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未必丹青见

同样紧紧黏住她身体的还有一个男人的身影。透过上不清晰的月光，安雨看清了他的脸庞。那是下个月即将成为她丈夫并与他共度一生的那个男人。尽管，他们从正常交往到确定结婚意向只用了大树下的一晚，可以说安雨会说出那样的话完全是因为刘雪波的催化，除此之外，许安雨和李建刚之间仅有的关系，也就只剩下了老板与员工。
  躺在一边的那个男人睡得很香，嘴里还轻轻默念着什么。安雨将耳朵凑的近一些，才发现他的呢喃从始至终就只有两个字在不停地重复：安雨，安雨……
  安雨看着浑身□□的李建刚和衣衫被褪去一半的自己，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又不能说服自己接收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初夜。甚至在她的规划中，她的第一次应该是与一个爱她并且她也深爱着的男人紧紧相拥。从以前开始，直到上一秒，她心中的那个人都是一直辜负她的刘雪波。就像巫溪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有些人，无论他怎样伤害你，你就是会舍不得放弃。说好听一点是执着，说难听了就是傻。
  女人都是在感情方面都是傻子。
  安雨连澡都没顾的上想，慌慌忙忙的将衣服穿好。可是越急越是手忙脚乱，肩带怎么都带不好，安雨情急之下，一不小心就把本来就细细的带子弄断了，一般搭在肩上，另一半垂下去，跟安雨此时的心情一样，像被人扼住喉咙将身子提起来点在半空中。安雨在黑暗中摸索到了自己的手提袋，找出了再也熟悉不过的手机，想看看时间。安雨打开键盘锁，却看到61通未接电话，全都是来自一个号码：刘雪波。想必是大厅被李建刚那些狐朋狗友弄得像地震，安雨有喝多了，才没有听到。安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先不说刘雪波不会没事的时候贸贸然打这么多电话，从下午五点一直到晚上11点多；还有就是安雨一直按下没有说的，今天李建刚常用的那辆车不在，来的时候用的是一辆陌生的雪弗兰，跟以前的截然不同。在未接来电的最后还有一条短信息，依然来自那个号码：桃园路。
  大厅上悬挂的钟指向了凌晨5点30分。安雨一个人通过寂寥的大厅，只能听到自己踩出的步子和大理石地板碰撞出的清脆的响声。
  桃园路本事x市在普通不过的一条道路的名字，但却紧紧将安雨的心悬空中。桃园路是x是最北部的道路之一，跟s市相邻。但那里是国家的自然保护区，平常鲜有人际。他在那里干什么？
  凌晨时候车很好打，安雨出门就坐上了一辆本市的绿色出租车，直奔桃园路。在车上她方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漱，于是对着车子的后视镜简单把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稍微补了一下妆容。她的面庞依然如初，谁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她经历了什么。安雨还记得在包里放过一条丝巾，她拿出来呆在脖子上遮盖那些让她难堪的红痕。
  司机是个寡言的人，并没有说什么，但从镜子里看出了他脸上的嫌恶。这个时间，从那个地点走出来，衣衫不整，妆容全毁，脖子上还有所谓的“证据”，让人不往那方面想都难。好在他没说什么，不然安雨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路上的车很少，几乎只有来去匆匆的出租车和响着泰坦尼克号主题曲的洒水车。司机的车速也是异常的快，大半个x市，20分钟就到了。
  事实上安雨远远的已经看到了李建刚常用的别克君威，停在路边上。这一带的人多是以务农为主，这样的一辆车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安雨服了车费，后脚刚下车，出租车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走了。安雨扯了扯嘴角，任它扬长而去。刚才远远的没看清，走进之后才发现原来硕大的别克旁边蹲着一个人。
  “安雨，你来了。”听见有人走进，他站起来，眼睛里面布满血丝，开样子是一晚上没睡。他的样子看上去比安雨还要糟。
  “我昨天又是，没看到你的电话……有什么事？”
  “唉……是……巫溪……”
  巫溪！昨天他们两个在一起？才告诉安雨要结婚的两个人昨天又在一起？这一瞬间安雨只是觉得自己真是巫溪口中的傻子。
  刘雪波的眼睛看向了路的另一边。安雨顺着他的眼神慢慢走近——那是一个她刚才在大厅的镜子中看到的景象。一个女人，衣服被撕得残破，头发凌乱，露出的臂膀和腿上要有一些紫青色的淤痕，在泥渍中诉说着自己的苦痛。而那张脸，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巫溪！她正抱着双腿背对着安雨走来的方向，一动不动，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兽。平时豪放如斯的巫溪，竟成了这幅模样。
  “巫溪……巫溪，我是安雨……”安雨轻轻的走进，很小声的说。
  背对着她的女人缓缓第一秒转过头来，第二秒就是狠狠的扑到安雨怀里肆意的哭着，安雨和她一样坐在公路上，任她哭，然后白色的连衣裙上沾染上了红色的血渍，黑色的泥污，还有巫溪怎么也流不完的泪。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怀里的抽泣终于停了下来。安雨深深的糊了一口郊外清晨夹杂这泥土味的空气，抚着巫溪的头发。
  “能告诉发生了什么事么？”
  “安雨，你这么聪明，应该懂得。”
  安雨起初不想相信，但巫溪的一席话让她不得不相信自己最近越来越准的第六感。
  “是因为他？”本来是疑问句，从安雨嘴中说出却像是陈述。
  巫溪把头从安雨怀中抽出，指了指脖子上的抓痕，噙着泪：“安雨，你看到了么，这就是我自以为是的纪念……”
  
  
☆、Chapter26   我们只是陌生人
  巫溪哭了整整一个上午，安雨和刘雪波就陪着她一起。在一个城市边缘的马路上，两边都是麦地，中间却停着一辆别克，本身就足够引人注目了，再加上两个坐在马路上衣衫褴褛抱头痛哭的小女生和汽车旁边一直蹲着的男人，引得一早来下地干活的农民伯伯们频频侧目。安雨偷偷瞄了几眼刘雪波，他在一些乡下人□□裸的打量下显得有些狼狈和难堪，可是依旧蹲下不语。安雨定了定神，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摘隐形眼镜，现在看什么都有些模糊。刚才来的时候心里有事没有注意，现在才觉得眼前雾蒙蒙一片。仔细看的话，大概轮廓还是看得清的。
  如果说巫溪的样子糟透了的话，那么刘雪波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凌乱，衬衣的领口已经被拉扯的有些变形。他一向喜欢把衬衣的下摆塞进长裤，露出皮带，给人以整洁的感觉。可现在的他衣服一半在外面一半在里面。但是与巫溪身上的抓伤和重挫之下的淤青不同，他没有什么伤口，但是全身是土，手肘处还有基础擦伤，像是摔倒了形成的。如果不是安雨从小认识他，真会和路边的过路人一样认为巫溪的伤是他造成的。
  这期间安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给怡人打了电话，嘱咐她：如果有人问起的话，就说自己是7点多打的请假电话。
  安雨深知，这个“有人”不会是别人。他那个急性子，再加上昨晚的事，早上醒来看不到她，肯定会到处去问，这样的话，昨晚的事情非得弄得全天下都知道不可。巫溪这边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恐怕安顿好巫溪今天都差不多过完了。为了结婚这件事，安雨已伏案几天没有好好睡过，刚好陈今天休息一下也好。
  果然不出安雨所料，巫溪的抽泣声慢慢缓和已经是下午3点了。安雨将巫溪扶上车，给刘雪波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发动车子，然后直接到安雨现在住的一栋单身公寓。说是单身的，但是华希副总的公寓也不算寒酸，闹中取静，地段没的挑。安雨让刘雪波扶着巫溪，自己准备掏钥匙开门。可巫溪的手臂刚刚触碰到刘雪波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然后一双手紧紧的抱住安雨，任安雨怎么拉都不松开。
  “我来吧.”看到安雨为难，刘雪波拿过安雨的包，找出钥匙，开了门协助安雨让巫溪坐在沙发上。
  “我去放洗澡水，巫溪这个样子是在是不行，得好好清洗一下，你给公司大哥电话吧，巫溪那边……就请长假，她这一阵子就先跟我住，吴昊不是多疑的人，不用担心……你自己的话，自己看着办好了。”安雨看着无所是从的刘雪波说道。这个公寓是升了副总之后才分下来的，安晴都没有来过，更别说刘雪波和巫溪。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道要摆在哪里。安雨放好洗澡水出来，看到了不令人意外的一幕：巫溪坐在沙发的一边，刘雪波坐在另一边，想帮忙却不知道怎么帮，巫溪一直低着头，眼泪还是不是的溅在她最喜欢的一条浅蓝色碎花的短裙上。
  “电话打了么？”安雨扶起巫溪，背对着刘雪波问道。
  “打了，不过是李总接的，他说……他马上过来……”不知道该怪打电话不是时候还是怪刘雪波头脑精进，安雨任命的摇摇头，该来的迟早要来。她叹了口气，和巫溪进了浴室。
  “安雨，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么？”巫溪的精神好一些了，或许是洗澡的功用。
  “哼，”安雨冷笑一声，“是个人都看的出来你怎么了。”
  “你不问为什么么？”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何必要我问？”
  巫溪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黯然。“是啊，我知道你明白，小时候的事情，你没有追究我应该庆幸了，这次又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啊！安雨，你的脖子怎么了！”安雨在帮巫溪清洗的时候动作有些大，缠在颈上的丝巾滑落下来，漏出了先前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