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谌,我想回均溪镇去,你陪我一起好不好?”她是个大夫,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她希望自己能死在那个自己熟悉的地方。
凤疏谌闻言手臂下意识地收紧,眸光裂成无数碎芒,他声音轻柔如羽,“好。”
“那你处理一下手中的事情,明日天亮我们就走好吗?”
“好。”
……
细描眉柳,青黛淡染,浅上胭脂,朱唇润泽,璇儿看着镜中那绝色的人儿,只觉得心神都被夺走了一般。
“难怪长安小姐平常都脂粉不染,这是要夺人性命啊。”
长安不由失笑,“你这张嘴却是太夸张了些吧?”
长安这厢话音刚落下,门外便有人轻叩房门,璇儿看着长安暧昧一笑,在长安的耳边轻声道:“想来定是世子殿下,还是长安小姐亲自去开门吧。”
长安垂眸浅笑,却是缓缓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素手打开雕花木门,眼角瞥过湛蓝衣角,抬眸往上,正是那张熟悉的俊颜。
而此时的凤疏谌却似完全呆住了一般,只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长安向来以素颜示人,从来不施脂粉,此刻脂粉红妆,竟美得不似人间之色。
长安见他如此含笑开口道:“可以走了吗?”
“可以,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我们即刻就走。”
长安闻言转身看向璇儿,“别忘了,若是雪儿来找我,就把那封信给她。”
“小姐放心,璇儿记得。”
听到璇儿的回答,长安浅浅一笑,继而转过身去看向凤疏谌,“我们走吧。”
瑞王府门前,凤疏谌扶着长安上了马车,那宽大的马车一路出了城门,于淡淼烟波之中,只余下一道灰色的掠影。
长安素手掀开纱帘,看着渐渐远去的城门,含笑道:“雪儿看了信之后定是要怨我的。”
凤疏谌轻吻她的青丝,柔声道:“不会的。”
长安侧头看他,“你把事情告诉姑姑了?”
凤疏谌点头,“她很难过,不过我告诉她你会好起来的。”他伸手揽住长安的肩膀把她抱进自己的怀中。
“疏谌,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都忘记我生病的事好吗?”长安就这么安静地窝在凤疏谌的怀中,轻声开口道。
“好。”
眼看日到中午,郭南在一个镇上停了马车,三人进了一间客栈用午膳。
那小二何曾经过这般气质高华的人物,不由问道:“客官是从京城来的吧?”说话的同时,不由多看了长安一眼,心道:自己怕是一辈子再也见不上这等美貌的女子了,却不知是京城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注意道那小二的目光,凤疏谌眉头微皱,沉声道:“就做几道你们的招牌菜吧。”
那小二便是应诺着退下了。
看那小二走远,长安含笑抬手点上凤疏谌的眉心,“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谁让他那般看着你。”
“那怎么办?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这主意不错。”凤疏谌牵下长安的手却是握在手中不放了。
这客栈中的客人虽说寥寥无几,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似有似无地放在他们身上,这样芝兰玉树的人物,谁不愿多看两眼呢。
这厢凤疏谌和长安刚刚坐下,就见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小髻的小女孩跑到了他们的身边,只见那小女孩儿拉着长安的衣角,用脆生生的声音道:“你是仙女姐姐吗?”
长安不由失笑,轻轻摇了摇头。
“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跟仙女一样好看。”
这时,一个对夫妇走了过来,拉住小女孩儿,对长安抱歉一笑,“这位小姐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儿,冲撞了您。”
一看这位小姐,就知道她的身份非同一般,万一怪罪他们就不好了。
长安看着那小女孩儿,轻声道:“你们的孩子挺可爱的。”
那妇人闻言一笑,继而看了一眼站在长安身旁的凤疏谌,道:“小姐将来的孩子定会无比出众。”
待那夫妇二人离开,凤疏谌看着长安轻笑道:“刚刚那女人说那话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吗?”
长安抬头瞪他一眼,道:“不明白。”
“不明白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长安伸手捂住他的嘴,轻笑道:“我不想明白。”
待长安的手刚刚放下,凤疏谌又道:“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不如我们多生几个吧,省得瑞王府整日冷冷清清的。”
长安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谁要跟你……”话说了一半,却又不说了,索性不理他。
“我觉得头胎的话还是生男孩子好,做哥哥的得保护妹妹,这样能让男孩子更有责任心,你说是不是?”
长安却只当没听见,只作不理会。
恰在这时,小厮端着饭菜过来,见长安仍不看自己,凤疏谌轻叹一口气道:“好吧,要是你不喜欢头胎生男孩儿的话,那我们生女儿就是了。”
那小厮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长安,长安面上一红,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瞪着凤疏谌,“胡说什么,吃你的饭吧。”
吃罢午膳,马车继续前行,车厢内,凤疏谌含笑看着长安,“还在生气呢?”
长安扭头看他,半晌之后终是叹了一口气,随即倾身偎进他的怀中,声音轻柔,“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生男孩儿,我们便生男孩儿,你想要女儿,我们便生女孩儿。”
凤疏谌闻言,心中却生出层层涩意,他轻吻长安的额头,低声道:“好,等我们回京以后就成亲,到时候我们再来讨论究竟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
长安闻言轻轻闭上眼睛,疏谌,我还哪有以后?
虽然凤疏谌顾及到长安的身体,想让马车尽量慢一点,但是长安却等不及,一直催促着郭南,想要快点回去均溪镇。
四日之后,马车终于驶进长安这个最熟悉的城镇,掀开纱帘,长安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象,不住地跟凤疏谌介绍这都是什么地方,自己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
凤疏谌只含着淡淡的笑意,听她细细述说,半晌之后才道:“你忘记了?我一直都有来这里看你,这里的一切我也很熟悉。”
此时马车正驶过一间茶楼,凤疏谌抬手一指道:“当时你就站在那里,那幅画,你还记得吗?”
长安眸光中有浮影略过,语气幽幽,“当时的我怎么都不会想到……”
“想到什么?”
“爱上你。”
“你刚刚说什么?”
长安笑着拧上他的耳朵,“别装作没听到,你明明听得很清楚。”
凤疏谌一手揽上她的腰肢,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相闻,他声音暗哑,其中似有诱惑之意,“长安,你刚刚说什么?”
长安眸光璀璨一片,抬头印上他的嘴角,“现在你听清了吗?”
“还没有。”
长安笑着推开他,“没有算了。”
谁知她刚一转头,腰间就被一双手拦住,待她回头欲言,唇却被人封上,他的吻强烈霸道,仿佛要把她整个心神都夺走。
长安稍稍回神,只觉得马车似乎停下了,不由抬手去挠凤疏谌的腋窝,示意他放开自己。
“马车……停了。”长安口中含含糊糊地道。
凤疏谌往外一看,马车果真停了,此时他们正在济民堂的门前。
长安匆匆下了马车,看到济民堂里的伙计都在伸着头往这里看,不由低声问站在那里的郭南道:“马车停了多久了?”
“有……好一会儿了。”
长安一怔,随即转头去瞪嘴角犹自含笑的某人,却见某人心情甚好的模样,丝毫不在乎她的瞪视,反而柔声道:“长安,你的眼睛最近似乎变大了些。”
“哎,是长安大夫回来了。”医馆内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声,一时间里面的伙计都跑了出来。
“长安大夫,你可回来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很想你呢。”
“长安大夫你究竟去哪儿了?走的时候也不交代一声。”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问,长安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此时却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挤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干活儿去。”
其他人闻言,顿时应声而散,却见来人走到长安的身边,急声道:“长安啊,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这医馆都要关门了。”
长安含笑看着面前这女子,“有那么严重吗?”
“长安,这位是……?”那女子看着凤疏谌上下打量着。心中暗道:有猫腻啊,有猫腻,这么多年,长安身边什么时候有过男人了?不对,有一个,不过是个长安看不上的花花公子。
“他叫凤疏谌,是我……的一个朋友,京城来的。”
凤?这可是皇族的姓氏啊,难不成这男子是个什么皇子皇孙不成?
“快进来吧,我们进去再说。”
凤疏谌看着前面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子,嘴角勾起一笑,他当然认识这个女人,她丈夫原本是这家医馆的东家,那男人早死后,她便独撑这间医馆,人们都称她‘阮姐’,长安时常到这里坐诊,两人交情不错。
医馆后面有一个宽敞的院子,阮姐平时就住在这里,长安来坐诊的时候也在这里落脚。
此时他们正坐在长安的房间,在那阮姐的询问下,长安把自己去京城的事情跟阮姐一一解释了,末了,道:“都怪雪儿,竟然拿云姨的事情来骗我,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连留个话都顾不上。”说到这里,长安淡淡扫了凤疏谌一眼,说到底,还不是这个人的主意,串通雪儿骗自己回京!
送走阮姐之后,长安回身看向凤疏谌,却见他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眸中光彩莫名,长安被她看得不自在,不由道:“有什么话就说,别这么看着我。”
“今天晚上我住哪里?”
长安闻言一愣,看着凤疏谌那暗含深意的笑容,她回身缓缓坐下,淡淡道:“瞧世子殿下这话问的,您想住哪儿不就住哪儿,外面那么多客栈呢,不是随你挑?”
凤疏谌走到她面前俯身看她,“可我想住这里。”
“哦,这样啊,那也好办,您去找阮姐问问看,看她能不能给您腾出一间房来。”
凤疏谌轻抚她的下巴,“长安,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把我拐到这里就算了?不管我了?”
长安闪着一双明眸看他,“拐了就算我的了?”
“是你的,到死都是你的。”
长安闻言抬手环住他的脖颈,“既然是我的,那你就住在我这房中好了。”
感受到指下肌肤猛地一僵,长安心中亦是猛地一跳。
“此话可当真?”
长安唇边却是漾开一笑,素手推开凤疏谌,“真的,你若想住便住好了,反正我也没打算住在这里。”
凤疏谌怔了一下,随即笑开,“你耍我。”
长安只是含笑看着他,眼睛里似有得逞之意。
凤疏谌看着这样的长安,只觉心内有一把火在烧,他眸中一暗,倾身把长安横抱在怀中,一步一步往床榻走,口中道:“长安学坏了,得罚。”
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床榻,长安只愣愣地看着上方凤疏谌的脸,下一刻凤疏谌的手已然抚上长安的脸颊,声音暗哑,“长安,既然做了就得承担后果。”
话音落下,凤疏谌的唇已经印上她的,长安觉得很不对劲,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姿势……太暧昧了。
但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凤疏谌就已经起身坐在床畔,含笑拉她起身,“知道怕了?下一回,别再说这些没遮没拦的话了,我会当真的。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不等长安开口,凤疏谌就已经起身走了出去,关上房门,凤疏谌走到院内的树下,右手扶着那棵大树,大口地喘气……
最终,凤疏谌按照长安的要求找了一间宅子住下,长安看着这不甚大的宅子,心中五味陈杂。她之所以不想住在阮姐那里,是因为她想跟凤疏谌单独生活在一起,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在她最后的日子里……
“怎么样?这宅子你还满意吗?”
长安点头,“不错,不过看起来太荒芜了些。”她抬手一指,“在这里放两盏纱灯才好,那里地上铺的砖也松动了,得休整休整,我刚刚去房间里看过了,里面的很多东西都得置换,花园也得重新翻整。”长安转头看着凤疏谌道。
凤疏谌轻握着她的手道:“好,一切都随你,你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心疼银子。”
“不心疼。”
“话说,郭南出去买菜,怎么买了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
凤疏谌闻言笑着轻咳了一声,“我想他应该是还不适应买菜这样的任务。”眼看着天就要擦黑,凤疏谌道:“不如我们出去吃吧,你应该也饿了。”
“不,我就要在家里吃。”
难得见到如此任性的长安,凤疏谌倒是满心喜悦,旁人才没有这个荣幸见到长安任性的模样,自己愿意纵着她,宠着她,“好,你说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
结果天幕即将完全变黑之际,郭南才拎着一个硕大的菜筐,满身狼狈地走了回来,凤疏谌一见了他这模样,便是忍不住好笑,郭南几时这般狼狈过?
趁着长安查点那些菜的时候,郭南在凤疏谌的耳边小声道:“主子,能不能再召个侍女来?买菜这种事情我真做不来啊。”
凤疏谌只瞥了她一眼,淡淡回道:“不能,明日买菜的事情还得你来。”
此时却见长安回头看着凤疏谌道:“你跟我来厨房打下手。”
凤疏谌含笑应了一声,随后对郭南低声道:“我觉得侍女的事情,或者可以再考虑考虑。”
看着自家主子拎着菜筐往厨房走的模样,郭南不禁为他鞠了一把同情泪,主子以后保准是个惧内的啊。
“你把这些菜都洗了。”长安看了一眼凤疏谌,便继续处理自己手中的鱼了。
“长安,其实你没必要亲自做的。”
“怎么?怕我做的不好吃?小看我了不是?我要不会做饭,在谷中呆的那些时日,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怕你累着吗?我们出去吃就好了,明日再找个厨子来,不必你亲自动手。”
长安闻言转头狐疑地看着凤疏谌,“你不想洗菜?”
凤疏谌轻叹一口气,“我想我还是老实招了吧,我以前帮兰姨洗过菜,那些菜……最后都变成碎渣了。”
碎渣?长安几乎可以脑补出那样的画面了,忍不住笑道:“原来凤疏谌也有做不好的事情。”随即指着案板上的猪肉道:“洗菜不行,剁肉应该可以吧。”
谁知凤疏谌看着她问道:“怎么剁?”
只见长安把刀递到凤疏谌的手中,忍着笑道:“当然是拿刀剁?难道你还想徒手剁啊。记着啊,要剁成细细的肉馅才行。”
凤疏谌顿时信心满满道:“就这样啊?这简单啊。”
话音未落,手中菜刀已经落下,肉是剁成了两半,连底下的案板都劈成了两半。
凤疏谌连忙看向已经目瞪口呆的长安,语气中带着些委屈道:“我已经收了力了。”
长安瞪他道:“你握我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把我的手给捏断呢?我是不是该感谢您一下啊?”
“你跟这猪能一样吗?啊,不,是猪肉……”
“凤疏谌,你故意的吧?”
最后凤疏谌只能站在一旁看着长安离落且熟练地在厨房里忙来忙去,只觉得如此沾染了烟火气的她也是极美,他的长安就没有不美的时候。
饭菜上桌,长安坐在凤疏谌的身旁,细细地为他布菜,嘴角笑意盈然,这个男人爱了自己六年,自己能回馈给他的也只有这些了。
烛火通明,二人饭桌上浅笑轻谈,烛光把一对璧人的身影投映在墙壁之上,朦胧绰约,似梦易醒。
待长安睡下之后,凤疏谌才走出她的房间,暗影处,一人走出,在凤疏谌的面前行礼。
“钟离修谨那边情况如何了?”月光隐没,看不清凤疏谌眸中沉色几许。
“我们……跟丢了。”
“跟丢了?”凤疏谌眉头紧皱。
“属下们无能,只是我们亲眼看着他进了一个山洞,可半晌见他没出来,我们进去查看,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那钟离修谨去哪儿了?”长安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
“属下们正在探查,但是目前……还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就去找!”时间如此紧迫,可於霍草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就连钟离修谨那里也跟丢了,自己怎么能冷静?
“是,属下会尽全力去找的。”
他从来没见主子发这么大火过,以前的时候就算他们做任务失败,主子最多也只是语气森冷一些,却从来不会发火,如此想来,如果最后救不回长安小姐的性命,那他们这些人也都别想活了。
黑色的身影一闪消失在夜幕之中,凤疏谌回身看向那烛光微暖的房间,心内却惨痛一片,如果六年之前,自己就一直呆在长安的身边那该多好,就算她讨厌自己、恨自己,最起码能看着她不是吗?这六年来,自己究竟浪费了多少时日?
次日长安醒来的时候,却看到房间内多了一个人,此人正是窝在榻上熟睡的凤疏谌。长安眼珠一转,提着裙摆,赤脚走下了床,正走到书桌前,提笔蘸了墨,轻手轻脚地走到凤疏谌的身旁。
嘴角勾起一笑,长安手腕一动,世子殿下的嘴边便是多了三撇胡子,待她再要画另一边时,却被一双手给捉住。
“你什么时候醒的?”长安看着凤疏谌坐起身来,疑惑问道。
“在你下床之前。”
长安含笑在他的鼻尖落下一个墨点,道:“你一向都这么警觉吗?”
“没办法,战场上养成的习惯,敌人可不会给你留机会。”说话的同时,凤疏谌已经从长安的手中夺过了墨笔,转而在她的脸颊上也画上几笔,“来而不往非礼也。”
笑闹之间,凤疏谌把长安揽入怀中,两人以依偎的姿势在榻上躺着,长安的头枕在凤疏谌的手臂上,她的手则是环在凤疏谌的腰间,两人姿势甚是亲密。
凤疏谌轻抚着长安的头发含笑道:“你这丫头胆子不小,你可知道男人在清晨将醒未醒的时候最危险?你倒还敢呆在我怀里。”
“什么意思?”长安一双水润晶莹的眼睛抬头看着凤疏谌,不解地问道。
看着她这般无辜不解的模样,真让人想亲身以试好好教教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凤疏谌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你身为大夫竟然连这都不知道。”
“大夫又不是什么都知道,到底是什么啊?”长安的好奇心越发地强烈了。
凤疏谌邪痞一笑,附在长安的耳边轻语了一句,长安顿时面色大红,“你们男人都是色狼。”
“那你还敢呆在色狼怀里?”
长安抬手拧上凤疏谌的耳朵,咬牙道:“你胆敢做个试试。”
凤疏谌覆上长安的素手,柔声道:“我的确是不敢。”不敢伤了你。
触到凤疏谌那双深情凝视的目光,长安收回自己的手,却依旧未起身离开凤疏谌的怀抱,而是好奇地问道:“说真的,你年纪也这么大了,你有没有对女人有过……那种冲动啊?”以她做这么多年大夫的经验来看,每一个男人在少年时期都有过,她就不信凤疏谌没有过。
“你确定你要现在谈这个问题,在这个时辰?以这个姿势?我可不是柳下惠,没有那么好的定力。”这个女人吃定了自己不会动她是不是?
“我好奇嘛,你说说看。”
“有过,对你。”凤疏谌回答得相当坦诚。
“那别的女人呢,有过吗?芊蝶阁里的那些个女人哪个不是千娇百媚的,你是她们的主子,你就没有……?”
“没有。”这世间哪个女人能有他的长安好?
“所以结论是,世子殿下你至今还是个……”
还是个什么,长安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凤疏谌在长安耳边咬牙切齿道:“你要是再说下去的话,我很快就不是了。”
“要我给你准备凉水吗?”
“长安!”
一番笑闹,二人方才起身用了早膳。用罢早膳之后,长安要出门去看一个以前的病人,并且嘱咐凤疏谌留在家里好好修整一下院子。
长安出门许久未归,凤疏谌正欲出门寻找,却蓦地来了一位客人,这客人看到凤疏谌时似乎也受到了些惊讶。
“请问长安大夫是住在这里吗?”来人衣着光鲜,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里面装得似乎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凤疏谌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在打量着他,目光中掺杂着疑惑和戒备。
“你是谁?”良久之后,凤疏谌终于淡淡开口问道。
“你又是谁?”来人亦是反问。
凤疏谌缓缓勾起嘴角,眸中的冷意却是更甚了几分,“好像是我先问你的吧?这里是我的宅子,你进来这里,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凤疏谌身上散发出一股压迫人心的气势,纵然是久经沙场的人亦是顶不住这样的威慑,更何况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那男人终是不由开口应道:“我是来找长安小姐的,我听人说她回来了,刚在这里住下。”
“你找她干什么?”
“我是来向长安大夫求亲的。”
“哦,我是她的未婚夫。”凤疏谌看着那男人淡淡道。
那男人闻言满脸惊讶地看着凤疏谌,“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那男人闻言回过神来,再看凤疏谌时,心中已满是酸涩,是啊,怎么不可能?面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定不是凡夫俗子,纵然长安大夫心性再怎么淡漠,这样的男子也叫人很难拒绝吧?想自己暗自喜欢了长安大夫这么久,今日终于鼓足了勇气来求亲,却没想到……
还未出征已惨败。
郭南送走那男人之后,这才回到凤疏谌身边,道:“属下看那男人离开的时候,脸色刷白刷白的,该不会一时想不开去寻死吧?”
“他想死就让他死去,没人拦着他。”
“哦。”
不多时,长安回到宅中,但见宅院已经修整一新,凤疏谌正躺在檐下的软榻上闭目养神。嘴角勾起一笑,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边,俯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果然没偷懒,活儿干得挺离落的。”
凤疏谌缓缓睁开眼睛,道:“当然,也不看看干活儿的人是谁?”
长安眸光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今天有人来找过我吗?”
“没有。”理直气壮地撒谎。
“哦,这样啊。”长安刻意拉长了尾音,然后继续道:“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我的一个病人,他说他刚刚来找过我。”
“是这样吗?可能是我记错了。”多么清风朗月、事不关己的语气啊。
“凤疏谌,你什么时候是我未婚夫了?”
“不久之后就是了,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成为事实的事实。”
“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今天清早,是谁在榻上诱惑我来着?长安,你可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啊。”
这怎么就跟负责任有关了,自己怎么着他了?
“长安。”
“嗯?”
“我们回京以后就立刻成亲吧?”
长安愣了一下,应道:“好啊。”
凤疏谌闻言满足地闭上了眼睛,而长安看着他的脸,心中却难受极了,为什么老天偏偏对自己残忍,以前经历的那些还不算,现在又让自己早早离开这个男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要这样对自己?
凤疏谌,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
一整天,长安和凤疏谌都窝在宅子里,泼墨赌茶,自有情人一番雅趣,让人只怪时光过得太匆忙,不肯停驻分毫。
晚饭过后,长安指定要凤疏谌去厨房洗碗,郭南说要帮忙也不行,长安径直把郭南给拉走了,非要凤疏谌自己洗。
郭南被长安拽得胆战心惊,不由开口道:“长安小姐啊,你快放手吧,我担心世子以后把我的手给剁掉啊。”
长安这才放开了自己的手,沉声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郭南站定,看着长安道:“长安小姐,我可以不听吗?”原来方才长安小姐是故意支开主子的,显然长安小姐接下来说的话是不希望自己告诉主子的,但是自己发过誓,对主子绝对不能有任何隐瞒,自己若是听了,不就是让自己陷入两难境地吗?
“不可以。”
“哦,那长安小姐请说吧。”
只见长安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来,“等我死了之后,你把这里面的药丸取出来给疏谌服下,它能让疏谌完全忘记我。”
其实早在她准备接受凤疏谌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如果不是因为有这颗药丸,她也不会让凤疏谌陪自己度过这最后的时光,爱得越深就越难以忘怀,她不希望凤疏谌的下半辈子都活在失去自己的痛苦中。她希望他能像正常人那样,娶妻生子,子孙绕膝,而不是念着已经死去的自己,孤独一生。
郭南犹豫了片刻,终是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瓷瓶,口中却道:“长安小姐不必太过悲观,或许您不至于……丧命,主子派出去的人已经全力在寻找解药了。”
“没有时间了。”长安微微摇头,继而沉声道:“如果你真心为你的主子着想,你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等我死了之后,你要尽快想办法让他服下这药丸,里面的药丸只有一颗,记住,千万不要弄丢了。”
“是,我明白了,长安小姐放心。”
长安当然放心,她知道以郭南对凤疏谌感情,他一定不希望凤疏谌的后半生都在痛苦中度过,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让凤疏谌忘记自己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长安没有低估郭南的感情,却低估了他对凤疏谌的忠心程度,郭南当然不希望凤疏谌在失去长安之后痛苦一生,但是首先他是凤疏谌的下属,他没有权利隐瞒凤疏谌任何事情。而且,最后到底吃不吃这颗药,得要主子自己来决定,他没有权利帮主子决定这件事情。
听到郭南在回报这件事的时候,凤疏谌一直在专注洗自己手中的碗,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洗完所有的碗,凤疏谌拿起一旁的素巾擦了手,对郭南道:“把药给我。”
郭南取出怀中的瓷瓶交到凤疏谌的手里,白色的瓷瓶在他修长的手中显得玉样的莹润,泛着朦胧的光芒。
打开瓶盖,从瓶身内滑出一粒褐色的药丸安静地躺在凤疏谌的手心,只见凤疏谌盯着那药丸看了片刻,手掌翻覆,那药丸已然落在脚下的泥土里。
“主子!”郭南一惊,不由出声唤道。
凤疏谌只作不闻,一脚碾碎了那药丸,霎时间,那药丸就跟泥土融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
他宁愿一辈子痛苦地怀念着长安,也不愿忘记自己曾经深爱着的女子,而且,只这短短时日的两情缱绻,已经足够他抵挡日后无数个日夜的冷寂。如果长安一定要死,那自己便念着她一辈子也无妨。
凤疏谌再次走进长安房中的时候,面上已全无方才痕迹,嘴角笑意浅淡,推门便是开口道:“长安啊,你这个惩戒方式我不太喜欢,下一次换一种可好?”
话音落下,却是听不到回答,凤疏谌疑惑地抬眸一看,外室内却是不见长安身影,他隔着轻红纱帘往内室看去,却见内室床上一个阴影绰绰的身影,凤疏谌不由道:“你在里面,怎么也不吭声啊?”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已经撩开纱帘,迈步进了内室。
脚步蓦地顿住,凤疏谌怔然地看着坐在床边的长安,却见她一身白衣轻盈飘逸,静静地坐在那里不染纤尘,恰若无意飘临红尘浊世的仙子,美得让人不敢靠近。
这时长安却是看着他,轻声开口道:“在芊蝶阁的时候,梦涵姑娘告诉我,你不许那些女子穿白衣,是因为我,是不是?”
凤疏谌双眼盯着长安,迈开脚步走到她的面前,“除了你,没有人配得起这白色。”
长安莞尔一笑,“我今日特意为你穿了,好看吗?”
“好看。”凤疏谌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她的红唇,“无论你如何在我眼中都是最美的。”
长安那双灵气动人的眼睛此刻如承载了漫天繁星般地璀璨,直直地盯着凤疏谌的眼睛,“那你愿意要我吗?”
“什么?”凤疏谌震惊地看着长安,以为是自己会错了意。
长安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伸手去解凤疏谌腰间的锦带,纤白玉手衬在那黛色的锦带上,越发显得白如凝玉。
凤疏谌一把握住长安的手,垂眸沉声问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楚,再清楚不过了。”凤疏谌,我还有什么是不能给你的呢?在我死之前,就全都给了你吧。就算你以后什么都忘记了,但你的第一个女人是我,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凤疏谌眼中似有一团火在烧,仿佛要把长安燃尽了才甘愿,“不后悔吗?”
“绝不。”
霍然低头噙住那柔软唇瓣,凤疏谌只觉得浑身都似着火了一般滚烫,怀里的人是自己朝思暮想了六年的女子,他不想克制,一点都不想!
抱着长安倒在床上,凤疏谌只觉心火难耐,手指略过细腻冰凉的肌肤,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然而就在这纠缠之际,他想起了刚刚他碾碎的那颗药,长安为什么要在今日把这药交给郭南,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无法预知明日自己还能否亲手把药交给他……
手指停在长安的衣襟上,凤疏谌蓦地停了下来,他扯过一旁的锦被给长安细细盖好,然后低头在长安的眉心落下一吻,温柔怜惜地。
“长安,虽然我无比迫切地想要拥有你,但是,我不想把这件事提前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之前。长安,我珍惜你,所以,不想委屈你,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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