个冬天的结末,猫咪和楚松落终于享受了一次连贯的睡眠。
    清晨的阳光钻过窗帘的缝隙把屋子里扑得晦暗朦胧,猫咪江怀信开始觉得不太舒服。
    仿佛溺入滚烫的深海,他被捆扎着手脚,无法呼吸,也无法挣扎。在窒息缺氧的燥热中他无可选择,努力想要张大口呼吸却连脖子都被勒得剧痛无比。
    他的手忽然能够挣开,抓着脖子上勒得紧紧的绳索,用蛮力却也拽不开,更兼之身体发烫,作者有话要说:  喉咙里痒痒的,眼泪都要溢出来,挣扎着腿忽然能活动,踢开了沉重的水波,然后空气终于涌来,阳光刺眼,他费力地眨了好几次眼,才看到楚松落似笑非笑的面容。
    “哥哥……”
    江怀信神智模糊,甚至还以为自己仍然是猫咪,抬起头一下一下舔他的嘴唇,呜咽着难受,却只叫他“哥哥……”。
    
    第52章 吾辈是猫
    
    讥讽与狂暴的情绪摩擦着皮肤,江怀信才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猫的样子了。
    感受到他的情绪的那一瞬间,不安又再次包裹起江怀信。
    他带着乖巧而可怜兮兮的笑容,拉着楚松落睡意的衣角,略带恶意地伸出双臂环着他的肩膀贴近着蹭他,用晨起时略带沙哑的声音说:“哥哥不是在找我么?我回来了,哥哥不高兴?”
    楚松落坐起身来,却将江怀信揽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牙齿轻轻咬着他尚未褪去的毛茸茸的猫耳,声音低沉:“原来是你,我的猫咪。”
    他叹气,温热的吐息吹在江怀信的耳朵上:“原来你在这里……你果然骗了我。”
    江怀信看不见他的神情,却被他咬得耳朵痒痒,又燥热胀痛,摇着尾巴向后轻轻撩拨他,呜咽可怜:“哥哥——我害怕……”
    “——是这里害怕么?”
    他笑声低沉,江怀信呼吸急促,声音细碎,却不忘撩着楚松落。燥热的情绪按压着皮肤一般,双重的难耐与双重的喜悦让他变得昏昏沉沉,耳朵和尾巴总是敏感得不可思议,却根本不能完全掌控于自己。
    ***
    “看看镜子里的你。”
    尾巴、耳朵,还有他自己的身体。甚至清理都没有做,江怀信被楚松落圈在身前,带上了一个黑色的、仿佛猫咪链放大版一样的chocker。
    “——我的小猫咪……”
    楚松落轻轻咬着他的耳朵,指尖揉捏着他的红玉珠,眼眸里有一种奇特的温柔。
    “不要骗我。”
    楚松落对猫咪吾辈就是江怀信的事实不闻不问,却近乎异常一般确认这自己的主导权。混乱的情绪——怜惜的、温柔的、狂暴的,不安定地交织在一起,触碰到皮肤。
    为什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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