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未必丹青见

  刘雪波扶着安雨，叩响了门环，出来应的是赵云泽。
  “姐姐，还有……雪波哥……”赵云泽的脸色有些尴尬，手不知道往哪里摆，尤其是面前这一对男女相互扶持，肢体相交，着实让她吓了一跳。安晴对这一幕则是早有准备，连忙将抱着安雨的刘雪波请进来。
  “安雨？是安雨吗？”张秀娴对然老迈，眼睛、耳朵都不好使，身体也瘫痪，但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的声音还是熟悉的，尽管安雨已经许久没有回来看自己的母亲，顿时觉得内疚到不行，挣脱了雪波就往张秀娴的怀里铺，她流泪了，但是没有发出一点呜咽声，疼痛让她不由自主的趔趄了以下，额角撞到了已经几十岁的古董床边，疼确实钝钝的。
  “安晴，快，天气热，给你姐姐和你雪波哥把空调开开!”老人家想的总是周到的。
  由于安雨行动不便，云泽主动请缨下厨，听安晴说云泽的手艺是不错的，他自己也跟着进了厨房打下手，张秀娴一直佯装生气地说安寝有了媳妇不要娘，嘴上却挂着大大的一抹笑意。安雨一直坐在母亲身边，双手将母亲的手握住，摸索着母亲手背上松弛的皮肤。就是这双手，做成了多少件衣服，才帮安雨凑足了上学的费用，,养大了安雨安晴两姐弟，以前从来都是自己和弟弟坐在车上，母亲在前面奋力的拉，如今，安雨只想让自己爱的人都坐在车上，自己一个人拉起这辆车。
  母亲最近迷上了看《武林外传》，尤其喜欢老白，尽管她已经看不清演员的长相，还一直说着：这小伙子长的真俊啊，接着又极其暧昧的看着安雨和雪波。安晴和雪波均没有反对，安雨仅仅握了握母亲的手，“妈，我过得很好……”
  “安雨啊，你就是倔，女人一辈子，事业再好，都比不上归宿好…..你看妈妈，唉……”母亲本来无神的眼睛微微湿了，“……所以啊，安雨，听妈的话，你也不小了，妈妈25岁的时候你都3岁，安晴都满周岁了……安晴现在找到了一个好媳妇，对他好，对妈也好。可你现在还飘着，姐姐还落在弟弟后面，妈这心里啊，实在是难受啊……”安雨替妈妈拭去了眼角的泪，继续听着母亲意味深长的絮叨：“从小啊，你们姐弟俩就没了爸爸，妈一个人很多方面都没办法兼顾，好在你跟安晴都听话、懂事，你吧，还能帮着家里分担，哦，还有巫溪……她现在怎么样？”张秀娴对巫溪一直想疼爱女儿一般，安雨从小便是个不用让人操心的孩子，如此说来张秀娴给了巫溪多于安雨的的母爱。
  “嗯，她工作很好，前不久刚升了职，单位给她分了房子，又给了她一间比我的还大的办公室……”安雨此言一出，同屋的两个男人具是一惊，他们俩个一个被李建刚聘进了华希，一个经常到华希找姐姐，对巫溪文档员的职位再清楚不过，升职之说纯粹子虚乌有，反应都很夸张但都熟悉安雨的脾性，把话按下了，好在张秀娴眼睛不好，没有看到儿子和她心目中的“准女婿”的表现。
  “那就好啊…...你们都好，我就好了……”她终于抑制不住成股落下的老泪，说话都有些抽噎。
  “妈，你快看，老白出场了！”安雨忙岔过话题。
  “是吗……”张秀娴眯了眯眼睛。这一集讲的是老白和大嘴赌博，赢了他全部的地瓜干，还赊了一大堆柴鸡蛋。大嘴回家之后请来了自己的母亲断指轩辕，让老白输得一塌糊涂。
  “姐！”安晴从厨房探出头来，道：“云泽说青菜不够了，你能不能到后院的菜地里拔一些啊？”
  “你这个死孩子，好容易回家一趟，一回家就开始支使你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姐工作有多累……”张秀娴拿起身边的一个卷筒卫生纸没头没脑的就往厨房的方向扔去。安晴也恍然大悟，刚才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姐姐腿脚不方便，自己又确实抽不开身，显得很为难。
  “没关系，妈，我去。”安雨说完就要起身。
  “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去吧。”刘雪波有些薄责，拿起张秀娴递过来的手电筒，扶着安雨往后门走去。
  走到门边时，安雨隐约听到母亲在跟云则说话：“你看他们俩，还死活不承认，走各路都要挨得那么近……”
  月光下的菜园一样美丽的让人窒息。安雨忽然觉悟般的发现，世间的的东西都是美的，不光只有那年夏天月光下那棵大槐树，还有大槐树下得清瘦少年。安雨靠在墙上，双眼微闭，下巴稍稍抬起，深吸了一口气。
  “你在想什么？”刘雪波跟她一样靠在墙上，问道。
  “我什么都不想。”安雨的动作没有变化。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没有知道过。”
  安雨听到了叹气的声音。
  “你还在怪我？”
  “没有。”
  “怨我？”
  “不敢。”
  “恨我？”
  “不需要。”
  他们之间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难道你付出了就一定会有回报？不会的。安雨深谙商场之道，袁伟说她擅长抓蛇的七寸，却有着衣服足以迷惑任何敌人的外表，安雨听怡人说起过，她不反对，那是有一些东西根本不需要言明，她、巫溪、刘雪波之间也是如此。假若真的能促成巫溪和刘雪波，安雨也是乐观其成的，然而心里总像是缺了点什么，不像打败袁伟争夺来全x市70%的市场是的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心里憋屈的难受。
  刘雪波久久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天上的皓月，说道：“你真的要跟李建刚结婚？我知道你不是真的爱他……”
  这次是你一直要跟我说的吗？安雨心里的那根弦被触动了。她张开了眼睛，却并没有看他，反而跟他一样看着皓月，不久便是中秋。
  “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安雨冷笑，他果然不了解她。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安雨站正了身子，面向他。
  “断指轩辕说了，什么‘小赌怡情大赌伤身’都是家假的，只要是赌博，参与的人都不会好过的。”刘雪波用刚才《武林外传》里的话拒绝了这场赌局。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反悔，“你说吧，赌什么？”
  “就赌我死心。”
  
  
☆、Chapter20  永远别在乎别人怎么样
  安雨应巫溪的要求在医院躺了一个月，终于回到她可爱的工作岗位上来了。安雨现在终于明白了一点：人是不能闲下来的。只要一停，每天都觉得困，还不如一直保持高度严谨的工作状态来的真实。在这期间，巫溪来看过她很多次，或许是从刘雪波那里听说了一些事，她咋咋呼呼的性格总算是收敛了一点，书到是还常常带来，上至天文下至地里，远至夏商周的深神话传说，还有未来战士，最奇特的还有连坏漫画，引来同病房的怜悯眼神一片。安雨真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后来发现这些书有些真的还不错。她从小这些“教育”就缺乏，唯一听过的故事还是巫溪看书给她讲的人鱼公主。当时听完，安雨就狠狠将小美人鱼批评了一番，这么傻的女人，不值得同情。为此巫溪还好长时间说她没心肝。
  安雨那段时间真的是荤素不忌，巫溪拿来什么书她都照单全收，反正也没有事做。李建刚倒是常常往医院跑，但没了安雨公司还必须有人主持大局。后来在安雨的极力劝说下才勉强答应回公司上班，但每天早上下班前，中午午休时间，晚上下班过后都要来医院一趟，不到晚上10点不肯回去。他这段时间乖了不少，一直住在家里，刘敏开心的每天炖补品给儿子补身体，李立民一边说浪费国家粮食一边还让自己的儿子多吃一点。李建刚给安雨学父亲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样子，还真的很像。但往往学不了一分钟就自己笑的前仰后合，安雨也很给面子的笑，这下可不得了，打蛇随棍上，给他三分颜色就开起了布庄，笑笑闹闹不停，直到安雨看着美丽的小护士在自己的病房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又是咳嗽又是跺脚，才示意李建刚小声一点。那时候，公司上上下下茶余饭后的谈资都是公司少东和大功臣之间的种种。有一回李建刚去哇哦生开会，他的助理奉命每天三次到医院报道，开始听闻公司传言，认为安雨不好相处，处处透着小心，可一个星期下来，连他也觉得华希的副经理的确是个妙人，渐渐也谈起了公司的传言。有一些八卦的竟然传言安雨是李建刚的童养媳，后来安雨大学毕业后直接到华希报道。安雨自己听了都觉得可笑。童养媳多好啊，每天的工作量说不定比安雨还少，但至少不用操那么多心，主人家说什么做什么便是，拿来那么多愁人的夜晚。尤其是李建刚家的童养媳，或是应该不错吧。这在李建刚出差回来之后愈演愈烈，几乎同行全都知道了这在外人看来早就是一对将要结婚了，连袁伟都来医院看过安雨一次，虽然还是被安雨气的不轻。
  “看机器猫有什么意思，还是国产的大头儿子小头爸爸比较好。”袁伟戏谑的拿起安雨枕边的一本多拉A梦系列漫画笑道。
  “就是啊，本来就是一只猫，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人连爪子都砍了，耳朵也没了，尾巴还是一个圆球。不过大头儿子小头爸爸也不怎么样，一个脑积水，几个脑萎缩……”安雨躺在病床上就成功的把前来看好戏的袁伟起的顿时脸憋得跟关大侠一样红。其实那时候第三季度的市场大局已定，华希更是创造了历史最高收入，安雨笑话他是一只没了爪子和耳朵的猫，怎能让他不大动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