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偏爱我(穿越)

73 鸿门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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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将军大人偏爱我(穿越)
    作者:蓝十六
    文案
    这是一个霸道耿直专情的将军和一个豪放的小九九比较多的穿越女神经的故事
    年过三十的余艾铭本想和好朋友李伟重新开始生活,却不曾想两人一起穿越到了六百年前的明朝,一个成了将军夫人,一个却成了道衍和尚。
    李伟:咱俩上辈子就是好朋友,这辈子只能继续了…
    余艾铭:我们还能做父女。
    李伟:……
    无奈将军府太过冷清,闲来无聊,突发奇想,不如帮这个将军娶几房小妾回来吧!一来能打发时间,二来能让冯乾将军无暇顾及自己,自己就能找机会跟李伟一起研究研究怎么穿越回去。
    李伟:你有病啊!哪个正房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丈夫娶小啊!
    余艾铭:你有药么?
    冯乾:哼!莫要白费心机,娶再多也无用,本将军偏爱你一人!
    余艾铭:……哎呀,讨厌!(捂脸)
    李伟:阿弥陀佛……(请关爱下出家人士,谢谢!)
    1V1 HE
    本文属于甜宠文,有些许宅斗,官场争斗。
    借用的历史背景为大明朝永乐初年,中后期会和历史有些许出入,。
    考据党勿入!!!
    望支持!!!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甜文 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艾铭 ┃ 配角:冯乾,李伟 ┃ 其它:甜文,情有独钟,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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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来(修)
    “夫人,夫人,不好啦,不好啦,夫人……”
    “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余艾铭装作原主原来的样子,捋了捋头发,跨出房门。虽然在21世纪的自己讲究平等,不过有些小事上,余艾铭还会过把当主子的瘾,谁让当主子可以随便训人那么酸爽呢。
    “是,是,可是夫人……”
    “将军不在家,你们就这般没规矩,小心被老爷听见又要让你吃鞭子!”
    艾铭一边吓唬这小环,一边幸灾乐祸的想,叫吧叫吧,这个家快闷死了,让我这个将军夫人开开骂吧~
    “是,可是……”小环怯怯的说。
    “什么事,说吧。”
    “我在外面听徐府的丫头说,皇上下令让将军带队出征了,今天曾公公传旨来招将军进宫就是皇上和将军共同商讨此事!而且听说皇上极为重视,御林军都抽掉了三分之一编成精兵跟随将军出征!”小环神色紧张的说着。
    什么?这丫头说夫君要打仗去了,那,那,那简直是太好了啊!!!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个月了,终于慢慢搞清楚了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
    具体如何过来的,已完全记不清了,还记得在飞机上李伟跟自己还在说笑,经历三十多年的磨难,终于准备放下老万,离开崔山,好好的和李伟在一起了,开始新的人生。结果新的人生居然就是来到六百年前的大明王朝!
    并且一来就已嫁作他人妇!
    每天晚上身边躺着个陌生人,对于初来这个世界的余艾铭来说,真的很是难熬。
    好在余艾铭别的不行,适应能力还是很强悍的,认清了自己是真的穿越的事实之后便学着好好做这个“将军夫人”了。再加之这原主嫁的老公身材真是好的没话说。所以半推半就的帮着原主履行了做妻子的义务了。
    对于这一点,虽然余艾铭心理上觉得有那么一丢丢对不起李伟,不过身体上倒是诚实的很,从来没有推开过那个有八块完美腹肌和人鱼线都性感的不得了的冯将军,反正推也推不动,索性就从了。
    但谁让这具身体也不是她的呢,暂时享受下,还是很值得的!
    不过来了这么久,打听来打听去,也没有打听到半点李伟的消息。
    正好这将军要出征了,给了点时间好好的找找李伟,我就不信凭着余艾铭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找不到一个言行比较现代化的人!!!
    根据脑海中残留下来的记忆片段,余艾铭知道了这具身体的原主本家姓氏为徐,单名一个铭字,是徐家长女,于大半年前刚嫁进冯府做主母。
    将军冯乾是原主的丈夫,是当朝的的三品武将,也是皇上很信任的人。当年朱棣抢占皇宫,冯乾从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因此朱棣对冯乾相当信任。
    婚姻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原主与将军不同。
    当年原主到了出阁的年纪,可是一直没有适合的姻缘,原主也是个宁缺毋滥的主,所以直到自己的妹妹都出嫁了,自己还留在深闺。原主的母亲很是着急,便带着原主去寺庙求个好姻缘。
    正巧遇见皇后到寺庙求雨,将军是带队统领,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他的手下推推搡搡,原主不巧脚下不稳,一下子滑到在地,就在后面的人群要踩上的时候,将军从天而降,将原主救起。
    谁知,不到半月,红娘就上门给说了这门亲事。
    徐家是五品文官,将军是三品武将,也算是门当户对,再加上徐母到寺庙让人给算了一卦,说说上上亲。所以,这门亲事就这么给定下来了。
    婚后夫唱妇随,感情一直很好。有一次原主和丫鬟一起出去想帮夫君置办点东西。谁知道,半路上的一辆马车的马儿突然发狂,眼看就要踢过来了,还好被马夫及时制止住了。不过原主从小养在深闺之中,哪见得过这样的场面,当场昏过去了。
    徐铭没有再醒来,余艾铭倒是醒了。
    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的余艾铭没想到自己那么时髦的穿越了。
    醒来的那一瞬间,真的只想骂脏话。
    惊喜交加,惊得是自己居然已经是别人的正妻,而且还是个三品诰命夫人。喜的是自己没死,那李伟肯定也没死。非但没死,还没断手断脚!只要活着,那就有机会啊!
    最最关键的是,虽然穿越到了封建时代,可是没有婆婆!而且冯府人丁稀薄,一点也不复杂。看来老天对她余艾铭还是不薄的!
    冯父一生只娶了一位夫人,就是将军的娘亲。谁知当年产子的时候,难产死去。之后终生未娶,一心扑在将军身上,一直把将军推到三品大将的位置上,准备告老还乡。这几天就准备回安徽老家。
    可曾想,位置还没坐稳,就要带兵打仗了。
    正是暗喜的时候,突然老爷的声音传来。
    “铭儿,小环在乱喊乱叫什么?”
    “这个事情千万不要声张,别让老爷白担心,等将军回来再说!”艾铭告诫着小环。
    “是,夫人。”小环回了个礼,便下去了。
    这边,余艾铭赶紧走到老爷的身边。
    “爹,没事,小环这丫头在外头听到些疯言疯语就回来大喊大叫,铭儿已代您训斥过她了,您不用上心。”余艾铭赶紧上前扶住说道。
    “她听到什么了?”
    “没什么,都是一些市井的玩意儿,不值一提。”
    “小环从小无依无靠,一直在府里长大,府里向来人丁稀少,不免会喜欢闹腾,铭儿,等我解甲归田后,这里就靠你了啊,小环他们一帮下人都没有坏心眼,就是不免少了些规矩。这个府里,很久没有女主人啦,你来了,代我好好管教管教。”说完老爷眯着眼捋了捋长胡须笑着说道。
    实在不明白这个时代的人,干嘛留这么长的胡子,真的舒服么?不怕长虱子么?
    “爹,您干吗非要回老家呢,您就留在府里吧,让我们好好尽尽孝道。”艾铭学着原主的性格,循着这儿的规矩,亦步亦趋的说着话。
    “罢啦罢啦,我一生都在外面奔波,现在看到乾儿也有了家了,仕途之路也走得顺畅,我也该回去了。人嘛,落叶归根,老了,就想念家乡了。”
    “爹……”
    “最近,我时常梦见乾儿的娘亲。她跟我说,家里的枣树开花了,她想念庭院前的枣树,让我带她去瞧瞧。铭儿啊,乾儿,你要多上心啊,这孩子从小心事重。”
    “是,爹,您放心吧。”
    “对了,乾儿呢?他一大早来请安之后一直未曾听见他舞剑的声音啊,他平常不都是要舞剑的么?”
    “一大早皇上身边的曾公公就来请将军进宫议事了。”
    “哦~好啊,好啊,我乾儿有出息了啊,哈哈哈哈……”
    将近日落时分,将军终于回来了。
    “将军,你回来啦。”艾铭上前接下他解下的披风。
    “嗯,爹呢?”
    冯乾向来话少,不知是否因为在军队呆的时间过长,不过这样也正好随了余艾铭的心意,省的说多错多。
    “爹还在书斋,他中午开始就在里面看书呢,你轻一点,别惊着爹了。”
    “嗯”冯乾算是回应了艾铭,就稳步向书斋方向走去。
    余艾铭嘱咐将军的随从小顺把马牵进马厩,便拿着将军的披风往屋里走。
    --------
    书斋内。
    “乾儿啊,皇上这既是重用,也是试探,需得好好表现,万不能有所差池!”
    “是,爹,孩儿明白。这次皇上能够委以重任,着实是孩儿福气。只不过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皇上依旧无法释怀。”冯乾神色凝重的说。
    “叔侄情深啊,怎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想当年皇上要攻进皇宫时曾下令要保证允文的安全,可谁知精兵进宫之后,连尸首都不曾找到。一片火海,是死是活,谁又能知道呢,皇上现在劳心国事,年纪越发的大,不免偶时伤心感叹,后悔当初意气用事啊!再者,这毕竟是夺来的天下,总是不甚放心啊!”
    “爹,小心隔墙有耳啊。”
    老爷摆摆手,继续说道:“唉~我已是解甲归田之无用老者,无甚大碍了。乾儿啊,想当初我也是看着允文长大的,那孩子生性憨厚,不管做什么都是以别人为先,你与他一般大小,你还记得吗?”
    “记得。可是,”冯乾顿了顿,皱了皱眉眉头,继续说:
    “一朝天子一朝臣,允文不适合当皇帝,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如今太平盛世不也是当今天子的功劳么。事情过去多年,何必再耿耿于怀呢。”
    “人啊,年纪越大,越容易追忆往事啊。毕竟允文也是皇上的亲侄子,血浓于水啊!”
    “爹,忧能伤身,保重身体啊。”
    “看来我真的是老了,乾儿,为父过两天就回乡了。这里就全交给你和铭儿了啊。铭儿是个好姑娘,好好待人家!”
    “嗯。爹,您就放心吧。”听到自己的父亲夸赞夫人的时候,冯乾莫名的松了松眉头。
    “还有,这次皇上让你以亲和的名义和郑大总管出航来找寻允文的事情,事关重大,小心保密。铭儿,最好也别告诉了,以防走漏了风声,招来无妄之灾。”
    “爹,铭儿不会说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好高兴好高兴,啦啦啦~
    有些小修改~
    各位小天使,麻烦赏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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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萌芽(修)
    “哎~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爹。”
    “好了,你回去吧,铭儿还在等你呢。”
    “孩儿告退。”
    “嗯。”
    出了书斋,冯乾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到了门前,却刹住了脚步。努力地使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想看看房中的人儿在做什么,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一角。
    此时的余艾铭正坐在床沿上假装绣着香囊。
    原主的记忆是每逢将军要出远门,便要绣一个给他。对此虽然余艾铭很不能理解,不过也无妨,反正在这深宅大院里,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这身体是原主的,即使自己不会,但有些技艺还是在的,虽不如原主熟练,但也勉强凑和。
    听着脚步声,估计也快回来了,赶紧摆好POSE。
    没想到,越是想装好样子,越是容易出错。
    一不小心就被针戳了手指,十指连心啊!!!
    “嘶~”嘴巴里只能吐出这么个拟声词了,听着都让人疼得慌。
    “怎么那么不小心!?”冯乾看见艾铭扎到手了,也急了,没忍住,一下子推开了房门。
    “将军……”余艾铭装作被吓到的样子,眼噙泪水,含情脉脉的看着冯乾,其实她早就知道冯乾在外面偷看自己了。
    但是这眼神在冯乾看来,似乎是真被自己吓到了,不免在心里又责怪自己语气不够克制。这可是养在深闺的娇夫人,可不是那些军队里的糙老爷们。
    “本将军已经是你的相公了,你怎么还是改不过来的呢?就那么不愿嫁与本将军么?”冯乾一边用布条裹住余艾铭受伤的手指一边一脸冷漠的说道。
    靠,古人也玩深沉啊~
    余艾铭的内心是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
    “谢谢,相公……”余艾铭假装顺从的低头呢喃道。
    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娇妻这么听话,又低眉顺语的,冯乾的内心不免又柔软起来。
    婚后一直也没有和她说过什么体己话,每夜只知道灭了烛火之后“强”要了她,她居然也没什么异议,也不曾怪过自己。马上又要出远门,不知几时才能回来,突然有些惆怅,有些回忆涌入心头,轻轻的叹了口气,说:
    “夫人,你可曾知,当日在寺庙,你我并非第一次相见。”
    余艾铭惊讶的抬头满脸问号的看着冯乾,难道原主的记忆出错了?不应该啊~
    “你可曾记得三年前在灵谷寺有一堂佛学课?那是来自西方的一个大师在讲课。讲到生死轮回之说。”
    “对,我记得,难道……”
    三年前,原主随娘亲去灵谷寺听大师礼佛。那一日,阳光明媚,大师说人世界的七情六欲其实都是因为人本身的一个“贪”字。都是因为想得到自己本不该得到的,所以才会痛苦。人之所以痛苦,也全是因为自己追求了很多自己本不该追求的东西。
    “我是当日护送大师的统领,就站在大师的身后保护大师的安全,看着台下的老百姓们聆听大师礼佛。夫人,你还记得大师讲了一个故事么?”冯乾陷入回忆,情不自禁的牵起余艾铭的手。
    “什么故事?”毕竟已经时隔三年,原主的记忆已经模糊。
    冯乾娓娓道来:
    “大师说,佛陀弟子阿难出家前,在道上见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阿难对佛祖说:“我喜欢上了一女子。”佛祖问阿难:“你有多喜欢这女子? ” 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她从桥上经过。”佛祖又说:“阿难,某日等那女子从桥上经过,那也便只是经过了,此刻你已化身成了石桥,注定只与风雨厮守。这一切你都明白,仍旧只为那场遇见而甘受造化之苦。”
    “嗯,我想起来了,那个故事感动了很多的人。我记得好多人都在追问大师之后的事情。可是大师似乎只是笑而不语。”余艾铭搜索了下原主的记忆,找到了。
    冯乾笑着继续说道:“是啊,夫人,我当时就想了,会有多喜欢?可是一见钟情便倾心一世?可是不问回报而付出等待?我还在想,不知我冯乾今生今世可有这份福气碰见一个可以让我为她受五百年风吹雨打日晒的人儿。
    冯乾顿了顿,看了看余艾铭,继续说:“这时,突然一眼就看见了你,那时的你,泪眼婆娑的听这个故事,那个眼神,我至今无法忘怀。可惜我有任务在身,不能离开罗鸠蒙大师半步。可想上天怜我,在护送皇后求雨的寺庙中又让我们再一次的相遇了。那一刻,我便决定,再也不放开你的手!”
    说着冯乾用因舞剑弄棒而满是老茧的手掌深情的摩搓着余艾铭的手背。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本以为这冯乾只是年纪到了,娶了原主,好为冯府延续香火,毕竟冯乾是三代单传,却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不为所知的故事。
    “相公,我……”
    “人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为夫一直不信。今日可算见着了~”
    余艾铭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成了泪人。
    赶紧低头用帕子擦拭,真是太丢人了,这种鸡汤文在21世纪网上一搜一大把,怎么今天听他说了就能把自己感动了。
    但是余艾铭这举动,在冯乾看来,却是娇羞极了,被烛火一衬托,更是美极了。
    冯乾忍不住搂了搂余艾铭。
    冯乾在外一直是个雷厉风行,言行举止都十分规矩而又克制的人。
    只是面对自己的小娇妻的时候,不免内心柔软起来,在这谷蓝斋中,那更是卸下自己重重的包袱。
    余艾铭擦干了眼泪,破涕而笑,用自己的小粉锤敲了敲冯乾的胸膛。
    冯乾借势一手搂住余艾铭的腰肢,一手抓住她的小粉锤,轻轻的吐气在余艾铭的耳垂边,说道:“夫人这般,让本将军怎舍得离去?”
    “真要出征了?”余艾铭抬头,眉头微皱,眼神迷离而又不舍的看着冯乾问道。
    余艾铭在心里给自己这个装逼动作打了100分,真是太完美了!把一个妻子对夫君的不舍和依恋演的淋漓尽致!
    “出征?什么出征?”
    “今日,听小环说,她在徐府打听到,皇上要派你去战场了。我当时还道她是胡说,不想,确有其事。”余艾铭假装黯然道。
    “夫人,他们说的你也信?”冯乾心道果然女人都容易上当。
    “那不然呢?”
    “夫人,”冯乾轻轻的把余艾铭圈在自己的怀里,“有公务在身是真,不过这次不是打仗,你大可安心。”
    “真的?没骗我?”余艾铭抬头问道。
    “要不要为夫发誓?”冯乾说着亲了余艾铭的额头一下。
    冯乾也不知为何,只要一进厢房,一沾上这个小娇妻,什么克制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余艾铭心道,天天揩油,还真是没个够呢~
    “咦~这是何物?”冯乾突然看到余艾铭绣到一半的香囊。
    “你还我,你还我!”余艾铭上前和他抢夺起香囊。
    “这是何物,咦~蛮精致的嘛!”
    余艾铭不仅抢夺“失败”,反倒被他摁到床上,余艾铭都能感觉到冯乾呼出的气息喷在脸上痒痒的。
    “是不是给为夫绣的啊,夫人。”冯乾轻声昵语道,一边说着一边用鼻尖磨蹭着余艾铭的耳垂。
    余艾铭不说话,就是把头扭向另一边了。耳朵被这个冯乾蹭的,心里都痒了。
    “怎么不回答?”冯乾明知故问到。
    余艾铭心道,要上赶紧上啊,瞎蹭什么啊。
    虽然上一世的余艾铭是个32岁的大龄情场“老司机”,可惜这个身子还没满18岁,敏感的很,被冯乾这么一撩拨,早已有些控制不住了。
    冯乾掰正余艾铭的脸,一本正经道:“夫人,这辈子还没有结束,为夫就想跟你预定下辈子了,怎么办?”
    余艾铭愣了下,突然脑子停顿了下。
    裤子都脱了,你让我听这?心里不免又翻了个大白眼,别跟姐拽文艺,姐是实战派的!
    “夫人,我愿化身石桥,受那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求得和你朝朝暮暮。”
    “相公……”余艾铭心里有再多不削,也只能装成感动的样子。
    “夫人……”说着冯乾这才轻轻的吻了下去。
    这才对嘛,拽那么多文艺的,最后还不得落到实战上去?
    还在想着呢,冯乾已经吻的忘情。从额头到鼻尖到脖颈,不一会儿就轻松的褪去了余艾铭身上的衣服,一路吻下去,就连脚趾头都不放过。21世纪的男人,哪有这幅耐心,都猴急的很。不像这个冯乾,好像品尝美食一样,不放过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角落。
    李伟,你可别怪我,本大小姐没办法,总得尽点妻子的义务吧。反正这也不是我,这可是原主的身体。原主真是好福气啊,听说军人的身体都特别的“好”,可没想到,是这么的“好”…
    一室的春光旖旎和娇喘的求饶声,让屋外等待侍候的小环和小岚都羞红了脸。
    将军折腾了快一夜,隔日快中午时分,余艾铭才醒。
    ☆、寺庙
    醒来之后才知道冯乾又进宫了,也好,余艾铭也乐得清闲。
    用过膳之后的余艾铭带着小岚来到灵谷寺,想为将军求一个平安符。这小岚是原主从徐府带来的陪嫁丫鬟,是徐母特意为原主挑的,无论长相还是技能,都是全府数一数二的,就是为了在这冯府,原主能有一个自己人。
    其实也不是真的为了求什么平安符,而是在府里实在是太闷了。那些繁体字看的也很累人,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ILF,没有冰咖啡,这日子真的是很难熬啊,总得做点什么吧。
    再说了,多出门走走,说不定能碰见穿越之后的李伟呢,就算碰不到,能得到点消息也总归是好的吧。
    灵谷寺是京城最有名的一座寺庙了,每逢初一十五,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连皇上皇后在庆典日也要列队来到灵谷寺上香祈福。以祈求大明风调雨顺。
    灵谷寺香火之所以那么旺盛还是因为各地方的得道高僧都会定期来到这里,诵经礼佛。而且外界传言,灵谷寺的菩萨是有求必应,不管是求子还是求官,求姻缘还是求福禄,大多都能心想事成。
    余艾铭一进寺庙的大门,就瞧见熙熙攘攘上香的人群。没想到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还会有那么多人前来上香。
    这次穿越来,让余艾铭没有觉得太陌生的主要原因就是还没离开南京城,虽说现在这里叫京师。这灵谷寺以前在南京上大学的时候就来过,不过人巨多!没想到穿越回六百多年前来上个香,人还是辣么多!!!
    “小岚,把我准备的香油钱拿来。”
    “是,夫人。”
    小岚把用红纸包裹着的五十两香油钱递给余艾铭,余艾铭拿着它,朝着方丈走去。
    “阿弥陀佛,夫人,”方丈向余艾铭鞠了一个躬,“近日很少看见夫人啊。”
    “大师,”余艾铭回个礼,“近日忙于府中各项事宜,再加上老爷准备回乡,夫君奉旨又准备西下亲和,所以有很多事情耽搁了,还请佛祖见谅。”
    “夫人言重了,夫人与佛有缘,既是有缘人,佛祖怎会怪罪?”
    “大师,这是一点香油钱,还请收下。”余艾铭欠着身,双手递上香油钱。
    “阿弥陀佛,夫人果然菩萨心肠,佛祖定会保佑冯家上下的。”大师接下香油钱双手合十说道。
    “大师言重了。夫君不日就要启程西下了,虽然是大队人马,也有军医跟随,但是毕竟这次是走水路。听说要在海上航行很久。小女子也帮不了夫君什么,只想为夫君请一道平安符,好保佑他平平安安的归来。”
    “夫人请放心,请跟老衲进禅房来。”
    “好,大师请。”余艾铭欠着身让大师走在前面。
    大师领着余艾铭进了他的禅堂。大师跪坐在地上,对着一个符咒,敲着木鱼,口里念念有词。
    余艾铭跪坐在大师面前,双手合十,也在不停的在心里祈祷这次冯乾能够平平安安。
    虽说自己对他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但是毕竟也在一起生活了这几个月,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只可惜跟自己不是一个时代的。
    余艾铭在心里还可惜了下冯乾的好身材。
    其实还想问问李伟的下落,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在这个时代问一个老和尚知不知道穿越过来的人会去哪里,老和尚应该会把自己当神经病吧~
    可是吧,不问的话,心里有很多的结又打不开。
    究竟要怎样才行呢,余艾铭鼓着腮帮子眼珠子也在滴溜溜的转。
    一炷香的时间,方丈念好了经,刚想把平安符递给艾铭,突然发现她心不在焉。
    “夫人?夫人?”方丈喊着,见她终于回神了,便将一个系着红绳子的叠成三角形形状的黄色的平安符递给余艾铭了。并且告诫余艾铭,只要贴身放置,必能保平安。
    余艾铭双手接过平安符,连忙收回思绪说了谢谢。
    “方才看见夫人似乎有所想,不知为何?可否告诉老衲,看老衲是否能够助夫人排忧解难。”
    “额~”余艾铭看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便顺水推舟说道,“大师,我有一故友,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他是否安康,大师是否能为小女子算上一卦?看我的这个故友现下如何?”
    “这有何难?请随老衲来吧~”
    说完大师就站了起来,往大雄宝殿走去。走到一个摇签台前,拿到了一个竹筒做的签筒递给了身后的余艾铭。
    “夫人,请~”
    余艾铭拿到签筒,看着里面好多竹签,真是无言以对,内心又是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顺带一千个白眼。
    本来以为真可以得到什么信息的,谁知道居然是摇签的!这跟600年后的灵谷寺差不多嘛。再说了,灵谷寺的那些道士给人算卦,好多都是赚黑心钱。好多都被南京的警察局的警察给抓了起来了,怎么这里没有公安抓黑道士么?咦,不对,这不是佛堂么?是不是和尚的准一点呢?
    余艾铭自我安慰了下,肯定是和尚摇签的要准一些。说完就跪在了佛祖面前,内心祈祷着。佛祖啊佛祖,你告诉我李伟在哪吧?好歹告诉我是死是活吧,我上哪才能找到他呢?摇着摇着,突然掉落地上一根签。
    小岚赶紧从地上捡了起来,扶上余艾铭,就往大师那去了。
    “寻人不必苦踌躇,应位逢财必自知,丑未戌辰消息到,旁言旁语总成虚。”大师一边读着签文,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摇着头说道。
    “此签何解?”
    “夫人不用忧虑,吉人自有天相,时候未到而已,等时机成熟,故人自当出来与夫人相聚。”
    我呸!!!说的不等于没说么!!!
    “大师,何谓时机成熟?”余艾铭忍住内心的草泥马,缓缓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大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电视剧经典台词。
    我勒个去~现在的余艾铭只想赶紧离开这,什么破寺庙,什么破大师,问了半天,啥也没问出来。
    余艾铭谢过大师,刚要出了佛堂,就又被身后的方丈给叫住了。
    “夫人~”
    余艾铭忍住脸上的抽搐,缓缓转身,向大师欠了欠身子,说,“大师还有何事?”
    “夫人,听老衲一句劝”
    “大师请讲”
    “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夫人,别人的话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余艾铭当场就想给这老和尚一拳,说了半天等于啥也没说啊,还叫我回来作甚!!!
    “小女子知道了,谢谢大师~”余艾铭双手合十,给大师鞠了个躬就赶紧退出去了。
    刚要离开殿门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余艾铭身后响起。“阿弥陀佛,冯夫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余艾铭一转身,看见了一个手持大佛珠,长相有些像印度人的和尚笑盈盈的看着余艾铭。这个面善的和尚有点眼熟,可是,似乎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冯夫人,近来可好?”和尚笑眯眯的说道。
    “大师,我们见过?”余艾铭努力的搜索着原主的记忆。
    “哈哈哈,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贫僧罗鸠蒙。”
    “罗鸠蒙大师?!”余艾铭惊呼道。“对,想起来了,您是罗鸠蒙大师。小女子惭愧,竟然忘记了。大师见谅!”昨儿个冯乾才跟自己提到这个罗鸠蒙,今天就遇见了,真是不经念叨。
    最近意外出现的人太多,都是要紧急搜索的,真是死了好多脑细胞。余艾铭一边心疼自己的脑细胞一边和这罗鸠蒙寒暄着。
    “哈哈,夫人不必惭愧。当日你只是学堂下的一名香客,记不得贫僧也是正常的。可是,贫僧却记得很清楚啊。哈哈”
    “大师,您怎么知道小女子的?小女子未曾上前问佛啊。”余艾铭更加不解。
    “哈哈,夫人,当日贫僧就料定日后你一定会嫁给冯乾大将军的,当日冯将军的眼神未曾离开过夫人片刻。你们本就是有缘之人啊,这一世有幸让贫僧点破,也是贫僧的福气啊!哈哈。”
    “原来大师早就洞察。”余艾铭假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呸~有本事告诉我这一世该怎么找到李伟我就服了你了。余艾铭忍住内心的崩溃感,深吸了一口气。
    “夫人不必不好意思,贫僧游历各大名川,今日刚回灵谷寺,想找方丈叙叙旧,没想到就碰见夫人了。也是缘分啊!阿弥陀佛。”大师双手合十。
    “大师既然游历归来,若不嫌弃,不妨到府上一聚。今日老爷将军全都在府上。明日老爷就要告老还乡了,将军也快西下了。将军若知道我能将大师请回府,一定很是高兴。”
    “哈哈,我也很久没有碰见冯乾大将军了,正好去拜访拜访,那,贫僧就叨扰了啊”
    “大师,太客气了。那就随我回府吧。”
    大师向余艾铭鞠了一个躬。“阿弥陀佛”。
    ☆、脸红
    回到府上。
    余艾铭把小环叫来,让她先带大师下去休息休息。
    “是,夫人。”小环欠身回答道。
    “大师,您先去休息一下,我现在就去请老爷和将军。”余艾铭转身对着罗鸠蒙说道。
    “好,有劳夫人了。”
    “大师,请~”小环说道。
    “好,有劳女施主了。”
    看着罗鸠蒙和小环走远的身影,小岚陪着余艾铭向去厨房走去。
    走进厨房,下人们看见余艾铭来了,都毕恭毕敬的和余艾铭打着招呼。
    “夫人,您来啦?是不是还是松花膏?”厨房的房大娘笑眯眯的说道。
    冯乾一直最爱松花膏,所以原主经常到厨房亲手做松花膏给他当作点心。日子长了,每次原主一进厨房,房大娘都会问道。房大娘在冯府干了一辈子,她家相公早年病逝,无儿无女的房大娘被街坊邻居当作克夫的典型,经常遭人指指点点,想改嫁都难。老爷看房大娘可怜,就让她住在府上,省的出去看见那些个烦心事。
    幸得房大娘和老爷都是安徽人,房大娘一手的安徽菜吃的老爷是相当满意。日子长了,整个厨房也都交给房大娘打理了。
    “是,不过今日还有一个事情要劳烦你们了。”原主向来把这个房大娘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余艾铭穿越来了以后也经常到这来找吃的,知道房大娘人很好,所以也把她当自己人看待。
    “夫人,您说就是了,还什么劳烦啊,我们下人该做的。”
    “大娘,今天是灵谷寺的罗鸠蒙大师来吃家宴。考虑到大师是出家人,今天的饭菜还要以斋菜为主。”
    “这有何难啊,夫人。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做斋菜。”
    余艾铭又和房大娘寒暄了一会,便从厨房端着一份松花膏走向冯乾所在的书斋,让小岚也先下去了。
    从寺庙一回来小环那个大嘴巴就已经告诉余艾铭冯乾回来了,所以余艾铭径直就来找他了,反正他每次回家都是先去书斋的。
    轻轻推开书斋的门,只见冯乾正在埋案写些什么,余艾铭走到案前都不曾发觉。
    余艾铭搞怪的把一盘松花膏递到他的眼皮底下,看见余艾铭来了,冯乾一副吃惊的表情。脸上明明写着:“你怎么来了??”但愣是一个字都没吐。
    “是啊,来,看看房大娘的松花膏和我做得哪个好吃。”余艾铭也不管冯乾问不问,自己就先说了。
    “放着吧”回到了白天,冯乾又恢复了那冷若冰霜的嘴脸。
    “哦~”余艾铭识趣的把东西放下,安静的坐在一边。
    瘪了瘪嘴,心道,这人真是两面派。昨晚还那啥呢,今天又跟没事人似的,还这么冷冰冰的,人格分裂吧~想到昨晚那一夜的翻云覆雨,余艾铭不禁脸上冒出了点红晕。
    冯乾一边看着书,一边用余光扫着余艾铭。
    发现她一个人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红了脸,冯乾也不是没经过荤腥的人,自然很快就想到是昨晚的事,嘴角不免微微上扬,便想去调戏下这小娇妻。
    克制了下情绪,慢慢的站了起来,放下书,把书斋门关上。轻轻走到余艾铭身边,突然用双手撑住余艾铭坐的椅子边,把余艾铭框在了自己的范围里。
    余艾铭突然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将…不,那个,夫君,这……”都怪自己刚才想的太出神,人都过来都没发现!
    “脸红什么?”冯乾戏谑的问道。
    “没啊…我…我…我有点热而已啊”
    “哦?”冯乾坏笑着什么也不说,就俯下身越逼越近。
    看着冯乾那张越逼越紧的脸,余艾铭真是后悔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刚才还冷得像座雕像似的,说变就变,都不给人个缓冲。
    既然你不给我缓冲,那我也不给你缓冲了。余艾铭想也不想便说道:“罗鸠蒙大师来了!”
    “你说什么?”冯乾突然停了下来。
    “我说,”余艾铭看冯乾松动了,松了一口气,“罗鸠蒙大师来了。”
    “当真?”冯乾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当然了,我今天去灵谷寺上香,大师一眼就认出了我。他还提及相公,”余艾铭乘机挣脱开冯乾的禁锢,一边走一边说,“所以,我就做主将大师请回府上。”
    “你还挺周到。”冯乾站直了身子,双手环胸说道。
    “别让大师等得着急了,我们去叫上爹吧。”
    此时的余艾铭只想赶紧脱离这暧昧而又让人脸红的氛围。
    “爹在后院跟娘说话,别去打扰他,我们先去看看大师吧,晚些时候再去叫他。”
    冯乾的父亲一生挚爱着自己的妻子,多年前死后就葬在后院的一棵枣树下,没事的时候就会去那跟她聊聊天。
    “明日,爹就可以带着娘回老家了。去看娘最爱看的枣树。”
    “嗯,我们走吧。”
    “好。”
    --------
    “大师!”
    “阿弥陀佛,冯将军,好久不见,贫僧来叨扰了啊!”大师双手合十向他们鞠了一个躬。
    “大师,真是见外了啊。”说着,冯乾扶起大师。
    “哈哈,冯将军果然是抱得美人归啊。”
    “大师见笑了,听内子说大师来了,冯某连忙赶过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冯某再过几日就要随郑大总管出京办事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大师来了。”
    “别站着说话了,大师,相公,你们坐下慢慢聊,我去吩咐下人准备饭菜。”余艾铭一边帮他们斟茶一边说着。
    “好,有劳夫人了。”罗鸠蒙向余艾铭行个礼。
    余艾铭笑笑,走出房门。
    “夫人与佛有缘,是将军的福气啊。”坐下后的罗鸠蒙说道。
    “内子品行温良,当日幸得大师点化,才能让冯某得此贤内助。”
    “哈哈,将军言重了,有缘之人,自会相遇。”
    “亏得大师提点,否则在下就错过佳偶!”
    “哎~这个是你们注定的缘分,贫僧能见证你们的缘分开花结果,也是贫僧之幸啊”
    “谢谢大师!”冯乾抱拳。
    “将军,这一世,请好好珍惜夫人吧!”
    “这一世?”冯乾很是奇怪。
    “将军,好好珍惜眼前的事物吧!我佛慈悲,阿弥陀佛,将军能和夫人做这一世的夫妻,本就已属造化。”大师突然双手合十,开始念起经了。
    冯乾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过看这罗鸠蒙大师的样子,也不想多说了,冯乾也不便多问。心道是这缘分来之不易,大师才让自己好好珍惜吧。
    饭后,送大师回房后的冯乾回来便坐在余艾铭的身边,什么也不说,就这么坐着,看着。
    “这是我今日在灵谷寺向方丈求来的平安符,我把它缝在香囊内。”余艾铭头也不抬,一边绣着一边说道。
    余艾铭突然开始羡慕起原主了。跟那些21世纪只为上床而恋爱,只为自由而分手的渣男们比,这冯乾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不仅是官二代,朝廷三品大将军,还对老婆一心一意,别无二心。虽然外表冷若冰霜,但这就是无数少女痴迷的霸道总裁范啊,外冷内热。还有那一身紧绷绷的小肌肉,要是把他弄回去,不知道迷死多少人了。可惜了,是个古人。
    “行程已定,三日后出发。”余艾铭的思绪还在飘着,突然就听见冯乾说话了。
    “真的?那我要赶紧把这装平安符的香囊绣好了。”余艾铭赶紧回了回神。
    “不急,明日爹就要回老家了。早点歇息吧,明日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你先睡吧。我还不困呢。”
    冯乾见夫人不肯睡,自己也不动了,就坐那着,继续看着。余艾铭问他怎么不去睡,冯乾也是不说话,就摆着一张冷冷的脸。
    “唉~好吧,为妻就勉为其难陪陪你吧!”余艾铭假装无奈的说道。
    “勉为其难?”冯乾皱了皱眉。
    余艾铭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刚想挽回,不由分说已被冯乾扛上了肩头。
    “啊~相公,你干什么?”余艾铭惊呼到。
    冯乾什么也不说,更不管余艾铭在自己身上挣扎,嘴角上扬的朝里屋走去。你不是说勉为其难么?为夫就让你看看勉为其难的后果。
    李伟啊李伟,千万别怪我啊,我也不想的。无奈我一弱女子,扛不过这个孔武有力又强壮健硕的身体啊~那可是八块腹肌和人鱼线啊,那可是一身的腱子肉啊,那可是无穷的精力啊……
    隔日,便是冯家老爷回老家的日子。
    一大早,整个冯府都在忙碌着,余艾铭更是如临大敌的样子。
    “小环,你赶紧让房大娘把干粮准备好,带到马车上。”
    “是,夫人。”
    “小岚,你赶紧去瞧瞧老爷还缺什么,好赶紧补齐溜了。”
    “是,夫人。”
    “老马,你赶紧看看马厩里的马怎么样了,别半道上出什么问题。”
    “是,夫人。”
    “小顺,你快去喊将军,让他陪老爷去后院,把老夫人的灵柩安全放到马车上。”
    ☆、离别前(修)
    “是,夫人。”
    “那谁,你麻利点。”
    “是,夫人!”
    突然身边出现一个人,不急不慢的就站在那也不动弹。余艾铭刚想发火,是谁在这么忙碌的时候还这么悠哉悠哉的。余艾铭一转头,看见居然是冯乾。
    “相公?!你怎么没去陪爹啊?”
    “你大可不必如此。”冯乾说。
    “这是我该做的”余艾铭说道。
    这句话是真心话,虽说余艾铭是穿越来的,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上一世跟自己的恶婆婆没有斗成功才跟崔山离婚的,好不容易准备和李伟在一起了吧,又穿越了。这个冯乾对自己确实没话说,这个老公公也是好得很,而且待自己也跟亲闺女差不多,只不过迂腐了些。不过古人不都这样么?
    看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坐马车颠呀颠呀的回老家,余艾铭确实是有点不忍心的。
    唉,谁让这个时代没有动车呢,不然个把小时就到了。
    “我本想让家中小厮们都陪爹上路的,可是爹怎么都不肯,只带了三个。”
    “爹也是武将出身,估计这些小厮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还带家丁做什么?”冯乾难得的漏出笑意说道,“再者,我会派一队人马专门护送爹回去的。”
    “真的?”余艾铭问。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但是余艾铭看见冯乾那一脸,“哎呦,我的傻媳妇哟”的嘴脸,就觉得他在心里肯定在心里没说什么好话,就像自己经常在心里嘲笑他们这些古人一样。便不再说什么了。
    吃完早饭,冯乾和余艾铭在门口送老爷。
    “乾儿,这次,我带着你娘回乡安享晚年了,你们夫妻要互相扶持,好好生活。”
    “是!爹!”余艾铭和冯乾异口同声的回道。
    “好,爹走了。”老爷转身抱着老夫人的牌位在冯乾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随着马夫的一声“驾!”老爷就在余艾铭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马车内,老爷摸着牌位,深情的说着:“乾儿他娘,我们回家啦,我们回家看枣树啦。”
    冯宅的门口,冯乾轻搂着余艾铭,看着走远的马车宽慰道:“夫人,放心吧,这次有老秦管家和房大娘跟着,爹不会受罪的。”
    余艾铭点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随着冯老爷的离开,余艾铭突然发现,冯乾也快要走了。七月,这注定是个离别的季节。
    但是李伟还是毫无音讯,余艾铭越发的无限伤感了。
    忙了一整天了,好不容易可以坐下歇歇了。傍晚时分,余艾铭支开了小环和小岚,自己一个人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床上。唉,好怀念原来家里的那个布艺沙发啊,睡上去可舒服了。不像现在这张床,大归大,可惜啊,太硬了,睡的都硌得慌。睡觉前还要把蚊帐一样的东西放下来,这东西只有小时候在奶奶的老房子里才见过。想到奶奶,余艾铭突然有点想家了。也不知道父母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肯定都以为自己死了。不知道有多伤心呢,还是得赶紧找到李伟,想办法回去才是正道!
    坐了起来,走到了妆奁那,坐下。余艾铭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只不过小了很多,这具身体也就是十七八的时候,唉,那时候的自己还只是个高中生呢。没想到到这了就已经是他人妇了。
    小环给梳了个“桃心髻”,听说是现在比较时兴的发式,发髻梳理成扁圆形,再在髻顶饰以花朵,看上去倒是还算衬得起这张脸。
    余艾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充足的胶原蛋白啊,年轻真好。唉,这里连一杯咖啡都木有的喝啊,好难受!!死李伟,到底跑哪去了!!!
    内心还在大骂的时候,肩头上突然多了一双手。
    “夫人,眉头深锁是为何?”冯乾突然出现在镜子里淡淡的说。
    我擦!!!想吓死老娘啊!得亏反应快。
    余艾铭微闭双眼,深深的叹了口气,其实是为了稳定心绪,不要让自己露出马脚。但是这一叹气在冯乾看来,就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怎么了?”冯乾更是好奇了。
    “我是看见爹回老家去了,突然有些想念家中的父亲与母亲,忍不住担忧他们二老身体。”说完余艾铭用手绢擦了擦眼角,余艾铭忍不住又给自己这个装逼动作又打了个高分。
    “这有何难?回去看看便是。”冯乾说。
    回娘家?我擦!那不就得又在原主的记忆里找所有娘家的记忆了么?好废脑细胞的好吧大哥,好累的!!!当年高考也不过如此吧!!可别回去啊。再说了,回娘家多浪费时间啊,有这时间还不如赶紧找找李伟呢。
    “那哪行呢,夫君”余艾铭挣脱开冯乾说,“出嫁从夫,哪有女子无缘无故的回娘家的道理。再者,再过两日夫君便要出远门了。我还在在府里多陪陪你吧。”说完余艾铭身子一软就自动倒在了冯乾的怀里。
    冯乾心中更是感慨,娶妻如此,夫复何求?!二话不说,突然打横抱起余艾铭,往那张睡觉都硌着慌的大床上走去。
    唉,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换个姿势,我的尾椎骨真的很疼哎~
    一日后,曾公公来传旨,出发之日要冯乾两口子到皇宫正殿大门口等待皇恩,皇帝要给他们这些出发远航的将士们送行。等他们出发后,命妇们就留在宫里,皇后娘娘要召见。
    进宫了便意味着冯乾要出发了,出发了就不一定能见着了,她心心念念的一身腱子肉和人鱼线可就再也看不见了。如果冯乾知道此时怀中人的想法,定然满脸黑线吧~
    余艾铭这几天也是不要面子了,对冯乾索求无度,让冯乾都有些意外。他哪知道余艾铭的小心思了呢。不过难得看见自己的小娇妻这么主动,冯乾也乐得很。
    即便再不舍,该进宫的时候那也是一刻都不能耽误的。
    冯乾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余艾铭穿上命妇的朝服,坐上轿子跟着冯乾一起进了皇宫。
    轿子里的余艾铭一直抑制不住激动。这可是大明朝的皇宫啊,在后世都已经不存在了的皇宫啊,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亲眼看见这朱元璋曾经住过的地方,虽然北京的紫禁城已经在建造了,不过这里将来也是留都啊,怎么能不激动呢!
    而且今天就能看见郑和了!!!郑和是谁,三宝太监下西洋啊,全中国,不,全世界人都知道啊。听说还长的很帅,余艾铭向来不排斥帅哥的,虽然是个太监,但是能饱饱眼福也是好的啊。
    刚一下轿子,余艾铭就被这巨大的排场给震撼了。
    我擦!!!这可不是一般的壮阔啊,远远看见台阶上朱棣和徐皇后并排站在那。身后几十个随从,穿着华丽,电视剧跟这一比,真是太LO了~
    朱棣一身英气,徐皇后丹凤眼,有点胖,不过穿上风袍还是相当有风范的。
    朱棣穿着由冕冠和礼服两部分组成的冕服。上衣青黑色,下裳黄赤色。上衣画有六种不同的纹样,而下裳也绣有六种不同的纹样,听说这些纹样合称十二章纹。不过这些纹样都是各种形态的龙图腾,让余艾铭这个根本没有怎么见过大世面的凡尘小女子也是开了眼了。
    徐皇后戴的凤冠是最隆重的九龙四凤冠,上饰翠龙九条、金凤四只,正中一龙衔大珠一颗,上有翠盖,下垂珠结,这些龙凤嘴巴里都叼着珍珠;珠翠云四十片;大珠花十二树;小珠花如大珠花之。穿的也是皇家特有的黄色大衫,腰部系着红色的玉带,下身罩着罗裙。
    身后起码三五十人在那,有遮阳的,有拿扇子的,大部分人都在那候着。
    看着这对皇帝夫妻巍峨的站在那,余艾铭还是有种做梦的感觉。
    下面士兵有骑马的,有站着举旗子的,身上的衣服颜色也不一样,都带着像头盔一样的东西,排排站开,帅的一米啊~就这么站在那,得有好几个操场那么大了吧~
    身边站了一个身着白衣的高个男子,时不时跟皇上说些什么,看样子也是个高官。
    余艾铭擦了擦口水,想想大阅兵不过如此吧。
    冯乾带着余艾铭走过漫长的走道,好不容易来到了朱棣身边,跪了下来。
    余艾铭看见冯乾跪了下来,自己也赶紧跪下了。
    本身要走那么远的路,就已经气喘吁吁,再加上七月的南京,骄阳似火,眼睛都有些花。一紧张,没把握好力度,膝盖一下子撞击到地面上了。痛的龇牙咧嘴,但是又不能在皇上面前表现出来,否则圣前失仪可不是小罪啊。可是这疼痛也不是说忍就能忍得了的,不小心却把眼泪给挤了出来。
    “末将携贱内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就狠狠的磕了个头。
    余艾铭看这架势,真是吓了一跳。
    我擦!!!大哥,你这头磕的也太狠了吧,有必要么!!!但是没办法啊,只能跟着冯乾一起,山呼万岁千岁。
    ☆、李伟?道衍?(修)
    “冯将军快快请起啊”朱棣笑着说。
    “谢皇上!”
    冯乾谢过皇上后,就扶着余艾铭站了起来。
    余艾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用手指擦去了刚才眼角流出的眼泪,没想到还是被细心的徐皇后发现了。
    徐皇后突然款款的走向余艾铭。余艾铭看见了,吓得半死。
    原主啊原主,你的脑子也不是很好使啊,怎么一紧张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本来余艾铭想搜一搜这徐皇后跟原主交情如何,没想到一紧张,啥也搜索不到了,死机了。
    “妹妹,怎么,舍不得冯将军了?”徐皇后笑盈盈的说。
    “哪里哪里,皇后娘娘就不要取笑臣妾了。”余艾铭努力保持镇静。
    “你我属本家,何必那么见外呢?”徐皇后说。
    本家?对哦,原主是徐章的女儿,徐章是徐达的堂弟,徐达是徐皇后的父亲。虽说徐达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但不管怎样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呢!
    余艾铭突然发现自己也是皇亲国戚,一下子乐起来了。
    “皇后娘娘,臣妾不敢。”乐归乐,礼数不能乱。
    “我知你与冯将军乃新婚燕尔,本不该让你们分别那么久,但是冯将军是皇上信任之人,还好这次走水路,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还请妹妹宽心。”
    “皇后娘娘真是折煞臣妾了,男儿本身就该为国家效力。能为皇上分忧,是夫君的荣幸,臣妾不敢有微言。”说完余艾铭欠了欠身子。
    “你能有这番见识,也不枉皇上对冯将军委以重任了!”徐皇后欣慰的说。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余艾铭低头说着。
    “僧录司左善世到!”突然太监大声念着。
    “道衍来迟了,道衍来迟了,还请皇上皇后恕罪!”还未见人,就听见远处一个披着黄色□□的和尚款款走来。
    “大师无须多礼!”朱棣笑着说道。
    什么司什么世,那是什么?余艾铭还在思考着,看见远处这个人人慢慢的走进了。这走路姿势,这身形,这音色,好熟悉啊,可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余艾铭觉得原主的记忆系统最近总是出现问题,要是再找不到李伟,自己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道衍大师!”身边的冯乾双手合十,欠了欠身子。
    余艾铭赶紧跟冯乾一样,也欠了欠身子。
    行完礼,余艾铭一抬头,和道衍正好四目相对。
    我勒个去!!!李伟,你怎么变成和尚了,变成和尚也没关系啊,怎么变成老和尚了!!!余艾铭整个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李伟看见这个将军夫人,也忽然恍然大悟。李伟赶紧跟余艾铭挤了挤眼睛,示意她赶紧正常点。就这么挤眉弄眼了下,余艾铭彻底相信这个道衍和尚真的就是李伟穿越来的!!
    皇帝和李伟还有众臣寒暄了一会。
    “皇上,吉时已到,不如请郑大人和冯将军赶紧上马吧!”李伟双手合十的说道。
    “好!郑大人,冯将军,请!”朱棣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等,郑大人,郑大人在哪呢?说好的大帅哥呢?
    只见朱棣从旁边的贴身太监举着的大托盘里拿出两件大到不行的大红色披风。
    “爱卿,此次行程,路程遥远,朕特赐予你二人各红袍披风一件,望爱卿莫负了朕一片心意啊!!!”
    “末将接旨!”
    “臣接旨!”
    余艾铭一看,原来刚才站在朱棣身边的那个高个的白衣男子就是郑和啊。嗯,长得确实不错,唉,可惜了,刚才就忙着跟李伟相认,都没注意到这么个大帅哥。
    刚注意到,却要走了。冯乾起身,穿上披风,往战马上走去的时候,看了眼余艾铭。
    这不舍的小眼神,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余艾铭给捕捉到了。要不是心里急着要跟李伟相认,余艾铭肯定能被感动哭了。余艾铭假装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上了战马的冯乾和郑和,在马背上跟皇上行了个大礼,就出发了。余艾铭看着冯乾远去的身影,心里泛出了些许惆怅。唉,冯乾啊冯乾,我已经找到李伟了,说不定等到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做了这小几个月的夫妻了,还是有些不舍的。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吧~
    “这位是冯夫人吧~”李伟上前对着还在默默盯着大部队远去的余艾铭说。
    “正是。”大庭广众之下,余艾铭赶紧收回眼神,欠了欠身回道。
    “贫僧发现夫人额头有佛光闪印,看是跟佛祖有缘啊,阿弥陀佛,不知可否进一步说话?”说着话的时候,李伟双手合十,一副慈眉善目老和尚的样子。
    李伟啊李伟,没想到你比我还入戏啊,哈哈哈哈。心里嘲笑了下李伟,刚想说话,徐皇后突然发话了。
    “巧了,今日我约了妹妹进宫叙旧,大师不嫌弃的话,就来哀家宫中吧。”
    “贫僧恭敬不如从命了~”
    “起驾~回宫~”小太监喊着,余艾铭和李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皇后的凤仪宫。
    作为正三品诰命夫人的余艾铭,缓缓的跟在徐皇后的身后,时不时的跟皇后说句话,搭个腔。而李伟作为僧录司左善世,也是只能跟在皇后的身后,时不时的跟余艾铭使个眼色。
    这一路上,余艾铭都是想不到啊,原来的世界里自己和李伟都是平民百姓而已,怎么到了600年前的大明王朝,都成了跟皇权沾边的人了呢~怎么说自己也是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怎么到了这,只能唯唯诺诺的了。想到这,没忍住,轻轻叹了口气。
    “妹妹这是怎么了?”徐皇后心思缜密,一下子觉察出不对了。
    余艾铭这时候在心里又狠狠的骂了自己好多回,在皇后面前居然敢叹气。就算难过也只能忍着啊~
    “臣妾无用,只是有些挂念夫君罢了~”余艾铭都能感觉到身后的李伟嘲弄的白眼,可是没办法啊,不这么说,怎么瞒天过海?
    “妹妹与将军真是鹣鲽情深啊,姐姐都动容了。不过妹妹你放心,他们这次出行不会多久的,很快就能回来了。”徐皇后安慰道。
    “多谢皇后~”余艾铭低头说道。
    --------
    快到凤仪宫了。
    远远就看见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凤仪宫”。站在大厅前的柱子下,顿时觉得自己渺小了。
    进了凤仪宫,皇后先去换身行头,留下李伟和余艾铭两人在偏厅等候。
    抬头看了看整个凤仪宫,虽然富丽堂皇,但是却不失清雅脱俗之气,算是让人住的很舒服的一个地方。看得出来徐皇后是个懂生活的人,难怪朱棣喜欢来。
    “冯夫人……”李伟往艾铭前面走了走,做了个揖。
    “道衍大师。”艾铭欠了欠身子,算是回了个礼。
    “听闻冯夫人与将军伉俪情深,这次将军出师,夫人恐要担忧了吧~”
    余艾铭这次没有在心里翻白眼,而是在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
    “有意思么?”艾铭小声说。
    “你注意点,这可是皇后的宫里。”李伟捋着自己的胡须低头也小声说着话。
    “怕什么,皇后又不在!还有,你什么时候有胡子的?我差点没认出来!”
    “到处是宫女,你瞎了啊!这人原来就有胡子,又不是我的!”李伟翻了白眼。说完从大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叠好的纸塞给了余艾铭。
    “回去再看!”说完李伟又人模人样的往后退了退。双手合十,双眼微闭的说:
    “夫人不必忧心,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安然无事。阿弥陀佛~”
    余艾铭心想,这李伟转的真是够快的,居然比我的戏还足,给你个100分!
    “有劳大师宽慰了,小女子好多了。”说完又装模作样的拿出手绢试了试眼角,顺便把李伟给他的那个小纸条给藏进了袖筒里。
    “道衍大师,妹妹,久等了~”徐皇后说着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了。
    早晨要送大部队出师,所以皇后穿的都是重大场合穿的非常隆重的衣服,到了自己宫里,就会换成常服了。
    虽说是常服,但是也是该有的都有了,真红大袖衣,霞帔,红罗长裙,红褙子。凤冠上加龙凤,衣服用织金龙凤文绣上去的。
    余艾铭早晨还在想,亏得穿越来的时候没有进皇宫,不然天天穿戴成这样,光穿衣服这一样,就得累得半死吧。余艾铭和李伟一起向皇后行了个大礼,就被皇后赐坐了。
    “来人啊,看茶~”徐皇后和颜悦色的对着身边的使唤丫头说。
    “是~”
    “多谢皇后娘娘~”李伟和余艾铭同声谢道。
    ☆、鸡鸣寺
    第七章
    “妹妹与我是自家人,不必客气,道衍大师又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我这个深宫妇人更是应该多多谢谢大师指点,更是无须客气~”徐皇后微笑着说。
    “皇后折煞贫僧了,岂敢岂敢,阿弥陀佛~”李伟双手合十说道。
    余艾铭看着李伟,唉,这李伟真是够累的,说几句就得念阿弥陀佛,上辈子也没见他进过几次寺庙啊,怎么就真的穿越成和尚了呢~唉~
    “妹妹,想什么呢?”徐皇后突然问道。
    “啊?额~”没想到徐皇后突然问向自己,余艾铭有些晃神了,刚才还在心里可怜李伟,现在只剩下自己可怜自己了。
    “夫人定是思念冯将军了,听闻夫人过门不足一年,皇上就派将军出远门公务了,实在是为难夫人了。”李伟闭着眼睛就帮余艾铭解了围。
    “难怪妹妹了,本想今日接妹妹来就是为了帮妹妹排解思君之苦的,你看,姐姐光顾着和大师说话,倒是没有顾得上你,妹妹莫见怪。”说着徐皇后就站了起来,从主座上上走向余艾铭。
    余艾铭一看皇后向自己走来,更是紧张,一下子站了起来。
    “姐姐太周到了,真是折煞妹妹了~”余艾铭赶紧欠了欠身。
    “妹妹赶紧起来,”徐皇后扶住了余艾铭,继续说,“听闻冯老将军最近已经回归故里,府上只剩下妹妹一人了?”
    “是,爹已经回乡了。”
    “既然这样,何不接婶婶和芸儿妹子过府小住?一来可以解孤单寂寞之苦,二来也正好和自家人团圆团圆。”徐皇后主动握住余艾铭的手说道。
    婶婶?芸儿妹子?谁啊这是?余艾铭又开始了在原主记忆里的搜索模式。
    “启禀娘娘,赵王妃到!”余艾铭听见太监在门口通报,突然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不止余艾铭,还有那李伟。本担心余艾铭愣了太久会被皇后看出端倪,没想到赵王妃到了,也算是正好可以岔开话题了。
    “快请!”徐皇后高兴的说。
    就在赵王妃进来给皇后问安的时候,余艾铭终于搜索到了记忆。
    原主的父亲是徐章,不仅仅是徐皇后的父亲魏国公徐达的弟弟,还是徐皇后和朱棣第三个儿子朱高燧的老丈人。朱高燧前几年被册封为赵王,这个赵王妃就是徐章的二女儿,也就是原主的亲妹妹。而徐皇后刚才所说的婶婶和芸儿妹子是徐章的原配邓氏和他们所生的三女儿徐芸。
    用手绢悄悄的擦了擦额角冒出的汗,余艾铭在心里默默的呼出了一口气。古人真是复杂啊,亲戚关系真是个庞大的系统啊,还是一夫一妻独生子女好啊。
    “给赵王妃请安~”
    虽说自己是这个赵王妃的姐姐,但是毕竟人家是王妃,自己的夫君只是个将军,君臣有别,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啊~
    “姐姐不用见外~”赵王妃赶紧扶起余艾铭。
    转身突然看见了李伟。
    “道衍大师~”赵王妃给李伟欠了欠身。
    李伟双手合十,低眉顺目,身子微微前倾,算是给赵王妃回了礼。
    “皇后娘娘,贫僧还要礼佛,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与姐妹叙旧了,今日贫僧就不叨扰了。”说完后得到了皇后娘娘的点头同意,就鞠了个躬准备退出凤仪宫。
    这里人太多了,跟余艾铭说话太不方便了。还不如先走了,反正自己的坐标位置已经给了她了,希望她能看得懂吧…不过,对此,李伟表示很担忧。
    “大师…”余艾铭看见李伟把自己要一个人扔在这了,有些急。
    “夫人不必忧心,贫僧改日自当登门叨扰。”说完用眼神示意了下艾铭的袖子。
    余艾铭明白了李伟想让自己尽快看看小纸条,点了点头。
    “多谢大师~”艾铭欠了身子。
    李伟双手合十,回了礼,就退出了凤仪宫。
    看着李伟退出去的时候,余艾铭突然心生惆怅。同样都是穿越来的,怎么自己就能穿成十几岁的样子,而李伟就变成了个老头子呢?
    本以为找到李伟就能及时回去,可是现在看看。自己也算是皇亲国戚,而李伟不仅是个和尚,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两人想碰头实在是太难了,怎么走,还得从长计议,还好的是冯乾出远门了,管不了自己了。正想着的时候,突然徐皇后说话了。
    “妹妹,怎么又出神了?”
    “姐姐定是又是思念冯将军了~”赵王妃笑着说道。
    “今日有些神思倦怠,皇后娘娘见笑了。”余艾铭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才能放老娘回家啊!在这么拽文字,脑子都要晕了。
    “既然妹妹身子欠佳,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儿个也是出来的早,怕是被风吹着了,赵王妃,近日有空得闲可以去府上看看你姐姐。自家姐妹,多走动走动。”徐皇后说。
    “是~谢过皇后娘娘~”
    “是,谢过母后~”赵王妃也低眉顺语的谢过皇后。
    --------
    在回府的轿子里,余艾铭就感叹古代的女人真是命苦。同是一家子出来的,称呼都不一样,原主和赵王妃明明是亲姐妹,可是在皇后面前,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儿媳。即便是儿媳,也是皇家的人,还是原主的福气好,嫁了一个真爱自己的老公,可惜啊,福太薄,被马吓一吓就魂便没了。
    倒是自己,稀里糊涂的成了将军夫人,年龄由原来的32到这儿变成了18;李伟更可怜,原来也是32,现在看样子,估计半截快入土了吧。
    想起李伟,余艾铭赶紧从袖子里把他塞给自己的小纸条拿出来看了看。
    说是纸条,哪是什么纸条啊,就是一小块破布。
    破布上面画了一个像是大公鸡的动物,然后旁边还画了一个圈,在圈和那个动物之间还画了一条波浪线。而且非常明显不是用毛笔画的,而是用手指点着用什么东西画出来的,闻着还有一股子怪味~
    靠!李伟啊李伟,当年让你学画画不肯学,现在屁用没有,你这到底画的什么啊!余艾铭当年也是美术统考生,水墨画、素描、水粉和书法都练过,所以在这个明朝,虽然书画的技艺难等大雅之堂,但是充充数还是没问题的。这个李伟当年只是个理科生,啥也不会啊,和尚连字都写不好,该如何自处呢?
    不过余艾铭现在想不到那么远了,她正在绞尽脑汁的想李伟画的究竟是什么!鸡还是鸭呢?圈圈究竟什么意思呢?波浪线又是什么?余艾铭拿着小布条颠过来倒过去的看,唉,还不如写汉语拼音呢!波浪是水么?圈圈会不会是个水池?鸭子还是鸡的在里面游泳?那会是哪呢?咦,鸡,如果是鸡的话……
    余艾铭突然想起来没穿越之前在南京城读大学的时候,第一次跟李伟去市区玩了。
    那会的鸡鸣寺门前有两排樱花树,每逢四五月份,那条路都是人山人海,都是去看樱花的。古鸡鸣寺的牌匾在那,李伟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说是不是公鸡打鸣的时候被和尚看到了,就地建寺的。后来才发现,鸡鸣寺是个尼姑庵,根本没有和尚。为这事,被余艾铭嘲笑好多回。
    “波浪和圈应该是城墙和玄武湖,那个动物应该是只打鸣的鸡。鸡鸣寺!”余艾铭自言自语的说。
    真是太佩服自己的才华了!
    李伟这么个鬼画符都能猜得到是鸡鸣寺,余艾铭啊余艾铭,你这么有才华,李伟肯定知道!不然他怎么敢这么放肆的画画呢!
    说不定鸡鸣寺里藏了什么机关,被李伟给发现了,这样一来,我只要去到那里,就可以回我的21世纪啦,终于不用忍受这里没有咖啡的生活啦~
    电视剧里经常演的啊,寺庙可是最神奇的地方。越想越开心,余艾铭不禁在轿子里轻轻的哼起歌曲来~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都关心。噢,可爱的蓝精灵!噢,可爱的蓝精灵!他们齐心合力开动脑筋斗败了格格巫,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多欢欣……”
    轿子外跟着一起走着的小环听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夫人这是怎么了?唱的什么呀?难道是太思念将军了?回府要不要请个大夫瞧一瞧呢~
    刚落轿,小环搀扶着仿若春风拂面的余艾铭走进了府里。
    “夫人,您,您,您没事吧?”小环紧张的问着。
    “没事啊,怎么了?”艾铭挽了挽头发,笑着说。
    “那,那您刚才唱的什么?”
    小环一出口,余艾铭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千遍。余艾铭啊余艾铭,你什么时候才能带点脑子啊,这里哪有什么蓝精灵啊,有的都是耳朵啊,唉!恨不得抽自己十几个大嘴巴子,可是又不能被人看出来。
    只能不动声色的说,“哦,那是我小时候奶娘教过的,刚刚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她老人家了,就哼唱了几许,怎么?不好听么?”
    作者有话要说:余艾铭:你咋知道会碰见我的?
    李伟:不知道啊~
    余艾铭:那你怎么袖子里有小布条子的?
    李伟:我有一天蹲茅坑没事干,想着说不准哪天能碰见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从□□上扯了一块布,用地上的灰画的。
    余艾铭:……
    ☆、三丫头(修)
    “哦,不是不是,小环只是担心夫人是不是太过于思念将军了,怕夫人有事,所以才多嘴问了问,夫人莫怪~”小环赶紧低头说道。
    “不打紧,你小时候没有伺候过我,当然不知。”感谢今天小岚没有跟来,否则那真是没法圆谎了。
    “谢夫人宽宏大量~”
    “无妨~”
    说着话就进了房门,艾铭借故累了要睡会,就让小环出屋了。终于又是自己一个人了。坐在铜镜前,又是狠狠的批了自己一顿。你快得人格分裂了吧~余艾铭对着铜镜里的那个人说着。
    --------
    午饭后,余艾铭刚想准备交代下人一些事情,就被上门前来的小厮给吓了一跳。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没看见夫人正在用膳么?”小环严声喝道。
    “夫人恕罪,实在是小的太着急了才会这样的~”小厮一看年龄就很小,被小环这个丫头一吓,都缩成一团了。
    “再着急也不能吓着夫人啊!”小环还在纠结于方才夫人吓得筷子都丢了。要是夫人真的吓出什么好歹来,他们这些下人也都不用活了。将军回来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夫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夫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小厮不停的磕头认错。
    “好了好了,没事,你赶紧起来吧~”艾铭平复了下心绪,赶紧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被小环这丫头说的好像天塌了似的,余艾铭按了按太阳穴,还是赶紧离开吧,成天一惊一乍的。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小厮感激涕零的磕头谢道。
    “何事?”余艾铭问道。
    “夫人,徐府的老夫人和三小姐来了。”小厮擦着眼泪说着。
    “啊?”余艾铭仿佛跟泄了气的气球似的。
    本想下午就去找李伟的,现在看来是去不成了。娘家来人了,总不能避而不见吧,而且原主是徐家的长女,深受宠爱和器重,千万不要露馅才是。难怪到现在没看见小岚,原来是去接老夫人去了。
    “老夫人来了,还不快请!”小环看见艾铭不说话,自以为是夫人高兴的忘了,所以赶紧提醒小厮去请。毕竟哪个出嫁的女儿不希望自己的娘家来人呢~
    “不用请了,我们已经进来了,哈哈哈,铭儿啊,让为娘瞧瞧呢~”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是21世纪的余艾铭他们家的传统,没想到到了大明朝,依旧是这样。原主的亲娘,徐章的原配邓氏夫人携着三丫头,徐芸。后面跟着小岚和一众丫鬟进了饭厅,后面有几个丫鬟长得还挺好的呢。
    有品阶的大家夫人都这么出场的么?这么一比较,余艾铭觉得自己这个将军夫人弱爆了,只不过她不知道,这些都是邓氏对三丫头的偏爱。
    邓氏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慈眉善目,举止端庄。一身翠绿色的装扮,袖口上绣着浅色的牡丹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
    身边的三丫头一看便是机灵得很,眼波流转。身形婀娜,淡蓝琉粉缎裙,裙上绘着淡粉色的花朵,分外美丽,如雪的绸纱散散的披在身上。裙角边几点透明的珠花散散的装点着,腰间一根透明丝带三圈系住,臂上一根琉璃色丝带系成一个蝴蝶结,眉心上绘出一朵银莲。温婉柔和的发轻轻向上盘起,两鬓的发松松的散落下来,一朵琉璃珠花斜斜地插在发髻上。
    余艾铭都看呆了,没想到古代真的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长姐好~芸儿给姐姐请安啦~”徐芸乖巧的给艾铭做了个揖。
    “妹妹这是什么话,到了我这,就只当是进了自家门,不必拘礼~”艾铭扶起了徐芸。
    “来来来,给为娘瞧瞧~”邓氏拉过艾铭就坐下来了。
    “母亲,您怎么来了?咱别坐饭厅了,这让下人们收拾去吧,走,我们去前厅坐吧”艾铭说着拉着邓氏和徐芸就出了饭厅。
    一边走路的时候就在寻找原主记忆的蛛丝马迹,看看原主曾经是怎么跟家里人相处的。尽量不要让邓氏起疑才好。到了前厅,下人们上了茶。
    艾铭就屏退了冯府的下人们,就剩小岚和邓氏带来的人在身旁侍候。小环虽然心里有些不乐意,但是谁让小岚是陪嫁丫鬟呢,说不定将来还能做个将军填房呢,跟自己自是不同了。
    “母亲,喝茶,这是您最爱的菊花。”艾铭笑着说。
    “看来为娘没有白疼你,还记得为娘的喜好。”老太太说着就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姐姐光记得母亲的喜好,可曾记得我的?”徐芸撒娇的说。
    “你尝尝便可知~”艾铭说着。
    “八宝茶?”徐芸打开茶盖,一看是八宝茶,兴奋不已。
    余艾铭心道,这个三丫头,看见八宝茶跟当年的我看见咖啡一样兴奋呢~
    “你个贪甜的主儿,哪有上门自己讨茶喝的道理!”邓氏敲着三丫头的头,宠溺的说。
    “母亲,来我这,就是进了自家的门,又不是别人家,有何不可的?”艾铭笑着说。仔细看看这个邓氏,跟自己妈妈还有点相似呢,都是嘴巴快,心又软的主~
    “就是,母亲就是规矩多。长姐自小待我最好了~”说着徐芸就跑向了艾铭的身边。
    徐芸是邓氏生的最小的一个孩子,今年不过十三岁。不过古人的十三岁跟21世纪可不一样,这里的十三岁基本已经可以定亲了。艾铭宠溺的搂着徐芸,好像想起了原来家里的表妹,一时有些失了神。但是这神情在邓氏看来偏是又要向着这三丫头了。
    “铭儿,你可别再惯着这三丫头了,不然明个儿没有婆家敢娶了,看她不缠死你!”
    “母亲!芸儿才十三!”徐芸嘟囔着。
    “十三怎么了?当年赵王妃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被指婚了~”邓氏说着。
    “长姐十三的时候可还没有呢~我要学长姐,不学二姐!”徐芸头一扭说道。
    “胡闹!”邓氏看见三丫头这么说话,赶紧砰的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由于杯盖没有盖好,还洒了些许茶水出来。“赵王妃也是你能肆意评价的?还不赶紧认错!”
    徐芸看见母亲一脸严肃,突然吓到了,直往艾铭身后躲。余艾铭示意小岚赶紧收拾,重新斟一碗茶上来。
    “好了好了,母亲,这是在我府上,这里又没个外人,无妨的~”艾铭打着圆场。
    “现在不管教好,将来迟早惹祸!”邓氏叹口气说。
    余艾铭看见这老夫人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猜是有事。便让小岚带着徐芸出去找丫头们玩耍了。等他们都出去了,艾铭坐到邓氏身边,拉着她的手,说:
    “母亲,今日来找我怕是有事吧?”
    看女儿都这么说了,邓氏也不想再卖官司了。“铭儿,为娘就直说了,今日为娘来,主要为二。一是冯将军被派遣公务去了,你一个人又是新媳妇管理这么大个府邸,为娘不放心,来看看。”
    “母亲,我没事,这帮下人还是可□□的。再说了,夫君对我一向很好,那帮下人不敢僭越的。”艾铭拍了拍邓氏的手,想让她放心。
    “你处事一向周到,为娘倒也是放心的。”邓氏说道。
    “还有一事是否跟三丫头有关?”艾铭问。
    邓氏瞧见女儿猜中自己的心思,便抽回在艾铭手里的自己的手,忍不住用手绢擦了擦眼角。
    “怎么了母亲?”
    “三丫头性格刁钻,但为人单纯,毫无心机。又生了副好皮囊,还是嫡出。为娘怕再过几日万一有人看上这丫头,强娶了去,再受委屈啊!你父亲虽正值壮年,但也只不过一个小小的翰林学士……”
    余艾铭想了起来,这原主的父亲虽是魏国公徐达的堂弟,无奈徐达已经去世多年,现在是徐达的儿子徐辉祖世袭了魏国公的位置。徐章向来不喜交际,所以两家往来甚少。
    再者徐章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文官,为人又足够低调,虽然朝中无人敢欺辱,不过万一有何事,怕也是无人会声援。哪个世家公子万一看中了这三丫头,要是谁强抢了去做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而徐章的次女徐妙成为赵王妃后一直没有子嗣,赵王对她也是日渐冷淡,这也是徐氏夫妇的一个心头大患。
    “母亲,你想让铭儿怎么做?”艾铭问。
    “铭儿,我想让芸儿暂且跟着你。你作为长姐,替为娘好好的管教管教她。如若哪天有了好人家,也可以替芸儿做主。”
    “我?”艾铭一下子蒙了。
    自己的计划是赶紧和李伟汇合,离开这个世界啊,这个小丫头虽然很可爱,可是毕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啊。
    “母亲,不如让铭儿现在替芸儿寻得一个好人家?”艾铭心想,把她赶紧嫁出去不就好了么?这样也省事。
    ☆、春夏秋冬
    “不可!”邓氏突然言辞激烈,“铭儿,芸儿刚满十三,太多的规矩不懂了。她还需要有人引导,贸然嫁人,肯定会适得其反的。都怪我和你父亲平日里太宠她了,总觉得只要她承欢膝下,我们便知足了,没想到日子如白驹过隙,她都要出阁了~”
    天哪,老天爷,你收了我算了!我就是想回到有咖啡的21世纪而已啊,有这么难么?都要跟李伟汇合了,怎么又冒出来个三丫头要我管教啊!然内心很是崩溃,但是余艾铭还是伪装的很镇定,没有让邓氏发现。
    “母亲,您就这么信任我?”艾铭忧伤的问。
    “铭儿,你是我们徐家的嫡长女啊~”
    余艾铭此时非常绝望,我TM真心想拒绝眼前这个跟我根本毫无关系的中年妇人,只不过是一不小心飞机失事误穿过来,借了你女儿的身体而已啊。干嘛呀,就赖上了啊,我是要走的啊,我可是要回21世纪的啊,总不能一直要我管你女儿的死活吧?
    刚想要开口拒绝,谁知道邓氏像是知道了一样,眼泪就溢出来了。
    我擦!!!碰瓷儿啊,我又没骂你,没打你,你哭个屁啊,老娘才要哭呢!做个飞机就坐回了六百多年前!艾铭揉了揉太阳穴,见邓氏依旧泪水涟涟,没办法又用帕子帮邓氏擦了擦眼泪。
    “母亲,你就把三丫头交给我吧,我自当尽力而为。”余艾铭,你铁定是疯了!在心里把自己千刀万剐了一遍。
    “真的?”邓氏抬头泪眼婆娑的问道。
    “那是自然,自家妹子,哪有不管的道理。”余艾铭此时真想回房间抱着被子痛哭一场。
    “铭儿啊,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三丫头的~”
    “好了,母亲,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嗯,你等等,我给你送个礼。”邓氏擦了擦眼泪。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前厅大门那,吼了一嗓子,“你们都进来吧!”
    什么鬼?余艾铭突然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突然刚才出去的那一众丫鬟都进来了。邓氏拉了四个颇有姿色的丫鬟呈一字排开站在艾铭的面前。
    “喊人吧~”邓氏站在一边,喜笑颜开,要不是还在用帕子擦拭眼角残留的泪珠,余艾铭都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夫~人~好~”四个丫头齐声说,说着的时候还给艾铭欠了欠身。
    什么意思?艾铭看着邓氏,想要个解释。邓氏笑着说,“铭儿啊,这便是为娘送你的一份礼!这四个丫头,各个机灵懂事,均是受过我们徐府□□出来的。名字分别是唤作春、夏、秋、冬,当然啦,你要不喜欢,可以给他们另取名字就是了。”
    看着邓氏这么笑意盈盈的样子,余艾铭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哪是来侍候的啊,这不明摆着就是来监督的么?!
    “母亲,我有小岚就够了,用不着那么多人侍候。”
    “将军毕竟是武将出生,家中小厮众多,女子又少,肯定是有诸多不便的。现在芸儿那丫头又要来跟你作伴,万一有什么你没看住的,也好有人帮你盯着啊。”
    好嘛~这是为了三丫头啊~余艾铭心里大概知道这老太太什么意思了。看来还是这个三丫头最得老太太欢心啊,想当初自己出嫁的时候,也只是带了个小岚陪着,这三丫头还没出阁呢,来姐姐家借住而已,就带了四个丫鬟,以后要是出嫁,那还了得?!
    “那,好吧,铭儿在这替芸儿谢过娘亲。”余艾铭无奈的说。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日子久了,你就会发现他们几个各有妙处了~”邓氏别有深意的说。
    余艾铭后背发凉,只觉得赶紧逃离这个世界才是正道!
    好不容易邓氏起身要走了,看着邓氏和三丫头依依不舍的别离样儿,余艾铭真想说,不如你两一起走吧!邓氏似是看出长女的心意了,便一狠心,转头坐进了轿子里。这三丫头也是,前一秒还跟母亲舍不得离别,泪眼婆娑,后一秒见母亲走远,立马喜笑颜开,跑进将军府了。余艾铭叹了口气,心道,果然是母女!
    余艾铭坐回了正厅主位上,静静的看着站在厅前的几个丫头。
    “你们几个做个自我介绍吧~”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都没有明白这一家主母的意思。
    “长姐,自我介绍是什么意思?”徐芸在一旁也不解的问。
    余艾铭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哪听得懂啊。于是换个副面孔,说,“你们就都说说你们叫什么,善于什么。”
    余艾铭估计不错的话,这个四个丫头肯定都是有些本事的,不然邓氏也不会让他们留下来照顾那个心头肉徐芸。
    “长姐,我来说吧,我都知道~”徐芸站了起来,主动请缨。
    余艾铭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算是允许了。
    “这位是春芙姐姐,擅长女红,府里很多绣娘的活儿都不如她呢;这位是夏荷姐姐,懂药理,有小病小痛难不倒她;这位是秋菱姐姐,厨房一把好手,连奶奶那么挑剔的嘴巴都被秋菱姐姐治的服服帖帖的;最后这一位,是冬蕊姐姐,她从小就练过,是个练家子,可以保护我们!”
    徐芸每介绍一位,那一位就上前给余艾铭行了个大礼,喊一声夫人好。礼数十足,让余艾铭不禁感慨,古人真是累啊~
    春芙、夏荷、秋菱、冬蕊。名字都挺好的,不过想想小时候看的红楼梦,人家的丫头都是什么晴雯啊,袭人啊,秋纹啊,麝月啊,一听就是主人很有文化的。再看看眼前这几位,不免落了俗套。突然发现自己有点想远了,赶紧把思绪往回拉。
    “嗯,不错,都是好名字。你们各个都多才多艺,难得母亲愿意忍痛割爱,让你们跟着我。”
    “夫人哪里的话,能伺候夫人和三小姐是我们的福气~”说话的是夏荷。一看就比另外三个稍大一点,眉眼间成熟些,看着也稳重。
    余艾铭身子往后靠了靠,继续说,“将军府不比徐府,徐府太太小姐们多,你们也自在。将军府里小厮偏多,很多都是没什么规矩的,但是都是自打小就跟着老爷、将军的。不过,他们都没什么坏心思,如若言语不当,亦或是行为上有什么冒犯的,还望各位姐姐们担待些。”
    “长姐这是哪里的话,”徐芸说着就往艾铭身边跑,拉着艾铭的手继续说,“都是自家人,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你呀,最会来事~”艾铭戳了戳徐芸的小脑袋,笑着说,“到了这儿了,有什么就跟我说,不过行事要注意,不能越了规矩。母亲留你下来是为了让你学规矩的。”
    “那是自然,在长姐府里,芸儿哪敢造次。”
    艾铭无奈的笑了笑,心里默念道,让我这个21世纪的新时代女性来教古人规矩,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想的~
    转身对身边的小环说,“小环,这几日你带着他们熟悉熟悉府里的情况,他们不懂的,你多提醒提醒。还有安排下马车,我要去趟鸡鸣寺。”
    “是~”小环欠了欠身,就带着春夏秋冬四个丫头下去了,留下徐家姐妹说说体己话。
    “长姐要去礼佛?”徐芸问。
    余艾铭看了看这个小可爱,心道,姐姐要离开这个世界啊 ,虽然答应了你妈要管管你,可是这里不是我的世界啊,李伟还在等我呢~
    “是啊,你有空也帮长姐抄抄佛经吧,权当给你姐夫祈福。”余艾铭不动声色的说。
    “嗯,好的!可是,长姐,我能跟你一起去么?”
    HAT?你跟我一起去,我怎么弄?我要去找李伟的,那可不行!
    “你刚来府里,让管家带你熟悉熟悉环境吧~”
    “啊啊啊~长姐,你不能不带我去啊,你就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啊,芸儿会害怕的~”说着徐芸就往余艾铭怀里钻。余艾铭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是主子,你怕个屁啊!
    “芸儿,听长姐的话,你还未出阁,最好不要出去乱跑。”
    “去寺庙,不是乱跑啊,再说了还有长姐在呢。在家的时候,娘亲都舍不得留芸儿一个人在家呢~”
    “芸儿,听长姐的话。”
    “长姐……”徐芸眼含热泪,可怜巴巴的望着余艾铭,看着看着余艾铭便又心软了。余艾铭的功力还是不行啊,受不了这个三丫头软硬兼施,很快就被俘虏了。乖乖投降,没办法只得带这个跟屁虫去鸡鸣寺找李伟了。
    不仅带着累赘的三丫头,还得带着新来的丫头冬蕊。原因就是冬蕊会武功,能够保护她们姐妹。三丫头表示,以前在府上,都是冬蕊保护她的,所以现在出门,也不能不带。
    余艾铭突然间觉得人生好艰难,穿越一点都不好玩!
    随着马车的哒哒声和徐芸这丫头的叽叽喳喳声,余艾铭揉了揉快要散架的身子骨,被小岚扶下了车。
    ☆、造化弄人
    六百年前的鸡鸣寺跟六百年后的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地方大了许多。相似的是还是在一个坡道边上。余艾铭带着一众人缓缓向上行走。看着门前朱元璋提的“鸡鸣寺”三个大字,余艾铭有些恍惚了。
    21世纪的鸡鸣寺的牌匾可是佛教协会的会长提的,也不知道这会的大明朝有没有这个职务。鸡鸣寺是南京少有的市中心的寺庙,所以游玩的人很多,特别是每年的四五月份。她和李伟几乎年年都去,两人在南京城生活了十年有余,没想到一朝穿越,全回了六百年前的南京明朝,真是造化弄人。
    “请问施主贵姓?”小沙僧站在门前双手合十的问道。
    鸡鸣寺不是尼姑庵么?哪来的小沙僧?不过余艾铭可不敢问出来,只能静观其变。
    “这是冯将军府上的冯夫人。”小岚说道。
    “哦~原来是冯夫人,快有请,师傅等候多时了~”说着小沙僧就把余艾铭等一众人引进寺院了。小环小岚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要来呢?平常夫人不来鸡鸣寺的啊。只有余艾铭知道,她来对地方了。
    到了大雄宝殿门前,果然,李伟站在那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冯夫人~”李伟双手合十做了个揖。
    “道衍大师~”余艾铭也欠了欠身子算是回礼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和冯夫人见面了,真是佛祖保佑啊~”
    李伟说的其实是真心话,自己那个三脚猫的画画水平,居然能让余艾铭猜出来,也算是万幸了。
    “大师哪里话,小女子向来喜欢参拜礼佛,只不过近日夫君远行,家中事宜太多,方能抽身,便即刻前来向佛祖祈福。”余艾铭说道。看见对面的李伟穿着和尚服,满脸皱纹和胡子的,突然有些心塞。
    “长姐认识大师?”徐芸在边上突然发话了。
    李伟听见这小姑娘喊余艾铭叫长姐,也好奇的看了眼余艾铭。
    “哦,大师,忘了跟您介绍。这是我母家小妹,徐芸,年芳十三,尚未出阁。今日带她前来参拜,也是为了她将来能够有个好姻缘。芸儿,这是僧录司左善世道衍大师,还不快行礼,莫失了规矩。”余艾铭赶紧说。
    “拜见道衍大师,芸儿这厢有礼了~”说着给李伟行了个礼。
    “冯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贫僧早已脱离红尘,无须这些个礼数。”
    “哪里的话~”余艾铭笑着说道。
    “冯夫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心愿?”李伟开始给余艾铭搭台阶了。
    “哦~大师,我今日想来给夫君算上一卦,看他何日能返回。”
    “好,请随我来~”说完李伟就往自己的禅房方向走了。
    余艾铭安排好小岚带着徐芸他们一起在外面好生等候,不许进来打扰,便跟着李伟进了禅房。
    一进禅房,李伟就往床上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余艾铭很识趣的就坐在了李伟身边。两人相视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像隔了一万年似的。李伟终于开口了。
    “其实,在历史上,我顶多还有几年就GAME OVER了。”
    “你找到回去的方法了吗?”余艾铭不想搭李伟的话,太沉重了,她最关心的其实是什么时候能回去。
    “回去?怎么回去?我连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李伟气呼呼的把脖子上的佛珠摔在了床上。
    “你不知道怎么回去,那你让我来干嘛!”余艾铭慌了。
    “咱俩总得碰个头,从长计议吧!”李伟瞟了余艾铭一眼。
    “天哪,回不去,这可怎么的了!我好久没有喝咖啡了!”
    “TMD,老子好久没有烟抽了你怎么不说呢?!”
    “你那烟算什么!这个鬼地方,连个卫生巾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每个月来大姨妈多痛苦啊!!!”
    这话一出,李伟也不好在讲什么了。是啊,连卫生巾都没有的世界,生活多不方便啊,余艾铭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能忍受的了呢~
    “唉,李伟啊李伟,你怎么突然这么老了呢~”余艾铭摸了摸李伟的光头,又摸了摸他脸上的皱纹,很是伤感。小时候两人在一起玩的时候总是会假装自己变成爷爷奶奶老态龙钟的样儿。现在真的变成这样,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落差。余艾铭只觉得眼睛发酸,不敢多想。
    李伟一下子抱住了余艾铭,失声哭了出来:“艾铭,我们是不是被诅咒了~”
    余艾铭拍了拍李伟的背,轻声说,“不要怕,总能有办法回去的~”
    李伟放开余艾铭,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说道,“不可能了,我试过很多种办法,也翻遍了藏经阁,根本没有任何记录。”
    “藏经阁?鸡鸣寺有藏经阁?我记得鸡鸣寺是尼姑庵啊,怎么这里全是和尚?”
    “我也搞不清,可能变成尼姑庵是近现代的事情吧,反正我醒的时候就是躺在这。”
    “你怎么来的?”
    “不清楚,可能这个道衍已经驾鹤西去了吧,好死不死被我穿来了。”
    “唉~那现在怎么办?”余艾铭一下子站了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你还年轻,还有很多好日子过,我已经是个老者了,没法子了,真的是只能过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
    “你放心,我现在是三品诰命夫人,我会罩着你的!”
    李伟看见余艾铭这女霸王的样儿便又笑了,他以前最喜欢的便是余艾铭身上这种明明什么都没有,便觉得自己什么都好得很的样儿。
    “你笑什么?”余艾铭被李伟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
    “没什么,只是觉得起码,咱俩还活着,那已经挺好的了。”
    “对了,我记得你历史不错,快跟我说说现在什么个情况!”
    “那是自然,你个艺术生,怎么会有我的历史好呢~”李伟被余艾铭这么一夸,又有点小得意了。本想伸手摸摸余艾铭的发顶,就向上一世一样,可是看着她满头装饰的发髻,再看看自己满是老人斑和皱纹的手,也确实下不去手了。余艾铭根本没发现李伟这个小心思,她急切的只想知道有关于这个朝代的任何细节。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是公元1405年,郑和下西洋的这一年,也是朱棣在位的第三年。你那个将军估计要2年后才会回来。”
    “那么久?”余艾铭只觉得冯乾肯定会出门很久,但是没想到要这么久。
    “其实也不一定,说不定什么事情,他就临时回来了。”李伟看见艾铭好似舍不得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酸,但又不想表露的太明显,便宽慰道。
    “我觉得我们还是好好想想办法看怎么回去才是硬道理!”
    “你以为穿越那么简单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李伟往身后的床上一躺,把手臂垫在头下,叹了口气。
    “那咱俩以后怎么联系啊?”余艾铭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真的好天真,自以为只要找到李伟就能回去。现在看看,先努力活下去才是最紧要的事!
    “我会找人跟你联系的,你不用担心。还是那句话,艾铭,你要抓住冯乾的心,不然作为一个嫁过人的人,在这个朝代你会过得很艰难的。”
    “那你怎么办?”艾铭不舍的看了眼李伟。
    “艾铭,”李伟坐了起来,握住艾铭的手说:“我跟上一世一样,只要你好,别的,我无所求。”
    “难道就没有办法回去了吗?”
    “我会继续想办法的,但是,你一定要顾全好自己,我没办法一直在你身边。”现在长期在朱棣身边,见了太多生生死死,所以现在对艾铭最不放心的便是这点。在封建王朝,杀人不过头点地,一不留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在一起,都是笑话罢了。不过这些,他实在是无法向余艾铭说出口,只能尽力暗中保护她吧~
    --------
    等到余艾铭回到自己府里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安排好徐芸的住处,小岚就伺候艾铭准备就寝了。
    今天一天发生太多事情了,需得理一理才行。
    谁知道,刚准备躺上那硬硬的大床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了。打开门一看,居然是夏荷。
    “夫人~”夏荷行了个礼。
    “这么晚了,何事?”余艾铭摸了摸散下来的长发,盘腿在床上坐直了说道。
    “老夫人有事要夏荷传达给夫人。”夏荷说着话的时候,还看了眼小岚。宫斗戏看了那么多年,这点小眼神还能看不出来。余艾铭让小岚退下了。
    “说吧~”余艾铭知道肯定不是小事,不然不会连陪嫁丫头小岚都要提防的。
    “夫人,这是老夫人命夏荷制作的特效香囊,夫人可以将这置于枕下。”说着夏荷就把香囊递给了余艾铭。
    余艾铭接过香囊闻了闻,皱了皱眉,“母亲这是何意?”
    “夫人,赵王妃进府多年一直无所出,一直是老爷和老夫人的一块心病。现在夫人又已经嫁给冯将军了,不能再无所出了啊。”
    看来这是要逼生孩子啊。明白了夏荷的用意,余艾铭反而也轻松了。
    “将军现在在外,根本不知何时归来,你让本夫人从何出?”
    ☆、流言
    夏荷一听,以为主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连忙磕头认错。
    “夫人,您误会了,夏荷没有这个意思。夏荷只是听从老夫人的话,每日制作新鲜的香囊,放置枕下,可帮夫人调理身子啊。等到将军归来之时,可以一举得男。”
    一举得男?余艾铭在心里真是觉得可笑。封建社会重男轻女的思想还真是很根深蒂固啊,连父母都担心女儿在别人家生不出孩子来。还特意怕别人说闲话,想尽办法送了个医女进来帮着调理身子。难怪邓氏走之前说时间长了就知道“妙处了”,原来是这意思,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起来吧。” 余艾铭也不想为难这丫头,本来,她也就是奉命行事而已。
    “谢夫人~”夏荷擦擦被吓出的眼泪。
    “这,真有用?”艾铭拿着香囊问。
    “嗯,这里是由当归,白芍,牡丹皮,桂枝,炮姜 ,半夏,麦冬 ,炙甘草,艾叶等混合制成的,对女子受孕很有帮助。”
    不就是暖宫用的么,余艾铭当年也曾怀过孕,只不过孩子没保住,也吃了些中药调理身体,这夏荷说的几味药,她都知道。
    “既然你知道这些助孕的药,那你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避孕的药?”余艾铭在现在这具身体的年龄是18岁,这在21世纪是很不利于优生优育原则的,起码得再过个两三年吧。虽说李伟提前告诉了自己冯乾可能要两年后才回来,谁知道他会不会提前回来了?还是提前做些准备比较好。
    “夫人!您怎么能有如此想法?!老爷老夫人知道了得多伤心啊~”夏荷瞪大了双眼,实在不相信居然有女人是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的。
    “本夫人只是想问问这世间有没有这种东西?”余艾铭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丫头解释这个事情,所以,索性就不解释了。
    “有是有,可是……”
    “明天给我弄来~”艾铭不由分说。
    “夫人?”
    “我自有用处,别的也无须多问了,还有,”余艾铭缓缓抬头说道,“要是第三个人知道了……”
    夏荷从小在深宅大院长大,自是知道余艾铭这是什么意思,立马跪下,说,“请夫人放心,夏荷自当保守秘密,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嗯,回去吧~”余艾铭很满意,便让夏荷回去休息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把玩着那个香囊,自言自语说道,“余艾铭啊余艾铭,这么多年宫斗剧没白看啊~”
    --------
    这几日过得实在太闲,既没有老公公的看管,又没有老公的监督。有的只是一个13岁的小妹妹每天在家跑来跑去的跟丫头小厮们的胡闹。
    余艾铭看着这个将军府,再看看卧室里的那张大板床,实在是哪哪都不顺眼。反正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了,不如趁着将军不在府上,把府里好好的拾掇拾掇吧。
    打定了主意,艾铭就让小环把管家给叫来了。
    “夫人,有何吩咐?”秦管家一来,就给艾铭行了个礼。
    “秦管家,将军日前均不在府上,本夫人准备把这府上翻修一下。你去账房支点银子,顺便再找点好的匠人们,再找点好的弹棉花的师傅来~”艾铭一边喝着茶一边说。
    这个秦管家是原来的老秦管家的儿子,老秦跟着老爷回了安徽老家照顾老爷的饮食起居去了,就留下这个儿子来管理将军府。
    老秦一生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最老实本分,就留给将军府做下一任管家了;二儿子参军去了,在将军麾下也算有了靠山;小儿子最小,身体不好,老爷仁慈,就让秦三儿在府里读读书,看看能不能哪天考取个功名,也算不负老爷的恩情了。
    这个大儿子没别的本事,但是做事情还算是中规中矩,主子交代的事情也都尽心尽力,就是没有讨到好老婆。老婆是辅国将军家的一个侧室的贴身丫头,那丫头见钱眼开,见利忘义,欺软怕硬。又比这秦管家年少不少,所以秦管家也就由着她了,但是下面的小厮们总是受欺辱,就连小环小岚都受过那泼妇白眼。连余艾铭都听说过她些许厉害颜色。
    “哎,好咧,我这就去给夫人寻来。只不过,不知道夫人想翻新哪个屋子?”
    “就谷蓝斋吧,还有找几个好点的绣娘来~”
    秦管家刚走,小环站边上又开始替秦管家打抱不平了。
    “秦管家找来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被那凤丫头压榨呢~”秦管家的妻名为邢凤尔,大家背地里都喊他凤丫头,或者疯丫头。
    “事办利索就行,办不利索了,也有的她受的了。”
    余艾铭可不是原主,不可能像这个世界的那么多大家闺秀一样那么任人欺辱的。虽说在冯乾和娘家面前还要装成原主本来的温良端庄的样子,可是,现在她可是一家主母。怎么可能再受那泼妇的气!
    秦管家办事果然利索,很快工人和绣娘们就已经聚在了前厅。本来将军府的事情徐芸是不管的,但是看见前厅那么热闹,也忍不住带着几个丫头去看看。
    正好看见余艾铭带着一群绣娘进了谷蓝斋,正在跟他们讲解着什么。余艾铭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硬床和自己每天必须要穿的亵衣了,又厚重又不舒服。所以让弹棉花的来,多弹几床床垫子,垫在大床上。又跟他们描述了下现代内衣的款式,想让她们做几身睡衣。听得那些个绣娘是羞红了脸,没想到冯府的夫人这么开放。
    徐芸哪听过这些,只是觉得好玩,就把春芙推上前了。
    “长姐做这些何苦要劳心劳力的找绣娘,春芙姐姐就可以了啊。我们徐府里别的绣娘做不成的,春芙姐姐都能做!”说着就把春芙往前一推。
    “夫人”春芙被三小姐这么一推,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给余艾铭行了个礼。
    余艾铭看这春芙身上穿的倒是确实很秀气,青色的长衫,领口袖口绣的雏菊确实栩栩如生。又一看着小丫头微红的小脸蛋就知道这丫头应该是个本分内敛的人,便让小环带着绣娘们下去了。
    “你会做?”余艾铭问。
    “春芙手拙,只能尽力而为。”
    于是艾铭就让徐芸关了房门,仔仔细细的跟她讲了自己要的睡衣的款式。本来那些绣娘是外人,余艾铭也不好意思讲的太细,现在正好春芙是三丫头的人,那就是自己人了,所以顺便让他做了个BAR。
    不过这个春芙怎么都没明白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余艾铭只好做了个改良,让春芙做了个在胸前搭扣的可以托胸的背心。这好一顿形容,春芙的脸更是红了。
    “夫人…这…这…”
    “别怕,女人就该爱护自己,□□很重要的啊~”
    之后又让春芙重新给自己做了个月事袋子。在这个时代,来例假没有卫生巾,只能用他们这的月事袋子。袋子可以系在腰上,但是还是很不方便。所以余艾铭让春芙又坐了几条可以放月事带的内裤。看着春芙红涨了的小脸,徐芸更是不解了。
    “春姐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傻丫头,你还没长大,等你在长大点,你就懂啦~”余艾铭敲了敲三丫头的小脑袋说。
    没几日,春芙就做好了余艾铭要求的东西。
    “这么快,快,我试试~”余艾铭拿着春芙递给自己的东西,忙不及的去里屋试了试。果然非常的合身,余艾铭对春芙的手艺真是赞不绝口。
    “哪里的话,春芙能为夫人分忧,也是春芙的福气~”
    “好好好~”余艾铭现在才稍微的喜欢上了这个将军府。
    秦管家根据余艾铭的要求,已经把她要的床垫子,沙发,梳妆台什么的都给做好了。躺在又厚又软的床垫上,余艾铭的腰终于舒服了。本想就试试的,没想到太舒服了,便在这个舒适的大床上睡了一觉。
    一晃,冯乾走了已经一个多月了。秋天已至,南京城的落叶又多了起来。
    余艾铭除了每天无所事事的带着徐芸跟一群丫头们在园子里玩耍,就是去皇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宫娘娘请安。比说,那三丫头带来的秋菱手艺着实了得,做的糕点让余艾铭爱不释手。进宫的时候还顺便带了点给皇后,皇后也欢喜的很。
    这不知不觉,余艾铭这个冯府的将军夫人就在京师小有名气了。不仅家具样式怪异,衣着奇特,做的糕点也是一顶一的好。小环把外面的这些流言转告给余艾铭的时候,她差点都笑趴下了。
    “且让她们说去吧,总不能堵住别人的嘴巴吧,反正这日子长着呢,茶余饭后没个说头,还不把那些长舌妇给逼死啊~”
    整天无所事事,余艾铭也乐得清闲,只不过这清闲,有些过了头了……
    ☆、回娘家(捉虫)
    “长姐,今儿个我们去哪里啊?”三丫头看着余艾铭对着镜子试衣服试了好久,换了一套又一套的,不解的问。
    “回家啊,小可爱~”余艾铭觉得徐芸这丫头确实是可爱,所以经常喊她小可爱。
    “回家?”
    “是啊,你来姐姐这也一月有余了,总要回去让父亲母亲瞧瞧吧。怎么?不想回家么?”
    “也不是……”
    余艾铭以前也是个爱清净的姑娘,只不过在那个时代,有网络,有手机电脑电视机,还有让余艾铭每天不离口的咖啡。所以才能在家一个人一呆就是好几天也不觉得闷,而这呢?每天太阳下山了,就得睡觉了,作息倒是正常了,可是就是太无聊了。除了府里的这些个丫头小厮们,就剩一个徐芸能说上话了,可惜这个丫头太小了,说什么她也不明白。
    而李伟呢,偶尔派小沙僧来递个经书什么的,也看不见他人。经书里面偶尔会画上几张李伟的“鬼画符”,每次都让余艾铭猜好久。日子久了,余艾铭也能知道李伟说的意思了。无非就是要等,要忍,要过得好。
    以前总觉得找到李伟就能回去,可现在看看,回去遥遥无期。实在无聊了,才想起回娘家看看吧,徐府跟将军府可不一样,姨娘们多。女人多的地方从来不缺热闹。
    “没事,有长姐在,谁还能把你怎么滴啊~”余艾铭试好了衣服,掐了下徐芸这丫头的小脸蛋,笑着说道。
    这几日又搜索了不少原主跟原来娘家的记忆,加之又让小环这个直肠子出去打听了一些闲言碎语,虽说不能全信,但也不可不信。拼拼凑凑便也知道了一些徐府的情况。也知道了邓氏为什么会想方设法的要把心头肉三丫头留给自己照顾了。
    说起来这个邓氏的哥哥还是当朝卫国公邓镇的亲妹子,只可惜卫国公不是个爱仕途的人,有世袭爵位在身,便也不想再高升了。经常寄情于山水,常年也不在城里,对家人庇护很少。
    而徐章有个小妾沐氏,比原主也大不了几岁,前几年给徐章生了个小儿子徐齐熙,徐章老来得子,对这个小儿子那是宠爱有加,对沐氏的家人更是要什么给什么。所以时间一长沐氏有时候还能爬到邓氏的头上去,邓氏毕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小姐,哪斗得过这些市井小人。
    沐氏有个哥哥沐庆,一直垂涎于徐家三丫头,无奈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样也是攀不上这门亲的,所以经常借故看妹妹到徐府去,隔三差五的去撩拨撩拨这个三丫头。
    三丫头哪受过这种欺辱,经常跑到邓氏那去哭诉。无奈邓氏年老色衰又斗不过沐氏,况且这又事关女儿家的清白,便也不敢告诉老爷。思来想去才把三丫头送到长女那去避一避,想着这沐庆日子久了也就不再惦记着三丫头,也就好了。
    想来徐章这老爷子也算是个长情的人了,跟这邓氏也是相识于微时。邓氏共育有五个子女,原主下头还有两个弟弟,徐齐福、徐齐禄。沐氏是最小的一个妾氏,就一个小儿子,还是个三岁的黄口小儿。
    徐章还有个侧室旁氏,旁氏原来是邓氏的贴身侍妾,邓氏怀孕的时候,徐章就宠幸了这个旁氏,想来也是邓氏允许的。旁氏育有二女,也算是个厚道人,对邓氏也算是忠心不二。无奈没有什么背景,性格上又过于软弱,所以也帮不上邓氏什么忙。被沐氏也欺压的很是厉害。
    沐氏原本也是个苦命的青楼女子,被自家哥哥卖进青楼的。被徐老爷买回家之后,生了儿子,得了宠。自家哥哥又来套近乎,沐氏居然也就这么认了,想来这沐家兄妹也不是什么要皮要脸的人。
    “夫人,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余艾铭和三丫头正说着话呢,小环就进来禀告了。
    “好,我知道了。你让秦管家在家好好看家,你和春夏秋冬四个丫头都跟我一起走~”余艾铭交代道。
    “是~”小环说完就退出屋去了。
    “长姐要带那么多人回去?”徐芸睁大眼睛问着。
    那是自然,回娘家,当然得风风光光了。闲了这么久,总得活动活动吧~余艾铭看看这个小可爱,心里想着,这么个小可爱,将来嫁给谁才好啊。不过嫁给谁自己都舍不得啊,实在是太可爱了。余艾铭宠溺的摸了摸三丫头的头,笑而不语。
    --------
    “哎呀,我当时谁大驾光临了呢,原来是我们的大小姐回来了啊,哈哈哈,真是让我们徐府蓬荜生辉啊。”
    余艾铭刚进府,刚让小厮们把东西搬进屋。屁.股还没坐热,丫头们的茶还没上上来,就听见沐氏那个俗气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了。
    余艾铭看了一眼邓氏,邓氏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自己的长女。沐氏一进屋,看见了三丫头,立马笑成一朵花了。
    “哟,不仅我们大小姐回来了,三小姐也回来啦。哈哈,那感情好啊。”说着就上前就要拉着三丫头的手,也不管三丫头如何往艾铭身后躲,就拼命拉着她说道:“要是我那不争气的哥哥知道三小姐也回来了,指不定怎么高兴呢~”
    “沐姨娘~”余艾铭站起来拨开了沐氏的手,说,“怎么也没见您对我这么热情啊~”
    “哟,大小姐,这话就不对了吧,您可是贵客啊,我们岂敢呢~”
    三丫头挣脱开了沐氏的手,就又跑到邓氏的身后躲着了。
    “能劳烦沐姨娘接驾,铭儿真是不敢当,就怕回头熙儿在爹爹面前多说了两句,父亲又要怪罪我们这些泼出去的水了~”
    “我家熙儿三岁黄口小儿,能说什么呢~”沐氏说着用手捋了捋头上的朱钗。
    见沐氏这么宝贝自己的朱钗,余艾铭便想要搓一搓她的锐气。
    “沐姨娘这朱钗好生眼熟,跟我上次赏赐给小环的那个看似一模一样嘛,小环,你瞧瞧呢?”余艾铭说着就给小环使个眼色。
    小环心领神会,上前欠了欠身,说,“回夫人,奴婢瞧着还真真是一模一样呢,多谢夫人赏赐给奴婢。”
    余艾铭从来不敢自己家的下人叫奴婢奴才什么的,也不准许他们这么喊。但今天小环也知道自己家主子是什么意思,所以特地把“奴婢”两个字咬的特别清楚。
    那沐氏一听,这还得了,恨得牙痒痒的。自己本身是最下贱的出身,最忌讳别人说自己是奴婢的。余艾铭这一招算是狠狠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了。
    沐氏狠狠的一拍桌子,说,“大小姐,这朱钗可是老爷特意赏赐给我的,怕是夫人都没落着呢~看来冯府真是受皇上重视,连我们徐府都比不上呢~”
    余艾铭刚想接话,没想到这时候徐章也从书斋来到前厅来了。在屋外就听到沐氏说的这句,大明朝开朝以来开疆扩土的,本就是重武轻文的,再加上本来自己只是五品翰林学士,跟三品将军府本就是没得比的。这沐氏居然敢当众相比较,也算是没大没小的了。
    “够了!我家贤婿深受皇上重用,这不是高兴的事么?你这小小妾氏,又在胡说什么!”一边说着徐章往皇城的方向做了个揖一边走进了屋。
    “老爷~”沐氏一看是徐章进来了,立马行了大礼,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余艾铭看见地上的的沐氏,心里真是爽翻了。
    “行了,今日难得铭儿回来了,就不要再吵了!”说着徐章走到余艾铭面前,笑意盈盈的说,“铭儿,今日如何想起来回来了?”
    “父亲~”艾铭欠了欠身子,说,“要不,您还是让沐姨娘起来吧~”
    “好!还是我家铭儿识大体。”徐章头也不转,冷冷的说,“起来吧,赶紧回去闭门思过!小小妾氏也敢妄议门第之事!”
    “是!”沐氏赶紧爬起来,落荒而逃。
    看着这一幕,余艾铭有点不懂了。不是说徐章这老爷子最疼爱这沐氏小妾么?怎么今日这么反常?就算自己是长女,也不至于偏袒成这样吧。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就扶着徐章坐下了,让他不要动怒。
    沐氏带着下人们走了以后,正厅就剩下徐章、邓氏、余艾铭还有徐芸一家四口了。
    三丫头看见沐氏走了,突然又跟活过来一样,喜笑颜开的跑到艾铭面前。
    “长姐真威风!”
    “就你嘴甜!”余艾铭说道。说完转身对着双亲说道。
    “爹爹,这些都是我带回来给您和母亲补身体的。”
    看着正厅里对着满满当当的礼物,邓氏也知道是女儿给自己长脸的。人老珠黄的时候,指不上夫君,也就指望子女能给自己树树威风,不让小妾爬上头了。
    “回来就好,何必这般破费,都是一家人!”徐章说道。
    “女儿表孝心,怎么就破费了~”邓氏假装不高兴的说道,实际上眉眼里都笑成花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啊捉虫~真是对不起各位看官了~
    ☆、闲的
    “娘亲,长姐府里好东西可多了,这些算什么呀。我听底下的小厮们说,将军可疼长姐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想着长姐的……”徐芸在那巴巴的说着,说的邓氏那是喜上眉梢,谁不希望自家女儿在夫家受宠呢~
    “就你最知道!”余艾铭也不想隐瞒,用指尖戳了戳三丫头的小脸蛋。
    “好啊好,冯将军现在深受皇恩,将来前途肯定是一片坦荡。只不过……”徐章摸着已经有了白丝的胡子,所有所思的说。
    余艾铭用脚趾头也知道这老两口什么意思,二女儿嫁出去好几年也没生出孩子来,赵王已经有些不满意了。当初刚嫁进府的时候也是受赵王千恩万宠的,可是日子久了,没个孩子拴着,赵王早已经开始有了厌倦之心,倒是刚过府不足半年的小妾听说已经有了身孕。
    “爹,你们不用担心,铭儿心中有数。我已经把夏荷调到我的房中了,你们就放心吧~”
    邓氏一听医女夏荷已经去了,顿时放下心来。
    “好好好~我就知道我们铭儿最懂事了~老爷,不用担心了~”
    “夏姐姐怎么了?”三丫头又听不懂了。
    “你个小丫头,过几年嫁人了自然就知道了~”邓氏笑着说着。
    之后一家四口又说了些高兴的话,其乐融融的过了大半日。午饭过后,徐章便去歇息了。
    艾铭和邓氏在后院子里闲逛的时候,就问了为何沐氏现在会被这般苛责,邓氏才跟她娓娓道来。
    原来沐庆最近在园子里把旁氏身边的一个丫头竹叶迷.奸了,并且有了身孕,旁氏本就是个怕惹事的人,本想直接禀告邓氏,看看这事怎么处理的。那丫头知道,就算主子知道了,也顶多让自己嫁给沐庆,她是拼死不肯嫁与那沐庆的,说那沐庆作恶多端,经常轻薄众多园中丫头。于是自己背着旁氏就去买了落胎药,想要打了孩子一了百了,谁知落胎后出现血崩,人都没留住,才十六,就这么没了。旁氏哭了好几天,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直到这事出来以后,徐章才知道这沐庆不仅欺辱过众多丫鬟,居然还打过三丫头的主意,气不打一处来,就下令将沐氏的月例银子缩减到原来的三分之一,而且没有召见,沐庆不允许再进府。如果再犯,就将熙儿从沐氏身边抱走,交由邓氏抚养。沐氏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熙儿一个砝码了,所以哪敢再造次呢。
    “原来如此”余艾铭说,想着难怪刚才没有见到旁氏,旁氏也算是看着原主长大的,向来疼爱原主,每次原主回娘家,旁氏比老夫人还要高兴,
    “唉,就是可怜了竹叶那丫头了…”邓氏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是啊,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命真是不值钱啊……
    “铭儿,我看三丫头可以回来了~”邓氏换了个话题。
    “娘亲,这么舍不得三丫头啊”余艾铭打趣道。
    “她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四了,也快出阁了。估计老爷也要准备给她选人了~”
    “这么快?”余艾铭心一紧,跟三丫头相处这一个多月,着实是喜欢这丫头的。自己一个人在将军府也是冷冷清清的,好在有这个三丫头作伴,自己才能在这个封建时代有了一丝生气,这就让她嫁人去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
    嫁给好人家也罢了,万一嫁的不好,岂不是受一辈子的罪!突然,有个疯狂的念头在余艾铭的心里滋长出来了。也没多想,就跟邓氏说了。
    “娘亲,您信得过铭儿么?”余艾铭突然很认真的说。
    “铭儿这是何意?”邓氏看自己的长女少有的严肃,也很奇怪。
    “娘亲,不如把三丫头嫁进将军府吧!”
    邓氏惊呆了,她可是从未想过这事的。三丫头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心头肉,虽说冯将军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但是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做别人的侧室呢!侧室太得宠,说白了,也只是个妾!这可怎么使得!
    余艾铭看出了邓氏的惊讶,她知道这个在邓氏心里很难过去。
    所以扶着邓氏坐在院亭中间的石凳上,屏退了身边的使唤丫头,就剩下这母女两人。
    “母亲,铭儿知道这很难接受。您的心里肯定是希望芸儿将来能做一房主母的,铭儿让妹妹做小,并不是看低妹妹的意思,相反,铭儿是想一辈子护她周全啊~”
    邓氏看着她,眉头紧锁,不说话。
    “夫君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当上三品大将,足以看出皇上对将军的重视。将军的格局也绝不仅如此,他肯定还有更高更远的路要走。女人这辈子,虽说不求荣华富贵,但也不能认人欺辱吧。您瞧沐氏,就算盛宠一时,不还是因为家中事被父亲冷落了么?”
    余艾铭看邓氏眼波流转,心里知道有戏了。
    “我与三丫头是一母胞妹,情分上与别人家肯定是不同的。将军又是厚道人,我又是自家人,三丫头嫁进来,怎会受苦!再者了,如若母亲不放心,我就让将军以正妻的礼仪,八抬大轿从正门迎娶芸儿!”
    “那怎可!你可是原配,理应她走偏门,入了府向你敬茶!岂能越了规矩”
    余艾铭一听,就知道妥了。
    “我如何不重要,妹妹不受委屈就行!”余艾铭握着邓氏的手说。
    “可是,铭儿啊,别人家都怕自家夫君娶小,你怎还帮着夫君娶小啊!”
    “母亲~夫君年轻气盛,我怕我一人也服侍不来。再者了,以他的官阶,娶小是迟早的事情,与其便宜了不知道哪来的小蹄子们,还不如我们姐妹好好一起服侍夫君呢。等将来无论是我还是芸儿生了孩子,都是将军的心尖尖。我就不信,芸儿将来得势之后会踩着我不成?”
    “那定然不能!你是她长姐,又是正室,怎能坏了规矩!”邓氏自己就是正房,所以对这些话很敏感。
    “母亲这意思,是同意了?”余艾铭试探性的问了问。
    “容我再和你父亲商议商议吧,三丫头是我的心头肉,我,我舍不得啊~”邓氏又用帕子试了试眼角。
    “母亲,我也舍不得三丫头啊。”说着余艾铭就假模假式的搂着邓氏的肩头抽泣了一小会。
    晚上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三丫头没有回来,秋菱和夏荷跟着小环回到了府上。
    夏荷是邓氏专门留给艾铭调理身子用的,秋菱是来帮三丫头收拾东西的。看什么时候彻底搬回去。
    回到空空荡荡的府邸,余艾铭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似的。简直是太无聊了。只能睡大觉了。睡醒之后,发现天还没亮,艾铭看着这古色古香的房间,深深的叹了口气。
    终于知道为什么古时候皇帝的冷宫里总是会出疯子了,天天这么无聊,真的会发疯的。把小岚喊了起来,收拾收拾,余艾铭就出门去鸡鸣寺了。
    每晚小环和小岚都是轮流值班的,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虽然余艾铭一直觉得睡着了也没啥事了,让他们也睡觉,可是她们就是不愿意,说什么也不能坏了规矩。
    没办法,也只能依着她们了。
    上半夜是小岚睡觉,小环值班,所以余艾铭就带着小岚出门了,让小环好好睡睡。已经是快十月了,已经有了些凉意。
    “夫人怎么一大早就去礼佛啊?”小环把披风往艾铭身上系了系紧。
    “做了个梦,去找大师解一解。”
    余艾铭真是佩服自己现在的说谎水平,脑子都不带动的就能脱口而出。
    --------
    看着天上的繁星,深深的叹了口气。
    进了李伟的禅房之前,余艾铭打发丫头小厮们去吃素斋去了。
    “怎么一大早就来了,鸡还没叫呢~”李伟刚领着这位“将军夫人”进禅房之后就赶紧缩回被子里说。
    余艾铭看他进被子了,自己也钻进去了。
    “喂!大小姐,你现在可是将军夫人啊,我是一和尚啊!”李伟惊恐的说道。实在是惊叹于余艾铭这穿梭六百多年来都变不了的豪迈。
    “反正这里又没摄像头,出不了什么什么门的~”说着又往李伟身边缩了缩。
    向来拿她没办法,李伟也只能顺着她了。
    两人靠在一起回忆了一阵21世纪的事情,顿时觉得当年自己真是太不懂事,错过太多了。事到如今骑虎难下,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说咱俩怎么没穿成去唐朝?”李伟笑着说。
    “唐朝怎么了?有什么区别?”
    “要是在唐朝的话,咱俩还有机会成为情人呢~”李伟不好意思的说道。
    “哈哈哈,还真是哈,唉,咱俩命不好,老天都不想咱俩在一起~”余艾铭笑完之后,便眼神暗淡的说。
    “别这么说,说不定还有下辈子呢~”李伟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余艾铭的手。余艾铭抬头笑了笑,就把自己要把娘家妹妹娶回家给老公当小妾的事情告诉了李伟。
    “余艾铭,你脑子进水了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表示,余艾铭真的是很敢想!
    小天使们   让我看见你们~~~~
    ☆、将军归来
    “从古到今,没听过哪个正房这么急的给老公娶小的,你真是自信到怕自己会专宠还是咋的?”看着李伟这么激动,余艾铭鼻子一酸,“大伟,我知道你为了我好~”
    “那你还瞎作什么!难得你穿过来是个正房,上没有婆婆,下没有小妾,多好啊。你非得找点事是吧!”
    “反正我又不爱他~”余艾铭这句话出口后,居然让李伟居然无法接下去。余艾铭之后花了大概半个小时跟李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帮冯乾娶小。
    李伟难以置信的看着余艾铭。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么?”余艾铭被看的心里发毛。
    “我吧,以前总觉得你就神经比较大条而已,没想到你不止是神经大条,你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啊!你是闲的吧!”
    “对啊,大伟,我就是太闲了啊,我连打牌都找不到人啊!”
    李伟真是被她打败了,真是想不通上一世的自己怎么会喜欢这么个脑子不正常的女人!!!李伟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坐正了身体,从床边上把佛珠拿出来,套在脖子上,又拿出一本经书就开始念念有词了。
    “你怎么啦大伟?”
    “………………”
    “大伟?”
    “…………”
    “大伟~~~~”
    “余艾铭,以后你被你老公赶出来的时候,不要来求我。我现在正在念往生咒,希望下辈子你能投胎投的正常点,再有,希望咱俩下辈子咱俩能互不认识。”都说精明的对手不可怕,猪一样的队友太可怕!
    “你好狠心!”余艾铭假装受伤的样子。
    “………………”
    李伟不睬她,继续念经。
    看李伟实在不睬她,余艾铭也没办法,就只能起身回家了。李伟刚送余艾铭出了寺庙大门,就看见宫里的传话公公进了庙门。
    余艾铭拢了拢头发,想这李伟也不容易,又要做和尚又得给皇帝打工,说不准哪天得罪龙颜脑袋都不保。
    想想还是自己好,没有公公婆婆的管束,每天睡到自然醒,想着想着也就回到了府上。没想到一到家,秦管家就出来喊了。
    “夫人,夫人,将军回来了!!!”
    我擦!!!余艾铭心里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这李伟情报不准啊,不是说要两年么?这才两个月怎么就回来了?三丫头还没娶回来呢!怎么搞!!!
    “真的啊?哎呀,太好了,夫人的梦真是准啊,昨儿个夜里刚梦见将军,将军一早上儿就归了~”小岚在旁边激动的说,毫不理会余艾铭在一边的黑线脸。
    大姐,我骗你的话,你也信啊~
    “夫人?您怎么了?”秦管家看余艾铭脸色不是很好。
    “许是今儿个早晨起得太早,没什么精神。将军呢?带我去见他吧~”余艾铭收拾收拾心情,便跟着秦管家去了书斋。
    别说,这冯乾确实是个相当勤勤恳恳的人,刚从那么大老远赶回来,一回家就进了书斋,一个人站在窗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艾铭在门口看了看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让小岚带下去,就悄悄走到了冯乾的身边。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冯乾默默自语道。
    余艾铭虽然小时候语文成绩还说得过去,不过古诗文真是一窍不通。没办法装逼,只能静静的立在冯乾的身旁。看着架势,估计是得罪什么人了吧,才提前回来了。那怎么办,刚穿越过来,刚刚才适应了做一府主母的滋味,不至于要老娘现在连个将军夫人都当不上吧?!
    三丫头怎么办?说好了要找人一起打牌的呢!余艾铭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冯乾转身,突然抱住了余艾铭。
    余艾铭懵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都求抱了,他惹的事肯定不小,不然怎么会这么难过呢!
    “夫君,你怎么了?”
    冯乾松开了余艾铭,淡淡的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指拨弄余艾铭的碎发的时候,余艾铭发现短短两个月没见,原来的大壮汉已经瘦的不行了。脸颊都凹陷下去了,脸色也不是很好,好像还长出几根白发,嘴唇干裂,憔悴的很。
    “你怎么瘦了这许多?是病了么?”
    余艾铭可是真心关心他,正如李伟所说的,在这个时代,要是冯乾倒下了,她也就真没啥活路了。
    冯乾摇了摇头。“为夫只是太想你了……”
    额,余艾铭的脸抽搐了下,狗粮来的太凶猛,怪我没接稳。
    “怎么了?夫人,你不舒服么?”
    靠的太近,冯乾明显感觉到余艾铭的脸色不对,并且身子还僵硬了一下,夫人不会生病了吧?
    “没什么,今儿个起了个大早,现在有些困了~”
    “听秦管家说,今日天未亮,夫人就去鸡鸣寺为为夫祈福了。夫人,辛苦了~”
    冯乾一边深情的说着,一边牵起了余艾铭的手。
    “夫君,没关系的,这都是我该做的。你回来就好……”
    说完余艾铭将头轻轻的靠在了冯乾的肩上,真不希望冯乾现在看到自己那张扭曲的脸,快要被自己给恶心坏了。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体己的话,冯乾的脸色稍微好了些。
    冯乾告诉她,自己是个旱鸭子,出海之后就狂吐不止,也吃不下什么东西,经历了几座小岛,跟当地的人交流了下,可是晕船的毛病实在没办法缓解,才回来的。
    余艾铭听了之后,虽然觉得可信度不是特别高,因为冯乾一直在军队,身体素质不会这么差,并且要出航的事情早就通知下来了,并非临时,怎会没有防范措施呢。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想烦太多事,只要不妨碍她吃吃喝喝及充实点人口来陪自己虚度光阴就行。
    因为此时余艾铭最大的心愿就是认认真真的虚度光阴!
    转眼间,便到了午饭点了。两人吃完饭,余艾铭就准备伺候冯乾去午休了。
    看冯乾心情缓和了些,余艾铭就想把纳芸儿为妾的事跟他说了,可是吧,余艾铭害怕自己说不好会得罪冯乾,毕竟冯乾现在可是自己的金主,要好好爱护才是。
    所以,便小心翼翼的问:“夫君,可觉得我们将军府过于冷清了些?”
    “夫人何意?”
    “不如添点人口吧?”余艾铭坐在床边眨巴眨巴眼睛说着。
    冯乾看着自己的夫人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突然有些恍然大悟。“其实,为夫不是很急……”说着话的时候,居然有点腼腆。
    “这偌大的府邸,我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啊”余艾铭拉住冯乾的手,左右摇摆着,撒着娇说道。
    “为夫可以陪你说知心话啊”
    “那不一样啊~你并非日日都在啊。”艾铭嘟着嘴,继续撒着娇说。虽然上一世的李伟说余艾铭撒娇起来让人汗毛直竖,不过很显然,对于这一世没见过什么女人的冯乾很是受用。
    “夫人,为夫很高兴你能这么想。”说着冯乾感叹了下,便把手反握到余艾铭的手上,握了握紧。
    “谢谢夫君成全~”余艾铭高兴的说,想来这冯乾也不会反对,这世间有几个男子会拒绝娶小呢,谁不想享齐人之福,坐拥天下美女!
    冯乾看自家夫人这么高兴,想着,也是该给家里添丁添口了,不如就从今日中午开始吧!
    想着就亲了上去。
    余艾铭一开始一愣,还想着该不该告诉他要娶的就是自家三妹,可转念一年,这三妹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也称得上闭月羞花了吧,这冯乾再怎么挑剔,也该不会挑这三妹的不是。想到这,心里便也坦然了。
    想着想着便也从了冯乾。
    见夫人这般配合,冯乾更是高兴。就顺势把艾铭推.到了。一亲二抱三推倒,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历史进程,偏偏男女这点招数倒是一点没什么新意。
    余艾铭躺在自己新制作的“席梦思”上,满意的笑了,终于,我的尾椎骨可以保住了,再也不会疼了。
    “夫人,这床铺为何如此……”冯乾喘着粗气感觉自己都快陷.下去了,不免一惊。
    “不好么?”也不想解释过多,便用手勾着冯乾的脖子,亲了他脸颊一下。冯乾现在正在劲.头上,想着反正夫人觉得好便是好,便又亲了下去……
    折腾了一整个中午,等余艾铭醒来的时候,身子都软绵绵的。看着被子里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烙印”,自己都砸吧砸吧嘴。真是佩服自己,居然能挺过来了,那可是当兵的主儿,生猛的很,亏得自己要给他娶小妾了,不然自己哪伺候的动啊~
    再看看旁边,冯乾早已没了身影。
    小岚早已经准备好了洗澡水,等艾铭醒了,就伺候她去洗澡了。
    “将军呢?”一边玩着水里的花瓣,艾铭一边问。
    “去宫里了~”小岚抿着嘴笑道,都说小别胜新婚,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呢,大中午便这般来不及。
    余艾铭也看不见小岚在身后偷笑,还心想着,这冯乾身体真够好的,刚回来,就折腾一中午,自己都没劲了,他还能进宫跟皇帝汇报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余艾铭:小样儿,见我给你娶妾美了吧~
    冯乾:媳妇儿要给我生娃啦~
    李伟:阿弥陀佛~
    ☆、古法
    洗完澡,换上新衣服,便吩咐秦管家赶紧去准备礼品了。
    “夫人要什么样的礼品?”
    “下聘用的”
    “聘礼?”秦管家一脸茫然的抬头问。
    余艾铭抿了一口普洱,笑着说,“咱家人丁过于稀薄,我寻思着,该为将军娶几房妾氏填补填补下后宅了。”
    这可是把秦管家给吓着了,从他爹那辈子就开始伺候冯家了,从没听过娶小的啊。
    “夫人,这……”不用秦管家开口,余艾铭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毕竟在旁人的心里,自己是一家主母,是正妻,哪有主动给自己家相公娶小老婆的道理呢!
    “无妨~秦管家,我跟将军商议过了,将军并无异议。”
    秦管家不禁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些许细汗,说,“夫人,您看这事要不要跟老爷商量一下?”以他在老冯家伺候了一辈子的经验来看,冯老爷是不会同意的。冯老爷即便做了几十年的鳏夫,也从未想过续弦之事。更别说现在夫人刚嫁过来一年,便娶小,于情于理都不合,老爷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帮冯家开枝散叶也是我这个媳妇应尽职责,光我一人哪够呢,再者,将军现在在仕途上走的也算顺畅,多几个妾氏也是无可厚非的。爹不会反对的,等人过门了,再让将军写封书信告诉下爹便可以了。”
    “夫人!”小岚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了?”余艾铭转头看看站在身边的小岚,很惊异小岚居然会插嘴,平常这个小岚可是个不吱声的主儿。
    秦管家看着岚姑娘忍不住开口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不免心想,这将军夫人心真够大的,别说将军那么那么个俊朗的男子了,就是自己区区一个下人,自己家的小娘子也不会愿意把自己拱手让人的。
    “夫人!您和将军成亲不足一年,怎地就要让旁人来开枝散叶了?”
    余艾铭看见这个小岚憋红了脸,就知道这丫头是真的生气了。余艾铭笑了笑拉住小岚的手,说:“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你们是否想过”说着还看了眼秦管家,“现下将军可是在皇上身边当差,即便我不愿意,说不定皇上哪天高兴了便赏几个妾氏回来,说不准再赐个封号。到那时便是御赐的妾氏啊,我这个一家主母还做得做不得了?!”
    小岚定了定神,似乎是听进去了,连秦管家也不自觉的微微点了点头。
    “倒不如我先收几个得意的可人儿来,起码我能信得过吧,总好过外人到时候踩在我的肩头上!”
    看着两人已经被自己的一席话给洗了脑,余艾铭突然感觉自己上辈子没去当演员真是太亏了!戏真足!
    “将军能娶到夫人,也是将军之福啊!”秦管家说着给夫人行了个礼,心道,不愧是大家里长出来的嫡女,想的就是长远,我们这些下人真是望尘莫及!
    “秦管家,不必行此大礼~”余艾铭笑着说。
    “不知夫人看中的是哪家姑娘?”
    “老熟人,我家三妹!”余艾铭说道。
    “三小姐?!”小岚再一次的惊呼道,傻子都知道三小姐是老夫人的命根子,怎么会同意她来做小?
    “没事,我和母亲已经说过了,她基本无异议。秦管家,麻烦你对聘礼之事多多上心,那毕竟是我的三妹,我可不想委屈了她。”
    “是~”秦管家答应之后就下去着手开始准备了,至于是哪家小姐,是不是别人家的心尖尖,那就不是他考虑的事了。
    小岚刚想说什么,只见小环突然领着个小和尚进来了。
    小环欠了欠身,说,“夫人,这是鸡鸣寺来的高僧,说是道衍大师让他递东西来的。”
    余艾铭心想,早上不才碰过头么,怎么又派人来了,难道是找到回去的方法了?赶紧让和尚坐,还让小环去沏茶。
    小和尚屈腰双手合十感谢下将军夫人,但还是没有坐,也没有讨茶喝,而是直接把一个信封交给余艾铭,说是师傅说要一定要亲手交给冯夫人手上,并且说天机不可泄露,让夫人一定要仔细看,说完便走了。
    余艾铭揣着信封,心里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屏退了身边的丫鬟,回到房间赶紧把信封打开看看。
    来了这个时代有一段时间了,李伟的毛笔字练得也还行了,勉强能看。只见在纸上他用简笔字写四个字:允炆被寻。
    就算再是历史白痴,余艾铭也知道朱允炆是谁了。
    没想到建文帝真的如野史书上所写,没有死,只是失踪了。李伟的推测也没错,这次郑和下西洋带着冯乾去,真的是为了找建文帝,并且也是因为找回来了,冯乾才提前回来了。
    上午冯乾站在书斋的窗前,那么伤感,应该也是感叹一朝天子一朝臣吧!
    把信折起来,余艾铭唤小岚拿来了蜡烛,便烧了信。小岚本想问问是什么,但是想想这也是主子自己的事情,不好说什么,只能闭嘴了。她的脑袋瓜子里还在思考三小姐马上要来做侧室的事儿,哪管的了别的这些。
    余艾铭也知道小岚是个嘴紧可信的丫鬟,才对她最不设防。在原主的记忆里,小岚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这事看来是冯乾一手促成的,不知道朱允炆的结局到底是什么,是生是死?即便不死,估计这一生也再也没了自由可言吧。
    按照冯乾的性格,不管朱允炆最后什么下场,内心的纠葛自是不言而喻。想必当初带他回来的时候,冯乾的内心也是矛盾重重的吧。
    既然李伟差人来送信,估计他是知道始末的,无奈早晨刚去过寺庙,现在无论如何也是没有理由再去了的。
    余艾铭第一次真心的开始担心冯乾了,不担心他出事,只是担心他会过分自责。作为臣子,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作为一个经历过政变的人,实在是不愿意再有人牺牲了,特别是这人还是大明朝的嫡系血脉!
    --------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天亮,余艾铭醒来,身边还是空空荡荡的。
    余艾铭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唤了声小岚。
    “夫人,今儿个是小环当班~”小环笑盈盈的说着掀开了床上的帐帘。
    “哦~我都睡糊涂了,将军呢?一夜未归?”余艾铭一边坐起身一边懒懒的问道。
    “将军昨儿个前半夜就回来了,不过看见夫人睡得太香太沉,不忍打扰,在您床边坐了会儿便去书斋睡了。”小环一边帮余艾铭穿衣服一边说。
    “你们怎么也不叫醒我!”
    “将军体贴夫人,不让我们叫。”小环笑着说,“我们哪敢造次呢,今儿早上将军特意吩咐不要叫醒夫人,让夫人多睡会儿,他在前院儿里练了会剑便又进宫了。”
    余艾铭站了起来,慵懒的走到妆奁前,被丫鬟们伺候着洗漱,听见小环这么说,就知道应该还是朱允炆的事情,本想去找李伟问个究竟,但是想来想去,李伟既然知道这个事情,估计也被召进宫了。
    索性还是别烦这些个大事了,还是赶紧想想自己家后宅的事吧,本来嘛,自己也就是个女人家,家国大事什么的,就交给那些个臭男人们去吧。被伺候了这么久,估计回了现代怎么穿衣服都忘了吧,虽然这么想,但还是心安理得的被伺候着用完早膳,谁让自己现在还是将军夫人呢。
    心里偷着乐了一会的余艾铭又把秦管家给喊过来了,想问问他聘礼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秦管家办事果然利落,物件基本将军府的库房都有的,差的那几样已经差人去办了,也就这几日的事情。
    “太好了,那就赶紧差人送过去吧!”余艾铭看见这么高效率,真是高兴的不行。
    “夫人莫急,礼,我们是备下了,可是礼数我们该如何,还要请示夫人。”秦管家说道。
    余艾铭这才想起来,现在可是大明朝,可不是21世纪,随随便便就能扯证的。
    “对对对~你们瞧,我这是高兴的糊涂了~”
    “冠礼,合婚,行小茶、大茶礼,催妆铺房,跨马鞍,撒帐,做三朝、做单九、做双九,这些可都不能少啊~”
    “嗯,对,老夫人向来最疼爱三小姐,这些确实是不能少。”小岚在一边附和道。
    经过一夜,小岚也是想透了,这冯家大宅里多了一个徐府的女主人,可不是好事么,反正以将军的品阶,将来娶小也是迟早的,不如先让自家人进来,这日子方才好过些吧,想通了这些,对三小姐要过门的事儿,突然间觉得很是期待。
    “或者咱也寻个古法,做六礼也成~”
    “哪六礼?”虽然余艾铭听到这些头就大,但是又不得不问。
    作者有话要说:余艾铭:唉,娶个媳妇儿事儿真多~也真花钱~
    ☆、邢氏
    “纳采 、问名 、纳吉、纳征、请期 、亲迎”
    “可是,这都是娶正妻时候的礼数啊,这徐家三小姐再精贵,过来不过是个侧室,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么?”余艾铭还没发话,小环就不满的噘着嘴说。
    “三小姐是夫人的一母胞妹,夫人哪舍得委屈她呢~”小岚回道。
    “是啊,我也是在考虑这个,夫人不唤我,我也是要过来问询的,该如何把握,还望夫人定夺。”
    此刻的余艾铭内心是崩溃的,因为秦管家告诉她的这些,她完全不!知!道!虽说拥有了一些原主的记忆,但是她那浆糊脑子依旧分不清这些个礼数之间的区别。
    这三人看余艾铭眉头微促,屈指拽着帕子,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像似想些什么,又像是有些恼怒,以为是自己的话让夫人不高兴了,连忙也闭嘴不说话了,毕竟要给自己的夫君娶小,天底下有几个正妻是高兴的呢。他们不知道余艾铭只是听不懂礼数,对于要娶三丫头过门这件事,她可比谁都高兴。
    “秦管家,就按照我当时过门的礼数来吧~”以前总听奶奶念叨:礼多人不怪。反正礼数足一点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夫人!您可是主母啊!”小环跺着脚急急的说道。
    “是啊,夫人,这点我跟环姑娘的想法一致。您毕竟是将军明媒正娶进来的,如果事事都跟您一样,外人该怎么看您呢?难道还要让她跟您一样从正门抬进来?”秦管家也有点为夫人不平。
    “没事~我喜欢这三丫头,礼数足点,母亲心里也高兴!”余艾铭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怎么可能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刚才秦管家跟她讲的那些个礼节上的事情,光是名称听上去就让人头大。
    “夫人!”小环实在不明白夫人为何这么偏袒这个未过门的侧室,虽说也相处过一段时日,知道徐府的老夫人和夫人都对这个三小姐偏爱有加,可是毕竟是来分将军的宠爱的,夫人怎么能还这么大度的给足了礼数!
    余艾铭还没来及开口那头就听见前院里好似有人在争执,似是谁动了谁的东西了,还是怎的,不消一会,就看见小厮丫鬟婆子们围了个一圈,好不热闹。
    “呸,你个没羞没臊的,都叫我瞧见了,还不肯认!小心叫我告诉夫人,看你如何!”
    “告诉夫人又如何?我凤丫头什么时候怕过谁!你这个末等丫鬟居然也敢跟我作对!”
    “你居然连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还没等这丫头把话说完,就听见“啪!”干脆的一声响。
    “好啊,你个疯丫头,好事被我撞破,又说不过我就动手打人了,来来来,大家评评理,我就不信这将军府还没了天理了!”说着便也上手两人扭打起来。
    “吵什么吵,没瞧见夫人还在里头么?要是扰了夫人,仔细你们的皮肉!”说话的是府里的金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两个丫头。自从房大娘跟老爷回安徽之后,这厨房便由这金大娘打理,也是烧得一手好菜,深得府里上下的欢喜。
    “这诺大的府邸,要是没有我家老秦,看你们一个个还能这么嚣张!”邢凤尔一边把把自己被对面丫头扯下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一边骂道。
    余艾铭被小岚小环扶着还未走到前院的时候就看见秦管家的媳妇儿邢凤尔叉着腰在那骂骂咧咧,余艾铭用余光扫了下秦管家,就瞧见秦管家满脸通红,额头上又冒出些许薄汗。
    秦管家曲腰双手抱拳,对余艾铭说,“夫人,都是贱内惹的祸,我这就去把她们拉开!”
    “不急,把她们带来,我倒是要瞧瞧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居然敢在这吵吵嚷嚷,真是不把我这一家主母放在眼里了!”说罢便拂袖转头回到正厅主座上去等着,小环赶紧给她又添了点茶水。
    秦管家汗如雨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居然敢惊扰到夫人了,还说了这么大不敬的话,真是不想过了!想着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自家媳妇儿和那丫头拉开。
    “休要胡闹!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夫人都被惊扰到了,看你们如何开脱!”说这话的时候还像夫人的方向做了个揖,并且转身对着围观的下人们训斥道:“都看什么看,手里的活儿都干完了吗?!一天到晚还真把自己当闲人了?冯家可不养闲人,你们可仔细着点!”
    大家伙儿见老好人秦管家都发火了,便都悻悻的散开了。
    那邢凤尔还以为自家相公是来给自己撑腰的,底气更是足了,走到秦管家的身后,狠狠说道:“仔细着点皮肉!跟我斗!哼!”说完还朝对方翻了一个白眼。
    “贱人!小心你自己的皮肉!都跟我去夫人那说清楚!你要真有什么对不住冯府的地方,休怪我无情!!”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双手背后,大步流星的向正厅走去。这邢氏见老秦居然撂这么句狠话突然也不敢在多言了,便也泄了气似的悻悻的跟在秦管家的身后一起去了。要告发的那个丫头听见秦管家这么一说,顿时信心又上来了,脑袋昂的高高的。
    半晌茶的功夫,余艾铭就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前阵子秦管家找来的帮谷蓝斋里重新打造家具的匠人们,其中有一个被这邢氏给收买了,在打造家具的时候不仅偷工减料,把克扣的材料钱中饱私囊。并且在这邢氏的掩护下,趁着搬进搬出的时候手脚不干净,偷拿了些夫人的首饰衣物,还有老爷以前留下的一些字画,拿出去变卖。由于两人分赃不均,那人前来府上理论,谁知被那叫莲子的丫鬟给撞见了,这莲子是个性子耿直的姑娘,年纪小,便大喊大叫让大家来理论了,那匠人一见事情败露,赶紧遁走。
    偏这不知好歹的邢氏还私以为在这冯府没有他家相公抗不下来的事情,跟那丫头叫嚣。就这样越吵越凶,引得下人们都围观,引得夫人侧目,这才变成眼下这样。
    余艾铭本身对这些身外物并无兴趣,那些器具就算偷工减料只要不妨碍使用便也无妨,她知道要这些下人们办事,不留点余地,谁人能尽心尽力呢。但就偷老爷字画这一条,她余艾铭偏是不能忍的。
    “胆子不小么~”余艾铭吹了吹小环刚添的茶,挑了眉,抿了一口说道。
    只见那邢氏此时已没了刚才的狠劲儿,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吱声。秦管家二话不说,先给邢氏来了一巴掌,“你个贱·人,老爷对我们老秦家恩重如山,你居然干这种鸡鸣狗盗提不起台面的事儿,活腻歪了是么!”
    转头便扑通也跪在地上,“夫人,小的知道没脸跟您求情,但念在邢氏服侍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否,能否,能否……”本想说法外开恩,饶过这邢氏。但转念一想,自己本就是大管家,内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等出格的事儿,夫人难免会怀疑自己也中饱私囊,这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余艾铭看着这一出好戏,想等着他说下去,看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是否还能纵容自己这个嚣张跋扈,连主子的物件儿都敢偷的娘子。
    但看这秦管家憋红了脸,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这秦管家就生在冯府,长在冯府。余艾铭来这的这段时日,这秦管家也算尽心尽力,你若说他跟这邢氏同伙盗取主家财物,她是断不相信的。但这邢氏的为人,整个冯府都怨声载道,余艾铭也不能不管不顾任意妄为。
    “秦管家你且起来说话吧~”余艾铭瞧这秦管家半天也憋不出个话儿来,便示意小环去把秦管家扶起再说。这秦管家是老实人,她不会为难他的,谁知这秦管家像是下了什么狠心似的,突然狠狠叹了一口气,给余艾铭磕了一个响头,说,“唉,罢了,夫人,请您发落吧!我自知没脸求您了!”
    “夫人,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吧,夫人,我知道错了……”邢氏一看自家相公都不帮自己了,惊慌失措,脑袋似拨浪鼓似的磕着头求着饶,哪还有刚才盛气凌人的半分劲头。
    “你错的何止这一条?要不是平日里秦管家对我们这些个下人都客客气气的,从不与我们为难,我们岂能处处忍让!”莲子站在一边喝道。
    “如若有难处,你何不跟秦管家说?何必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下作事情!”小岚也忿忿不平道。
    在一面倒的指责这个邢氏的时候,邢氏似是忍不住压力突然晕厥了。起初众人还道她是装的,可是怎么拍打她都不醒,这下秦管家真是慌了。连忙起身跟余艾铭告了罪便抱着邢氏就回了偏院里,又急急忙忙让小厮去寻大夫了。
    余艾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秦管家也是好人,但却怕会毁在这邢氏手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邢氏也是个引子,后面还会出场~
    ☆、风起
    “又便宜了那个蹄子!”小环深受这个邢氏的迫害,以为这次她定不能逃脱,谁知道又被她逃脱了。
    “能逃到哪里去?即便她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过这将军府吧~”余艾铭冷笑一声,又抿了口茶说道。
    “对!就算她邢氏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过夫人的五指山!夫人动动小手指便够她喝一壶的了!”莲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惹得余艾铭忍俊不禁瞬间就转怒为喜。
    “你叫什么?从哪来?多大了?哪个院里的?”余艾铭对这个丫鬟好感度顿时上升了。
    “回禀夫人,奴婢名唤莲子,家里本来是买草药的,后来年年战争,实在吃不上饭,便跟爹爹来京师讨生活,谁知道几年前爹爹故去了,正好冯府在招人,我便来了。来了已有五六年了,现在在后厨帮忙。”
    “金大娘那?”
    “正是~”
    余艾铭瞧这姑娘有礼有节的样子,像是读过书的,便又问道,“识字么?”
    “嗯,认得几个,小时候爹爹采草药总会把奴婢带着,常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给奴婢瞧,瞧得多了,便记住了几个。”
    “以后你就别在厨房了,来我屋里吧,莲子,这个名字也好听。嗯,以后也别奴婢奴婢的叫了,我惯是听不得人在我面前这么叫的,你就唤你自己名字即可。”
    这丫头可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从末等丫鬟突然提及到主母房里变成一等丫鬟,一时高兴的不知如何了,竟呆立在那,眼睛瞪得如铜铃般。
    “还愣着干嘛,还不谢谢夫人!”小环提醒道。
    “是是是,奴婢,哦,不,莲子知道了,谢谢夫人,谢谢夫人,莲子以后一定尽心竭力好好同两位姐姐一起好好服侍夫人,谢谢夫人,夫人大恩大德莲子没齿难忘!”说话间已经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
    那模样,又把余艾铭都给逗乐了。“好了好了,起来吧~等你将来到了岁数,要是有了如意郎君,我便消了你的奴藉,让你出去自立门户,做个良人!可好?”她余艾铭就是要让冯府上下都知道,但凡忠心耿耿的,她这一家主母定不会亏待!
    这莲子一听这话,更是激动的不行,连忙又磕了几个响头,连番说了好些好话,逗得余艾铭又笑了好久。
    小环也跟着一起笑的直不起腰,倒是小岚却像似假意逢和干笑了几声。她跟了夫人那么久,在嫁入冯府之前便被老夫人指给当时还是小姐的夫人,这么久了,夫人却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这般一想,让小岚更是伤感,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
    余艾铭不知道的是,在她张罗着给自家夫君娶小,给自己房里添人的时候,朝堂之上正风起云涌。
    “皇上,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曾矫旨下盐场取盐数百万斤,夺官船运输,尽入私囊;构陷富商上百家,夺其资为己有;还曾阉割良家幼童数百人,服侍左右!其残暴程度令人发指,还望皇上明鉴!”说话的这人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周平,朝廷二品大员。
    自从朱棣登基后恢复锦衣卫,这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仗着当年北征的时候曾救过当朝皇帝的性命,目无纲常,违法乱纪,滥杀无辜,民生怨道。可是皇上用他却是有他的道理,即便下面再多不满,只要皇上不说话,便没人敢吱声。
    文武百官都在偷偷为这周平捏了把汗,在这金銮殿上,谁人不知这纪纲是皇上的心腹,即便举国上下都知道这纪纲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可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殊不知,你前脚还没告上状,后脚纪纲就给你随便安插个什么罪名,就能让你如丧家之犬,不,丧家之犬起码还留着性命,那纪纲可是个吃人骨肉不吐骨血的冷血主儿。
    此时的大殿上,银针掉地都听得真真儿的。
    见皇上没有任何反应,周平又把纪纲的罪责又念了一遍,像是怕皇上没听见似的。皇上不免也叹了口气,这周平,真是直肠子!
    “周大人,说话要讲证据,你把证据呈上来,皇上可不就相信了么~”纪纲一边冷笑一边说道。
    “这整个京师,谁人不知你纪纲人面兽心,出去随便拉个百姓来,看他们知不知道你的这些个罪孽!”
    “哦~那也就是说,没有证据了哦?”纪纲一挑眉,让站在身边的李伟都有些打颤,忍不住在心里念了句“阿弥陀佛”。
    还不等周平发话,纪纲就递上去一个折子,之后列举这个周平在任期间曾经冒领奖赏,致使他们锦衣卫本可很快抓捕的前朝旧犯被人劫走;在地方任职期间曾经强抢民女,直至民女一家上吊自尽方才作罢;更甚者,曾在路上遇见一道姑,念其貌美,便想娶其做妾,道姑宁死不从,便又害人性命;还有最近锦衣卫下面的探子打探到其与前朝建文帝余党仍有书信往来等等等等,林林总总十宗罪,均有人证物证!
    还不等周平反应,纪纲就下令来人取走周平的官帽,要将他打入大牢。侍卫得到皇上的默许后便上来把周平拖走了。朱棣自从登基之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前朝余孽还未消除,所以一听到这周平跟前朝余党还有来往,便怒气冲天,也不管真真假假,便要削了他的官职。
    周平被几个侍卫拖着往下走,大喊冤枉,喊冤不成便开始辱骂纪纲,一声声刺在文武百官的心中,吓得人人自危,生怕这纪纲盯上了自己,都忍不住低下了头,就怕被纪纲瞧见再参自己一本。又不免为这个年纪轻轻的周平所惋惜,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纪纲,以卵击石,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居然敢在御前出言不逊,罪加一等,赶紧拖下去,别辱了皇上的耳朵!”纪纲喝道。
    “皇上!”跪下的正是冯乾。
    李伟看见这冯乾跪下,便知他要为这周平求情了,忍不住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阿弥陀佛。当和尚当久了,觉得还是佛祖比较亲近可爱。
    “末将与周大人识于微时,周大人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望皇上明鉴!”这周平今日居然敢在金銮殿上公然弹劾纪纲,就是因为半年前纪纲把周平的一房爱妾给抢走了,抢走了如果能好好待她便也作罢,让人不寒而栗的是,这爱妾被纪纲活活虐待致死,死的时候据说身上无一处好肉,让收尸的婆子们都不忍直视,谁知那纪纲不仅不厚葬这爱妾,只是将她用席子一裹,扔进了乱葬岗,且一件衣服也不给穿,实实让人寒心。
    这周平广集证据,就是想至纪纲于死地,为爱妾报仇。可曾想,今日上朝前,原本找到的物证均不翼而飞,原本找到的人证均人间蒸发!致使周平冒死以谏。
    “冯将军,人心难测啊!”皇上不以为意,死了一个周平根本无足轻重,如果要是真跟前朝旧臣互相勾结,那才是真坏了国之根本。
    “皇上,周大人一向宅心仁厚,且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其中定有误会啊!”冯乾还是不死心。
    “冯将军,你的意思,就是说我锦衣卫不会办事咯?!”纪纲斜着眼睛问道。
    “末将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事出突然,还请皇上三思啊!”
    “此事朕自有打算,好了,退朝!”说完便转身走了,本身建文帝的事情就已经搅得朱棣心烦意乱,现在又碰见这么个周平,万一他真和建文帝的旧部有什么联络,岂不是又要来一次政变?那可不行!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皇上!”冯乾还跪在地上企图扭转圣心,可怜他怎会知道这天子的心思。
    “冯将军,万事莫强求啊~”李伟实在不忍心看见余艾铭这辈子的老公就这么被牵连了,文武百官都走得差不多了,这冯乾还跪在地上,便赶紧上前宽慰。
    无奈李伟这辈子是世俗人眼中帮助朱棣篡位的“黑衣宰相”,即便冯乾曾经也是协助朱棣攻下皇城的功臣,但他只会敬重上阵杀敌的勇士,而不会看的起那些在后面蝇营狗苟的小人,无奈,这道衍和尚就是他眼中的那些小人!
    “就不劳左善世劳心了!”冯乾说完便起身走了,留下李伟一个人无奈的在身后摇着头叹息。唉,余艾铭啊余艾铭,你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怎地嫁的老公就这么个榆木脑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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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三日,秦管家便来谷蓝斋负荆请罪,顺道把邢氏变卖的首饰衣物和老爷的字画赎回全数奉还。
    余艾铭看着摆在正厅里的那个大箱子,不禁咋舌,这么多物件,她一小小邢氏,是如何偷卖出去的?这将军府的管制也实在过于松散,这么一想,不禁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李伟:我是你媳妇儿搬来的救兵!
    冯乾: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云涌
    “夫人在上,贱内邢氏本罪无可恕,按照七出之条,我便休了她她也无话可讲,无奈,邢氏已怀有身孕,小的,小的,小的实在不忍将她逐出府外,还望夫人,还望夫人能网开一面饶了邢氏,小的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夫人的!”说完猛猛的磕了几个响头。
    此时已是深冬,这秦管家身着薄衣,背着荆条,趴跪在地上,余艾铭实在不忍,便让小环赶紧扶他起来,解开荆条,披上厚衣,又给他一杯热茶。秦管家连连道谢,称不敢不敢。
    “秦管家,错也不在你,既然她邢氏已有身孕,便好生照看吧,此事,暂且按下,且看她表现吧!”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秦管家老泪纵横。
    “你且把三丫头过府的事情给办好,其他的,暂且把心放到肚子里。”这三丫头过门在即,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别的都可以暂缓。
    这秦管家又是盟誓又是谢恩,折腾了好一会才走了。刚一出院,莲子便忍不住了,“这邢氏命真好!这有孕有的可真是时候!”
    “莲子,我记得你懂医术?”余艾铭问道。这邢氏孕事来得蹊跷,不得不查了。
    “我跟爹爹卖过草药,认得几株,算不得懂医术。”莲子憨憨的笑着。
    “你个呆子,夫人肯定有事要交代,瞧你傻乐的样儿~”小环忍不住用指尖戳了下莲子的小脑瓜,小岚也捂嘴偷笑。
    “你过来~”余艾铭让莲子靠近,便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声,交代了下去。莲子连声称好,便急匆匆的下去了,不小心被自己绊了下,险些摔倒,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夫人是怀疑邢氏的身孕?”待莲子走远,小岚问。
    “难道有假?”小环说完赶紧捂紧嘴巴,不可置信的样子问,“不可能吧,这大夫难道也被收买了?”
    “还未可知,不过,这孕事来得实在凑巧,不得不防。”余艾铭冷眼说道。
    在这深宅大院里,确实不能马虎,自己好端端的坐着,房里的东西就能被顺走,并且自己还不可知,殊不知还有些旁的没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终于,自己还是变成了要苦心经营的人了。
    余艾铭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开始想念和李伟在上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了,起码那时候的自己,不需要提防身边人。稍加思索,便交代下去,以后谷蓝斋不能空着,即便自己不在,主房里也必须有人看着,断不能在发生此类事件了。
    两个丫头很难得看见夫人如此认真,便也不敢多言,便应声以后定当留神。余艾铭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冯乾还是每天苦着脸进进出出的,不多与人讲话,包括跟自家夫人也是不言不语,脸颊又凹了些。余艾铭看着他那蜡黄的小脸,心里还在寻思着,再瘦下去,估计腹肌都快瘦没了,那怎么得了。
    虽然上上下下打点了许多,但是无论哪里听说是帮周平疏通关系,均摆手谢客。帮了周平就是公然与锦衣卫作对,谁人有几个脑袋敢跟锦衣卫叫板?
    这冯乾也是直性子,天天奔波,像是不知疲倦似的。殊不知为周平走动的这些事情全被纪纲添油加醋的传到朱棣的耳朵里了。
    作为一个皇帝,最不能容忍自己的臣子忤逆自己了,特别是这事还牵扯到前朝旧部的事情,那是更不能忍了。
    “他冯乾真以为帮朕找到建文就是有功之臣了?真以为我不杀建文就是念旧情?简直荒唐!!!” 懋勤殿内朱棣拍着桌子怒喊道。
    “皇上,隔墙有耳啊~”李伟上前说道。
    这懋勤殿内就他们四个人,朱棣、纪纲、李伟还有一个伺候朱棣的曾公公。下朝后,朱棣经常在这里面见臣下,与他们交心畅谈。
    朱棣自知自己是火气上来了,虽说这是自己的宫殿,可是保不齐外面就有人听了一耳朵,万一被一些前朝旧部得知他们的主子被寻得,还不知怎么想尽办法合谋再来一次政变呢!想到这,朱棣不免又压了压火气,曾公公适时的端上一杯菊花枸杞茶,给皇上消消火。
    “这冯乾确实也太不把皇上的话当回事了吧,皇上已经下过旨了等查明后再办,他就这么不信任皇上么!”这纪纲火上浇油的本事确属上乘,李伟在心里冷笑下不得不佩服。
    “难道?”见皇上没有反应,纪纲转了转眼珠子,假装欲言又止的样子。
    “难道什么?”朱棣问。
    “没有证据,微臣不敢妄下评论。”纪纲微微低头,向皇上做了个揖。
    “说!”无论是谁,都不喜欢别人说话说一半,九五之尊,更甚。
    “是,皇上!这冯乾这么不理会皇上的旨意,难道是前朝旧帝给了他什么允诺了不成?否则谁人敢不领受皇恩呢?”
    这一招真是高啊,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冯乾从一个开朝功臣贬到和前朝皇帝勾结的乱臣贼子上去了。帝王本就疑心重,偏的这朱棣又是从侄子手中抢来的天下,这疑心更甚啊!眼看这冯乾就要倒大霉了,李伟不得不出来说话了。
    “如若真如纪大人所言,这冯将军何需回来?直接在外助前朝旧帝重新登基便可,那时振臂一呼,旧部揭竿而起,何需这么麻烦,陷自己于不利的境地!回来授人以柄,这又是何苦?再者,冯将军与开朝有功,舍弃眼前的大好前程去跟一个亡命之帝做交易?我想,冯将军不至于这么糊涂吧!”说完还微微闭上眼,双手合十,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纪纲见自己好不容易让皇上相信自己的心又偏走了,恨得牙痒痒的。但在御前又不好发作,只在心里想着,道衍,我记着你了!
    朱棣点点头,说:“嗯,确实!如若他真有叛心,何需再回来!”李伟长舒一口气,还好,这朱棣不是个傻子,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皇上!”纪纲抱拳,继续说,“即便当时当日他冯乾没有二心,敢说他今时今日也没有吗?!”
    朱棣被这么一问,突然陷入了沉思,是啊,这冯乾虽然把建文送回来了,可是他也是一直要保他性命的那个啊。他现如今究竟有没有二心,还真是不好说。
    “冯乾将军是帮助陛下的开朝功臣,冯老将军早已解甲归田,如今府上也只有夫人与其作伴。而这冯夫人不仅是当今皇后的同宗族妹,更是如今赵王府上赵王妃的一母胞姐,更是三品诰命夫人,这冯夫人常去寺庙祈愿,与贫僧也常常相谈甚欢,冯夫人对皇后的《内训》、《劝善书》等书也如数家珍,看得出,是个温良贤德之人,老衲相信有这样的夫人在侧,冯将军定然不会有二心的。”
    道衍和尚在朝中一直是独善其身的,从不偏不倚,多少想拉拢他的臣子们想尽办法也无所得。就连当今的天子朱棣,对这个道衍也是没有办法,给他送宅院送金银送女人,让他还俗享齐人之福,他偏不要,女人都遣散了,金银都给宗亲们了,宅院也不住,偏要住那寺院,长期跟青灯古佛作伴。
    难得这道衍这么为这冯乾说话,要不是太过于相信道衍,朱棣都要担心他们是否有所勾结。
    这道衍已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纪纲如若再说,岂不是说徐皇后的家人的不是了?这天下谁人不知当今皇上对皇后极为满意,对皇后感恩戴德,常常将这个皇后挂在嘴边,军国大事也经常与这位贤德的皇后商量。这纪纲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跟天子抬杠啊。
    “没想到冯将军得此贤内助,还真是他的福气啊,哈哈哈哈。”朱棣点头称赞道。这永乐大帝的心中,但凡是学习徐皇后的书的女人,就都是好女人,既然是好女人,那便肯定是贤内助,既然是贤内助,那男人就能被安抚好,既然男人不出乱子,天下就会安稳了。
    起码这开朝这几年,皇后经常召见且劝诫将士们的家眷,让她们不仅仅是关心他们的衣食起居,应该对他们的前途事业也有所助益才行。很多朝堂上安抚不了的烈性男儿全都被女人家的软语给劝服了,这活生生的例子比比皆是,娶贤如此,夫复何求!
    李伟终于也呼出一口气,好歹险胜了。余艾铭这个老公算是好歹暂时保住了,有空还得多去跟她说说,别总忙着自己偷着乐,自己家老公这么迟钝木纳,迟早得被小人给害死。不过那余艾铭也是少有的神经大条,别的女子都忙着怎么抢夺丈夫的心,她却想着怎么帮丈夫娶小,也真是没谁了~
    那另一头的纪纲早就恨得牙痒痒的了。开朝以来,还没有说我纪纲想拉却拉不下水的人!!!咱么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纪纲:好你个秃驴,竟敢坏我好事!
    李伟:妖孽,哪里逃!
    ☆、下聘
    此时的余艾铭正让丫鬟们给自己穿上平常都舍不得穿的那件淡紫色上绣着银色牡丹花的上襦和浅蓝色的月华裙,腰中间系着一条红色的腰裙。头上梳了个牡丹髻,顺便衬托了上身的银色牡丹,头上插了几只带金子的流苏朱钗。整体上看上去素雅又不失大气。
    “夫人今儿个回娘家是不是穿的太素了。”小环帮着一边系着腰裙一边说。
    “今儿个我是去下聘礼的,三丫头才是角儿。”余艾铭笑着说。
    “这件月华裙是夫人的心头爱,这件都拿出来了,足见夫人对三小姐的重视!”小岚笑着说。
    余艾铭笑而不语。
    小环只能闭嘴了,生怕再说多了让夫人厌烦。自从得知徐府三小姐要嫁进来之后,小岚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在夫人面前都不怎么言语的人,现在处处跟自己对着干。
    她哪知道,小岚高兴自己在这个偌大的将军府里终于不再孤单了,马上徐府的姐姐妹妹们要来了,可不高兴么。以前自己作为一个陪嫁丫头,多多少少都要收敛些,以后可就不一样了。三小姐人比花娇,将军不可能不喜欢,以后这冯宅都归夫人和三小姐管了,靠山又厚实了些,能不高兴么~
    “夫人,外头凉,披风可得系牢些。”小岚一边帮着余艾铭系披风一边说。
    “是啊,转眼间都冬天了,日子真是不经过呢~”余艾铭感叹道。
    “等三小姐来了,夫人就不必这么孤单了。”
    余艾铭点点头,带着小岚就走出府外,上了秦管家早就备好的马车。留下小环一人在他们身后欠了欠身,目送他们离去。
    小环等夫人走远了,自己便也出门去了,原来她另有任务,余艾铭派她去鸡鸣寺给道衍大师送个帖子,意在将军要娶妾了,看大师是否得空赏脸来府赐个福。
    冯府夫人向来喜欢去寺庙给家人祈福,跟鸡鸣寺的道衍大师关系也尚可,所以,她这么安排,府里没有人怀疑什么。
    因为下聘的日子是早先前就说好的,所以,刚下了马车,就看见徐府的亲眷们大大小小几十口子都站在门口迎接她。
    徐章带着邓氏立在中间,身边居然是徐家二小姐赵王妃!其他的那些旁氏沐氏都站在后面,小的们更是不用说了,更是离得远远的,倒是看不见三丫头,余艾铭还在心里犯嘀咕。
    “参见赵王妃~”即便是回了自己家,礼数还是不能乱的,王妃毕竟是王妃。余艾铭被小岚扶着行了个大礼。
    “哎呀,姐姐真是的,都是自家人,何必这般多礼,姐姐快请起。”说着就上前扶起了余艾铭。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院子。
    估摸着这赵王妃也是邓氏给请过来的,为了给三丫头长脸,她也算是用尽心思了。做个侧室都能做的这么高调,秦管家和那一众抬聘礼的小厮们也算是长眼了。
    “三丫头呢?今儿个她可是重要角色,怎么不见她?”余艾铭问。
    “她倒是想来呢,姐姐们今儿个都来了,可把她高兴坏了。要不是我硬拦着,早就巴巴儿的跑来了。”邓氏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
    “那……”余艾铭想不通了。
    “长姐真是还忘了自己来做什么了的了,今儿个给三丫头下聘,哪有姑娘家家的自己就跑出来迎接的道理!”赵王妃掩着嘴笑着说道。
    “你瞧,我就记着是三丫头了,倒是忘了她是今儿个的身份了!”余艾铭笑着说。
    “长姐难得回来不知道,三丫头这几天被两个嬷嬷们逼着学规矩呢,母亲可严厉着呢!”说话的是徐家的长子,徐齐福。
    徐齐福从小天资聪颖,前几年考上进士之后便进了礼部,出任礼部侍郎。徐章对自己的这个长子也颇为满意。
    “福儿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见到你了。”余艾铭看着这个自己的亲弟弟。
    “年末了,最近正在一起筹划过年庆典和祭祀的事宜。”
    “禄儿呢?”余艾铭又转头看向了徐齐禄。
    徐齐福和徐齐禄是比徐家长女徐铭,也就是余艾铭这具身体的原主小两岁的双生子。当年邓氏生下这双生子的事情轰动了整个京师。
    明朝不比现代,吃个药什么的测个排卵就能生双胞胎的,自己生不了还能做个剖腹产。当年能顺产生下这一对宝贝儿子,邓氏也是受了不少罪的。
    “禄儿不才,对官场之事没什么兴趣,只想在寄情山水。”徐齐禄说。
    这徐齐禄在整个京师来说还是有些许名气的,他的名气不是诗词歌赋作的好,也不是武功高强爱行侠仗义,而是有一份悲天悯人的心肠,特别是对那些流落民间的“失足少女”,一看到有姑娘披麻戴孝的举这个“卖身葬父”或者“卖身葬母”的牌子就受不了,这不,家里已经从街头买回家两个妾氏了,气的徐章是恨不得打断他的腿。
    “男子汉大丈夫不图乌鸦反哺报效朝廷,成天尽知道些莺莺燕燕,成何体统!”徐章一提到这个二公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徐齐禄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邓氏给瞪回去了,自知今儿个不是时候,便也不再言语了。
    “好啦好啦,今儿个是三丫头的喜日子,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了~”邓氏打着圆场。这父子俩跟是个仇人似的,见面就打,邓氏也是操碎了心。
    转眼间从前院走到了正厅里,丫鬟们已经把茶水都上好了,秦管家也命令小厮们把聘礼都送进院子抬放整齐了。
    看着院子里堆得满满当当的大红色箱子,邓氏那可真的是笑的合不拢嘴。
    “铭儿啊,我替三丫头谢谢你啊~”邓氏拍着余艾铭的手背说着。
    “母亲,您别怪我委屈了三丫头才是呢!”
    “哪儿的话啊,谁不知道长姐最疼三妹了。”赵王妃在一边笑着说道。
    这时候秦管家从前院进到正厅里来了,身后还带来一排小厮,每人手里都端着一份礼。给徐家的各位主子都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走到徐章和邓氏面前说:
    “徐老爷,徐老夫人,这些都是我家夫人特意为三小姐精心挑选的聘礼,您瞧~”说着就指着身后站着的手里端着木制托盘的小厮们,“这有白银一锭,金如意一只,取意‘一定如意’,另有荔枝、龙眼、魁栗、蜜枣、香棱、龙凤喜饼等,还有上好的御赐的茶叶。绫罗绸缎和大部分的金银玉器那更是在那箱子里妥妥的放着,您瞧,还满意么?”
    “满意!满意!满意!”邓氏三声满意惹得众人都笑出声了。原来古时候人就喜欢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啊,余艾铭也掩嘴而笑。
    “长姐做事向来周到,母亲自是满意了~哈哈”徐齐福说道。
    徐章捋着胡须点头道,“铭儿费心了~”
    “父亲,母亲,三丫头不仅是你们的心头肉,那也是我的心尖尖啊。不然,我怎么连嫁人也要把她带着呢~”
    “冯将军现在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父亲、母亲,三丫头嫁过去不会受苦的,有长姐在,将来的日子定然是不会差的~”赵王妃说着。
    “大红人可谈不上,只不过将军行事比较内敛而已,皇上爱才。论起亲疏,再怎么样,也是比不得赵王的。”余艾铭看了眼这个二妹,含笑说道。
    赵王妃拉着余艾铭的手,说,“姐姐就是比我会说话~”
    笑话,八十遍的甄嬛传可不是白看的。
    一家子正在其乐融融的档口下,突然听见后头徐可的一声尖叫,众人寻声忘了过去,发现原来是沐氏突然昏倒了,正好倒在了旁氏的女儿徐可的身上,吓得一声惊叫。
    “啊~沐姨娘,沐姨娘……”
    徐章看见见又是沐氏,拍了一下椅把手,叹了口气说,“唉!扶不上墙的东西!赶紧给我拖下去!”
    丫鬟小厮们都吓坏了,赶紧过来把沐氏给扶下去了。
    余艾铭看了眼沐氏那张苍白的脸,心里隐约有些不对,刚想说什么,突然赵王妃按在她手上的手重了些,余艾铭就知道赵王妃不想让她多话,便垂下眼帘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毕竟,今儿个是三丫头的好日子,也不想被那沐氏带了晦气。
    很快,大家又重新回归喜庆的氛围里了,好像刚才沐姨娘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似的。
    因为三丫头和冯乾的生辰八字早就合过了,所以今儿来也就是送个聘礼,顺便把日子给定了,到时候把三丫头抬过去就行了。
    大家欢天喜地的吃了顿早午茶,又聊了半晌,余艾铭和赵王妃就纷纷起身告辞了。
    赵王妃看天色还早,就说去将军府坐坐,余艾铭纵然是长姐,也是不可忤逆的。
    作者有话要说:余艾铭:三丫头,赶紧过来陪长姐好好的玩耍吧~
    三丫头:长姐你坏~
    冯乾:……(抽搐脸)
    李伟:阿弥陀佛
    ☆、赵王妃
    这便来到了将军府。
    陪着赵王妃在院子里走一圈,赵王妃提议说想去长姐的谷蓝斋看一看。余艾铭觉得奇怪,心道这个赵王妃,虽是自己的二妹,但平日里素来没什么接触,怎地突然来了兴致,要看自己的居所呢?但也不好说什么,便带她去了。
    整个将军府,说大也不大,大门是坐北朝南,从大门进来后,穿过二门进了内院,穿过层层叠叠的假山和一汪碧蓝透彻的湖水之后,过了一座小桥,便来到将军府的正厅,隔一扇门便是饭厅。
    过了正厅往里走,便来到一座坐北朝南,风格别致的小院子,这里便是将军与夫人的居所,也就是现在余艾铭所住的谷蓝斋。谷蓝斋里三个厢房,正厢房、东厢房、西厢房。正厢房是将军和夫人的寝室,三丫头来住将军府的时候,就住在那西厢房。
    姐妹两天天就腻歪在一起,余艾铭现在想想,真是好不快活。
    谷蓝斋的西侧也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名叫含烟阁,最近正在重新规整里院,是余艾铭打算给三丫头的婚房,靠得又近,名字也好听。
    谷蓝斋的东侧是将军的书斋,书斋再往东面去,走到底,便是冯家的祠堂。
    还有两个大院子,一个在东侧,是飘谷苑,另一个在西侧,是雍山苑,各带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雍山苑原是冯老爷的住所,只不过后来老爷回乡了,便一直无人居住了,不过下人们还是照常打扫的。
    余艾铭第一次站在雍山苑的院前看着牌匾上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的时候,感叹了下,幸亏这时候没有文字狱,要是换成清朝雍正年间,这整个将军府都得遭殃~
    再从谷蓝斋往里边走,还有三个院子连着的,因为家里人丁稀少,所以还没有人居住,连名字都没取,都空着。丫鬟小厮们就住在进大门的两边的偏院里。
    谁知道一到了谷蓝斋的正厢房里,赵王妃便像是见到了宝似的。
    “整个京师都知道冯将军府上的夫人的谷蓝斋最特别了,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整个京师?”心道我在京师那么有名气啊,看来那小环没有框我。
    “啧啧啧,看看这软软的床铺,长姐睡久了不会觉得腰痛么?这矮矮的枕头,好软啊,长姐脖子舒服么?还有这这这……”
    余艾铭看着这赵王妃蹦蹦哒哒的在自己的屋里转来转去的样子跟个好奇的小姑娘似的,心里突然挺想笑的,这就是人前端庄无比的赵王妃啊,遇到了喜欢的玩意儿也是这般欢快呢。
    这才记起来几个月前曾经让秦管家找来木工绣娘等人,将自己的寝室改造成与原先不同的样子,怪不得这二妹知道,估计自己又成了那些个婆子们茶余饭后嚼舌根的重点了。自己家的内贼不也是因为这事才冒出头的么,余艾铭无奈的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下,表面上却如春风拂面般微笑着,不着痕迹。
    “你来坐坐看,不嫌弃长姐的话,躺着试试看。”余艾铭指了指床铺。
    “不好吧?”赵王妃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不嫌弃就好~”余艾铭笑着又拍了拍床铺。
    赵王妃坐下的一瞬间立马就跳起来了,惊慌失措道“呀,怎么陷下去了?!”
    余艾铭看她一脸惊恐又新奇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好妹妹,只是比较软。是我特地找弹棉花的给我做的,你瞧瞧,好几层呢,一坐下去可不就得软绵绵的么~这枕头啊不能太高了,太高了脖子都悬空了,那可怎么的了,颈椎病就是这么来的!”
    “颈椎病?”
    余艾铭知道自己又说多了,真是什么时候都管不住自己的嘴!为了转移注意力,拿了床边的一件睡衣给赵王妃看看。
    “这是什么?”赵王妃看见一整块黑绸缎,很是不解。
    “这是我找绣娘做的新睡衣,就是你们说的亵衣,睡觉时候穿的,不过现在天气太凉,只能等明年再穿了。”然后仔细跟她解释了这件吊带睡衣的穿法,听得赵王妃羞红了脸颊。
    “长姐快别说了!”
    “这有什么的,咱俩都嫁作人妇了,这夫妻床.弟之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悄悄在赵王妃的耳边轻声说,“男人都喜欢这个!”
    “真…真的?”赵王妃一脸娇羞的转头问道。
    余艾铭这个老司机一看这姑娘就是被自己老公冷落久了,估计很久没同房了。于是余艾铭就教了她几招该怎么样欲拒还迎,该怎么样羞.答答,该怎么样把自己的身材优势给发挥出来,说道即兴处,就把自己这件睡衣和上次让春芙做的新的BAR都送给她了。
    “这…这…长姐,这怎么得了~”赵王妃的脸更红了。
    “怕什么,这里又没什么外人。”余艾铭心道这姑娘真的太死板了,难怪赵王要休了她,不过既然是自家妹子,教她两招总是好的,说不定还能挽回挽回呢。
    说着就把赵王妃拉近了里屋,帮她换上了。怕她冷,让莲子去给碳炉里又添了些炭火。
    看着她穿着BAR,又穿着黑色吊带丝绸睡衣,好身材一览无余。如羊脂玉般白皙的皮肤,饱满的胸.部,若隐若现的沟沟,还有纤细的腰肢,细长的大腿。余艾铭作为女人都有些动心了。
    “二妹,你今晚回去就试试,赵王绝对会对你欲.罢不能!”余艾铭忍着口水说道。
    “可是,这……这……是不是不太好啊……”赵王妃一边双手环.胸,挡住面前的一缕春.色,一边红着脸娇.羞的说道。
    看着赵王妃这羞羞答答的样子,红扑扑的小脸蛋,余艾铭心里想啊,妹子啊,我要是男人,现在就把你办了。
    “回去之后记得把头发放下来,披在肩头,最好之前洗个花瓣澡,香喷喷的去找赵王!”余艾铭还在感叹自己的杰作,果然年轻的女人都是尤物啊!
    “可是,可是,赵王已经好久没有来我房里了……”说这话的时候,赵王妃的眼神不禁黯淡下去。
    妹子啊,你可真实诚!“那你去找他啊!”
    “这,这不合礼数吧~”
    余艾铭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实在受不了这个死板的赵王妃了,便趴在她耳朵上悄悄的说了个法子。
    “啊?长姐,这……”
    “都是夫妻,谁没见过谁啊,有什么好害羞的!俗话说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再说了,和谐的性.生活对女人也很重要!”
    赵王妃看着长姐笃定的眼神,虽然不大明白她在说什么,不过应该是有道理的。
    余艾铭本想问问沐氏的事情的,但是看着这赵王妃完全沉浸在这“制.服.诱.惑”里,实在也问不出口,索性就下次吧。
    --------
    晚上冯乾又是快到半夜才回来。
    今晚上余艾铭特意等他的,冯乾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在房里睡了。要不是知道他的性格,余艾铭都觉得他是不是在外面养小的了。
    今天下午教了二妹那么多招数,说得自己心里也痒痒的,所以晚上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好久没有摸他的腹肌了,还有些想念呢。果然开了荤腥就再也回去了,余艾铭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悄悄的换上自己的那一身“行头”。
    “夫人,这衣服…怎么…怎么……”小岚也红了脸。
    “怎么了?”余艾铭满意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左扭扭,右扭扭,满分!
    “布料太少了吧……”
    “你这丫头,穿那么多有什么用啊!”
    “天凉……”小岚说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余艾铭刚想嘲笑一下这个小丫鬟,就听见小环咚咚咚的跑来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将…将…将军回来啦!”小环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边跑一边说,一进来,却看见几近半.裸.着的余艾铭,脸也蹭的红了。本来喘着大粗气的小环吓得气也不敢喘,脸憋得更红了。
    “整个将军府都知道啦!”余艾铭没好气的说。
    让小环去打探消息,打探到了就大呼小叫的,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将军现在在哪?”
    “书斋。”
    “嗯,我猜也是。”说着余艾铭就让小岚拿厚披风把自己裹起来,怕一件披风不够,又添了一件大氅。把头发也散下来了,还撒了些玫瑰花瓣水,湿湿嗒嗒的。端着一碗已经快要凉了的松花糕就出门了,快要到书斋门口的时候,转身让两个丫鬟下去了,说今晚她就宿在将军的书斋了,让他们不必伺候。
    亏得两个院子离得不甚远,不然这一路,不得把她冻坏了。看着两个丫鬟走了以后,余艾铭就轻轻的推开了冯乾的书斋门。
    作者有话要说:余艾铭:将军~我来啦~~~嘿嘿嘿
    冯乾:……
    ☆、翻脸
    屋内冯乾眉头紧锁,屋内烛火摇曳,头上的四方巾还没有摘下,身上还着着麒麟袍,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书。
    因为太入神了,根本没有注意有人进来。余艾铭看着案前的冯乾,真是搞不懂,明明是个武将,成天看什么书呢~
    “相公,已入夜了,吃点宵夜吧~”说着便半蹲下来,把那碗已经基本上凉透了的松花糕举过头顶。
    冯乾明显被吓了一跳,拿着书本的他本身就是在走神,脑子里还在想着周平的事情,没想到,面前就突然蹲下来个人。
    冯乾对这个夫人可以说是相当好了,所以在家里,从未让她行过如此大礼。这大晚上的来自己的书斋突来来着这么一着,还裹成一个粽子的样子,连发髻都没有梳好,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夫人,快请起~”冯乾放下书,大步向前,把余艾铭扶了起来。
    余艾铭起身后,下意识的甩了甩前额的头发,这一甩不要紧,把披风都从自己的肩上甩下去了,顺着自己的肩膀一直落到脚跟。里面的吊带裙暴露无疑,两人靠的太近了,头发丝丝缕缕的拂过冯乾的脸上,余艾铭故意还哼唧了一声,就差没倒在冯乾的怀里了。实在太冷了,这冯乾自己是军人出身,所以不怕冷,书斋里连个碳炉都没有,所以冯乾一靠近,余艾铭就忍不住想靠近一些,好歹是个活人暖宝宝啊!
    这越是刚硬的男人,越是吃这一套。冯乾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娇妻,顿时脑袋就不做主了,心痒难耐,哪还需要什么松花糕什么黑睡衣做引子啊,这一哼唧,自己就已经不行了。一不做二不休打横就抱起了余艾铭,什么也不等她说就往书斋里屋的床上走去了。连披风都不拿,可把余艾铭冻得够呛。
    这下倒是让余艾铭慌了神,这,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大哥,我费那么多劲搞的“制.服.诱.惑”,您老倒是看下啊,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呢!还没怎么着怎么就直奔主题了啊,哎呦喂,你也太好搞定了吧,真是瞎费我一番苦心~
    这冯乾哪懂得这些那些,只觉得今夜夫人才是“宵夜”,那松花糕,就留着继续变凉吧。不过,夫人今夜的装束着实奇怪,无妨了,她高兴就好,冷落了自家夫人那么久,确实也有些心生愧疚,夫人要什么自是给什么,哪有不给的道理呢,不但给,还要给的更多才是!
    此时余艾铭感慨道,得亏先前谴走了两个丫头,莲子又不在房内,要不然被她们听见这一室一波又一波的逐.浪声,还不知怎么取笑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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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又过了大半个月了,周平的圣旨下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男丁充军,女眷流放,不诏不得回京。怕是这辈子无缘再相见了。想到这,冯乾不禁悲从中来,想来皇上也是心狠,就凭锦衣卫那几句话就让与自小一起长大的朝廷二品大员周平全家老小要受一辈子苦,连自戕都是罪!
    冯乾心如死灰的往自家院子里走,正碰见秦管家指挥花匠们把一排梅花往含烟阁送。
    “将军,您回来了啊~”秦管家含腰做了个揖。
    “这是做什么?”冯乾指了指来来回回的工人。
    “这是夫人为未过门的徐三小姐准备的,说马上冬天了,种点梅花,添点生气~”
    冯乾本来也没留神就是随便问问,家里的事务他一般不过问,全权交给夫人,可是,怎么冒出来个“未过门的徐三小姐”?
    冯乾皱着眉头问:“什么徐三小姐?”
    “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夫人帮您娶的侧室啊,就是夫人的胞妹,徐府三小姐啊~”
    冯乾突然脑子砰的就炸开了,自己几天不问家里事,这个将军夫人居然敢算计到自己头上了?!居然敢给自己娶小!这个将军夫人的位置是不是做得太稳当了!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说着哼了一声就去找余艾铭准备算账了。本身朝里的事情就够自己烂额头的,没想到家里又多出这么个事情!
    秦管家看将军脸色不是很好,赶紧就跟着将军身后走,生怕要出大事。一边还让小厮赶紧去把将军夫人找出来。
    冯乾转了两个院子找不到余艾铭,气急败坏的抽出随身佩戴的银色宝剑,狠狠的把身边的一棵碗口粗的槐树给拦腰砍断了。
    吓得跟在身后的秦管家也慌了神,知道这次主子是真生气了。
    “她在哪?!”冯乾怒气冲天的问向秦管家。
    秦管家用袖口擦了擦额前的汗珠,说,“夫人,夫人在含烟阁…”
    冯乾收回剑,背对着秦管家,冷冷的说,“都不许跟来,谁跟来,如同此树!”
    吓得秦管家腿肚子都打颤了,将军这可是怎么了,从未见过他发如此大的火~
    小顺还跟着将军后面一路小跑着,一边跑着一边跟秦管家挤眉弄眼的,秦管家才稍稍放下心来,还好有个小顺还跟着,希望没有什么大事吧!
    到了含烟阁,余艾铭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正在高高兴兴的踩着凳子帮着挂红灯笼。小环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冯乾。
    “环儿给将军请安~”
    余艾铭和小岚这才发现冯乾站在离他们不远处。
    “夫君,今儿个怎么这么早?”余艾铭被小岚扶着从凳子上下来。
    冯乾冷冷的看着这喜庆的院落,平常甚少走进来,都不曾发觉这里已布置的如同新房一样。再看看眼前这个自己的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信步跨进含烟阁的正厅里,让院子里的人都退出去,除了余艾铭。
    栽树的工人看了看余艾铭,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艾铭刚想说什么,只见冯乾站在厅前,双手背在身后,冷冷的说,“怎么,现在我说的话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管用么,这个家到底是谁做主!?”眼神扫过之处,都让人不寒而栗。
    小环也是第一次看见冯乾发这么大的火,赶紧就让工人们放下手里的活,陆陆续续的离开了院子,小岚看着架势,是死活都不肯离开余艾铭半步的。
    小环怎么拉都不听,不曾反应,突然小岚脖子底下就多了一道银光闪闪的剑。抬眼一看,冯乾正拿着剑指着自己,顿时吓得三魂少了七魄。
    余艾铭不明白自己怎么得罪这个将军了,至于搞成这样么。但是表面上又不能多什么怨言,拉了拉小岚,示意她不要跟将军抬杠。
    “小岚,小岚知错了…”小岚的泪珠掉在剑身上,啪嗒啪嗒的。
    冯乾不削的看了眼小岚,收起了剑,转身跨进了正厅里去。余艾铭在小岚耳边嘀咕几声,让她赶紧去,就收拾了收拾心情,往正厅里走了。
    小岚拼了命的一边擦眼泪一边往外面跑,得赶紧把夫人交代的事情办了,把该找的人找了,否则这将军脾气上来了,夫人有得罪受了,虽然也不知道这将军是为了什么。
    跨进正厅,余艾铭看着冯乾背对着自己。壮了壮胆,余艾铭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给冯乾磕了一个头。冯乾听见动静,依旧不为动容,只是眼帘垂了垂,想听听她要怎么说。
    “命妇入冯府一年有余,自知才能一般,不堪大任,但自认事无巨细均为夫家考量,不敢有一丝一毫私心,不知将军今日何以待命妇?”说完又重重的磕一个头。余艾铭本来也没以为有多大事,后来看见冯乾居然拿着剑指着自己的陪嫁丫鬟,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小,但具体是什么?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知道自己是假的了?不能吧~
    冯乾缓缓的转过身,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余艾铭。“你入府一年有余,为夫自认对你不薄,何以要背着为夫做这些个动作?你将为夫置于何地?”说着便“哗”的一下将剑指着余艾铭的脸。此刻冯乾的内心中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只要余艾铭说错一句,他就能引爆自己。
    此刻,余艾铭觉得,但凡这冯乾手一抖,自己这张脸就花了,不止脸花了,估计眼睛都能瞎了一只。虽然心中恐惧万分,但依旧面不改色。自己也到今日才发觉,自己的心理素质真的相当强硬!果然人生在世,不光全靠演技啊!
    “何动作?”余艾铭抬头,眉心微皱。
    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无辜样的娇妻,冯乾真是又恨又气。没想到自己只注意了朝堂之上的明剑明枪,倒是忽略了后宅里面的暗箭难防。
    这个夫人居然背着给自己娶了一房小妾!并且又是徐府的人。当年徐达是什么样的下场?如今的周平又是什么下场?同样曾经是戎马生涯开朝重臣,同样是毁在锦衣卫的口蜜腹剑里。这位将军夫人真是不怕锦衣卫给自家夫君再扣上一顶结党营私的大帽子!而且现在是什么时候?纪纲天天找人盯着自己,她却在这高高兴兴的将徐府的另一嫡女往自己府内送!真是嫌纪纲搜集的证据不够多么!!!
    “为何替为夫纳妾而不告知?为何又是你们徐府的人?为何这府里上上下下谁人都知除了我?!”
    剑尖又离余艾铭的脸近了点,余艾铭感觉自己就快被毁容了。突然心里无限悲凉,还不如当初坐飞机失事了算了,省的在这受这份罪!
    作者有话要说:余艾铭:翻脸无情!哼!
    冯乾:夫人,我错了~(拉衣角)
    ☆、圣旨
    原来是这事,余艾铭心里暗暗缓了口劲,说道:“夫君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出海回府的首日,铭儿就曾问询是否该添丁添口了?您是如何回答的?”自己脑子不记事还怪我!哼!
    冯乾被她这么一提醒,突然想起来当日午膳之后,却是提过这事,不过当日他以为是夫人是想要个孩子,可未曾想……
    余艾铭看冯乾那样子似是记起了些什么,便假装腿疼的样子,“哎~嗞~唉~”
    这一顿拟声词发的,让冯乾惊觉到夫人还跪在地上,额头已经有些青色了,想必是刚才自己气头上,给自己磕头磕的猛了。再看看自己居然还用剑指着夫人,顿时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便放下了剑。
    “起来再说吧~”冯乾心中虽然有些自责和不忍,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冷面冰山的样子。
    余艾铭看着冯乾那张脸,便觉得真是让人心寒,都说无毒不丈夫,没想到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亏得自己前段时间还以为冯乾是与别人不同的!
    心里思绪过多,加上之前被冯乾的架势给吓到了,腿一软,人还没站稳,差点又摔了下去。谁知道没有摔倒硬硬的地上,倒是摔进了冯乾的怀里。
    余艾铭心里一惊,那冯乾什么也不说,打横抱起余艾铭,把她放进正厢房的卧床上。瞧着冯乾那眉头紧蹙的样子,也不知是真担心自己还是怎么滴!反正拿剑指着自己就是不能原谅!
    见将军和夫人和好了,小顺便从门外退出去告诉秦管家一声了,让他不必担心了。秦管家这才舒了一口气叹道,这管家的活也不好做啊~
    “你为何要为夫纳妾?”放稳了余艾铭,冯乾叹了口气便问道。
    看冯乾情绪是真的稳定下来了,余艾铭揉了揉膝盖,低声说道:“铭儿无能,入府一年有余,不曾为冯家诞下一男半女,由恐耽误冯家香火,这才…”生气归生气,毕竟是大金主,还是不能得罪啊,唉~
    冯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为何又是你家三妹?”
    “我自小看着三妹长大,品行自是了解,那三妹的样貌也是出众,便……”问那么多,我家三妹还配不上你了怎滴!余艾铭不免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
    冯乾心道,真是妇道人家,万事皆看其表面。刚才之所以那么大的怒气,皆是因为害怕自己又被锦衣卫的那些爪牙盯上,想要安插眼线在自己身边,本想着谷蓝斋已经是自己最后一块清净之地,不愿别人染指,谁曾想到,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刚想安抚两句,便听见秦管家在外头喊道:
    “将军!将军,宫里来人传旨啦,请将军接旨~”
    冯乾一听,心里便知一二了,赶紧领着余艾铭出来接旨。
    “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冯乾乃朕之爱卿,天惠聪颖,屡立奇功。更不辞辛劳,于永乐四年助大航海之事宜,朕心甚慰。着礼部从重议奖,晋奉国将军,加封三等公爵,世袭罔替!徐氏秀毓名门祥钟世德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秉德温恭,特晋为正二品诰命夫人,钦此!”
    “微臣接旨,命妇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打今儿起啊,就要喊您奉国将军啦,奉国将军,将军夫人,恭喜恭喜啊~”传旨的公公一边让手下人把新的朝服和命妇服递给冯府的小厮一边谄媚的说道。
    “公公过誉了,秦管家~”说着冯乾用眼神示意了下秦管家。
    秦管家答应了下,就径直往前,朝宣旨太监手里塞了些银子。
    “哈哈,这怎么好意思呢~那,我们就不打扰将军了……”说着便退出府邸。
    把圣旨拿在手里,冯乾心里五味陈杂,待在原地不知如何自处。皇上这一道圣旨,表面上加封,实则暗贬,真是高啊!为何还要加封夫人?是为了安抚我么?想来果真如古人所言,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啊~
    周围的丫鬟小厮们本来还想上前恭贺一番,但见主子沉思的样子,再加上之前在院里大发雷霆的样子,谁也不敢上前。
    余艾铭还在好奇,加官进爵不是应该高兴的是么,怎么到了冯乾这,变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了?想来还有些小激动呢,自己居然成了二品夫人。此时此刻,这冯乾两口子的心态真是天壤之别呢~
    “阿弥陀佛,老衲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奉国将军,可否讨口水喝?”
    进门的正是李伟,也就是正常人眼里的道衍和尚。
    “左善世?”即便不削与其为伍,但来者是客,冯乾还是不自觉的双手合十也向道衍回了个礼。
    小岚早就偷偷的跑到余艾铭的身后了,原来她是听主子的话去找道衍大师求救的。
    “道衍大师,民女这厢有礼了~”说着话余艾铭给李伟行了个礼。
    “将军夫人,恭喜恭喜啊~”
    “哪里哪里~”
    说话间,冯乾已将李伟请到了前厅,命令小厮们上茶,两人在前厅谈了一会,这期间,余艾铭命厨房准备了斋菜斋饭,等两人出了书斋,便直接用膳了。
    用完膳,李伟正打算告辞,被余艾铭留了下来。
    “道衍大师,小女子准备了一些银两,想给寺院添点香油钱……”
    “将军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大师请随我来~”
    这种事情冯乾向来不过问,便随道衍跟着夫人走了,自己落得清净,便回了书斋。
    领着李伟,来到谷蓝斋的正厅,让小环去账房支银子,便声称有事想要询问大师,便让小岚和莲子出了厅门,在外等候吩咐。
    等下人都支走了,余艾铭便迫不及待的问李伟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冯乾这么古怪。
    “说你傻,你还不信~”李伟不客气的往椅子上一坐整理了下自己的袈.裟衣角说道。
    “你倒是说清楚啊~”余艾铭这段时间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冯乾虽说对自己宠爱有加,不过还是那大男人的性子,有什么事情全往自己一人肚里闷,半个字的委屈也不肯与别人说。
    “你真觉得,你家相公是升职加薪了?他要走向人生巅峰了?”
    “不然呢?都有爵位了啊,世袭啊~”
    李伟往外头看看没人,便放低了声音说:“虽说他原来是个三品大将军,没有爵位的头衔,可是他手里掌握着十万京师禁军,并且以步骑军为首的五军营都是冯乾的管辖,他的手里可是有一半的虎符的!可以说当年如果没有冯乾,这建文帝的皇宫也不一定能攻得下来!可是现在呢,做了奉国将军,看似好听,世袭爵位,可是半点军权都没有了,那一半的虎符也得上交,这跟砍他双脚有什么区别?!”
    余艾铭有点惊呆了,本以为这冯乾只是名义上是个大将军,没想到手里真有实权!更是心疼今天接到旨意的冯乾,也更加觉得古代不好混啊!
    “而且,这次他出去找到了建文帝,本可助建文帝复位,可是他没有,他愣是把建文帝带回来了。本来朱棣想杀建文帝,是我和冯乾一起劝说朱棣,不要杀他。朱棣本身疑心又重,加上锦衣卫的人最近跟他有些不对付,所以他在朝里有些艰难。”
    “什么?锦衣卫?天哪,那东厂西厂的人会不会找他麻烦?不会来暗杀我们吧?”余艾铭惊恐道。
    李伟深感无力,翻了一个大白眼,说:“大姐,您能稍微懂点历史么?东厂设立在永乐末期,现在才永乐初期!西厂更是好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我一妇道人家,懂这些做什么~”知道自己的无知,余艾铭用帕子把自己的半边脸挡住,悻悻的说。
    “你还能再不要脸些么?”李伟现在真想一走了之算了,省的被这余艾铭害死!亏得自己还在御前帮他家相公说好话!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余艾铭看了眼李伟,知道他肯定又在肚子里说自己的坏话,便换了话题说:“这冯乾宅心仁厚,对建文帝有愧疚之心,劝阻朱棣不要杀他我可以理解,你是为了什么?”
    “我?”李伟看了眼余艾铭,“我是为了有一天能回去!”
    “什么!难道建文帝知道怎么穿越回去?!”余艾铭突然有些激动。
    李伟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我只知道历史上的建文帝也是没有死的,我不想改变历史,如果真的改变了历史,或许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余艾铭心里突然有点七上八下的。
    “我们是从未来来的,如果现在的事情改变了,那未来也不一定是我们的那个未来了,那既然我们生存的那个未来不一定存在了,那我们能回去哪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余艾铭:我想喝咖啡了~
    李伟: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冯乾:媳妇儿,你心里没有我~
    余艾铭:呵呵哒~
    下面一段时间作者要隔日更了,谢谢理解~
    ☆、义父
    “你怎么知道建文帝没有死?”
    “很多古书上都有记载啊,你这个艺术生是不会喜欢看这些的~”
    “建文帝现在在哪?”
    “在我鸡鸣寺出家了~”
    “纳里?!”
    “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有信任的人看着,朱棣才会安心。”
    余艾铭惊道,原来当朝皇帝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上一辈子相处了三十多年的好朋友啊!看来这李伟是个金手指啊,真是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如果按照自己的智商,估计肯定得死在这了,但是有了李伟这开过光的金手指就不一样了,有了他,我便是在这个时代无所不知的人了,那生存下去肯定没问题了,怎么才能正大光明的把李伟这个靠山给靠稳了呢!
    咦!有了!余艾铭,你就是个天才!此时一个“不一般”的想法在余艾铭的脑袋里迸发出来。
    坐在对面的李伟突然觉得自己的身边又一股凉气袭来,不禁缩了缩身子,望向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脸。
    李伟真的太熟悉这种笑容了,上一辈子,只要余艾铭冒出这种笑容,自己都逃脱不开被她“玩弄”的宿命。
    “李伟……”
    “老衲是道衍!”
    “道衍大师……”
    李伟还在想着余艾铭的脑瓜里到底又冒出什么鬼主意了,没想到小环这时候来了,便松了一口气。
    “夫人,环儿把香油钱取来了~”
    “好,来,环儿,把香油钱交给义父吧~”
    李伟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义父?!”小环不解的问。
    “是这样的,”余艾铭起身,从主座上款款走下来,边走边拢了拢头上的碎发说,“我与道衍大师几次三番谈论佛经,大师说我颇有慧根,为了感谢大师点化,我准备做他的俗世义女,当然了,这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余艾铭把“前世”两个字咬的格外重,让李伟的小心脏差点漏跳了。
    在外人看来此时的道衍大师正紧闭双眼,嘴巴里一直念着佛经,一副安定自若的样子。但事实是此时的李伟真的想一个跟头栽死算了,这,这,怎么成了父女了呢!余艾铭,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那,这大师收义女是不是要选个好日子啊?”小环高兴的问。这道衍大师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能跟他老人家沾亲带故的,可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嗯,确实,等回头我跟夫君商量一下,再去寺院向义父请安~”说着与余艾铭从小环手里接过用红纸包裹着的银两递到李伟那已经快要发抖的双手上了。
    好歹上辈子大家是好朋友,怎么这辈子就成父女了?!
    好歹上辈子大家是好朋友,这辈子你就像爸爸一样宠宠我又怎么了?
    此时的李伟觉得脑壳好疼,他,真的需要静一静~
    --------
    对于自己家夫人要拜道衍和尚做义父这件事情,冯乾是想拒绝的。
    别人不知,起码皇上、道衍和自己是知道的,建文帝已化身一名普通的小和尚囚在道衍的眼皮底下,现如今,自家夫人又要拜道衍为义父,万一皇上多疑猜测自己有勾结建文帝的心,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可是,转念一想,这不正好也告诉皇上,这冯宅上下,一心向佛,别无他想。毕竟这道衍才是永乐皇帝身边真正的大红人,论起信任程度来,恐连太子都不如这和尚。自己虽不喜道衍的为人,但今时不同往日,多一个盟友总强过多一个敌人,更何况,又是深得皇上信任之人。
    便嘱咐自家夫人拜义父不可草率,须准备妥当才是,又让秦管家好好打理,切不可马虎。交代完一切,冯乾苦笑心道,我本是上战场杀敌的铮铮男儿郎,却不想有一天却沦落到需经营这些诡谲之事的势力汉,唉,罢了罢了~对于这些需要刻意经营的事情,冯乾颇为反感的,无奈时事造人。既然夫人喜与那道衍打交道,自己便顺水推舟吧~
    --------
    “夫人,为夫有一事想与你商议。”临睡前,余艾铭在妆奁前卸妆的时候,突然听见冯乾这么客气的说话,很是意外。
    “相公有事交待便是,何须这般客气?”这冯乾现如今已是世袭的奉国将军了,是她余艾铭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大金主,可得好生伺候着。
    “如今徐府三小姐还未过门,一切尚来得及,不如……”冯乾不禁又顿了顿,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他可是一鼎一的果断,只是一进了这内室,看见这人比花娇的夫人,便很多话都说不出口了。
    “不如怎地?”这冯乾不会是急着洞房吧?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猴急的~
    “不如,退婚吧!”这冯乾似是下了彻骨的狠心说了这几个字。
    他说出来倒是松快了,可把余艾铭给惊着了,猛地站了起来,连带着妆奁前的朱钗、耳环、胭脂都被散落一地,叮里咣啷的响着。
    “夫人,夫人,怎么了?”小环和小岚两丫头听见声响也慌不迭的跑进屋来询问。本想着将军和夫人今儿个闹了一出,晚上该是小两口说些体己的话的时候,所以两丫头就识相的出去了,没想到还没走远,就听见这么大动静。
    “出去!”余艾铭有些火了。
    两个丫头瞧见气氛不对,将军大人坐那不声不响,夫人站着怒气冲冲,这,这哪是和好的样子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干站着。
    “听夫人的,都出去吧~”冯乾头也不抬。
    “是~”两个丫头只能小心的退出房间,走之前还轻轻的把门关紧。
    “我徐家可是有什么对不住将军大人的?”余艾铭强忍着怒气说道。她即便再不懂道理也明白在这种封建时代要是女子被人退婚得面临怎么样大的压力,更何况那是她最喜欢的三丫头,她断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没有。”他冯乾从未想到会纳妾,只不过今儿个白天的事太多,根本来不及跟夫人说,才拖到现在。
    “那为何要如此羞辱我徐家?”
    “夫人,我以为你是知道的,我冯乾今生今世只想同一人白头偕老;同一人举案齐眉;同一人儿孙满堂。其余女子即便国色天香我冯乾也定然不会多看一眼!”
    余艾铭怔住了。
    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这冯乾是这么终始不渝的人,即便是在21世纪,有几个男子一生只爱一个人的?不禁苦笑,偏偏这份别人之而不得的深情是我余艾铭受不起的啊!
    见夫人不说话,冯乾缓缓站起身,走到夫人面前,双手扶住夫人的肩膀,缓缓的说,“就因为那是你最疼爱的胞妹,我才更不忍心她将来独守空闺,好好的一个女子将来成为深闺怨妇!”
    “那你就忍心我徐家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忍心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般屈辱?忍心我母亲痛心疾首恨我误了三丫头这一生?”
    “如若你那一日明说要为我纳妾,我断然是不会允许的!”
    余艾铭垂下眼帘,缓缓地说:“假若我无法为你冯家开枝散叶呢?你也决死不肯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即便是在21世纪,有多少小夫妻也是因为无法生育而分开的,更别说在这封建的王朝了。我就不信你还能就死守着这空洞的誓言而不管不顾冯老爷的感受!
    “夫人莫要胡说!”
    “成婚一年有余,丝毫没有孕症,这本就不正常。夏荷和莲子已经帮我看过了,我天生体寒,不易有孕。”其实这么久没有怀孕,全是余艾铭让夏荷放在枕下的荷包起的作用。余艾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现代,所以不想有任何牵挂,一直在避孕。没想到在纳妾的事情上可以借来一用。
    冯乾握在余艾铭肩头的手松了松,整个人往后退了退,一副不可相信的样子。
    虽说想要他纳妾,但他反应激烈不愿娶小还是让她心里暖了许多,却又见这冯乾因为子嗣的问题上松动了,心里免不得又凉了一截。余艾铭在心中苦笑了一下,果然,女人只是工具,即便是深情如冯乾这般,还是不能免俗。
    瞬间收拾好心绪,余艾铭便开口说道:“相公,我知道我这幅身子拖累了冯家,所以才找了贴心的三丫头来好生侍候你,好让冯家好赶紧开枝散叶,好让爹在老家能高兴高兴啊~”
    冯乾过了许久,缓缓抬头,一把将余艾铭搂进怀里,像似要将她揉碎了般,说:“如此大事,你为何不告诉为夫?为何要一人独抗?你怎知道为夫就一定得要别人生的孩子?”他不能想象她一女子知道自己无法生育的事情后如何面对的,如此大的打击自己却没有发现丝毫,真是太失职了!
    作者有话要说:余艾铭:好歹上辈子大家是好朋友,这辈子你就像爸爸一样宠宠我又怎么了?
    李伟:我能掐死你么?
    哈哈哈哈,好欢乐~
    哈哈,本来想隔日更的,后来想想,还是日更吧~
    明天过生日啦~继续日更~
    ☆、蝶枝
    余艾铭又傻了,难道不该是知道自己不能生孩子后冯乾欣然接受要纳妾的事实么?怎么又来这么一出?
    “夫人,为夫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冯乾越想越自责。
    这画风……余艾铭表示好难懂!
    可是!知难而退可不是她余艾铭的作风,虽然真的很难懂!
    “相公~”余艾铭好不容易挣脱开冯乾的怀抱,详装无奈的样子,眉头微促,说:“这天下的女子有几人愿意跟别人共侍一夫呢?若非无奈,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还望夫君能体谅我的一片苦心,日后莫要怠慢了三丫头,否则,你让我有何颜面去见二老呢!”
    这下,冯乾彻底没有办法在回绝了。他知道要是在回绝,就要把自家夫人给往绝路上逼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了。
    --------
    三日后,冯乾和余艾铭穿上奉国将军和正二品诰命夫人的官服和命妇服去皇宫谢恩了。谢恩完听说徐皇后最近身子不爽,便又去凤仪宫探望皇后娘娘。
    因为冯乾毕竟是外臣,又是男子,不方便进内室,便在外等候。宫女引领余艾铭进入皇后的寝宫,隔着珠帘,只见徐皇后懒懒的躺在塌上,本来圆润的脸庞由于病重已经显得苍白和消瘦,着实把余艾铭给吓了一跳。
    “臣妾徐氏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说着便行了大礼。
    徐皇后微微睁开双眼,看见是余艾铭,便点了下头,近身侍候的宫女便走到余艾铭的身边,说:“娘娘请夫人进内殿。”
    余艾铭谢了恩之后,便起来随宫女进入内殿,宫女拨开珠帘,余艾铭缓缓走进皇后的塌前。近看时候,余艾铭不免又一心惊,但又不敢言语。这脸色不仅苍白,还微微透着黑,一看便知已病入膏肓了,一点不像皇上口中所说的“身子不爽”。皇后见余艾铭走进了,便示意宫女将她扶坐起。
    “皇后娘娘身子要紧,您还是躺着吧~”实在不忍心看她这么费力的坐起,上一次见面的皇后娘娘还是那么意气奋发,精神抖擞,不料仅仅隔了数月,差距就这般大。
    “不碍事,总躺着,身子也不得劲。”皇后娘娘虚弱的笑着说道。
    等皇后坐稳了,便示意余艾铭坐到床边。
    “臣妾诚惶诚恐~”余艾铭坐下后被徐皇后拉着手的时候真的是心脏都漏跳了好几下。
    “咱们一族同胞,本该同气连枝,不该这般生分!”
    “臣妾不敢!”
    “唉,都是那君臣之礼弄得彼此生分了,咳咳……”还没说两句,皇后便开始咳嗽,谁知道一咳便不可收拾,整个内殿都开始人仰马翻。
    余艾铭平常身边也就两三个丫头侍候,哪见过这样的场面,着实也吓了一跳。但是皇后那样子确实让人心疼,便也想不了那么多,也加入了递帕子递茶水拍背的“抢救大军”。
    好一会儿,终于徐皇后咳出了一大片血在帕子上才算了了。
    余艾铭看一眼心中便大概知道了七七八八,古人死在肺结咳这病上的不在少数,估摸着这徐皇后也是这么一命呼呼的。李伟曾经告诉过自己,这徐皇后是在永乐五年去世的,现在已经是永乐四年的年底了,看来这徐皇后最多也就还有半年的命了。
    一想到好好的人就在自己眼前走了,余艾铭心里分外难受。当你知道所有的结局但又做不了任何改变的时候,最是熬人。余艾铭此时便是。
    没忍住,眼泪差点滴在了徐皇后的手背上。虽然及时的用帕子抹去了,但还是躲不过徐皇后的眼睛。
    “妹妹不用难过,生老病死乃人间常态,无须这般不舍。”
    “只听说皇后身子微有不爽,何曾想到……”余艾铭虽然很坚强,但是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亲人的离世,这徐皇后虽说跟自己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对自己一向亲切,真是不忍心这么好的人就这么走了。
    “妹妹,”徐皇后用手搭在了余艾铭的手背上,仿佛用尽了力气似的,说:“是哀家让皇上不要对外宣布的,开朝不过四五年,一切尚未稳定,不能因为哀家而动摇根本。”
    这徐皇后威望一向很高,在诸多臣子的心中甚至超过了当朝皇帝,所以如果被这些臣子知道皇后病重,估计又多少人对这朝堂失去希望。人一旦失去希望,就容易发生□□,国家刚刚稳定,一个小小的由头都能使人民陷入恐慌,使国家陷入动荡。
    “娘娘,你就是太不顾及自己了,光想着这天下子民了,身子才会亏空的这么多!”
    “哀家不碍事,只不过,压在我心头上有两件事……”皇后看看余艾铭,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知臣妾能否为皇后娘娘分忧?”
    “哀家听说,你准备让芸儿嫁入奉国将军府,做侧室?”
    “嗯,是的。芸儿深得我心,我作为一家主母,本该让冯家尽早开枝散叶。”
    “如果天下女子都能像你这样豁达,该免去多少麻烦事!”
    “娘娘过誉了~”
    “蝶枝,快过来给夫人请安~咳咳~”
    余艾铭一边帮着皇后娘娘拍背,一边眼瞧着刚刚领着自己进珠帘的那个宫女跪在塌前,给自己行礼。虽说只是宫女,但也是皇后身边的人,余艾铭怎么着也是不能怠慢的。
    “快请起~”
    余艾铭让她抬起头瞧瞧,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发觉真是好一个眉清目秀明眸皓齿的小丫头,余艾铭总觉得自己上上辈子应该是个男人,不然怎地看见漂亮姑娘总是移不开眼睛呢!
    “姐姐这是何意?”不过虽说这宫女长得好,可是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妹妹,这蝶枝从小命苦,是哀家当年还是燕王妃的时候从街市上救回来的。那会她才八岁,已有了美人坯子的模样,这么些年过来了,越长越标志了~咳咳~她这么些年长在我身边,我对她视如己出,这孩子品性纯良~咳咳~哀家寻思着,假若哪天哀家走了,她该如何是好!”
    “娘娘~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假若娘娘哪天走了,蝶枝定然寻您跟您一起去了!”说完名唤碟枝的宫女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出又让余艾铭大开眼界了,主仆情深的见的多了,可也没见过死了要跟着啊~
    蝶枝一哭,让皇后也着急了,“快起来,别说傻话了~”
    “皇后姐姐,帮蝶枝寻一个好人家不就行了么?”皇后作为一国之母,给自己喜欢的丫头寻一个好归宿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蝶枝不嫁,蝶枝就算是死也要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蝶枝哪也不去……”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蝶枝!咳咳~~咳咳咳~~~”徐皇后急的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寝宫内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好不容易等皇后这口气又续上了,蝶枝还在那哭哭啼啼,连头也不敢抬。余艾铭虽说嫁进冯家,也算是个官宦人家,不过因为冯家军旅出身的关系,丫头很少,小厮很多,所以她不曾见过这样的主仆情怀,不免有些动容。看着这么漂亮的蝶枝还在地上抽泣,真是于心不忍,于是便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蝶枝一开始还不肯起来,余艾铭好说歹说才让她起身,起身之后还是哭的梨花带雨,余艾铭的心都让她给哭化了。
    “谢过将军夫人~”蝶枝一边忍住泪水一边说。
    “你可愿意跟着我?”余艾铭用手帮蝶枝把碎发箍到耳后,问道。
    这一问不打紧,倒是把徐皇后给高兴坏了。
    “蝶枝,还不快快谢谢将军夫人!”
    “这……”蝶枝一脸茫然的看了眼皇后,又看了眼余艾铭,不知如何自处了。
    其实余艾铭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这姑娘挺不错的,正好徐齐福还没成亲,虽说一个宫女成不了正房,但做个妾还是没什么妨碍的,加上这是皇后身边的人,将来如若生个一男半女的,提成平妻也未尝不可。
    “妹妹~委屈你了~咳咳~”很明显,余艾铭说要收了这蝶枝之后,皇后娘娘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只是那蝶枝还是哭哭啼啼的。
    “蝶枝不愿离开皇后娘娘!”说着就趴在了皇后的塌前,又开始抽泣。
    美女哭一哭活跃下气氛还是挺好的,但是要是一直哭一直哭的话,就会让人不高兴了。果不其然,皇后严声呵责道:“蝶枝!哀家也是为你好!奉国将军可是世袭的爵位,你将来若是能为冯家开枝散叶,有个一男半女做依托,那这一生都是高枕无忧的,旁人求还求不来呢!你反而这般不识好歹!咳咳~”
    等等!怎么回事?余艾铭感觉自己被套进去了!只说为他找一好归宿,怎么就变成要嫁给冯家了?难怪一来就问我三丫头的事情,难怪上来就夸我心胸豁达,原来都是套路!套路!套路!
    “蝶枝知错了…呜呜…是蝶枝不识好歹…求皇后娘娘息怒…求将军夫人宽恕……”一边说着一边擦着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余艾铭:皇后娘娘,你,你居然给我下套!
    皇后:兵不厌诈!嘿嘿嘿,我要死前帮我老公扫平障碍!
    李伟:说你傻,你还真傻~
    冯乾:哼!
    今天过生日,也不知道这长篇有几个人能真正看的,不过我还是很欢乐哈~写文如此不卖座还如此欢乐的,怕也就只有像我这样的拥有阿Q精神的写手了吧~哈哈哈~
    谢谢  大王叫我来巡山  的营养液和鼓励
    好几次写不下去犹豫要不要日更的时候看到你的评论我就坚持下去了,真的好感动,谢谢!!鞠躬~我会继续坚持哒~
    谢谢陆家阿初和蓝鲸小姐的鼓励和祝福,谢谢!!
    谢谢20858811和home毒布天下的地雷,谢谢!!
    爱你们~这个生日因为有你们变得不一样了呢~么么哒~
    ☆、冷战
    这蝶枝上辈子一定是林黛玉,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完。徐皇后也没办法,深深的叹了口气,抚摸着蝶枝的发顶,劝慰道:“哀家是要走的人了,怕是无法再护你周全了。将军和妹妹是哀家信任之人,他们不会亏待你的,你就安心跟着他们吧~”说着自己也有些哽咽了。
    余艾铭虽然整个人现在还是有些懵,不过毕竟还在皇后宫里,不能总不言语,显得自己不大气,还得想办法拖一拖时间,毕竟三丫头还有一个月就要入府了,这蝶枝再精贵,也不能比三丫头进府早啊,这后宅大院,也是要论资排辈的!
    “姐姐,其实不用不舍,蝶枝还小,让她多服侍您几天吧,我这贸然把她带走,这丫头肯定也是没法适应的。府里什么都还没准备,等我准备妥当,再来请蝶枝姑娘入府。”
    “谢谢皇后娘娘,谢谢将军夫人……”蝶枝自知拗不过皇后娘娘,便也不好再说什么,显得自己不识抬举,又连连给余艾铭磕了好几个响头,把余艾铭都磕的不好意思了。
    “妹妹,委屈你了,过几日,我便跟皇上要了旨意,收碟枝为义女,这样一来,她有个郡主的头衔,也不至于你太为难,咳咳……”徐皇后拉了拉余艾铭的手。
    “这是哪里的话~臣妾瞧见蝶枝姑娘就觉得有缘,还要多谢姐姐赐给我这么个妹妹呢~”说着便又拉起蝶枝的手。皇后明显是想抬举这个碟枝,余艾铭也不好不买账。
    其乐融融的样子,真是羡煞旁人。可此时余艾铭心里的苦,大抵上只有她自己才能懂吧~
    又隔了七八日的光景,余艾铭便已行了拜义父的大礼,从此之后余艾铭便可随意进出鸡鸣寺,李伟也可以来奉国将军府而不怕招来非议了。
    冯乾的兵权虎符早已上交,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没有实权的世袭公爵。
    自从冯乾得知自己又要再纳妾之后,就没有给余艾铭什么好脸色。余艾铭心里也不好受,更是不会解释半分。不知不觉,两人已冷战了许久,这是余艾铭来到这个世界后冯乾第一次和自己冷战,心中不知不觉有了些酸涩。
    --------
    这一日,余艾铭又呆坐在妆奁前发呆,当发现冯乾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之时,房内已只剩他们夫妻二人了。怕是那几个丫鬟早早的被遣走了。
    镜奁中的冯乾又是一张冷脸,余艾铭这几日已经看腻了,更是不想搭理。谁知余艾铭这种不搭理的行为更是触怒了冯乾。
    猛地冯乾将余艾铭从凳子上拽了起来,拽的余艾铭的手腕都痛了,忍不住皱了眉,翻了个白眼。心道,给你纳妾,你倒不乐意了,还装起高冷了,哼~
    “徐铭,你心中可有本将军?!”冯乾突然瞪了瞪眼,狠狠的问道。
    这是余艾铭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被叫原主的大名,不得不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冯乾想做什么?
    瞧见余艾铭不说话,冯乾更是恼火,继续狠狠的问道:“是否在这将军府太过安逸?是否当这将军夫人太舒服了?是否太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了?!啊!”说完最后一句,怒吼了一声,吓得余艾铭都一哆嗦。
    这冯乾对自己平常一向很好,怎么今儿个这么的凶神恶煞了。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我就让你瞧瞧什么是一家之主!什么叫为人.妻!”说罢也不等余艾铭反应就将她扛上肩头往床上一扔,然后自己也爬上了床,将她的双手反锁在头顶。
    如果这一系列动作都做完之后余艾铭还不知道他究竟要干嘛的时候,之后冯乾的吻.粗暴的席卷自己整个面颊、脖颈、耳后之后,她就知道了。从眼睛到唇齿,如啃咬般丝毫不带感情的攻城略地,一直蔓延到耳后到脖颈,一直向.下。丝毫不理会余艾铭的感受,不管她如何挣扎,冯乾丝毫不放手。
    这余艾铭再厉害,也比不过一个从小就在军营中长大的大将军了。冯乾犹如一堵墙一般,重重的压.住自己,怎么推也推不开。她余艾铭虽然不介意床.笫之事,但她可是一点都不喜欢被迫的感觉。可是再怎么不情不愿,也是枉然。
    冯乾似乎是被情yu和怒火冲昏了头,头顶上突然开始冒汗了,平常很容易就解开的衣服今儿个怎么也解不开。瞧着冯乾有些囧样,余艾铭突然又有点想笑,还没笑的出来,突然对上冯乾那气急败坏的眼神。
    冯乾似乎是以为余艾铭在嘲笑自己,更是怒不可竭。猛地一下,突然“嘶~”将余艾铭的衣服给撕了,坏的地方正好都是最隐秘的地方。也不管余艾铭如何震惊,便狠狠的亲.咬.上去了,疼的余艾铭不停的扭.曲着身体。而双手又被紧紧的禁锢住,整个人犹如一条蚯蚓般不停地晃.动。
    慢慢的,余艾铭从不情愿、震惊到有些享受了,瞧着自己身下的人儿变得不那么抗拒了,冯乾冷笑一声便将她整个人反过来,一个挺.身,余艾铭疼的眼眶都红了。心里将这冯乾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平常人五人六的,没想到狠起来这么的不留情!
    冯乾一只手从背后抱住余艾铭的腰身,另一只手握住她身体最柔软的部分,牙齿咬住她的肩颈,腿紧紧的贴着余艾铭的腿,律动的时候丝毫不理会余艾铭是否能承受得住。瞧着身边的人已经开始呼吸紊乱,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床单,另一只手却捂着嘴。
    冯乾冷笑一声,将余艾铭捂着嘴巴的手扯下,说道:“你不是要本将军多多纳妾么?怎么,夫人,你觉得还能为本将军纳几个?”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停.下.动作。
    此时的余艾铭只能在心里默默的骂娘,哪有精力管冯乾说什么啊。整个脑袋里都是马赛克,自动屏蔽了冯乾的话。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余艾铭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身上被他啃了不知多少口,所有敏感的不敏感的神经都被挑了个遍。终于,冯乾在一声怒吼后便就搂着余艾铭不动弹了。
    之后的事,余艾铭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冯乾很快便穿好衣服出去了。在之后便是过了好久,小岚便进了房门,将她整理干净,扶去洗澡了。
    再之后,冯乾便搬去了书斋,每日鸡鸣后舞剑,日落后读书作画,甚少与人讲话。让这个本就冷清的奉国将军府更加冷清。
    余艾铭心中也是苦,身上的红痕隔了好久还是没能消掉,仿佛日日在提醒自己那一日冯乾所“发的疯”。
    余艾铭独守空房的这些日夜里,经常会想起那个画面,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喜欢那样的冯乾。余艾铭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受虐倾向,赶紧打住,捂着红了的脸夜不能寐。所以这几日黑眼圈倒是比往常又重了。
    冯乾在那头收到消息说是夫人最近睡眠不好,几乎日日有黑眼圈。冯乾不知道为何,听到这样的消息,居然嘴角上扬了。本以为经过那一日之后,夫人定会恨透了自己,可未曾想,或许,夫人还更爱自己了。
    --------
    眼看这婚礼在即,这一日,邓氏居然上门了,让余艾铭好生意外。
    “母亲,你怎么来了?”
    “喜事!大喜事啊!双喜临门啊!不,不,是三喜临门啊!哈哈”这邓氏屁股没坐热,便高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老夫人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小岚给邓氏端上她最爱的菊花。
    “哈哈,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容我喝一口茶~”隆冬季节,天气干燥,这么一跑,让本身就有些虚胖的邓氏口干舌燥起来。
    “母亲,您好歹也是出自名门,怎么还这般不稳重!”余艾铭用帕子捂嘴偷笑。
    “我们老夫人这是太高兴了,所以忍不住第一时间跑来告诉大小姐~”说话的这是侍候邓氏一辈子的嬷嬷,也是从小看着原主长大的,所以看见原主还是习惯叫大小姐,虽然这具身子已经是余艾铭的了。
    “母亲,你这是要急死铭儿啊~”余艾铭一听也不免好奇了。
    “皇后娘娘所生的安成公主和咸宁公主刚出阁,把这二位公主许配给福儿和禄儿了!刚赐的婚!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并遣禄儿任兵部右侍郎,提福儿为礼部尚书!”
    余艾铭听到这也愣了,不过半晌功夫,余艾铭就想明白了,想必这是皇后的意思,为了让蝶枝将来在冯府的日子不至于太难过,居然许配了两位公主给徐家,提拔自己的两位胞弟,皇后娘娘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啊,看来不能小看这个蝶枝了。
    “母亲,这果然是天大的喜事,要恭喜二位弟弟了~”
    “还有一件喜事呢!哈哈”邓氏又合不拢嘴了,“赵王妃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太医说极可能这是一男胎!”
    作者有话要说:擦擦汗~
    ☆、和解
    “真的?!”余艾铭不敢相信了,上次还说赵王不怎么亲近她,这就有身孕了,看来还是那套“制服诱惑”有用啊。想到这,余艾铭不禁笑出了声儿。
    “瞧把你乐得~”邓氏又抿了一口茶,说,“你也加把劲啊!夏荷要是不中用,我这就换几个得力的来!”
    “母亲!怕什么,三丫头没几日就进府了,还愁子嗣么!”余艾铭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话题,便假装喝茶。
    “三丫头是三丫头,你是你,能一样么!”
    “沐氏最近如何?”余艾铭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问道,她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个蹄子怕是不行了~唉~”刚才还兴奋的邓氏一提到这沐氏便深叹一口气不自觉的还摇了摇头。
    这倒是让余艾铭很是意外,那沐氏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正是好时候,怎么会突然不行了呢,又联想起给三丫头下聘那日沐氏突然晕倒,总觉得有些蹊跷。
    “怎么会?”
    “哼,那蹄子该是孽造多了,老天爷要收了他去!”嬷嬷不削的说。
    “嬷嬷莫要这么讲,那沐庆倒是罪恶滔天,怎地没见他被收去?”在余艾铭的心里觉得那沐氏虽行为有些偏差,但也不至于罪孽深重。
    “找大夫了么?”余艾铭问。
    “想来也是晦气,三丫头大婚在即,她却这般半死不活!”邓氏又叹了一口气。
    “老夫人对她已够仁慈了,大夫请了一拨又一拨,却都说药石枉然,怕是大限已至。”
    “沐庆呢?”
    “说来就气人,那沐庆平日里也就知道来找这沐氏要银子,别的也不见他们走动,这沐氏一病,倒显得兄妹情长来了,现在居然就住在沐氏的院子里了,谁来撵都不肯走,一撵便撒泼打诨,像具狗皮膏药似的揭都揭不下来!”邓氏一边说一边狠狠的样子
    “他是想等着沐氏走的那天,多要些安置费吧~”余艾铭最看不起这些靠死人发财的。
    “好了好了,老夫人,夫人,今儿来是谈喜事的,别说这些不痛快的事儿了。”小岚见这气氛不对,赶紧借着出来添茶水的时候打个叉说道。
    “对对,你瞧,我真是老糊涂了,明明就是来谈喜事的!”
    之后邓氏又说了好些母女情长的话,可话里话外还是绕不开以后多担待些三丫头的事,余艾铭当着邓氏的面,又是发誓又是保证的,才把邓氏给糊弄过去。
    --------
    送邓氏走后,余艾铭就知道该找个时间进宫里请蝶枝进府了。这赐婚的旨意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她余艾铭还能不知道么?皇后娘娘这是在敲打她呢~
    不日后,三丫头也进府了,跨马鞍,跨火盆,除了跟冯乾拜天地,余艾铭能给她的礼数都给足了。既然这作为侧室的三丫头都有这么大的依仗,那皇后身边的蝶枝的礼数更是不能少了,再加上现在碟枝已经有了一个静娴郡主的头衔,更是马虎不得。好在秦管家已经办过两次了,这次照旧即可。
    连忙找匠人们把后头的院落给休整休整,因为过于仓促,所以一切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毕竟是皇后赐的郡主,余艾铭想也不想就让取名为“娴雅居”。在这期间,余艾铭又多派了点人手细细盯着。上次就是因为整理谷蓝斋的时候,被自己人钻了空子,所以这次更是分外小心。那秦管家更是心中有愧一般,没日没夜的忙。
    “后头三个院落都归她一个人了,也该知足了!”小岚掩嘴偷笑。
    “放肆!”余艾铭把茶杯砰地一声放在桌上,众丫鬟谁也没见过夫人发这么大的火,连忙下跪认错。
    余艾铭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亲自蹲下,把她们一一扶起,语重心长道:“虽说是个宫女,但人家现在毕竟是郡主,身份上不知比你我高出多少倍,你们私以为这冯府还是原来的冯府么?娶三丫头过门,大家还能乐呵乐呵,娶这么个郡主过门,不过是个烫手山芋吧!以后你们要是做了什么不妥的事,即便我这一家主母都不一定能保得了!”余艾铭知道这一番言论虽说有些言过其实,不过让这些丫头们紧张紧张还是好的,谁叫她们跟了我这么个没大没小的主子那么久了呢!在这碟枝进府之前给他们上上课还是很有必要的。
    见三个丫头都不说话,一脸局促不安的样子,余艾铭便又开口安慰道:“以后娴雅居的那位你们也不用太紧张,什么事情按照章程来办即可,别高看了别人,更别低估了自己,毕竟我还是一家主母,如若有什么委屈,我自会给你们做主。再者,郡主真实身份这事不许外传!”
    “是~”三个丫头在心里松了口气,欠了欠身回答道。
    “将军昨儿个宿哪里了?”余艾铭坐回位置上,想赶紧换个话题。
    “回,回夫人,还,还是书斋。”小环紧张的回道,经过刚才余艾铭那一番教导,小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在我这儿自不用变化,原来什么样,现如今,往后都还什么样,只不过出了我谷蓝斋之后,稍微收敛些就好,别叫旁人个笑话了去,说我们奉国将军府没了规矩!”
    “是~”三个丫头齐声说道。
    “将军总不跟三丫头圆房这事总得解决,你们得空了跟下面的丫鬟小厮婆子们也说道一声,别到处声张说闲话!要是哪天被我听到了,仔细了皮肉!”说这话的时候,余艾铭屈指在桌上狠狠敲了几下。
    三个丫头连忙点头答应。
    余艾铭便让这几个下去,莲子却挪不动脚步,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们先下去吧~”余艾铭示意了下小岚和小环,两人欠了欠身便下去了。
    “说吧~”余艾铭已经忘记咖啡的味道了,却发现茶水也不错,用茶盖轻轻拨去茶杯口的一片茶叶,小小的抿了一口。
    “不出夫人所料,那邢氏果然假孕!”莲子义愤填膺的说道,其实三小姐进府之前,她就查出来了,不过府里太忙,莲子找不到时间禀报夫人。
    “确定么?”
    “一万个确定!并且……”莲子怕有人听了一耳朵,便瞧瞧走到余艾铭身边,在耳朵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好个大胆的邢氏!这可不是小事,可有证据?”余艾铭怎么都没想到这邢氏胆子能大到这样的程度。不过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便让莲子把证据收好,等忙完这一阵再收拾。莲子便应声下去了。
    怕是秦管家要难过好一阵了,余艾铭心想着,多少有些不忍,便又叹了口气,一家主母果然难做!好怀念以前的自己,哪有这么多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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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两日,那碟枝便要入府了,她可不像三丫头那样容易哄骗的不知人间滋味儿的主儿,所以余艾铭无论如何也是要来让冯乾“就范”的,这不,天一入夜,便端着一碗松花糕来到书斋,想跟冯乾来个“思想交流”。
    “相公,歇歇吧~”
    冯乾是谁,是她的相公,跟她同床共枕这么久,怎么能不了解她的心思。便又在心里苦笑了,我是你的相公啊,你是如何做到劝我与他人圆房?你的心里究竟是有我还是没我?可是表面上确实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的,依旧在那作画,对夫人不理不睬。
    “将军!”余艾铭又喊了一句。他还有理了居然!余艾铭不免心里怨道。
    “夫人好生心大,哼~”冯乾冷语道。
    “将军何出此言?铭儿一心一意为了冯府,怎地到了还落不得好了!人都说主母难当,我私以为那是旁的不知冷热的人家,没想到到了您将军的府邸,更是难当!”一边说着一边找个椅子坐下,开始抹起眼泪来。
    这冯乾最是看不得自家夫人落泪的,只得扔下画笔,走到夫人身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便只能在那局促不安,干着急。
    这一切自是被在一边装哭的余艾铭看在眼里了,便又嚎了一声。心道,我就不信你真能看着我哭下去,那天的狠劲呢?!哼~
    冯乾见夫人越哭越凶,心里犹如一万只蚂蚁在爬来爬去,好生难过,却不知该如何才能让她停止哭泣,便用手搭在了余艾铭的肩头,轻拍几下,以示宽慰。
    冯乾也知道自己是气糊涂了,那日才对夫人那么“强硬”,可虽然知道自己不对,却也不肯低头半分。三丫头入府这么久,愣是不见面,倒是逼着夫人来低头了。
    其实夫人进书斋之时,内心还是欢喜的,想到那一日的夫人,不禁觉得别有一番滋味,想着想着还有些心痒。可听她又说这些劝自己去别人房里的话,心里不免又有些生气。夫人一哭,心里更乱,真是棘手!
    ☆、作茧自缚
    “虽说我也不乐意,可那是皇后娘娘硬塞进来的郡主,哪是我们这些人家得罪的起的!进府以后,我不仅要像供菩萨般供着,生怕一个不周到,冯府就遭殃!还得想着怎么让你们和睦,怎么把夫君的宠爱能分多少给她就分多少!我这心如刀绞的滋味哪是别人个能体会的!我也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躲起来舔舐伤口,还不能让别人个瞧见,省的说我这个一家主母一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绢擦拭着眼泪,还偷偷的瞥着冯乾,看他如何反应。
    “夫人……”冯乾哪想得到那许多,只知道夫人要把自己拱手让人心中不爽而已,谁料到夫人想的那般许多,不知不觉又开始自责起来。
    “这天底下哪有女子喜欢跟人共侍一夫的道理!若非我这不争气的身子……”说着又开始哭了起来。
    冯乾一想到这便更加自责,“夫人莫哭坏了身子,都是为夫的错,为夫没想到夫人思虑这般周全,为夫真是……”
    “那碟枝入府……”余艾铭赶紧抬头泪眼婆娑的问道。
    “唉!为夫去就是了……”冯乾第一次感觉到身不由己是何滋味!
    “三丫头过府已有半月,将军……”余艾铭只想趁热打铁,赶紧把该干的干了,否则再过些日子怕是瞒不过徐府的人了。
    “夫人!”冯乾心道,夫人究竟把我当做什么!
    “既已娶回府,就不能听之任之,望三丫头能早日为冯府开枝散叶……”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给冯乾行了个礼,眼泪也吧嗒吧嗒往下落,一副身不由已我见犹怜的样儿。
    一拿着个说事,冯乾便再也无法,便转过身去,叹了口气,说,“为夫知道了,让,含烟阁那准备吧,我晚些过去。说完就紧闭双眼,不愿再多说一句。
    “铭儿替三丫头谢过将军……”说完便退出了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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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过去了么?”余艾铭在妆奁前一边梳着头,一边问。
    “回夫人,将军,已经过去了,都二更天了,含烟阁那也灭了烛火了……”小岚说道。本来她以为三小姐过来之后夫人会高兴,可看眼下这样,夫人似是丢了魂儿般,真叫人捉摸不透。
    “将军都是把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三小姐进府这些个日子,将军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今儿个才宿在那头,夫人莫要难过。”莲子宽慰道。
    放下梳子,余艾铭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就寝后,以为自己能一夜好梦,毕竟是她自己求的这一切,可这一切真的发生之后,却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清晨是小岚伺候梳洗,看着夫人顶着黑黑的眼袋,吓了一跳。
    “夫人昨夜没睡好?莲子是怎么当差的!夫人睡得不安稳怎么不知道倒杯安神茶!”
    看着莲子一脸局促不安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摆摆手,“莫要怪她,是我自己睡不着。”看着铜镜里自己有些憔悴的容颜,突然觉得有些可悲,他冯乾不过是跟三丫头圆房了,你就这般心里不爽,马上碟枝就要入府了,那你又当如何自处!说好了不放感情的呢!越想越觉得自己没什么出息,便摇了摇头。
    还是想想办法如何离开吧~余艾铭想着得空了还得去找找李伟商量商量才是。
    小岚也猜不透夫人的心思,刚想说些旁的,让夫人转移注意力。谁知道小环跑进来,给余艾铭行了个礼,说道,“夫人,二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二夫人?一想,该是三丫头。昨儿个圆房了,今儿一早便来向主母请安了,也该的。便让小岚赶紧帮自己换衣服,别让那三丫头等急了,慌乱中竟出了错,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莲子见夫人这般着急很是不解,“她是侧室,理应等着,夫人何须这般紧张?”
    “你是后头来的,有所不知,二夫人是夫人的亲妹子,平常亲近的很,又是我们老夫人的心尖尖,所以夫人上心了点。”小岚一边帮余艾铭系腰裙一边说道。
    “难怪了~”
    “将军呢?”余艾铭问道,不知为何,第一次提到这个人心里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今儿一早早膳都没用,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早膳都没用就走了,是为了躲我么?余艾铭心里的苦涩怕是没人能体会了。罢了罢了,已然这样,只能好生面对了。
    “妹妹好早啊,倒显得我这个长姐是个贪睡的主儿了~”还未踏进正厅,余艾铭就笑着说道。
    “是芸儿来早了,搅了长姐的休息。”说着便扶着余艾铭坐到主坐上,自己退回厅里,给余艾铭行了个大礼,接过秋菱递的茶水,双手举过头顶,递给余艾铭的面前,说道,“妾,徐氏给夫人敬茶~”
    “好好好~”余艾铭高高兴兴接过茶,抿了一口,赶紧让三丫头起身,赐了座。
    “以后咱们姐妹同心同德,好好侍候将军,你呢,也别喊我夫人,听得别扭,还是随了以往,唤我长姐即可。”
    “芸儿也觉得别扭~”三丫头红着脸蛋说道。在家里嬷嬷们就教过自己这一套,没想到成亲这么久才圆房,害得自己日日担心紧张,现在跟长姐说说话,感觉好多了。
    “以后你们也别二夫人二夫人的喊了,听得我更别扭,将军是独子,也没别的大伯小叔子,三丫头单名一个芸,日后,让你们且唤芸夫人吧,又好听又好记!”余艾铭对着下面一众丫鬟说道。
    余艾铭这么一说,大家都说好,本来三丫头还担心要像自己家一样,喊自己叫姨娘,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没想到姐姐思虑这么周全,芸夫人,多美的称谓啊。三丫头高兴的直点头。
    “明儿个我们又要多一个姐妹了,芸丫头。”余艾铭拍着三丫头的手背说道。
    “嗯,听府里的丫头说了,听说是个郡主…”三丫头不安的抬起眼睛看了眼余艾铭,心道,这郡主怎么来做小了,日后该如何自处呢。
    “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长姐也做不了主。至于这郡主的来历,你且不用想太多,该怎么相处便怎么相处,即使是郡主,在这这府里,她也是最末的那位,我是主母,有什么我自会为你做主的。”经长姐这么一说,三丫头仿佛吃了定心丸似的,安心了许多。
    在一旁伺候的几个丫头却是想不通了,昨儿个夫人可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啊,不是说要好生伺候么,不能怠慢么,怎么到了芸夫人这儿了,就变得不那么要紧了?夫人这是打得什么算盘?
    果不其然,余艾铭又发话了,“不过呢,能好好相处就好好相处,不能好好相处,就少相处。毕竟那是皇后娘娘的人,我们也不能欺负人不是~”
    “嗯,芸儿知道长姐的意思。”
    “芸儿最是聪慧,”余艾铭就喜欢跟这丫头说话,一点也不费劲,说着便笑意盈盈的戏虐道:“早点为将军开枝散叶啊,冯府可指着你呢啊~”
    “哎呀长姐,说什么呢~”看着三丫头娇羞的样儿,余艾铭心里终于升起了一丝暖意。这是我余艾铭自己选的人,一定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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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就听见下人来报,说是道衍和尚在偏厅等候。余艾铭心里突然乐了一下,还真是心有灵犀啊,早上还念叨呢,这人还真是一点也经不起念叨。
    进了偏厅,互相行了礼,好歹现在也是名义上的“义父女”,让下人们上了茶,便关上门并退了身边人,李伟终于忍不住了,“余艾铭,你真是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这一问把余艾铭也给问傻了,最近自己都忙晕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又做了在这道衍和尚眼里“出格”的事儿。
    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李伟只能强压怒火,叹了口气,问道:“赵王妃如何有孕的?!别告诉我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余艾铭从未见过李伟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当即更是傻了。
    “赵王妃怀孕,确实是我告诉了她一些方法,可是我也没想到她那么快能有孩子啊,再说了,有孕就有孕呗,你至于这样么?她碍你什么事了?”余艾铭满脸嫌弃李伟大题小做的样子,拂袖坐了下来。
    “我跟你说过什么?你仔细想想!”李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已经这样了,他真是恨老天爷怎么给了自己这么个猪队友!
    “我最近忙着给冯乾收妾,你跟我说过那么多话,我怎么记得你说的是哪句啊!”
    李伟不禁仰头长叹,直摇头。半晌,终于开口了,“罢了,你这一府主母做的也挺开心的,以后别再收妾了,好好抓牢冯乾的心,赶紧要个孩子,好生过日子吧!”
    “你这是什么话!?”余艾铭被李伟这一头脑的话说的也有些生气了。
    “好,我就让你死个痛快!”李伟坐直了身子,便帮着余艾铭开始回忆来到明朝后的种种,回忆他在寺庙禅房曾经告诉过她,这个赵王妃是没有孩子的,很快便会失去宠爱被赵王废了。又回忆到在将军府同样的地方曾经告诉过她,如果现在跟未来所知的历史不符的话,很有可能他们两人都是回不去的。
    “现在赵王妃重新获宠,并且有了孩子,历史已然改变,而且太子究竟还是不是我们知道的太子还是个未知数,即便找到回去的办法,我们也回不去了!”
    ☆、斗嘴
    余艾铭彻底傻了,她不过好心告诉赵王妃如何笼络丈夫的心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的局面了?
    看着余艾铭如此震惊的表情,李伟又有些于心不忍,想拍拍她的手背,却又下不去手,毕竟,将来两人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虽说是名义上的“义父”“义女”,但也不够消耗的,只有在朝堂上对冯乾好好相助,这余艾铭才能在这里过得如意些吧。
    上一世已然结束,这一世也是注定无法在一起的,胳臂拧不过大腿,想跟老天爷争,怎么可能争得过!李伟苦笑一阵,或许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余艾铭能过得好吧,这六百年的穿越,只要她好,自己便也就知足了。
    打定了主意,李伟倒是看开了很多:“放心,我会尽力保你一世平安的。”
    “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啊!”余艾铭突然掩面痛哭起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也一起爆发了。本只是好心好意帮助赵王妃获得夫君宠爱,却害的自己和李伟无法回家;本是打着要回家的念头,好心好意带三丫头过府,让她有一日能代替自己好好照顾将军过上好日子,却害的皇后误会让碟枝进府;本以为自己不会有感情,可以在这府邸游刃有余,却在三丫头和将军圆房后自己夜不能寐!余艾铭,你真是好日子过够了才生的这许多事端出来!!!
    好不容易待余艾铭情绪稳定了些,止了哭泣,李伟又说了一句话差点让余艾铭想一头撞死算了。
    “静娴郡主是皇上安插在将军府的钉子,你,要小心行事。”李伟也不想这么残忍,但是明日郡主就要过府,不得不说了。
    “皇上为何这般不相信将军?既然不相信罢免了将军便是,何必这么费尽心机还让病榻上的皇后给我演了这么一出戏?!”想到自己这么白目的就把一个不利于冯府的人带进府,余艾铭真是恨不得抽自己几嘴巴。
    “君心难测,冯乾在军中威望甚高,虽没有功高盖主,但足以让帝王忌惮了。再加上锦衣卫的人处处争锋相对,冯乾的日子并不好过。还有,皇后恐时日无多,她不是装的。如不出我所料,再过一段时日,朝鲜王就要进京面圣了,他会给朱棣带来一个新宠,权氏,这个新宠将会独霸后宫良久。而只有现在的王昭荣能够与之抗衡,很快就是除夕了,王公大臣及各府有品阶的命妇都要进宫朝贺,你要多与王昭荣走动走动,这个昭荣说不定将来在关键时刻能够保你平安!”
    余艾铭点点头,她要把李伟的话都好好的刻在脑子里,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行为了。以前都不怎么在意李伟说的话,才惹得自己这么多麻烦。现在看来,他的金手指真不是随便开的。
    “还有,如有可能,尽快要个孩子吧!”说这话的时候,李伟深深的闭上了双眼。如非实在无法,他也不会走到这步,谁想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怀上别人的孩子!只是这一世,已断然没有了希望,只能尽力护她周全罢了。
    “李伟……”说话间,余艾铭眼泪又簌簌的往下掉。
    “好了,别哭了,身子重要~”李伟也有些哽咽了。
    --------
    送走了李伟,回到自己的谷蓝斋,余艾铭便让莲子把夏荷给叫来。
    “夫人,您没事吧?”看着夫人微肿的双眼,莲子忧心忡忡的问了句。
    “无碍,你且把她叫来便是。”
    不消一会,两人便一起出现在了谷蓝斋。
    “母亲给你的任务,你可否还记得?”余艾铭不怒而威的问道。
    “回夫人,夏荷不敢有一日忘却!”夏荷给余艾铭行了个礼说道。
    “好!从今日起,便由你和莲子一起为本夫人和芸夫人调理身子,尽快为冯家开枝散叶吧!”余艾铭像是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说完便摆摆手让他们下去了。
    是我听错了么?为冯家开枝散叶不是件高兴的事儿么?怎么在夫人这,像是无奈之举?莲子不敢多想,便和夏荷一起应声回答。
    一起退出了房门,莲子忍不住问道:“夏荷姐姐,夫人之前……”
    “我们做下人的,主子的事最好还是不要妄加揣测和无端议论。”夏荷是在徐府长大的,深谙主仆之道,不像这莲子是长到十来岁才进府的。
    “是,夏荷姐姐教训的是,莲子知道了。”莲子忙低声认错。
    “无妨,我们做下人的,主子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了,你年岁还小,慢慢就知道了。”这莲子毕竟是主母房里的人,夏荷也不敢真的教训她。
    --------
    “夫人,将军回来了。”小岚高兴的来报。
    “知道了~”收拾了心情,余艾铭便走向了厢房外,想去迎接冯乾,却发现冯乾已然进了厢房,且坐在了床边,用手抚摸着悬挂在帐帘上的平安扣。
    冯乾的背对着余艾铭,看样子,冯乾也是不好受的。余艾铭忍了忍眼里的泪花,骂了自己一句作茧自缚,便装作高兴的样子,走向了冯乾。
    “将军今日怎地来了谷蓝斋?”说着便坐在了床边,与冯乾比肩。
    “这平安扣好生精致,想必是出自夫人的这双巧手吧~”冯乾转头说道。好久没有靠的这么近了,余艾铭突然觉得有些心痛,也不知为何,但表面上却无状。
    “闲来无事,便做了个。”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余艾铭也不敢抬头看冯乾的眼睛,只低头摆弄手里的帕子。
    “昨晚夫人没睡好?”今儿早膳都没用就走了,就是不想面对夫人,虽是夫人逼自己与那芸儿同房,可总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忍不住想回来窥一窥夫人,却发现道衍和尚来了,心生嫉妒,抓耳挠腮,却又无法,便打算作罢。谁知被小环撞见自己的窘状,小环上前告知夫人昨天夜里一夜无眠,今儿早顶着黑眼圈喝了芸儿敬的茶。不知为何,听到小环这么一说,心里像是喝了蜜似的甜滋滋,便想来这厢房里瞧瞧。
    “怎么,将军把人都安插到我谷蓝斋了?”余艾铭心生不爽,可这话一出口便生了悔意,这整个将军府都是他了,人也都是他的,说这话,好似要把谷蓝斋跟将军府有所区别似的。
    “岂敢,只不过见夫人今日神色无光,有些倦意,双眼下有些发黑,便顺口问道而已。”冯乾自己也有小心思,所以也没在意夫人这么说有什么不妥。这冯乾在外叱咤风云,在这谷蓝斋却是怂的很,连句实话都不敢说。连小顺这些身边的随从有时候都偷偷取笑将军是这京师的“惧内第一人”。
    余艾铭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有这么明显么?果然人是经不起熬夜的,就这么一夜,都摆在脸上了。不过她余艾铭是多么骄傲的人,怎可能轻易认输!
    “将军是昨儿个夜里见过年轻貌美的了吧,才开始嫌弃我这神色无光的黄脸婆!”说完把身子一扭,背对着冯乾。
    这,这夫人太不讲理了吧,让圆房的也是她,怪自己的也是她!冯乾没好气的说,“夫人这是何意?那芸儿的含烟阁,为夫还去是不去了?!”
    “芸儿?将军叫的好生亲热!”余艾铭一听这才过了一夜便叫的这般亲热,便有些气糊涂了,更是头脑不做主。果然世上皆是薄情郎,说起来只愿同一人白首不相离,到头来不过几日光景,便与他人共春宵了。这么一想,更是伤感。
    “这三丫头明明就是你硬塞进来的,现在又来怪为夫,果然古有圣贤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冯乾也是一肚子火,一气之下也不知道该喊什么,便又叫回三丫头了。
    “启禀将军,外头有人找。”门外的小顺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二位再这么争执下去,定又是大吵,回头我们这些下人也得跟着遭殃,说不定那门外的小树秧又得断了几根,还是赶紧把将军拉出来吧。
    “不见!”这冯乾正在气头上,哪是那么轻易就肯走的。
    “好啊,我是女子,我是小人,我就是难养了,你且去找那些好养的吧!”说着便把冯乾往外推。
    这冯乾又不敢对夫人动粗,就这么一路被推出来,绊了好几个趔趄,险些摔倒,让他颜面尽失,恼火得很。小顺在外头看的只想发笑,又不敢张狂,只得忍着。
    待余艾铭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冯乾碰了一鼻子灰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没有半点贤良女子的仪德仪范!哼!”到了书斋后,越想越气,又撕了好几副画作。小顺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壮着胆子上前劝慰道:“将军,恕小的直言,今儿个这事还得怨您~”
    “本将军平日里待你们也不薄,怎地养出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冯乾依旧在气头上,开口便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余艾铭:圆你的房去吧!
    冯乾:是你叫我去我才去的啊!
    余艾铭:我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呢!
    冯乾:你……蛮不讲理!
    李伟:阿弥陀佛……
    ☆、心尖尖
    “将军,您消消气,夫人这明显就是有了醋意,您偏还要火上浇油,惹得夫人伤心,可不是您不对么。再者了,夫人已然够大度了,给您一下子娶了两房妾室,别说夫人这般容貌这般家室了,就是世俗普通女子,有几个能做到?您还能指望她欢天喜地的让您天天的巴巴儿的往那芸夫人院里跑?将军您可是夫人心尖尖上的人啊,若非无奈,哪能舍得拱手让人?”
    被小顺这么一说,冯乾心里舒坦了很多,渐渐的终于冷静了点,理清了点思路。夫人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这样的,反观自己,又惹得夫人伤心了,真是不该!不过小顺那句“将军您可是夫人心尖尖上的人了”让冯乾心中甚是畅快。
    “你是说,夫人在意我?”冯乾小心的问道。
    “何止在意啊,将军,您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啊~”
    瞧见将军眉毛一挑,小顺便知道将军的气消了,此时正在心里偷着乐呢。
    “那,夫人那……”关心则乱,冯乾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了,只是在书斋内不停的踱着步焦躁不安。
    “将军,昨儿个您也听了夫人的劝,跟芸夫人圆了房,明儿个郡主就要入府了,怕是夫人又要伤心了。今儿您又和她大吵一架,不如此时去认个错,低个头,宽慰几句?”
    “为何要本将军低头认错?”冯乾把脖子抬得高高的,不服气的说道。
    小顺差点没绷住笑,心道,将军您低头的次数还少么?不过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便又道:“将军,谁让咱是爷们呢,老爷们低个头有什么呀,您想想,马上这府里可热闹了,又是芸夫人又是郡主的,夫人指不定多慌乱呢,您再跟她争吵不休,就算我们不议论,叫娴雅居那位知道了,少不得不把主母放在眼里。万一夫人想不开,有个闪失……”小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将军推开门,直往谷蓝斋奔去,小顺在后面差点都没跟上。
    小顺说得对,这府里多了两个主子,自己再不把夫人照顾好,可不得受那些人的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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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将军走后,余艾铭便很快就平了气,想通了许多。这一切都是自己作茧自缚的结果,也怪不得任何人,将军对三丫头好,自己也该高兴才是,怎地跟将军置气了呢,真是不该。明儿个郡主就该入府了,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还得想想办法让三丫头获得真正的宠幸才是。
    正想着只见一双手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肩头,往妆奁的铜镜里一瞧,发现居然是冯乾!在左右一看,身边的丫鬟们都已经退出屋了,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些丫鬟们也太不中用了,怎么也不前来通报?人呢?”余艾铭刚要发难,冯乾便说道:“是为夫让她们不要通报,让她们都仔细着出去的。莫错怪了她们,一个个儿的都忠心的很呢~”
    瞧见冯乾这么说了,余艾铭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夫人,今日是为夫不好……”话还没说全,便被余艾铭用食指挡住了嘴唇。
    “相公不必多言,也是我的不是……”可不是自己自作自受么~
    两人冰释前嫌,又说了些体己的话,便歇着了。谁也没提明儿个静娴郡主入府的事,好似不提就能自欺欺人一段时日似得。
    余艾铭又是一夜无眠,李伟的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这郡主也是皇后给自己下的套,自己二话没说就这么钻进去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又没法跟冯乾说破,只能干着急。
    冯乾倒是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果然只有夫人在侧,才能安稳入眠。
    --------
    第二日一早,冯乾便想出门,硬是被余艾铭给拦下了。
    “将军躲得过初一,躲得过十五么?”
    见冯乾不说话,余艾铭丝毫不让,继续说道:“芸儿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年纪小,不明事理,我这个长姐尚可帮将军周旋周旋,可那郡主年岁比我还稍长一些,跟在皇上皇后身边多年,你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你个傻子,我话都说那么明显了,你还不懂么?
    “那碟枝,本将军素未蒙面,你让为夫,让为夫,如何,如何……”冯乾急的都开始结巴了。
    “烛火一灭,将军还能不知?”你就给我装吧,跟三丫头能圆房,这又开始躲了!
    “夫人!”
    “话糙理不糙,那碟枝很快就要入府了,虽说只是一顶轿子抬进来,在那娴雅居等着,可将军别忘了,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人啊~”说着余艾铭还握了握冯乾的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还要我说的多明白!余艾铭此时的内心真的想骂一句傻叉。
    冯乾好似明白,好似又不甚明白的样子,无奈的点点头。
    早膳过后,冯乾便又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了书斋,余艾铭在谷蓝斋叫来了小顺。
    “给夫人请安~”这小顺惯是嘴甜。
    “本夫人平常待你不薄吧~”余艾铭笑着问道。
    “那是自然,夫人待小顺恩重如山,如若上回小顺不在府,夫人没有及时请来大夫,怕是我那唯一的娘亲早就离我远去了,这份恩情,小顺没齿难忘!”说完便抱拳曲腰。
    “好,那现在本夫人要你给我办件事。”
    “夫人交代便是,小顺自当赴汤蹈火!”
    “言重了,只是以后将军的行踪如若方便,还望告知一二。再者,我作为一家主母有很多身不由己不得不做的事,将军自幼从军,有很多人情世故不明白,你在将军身边,要多做宽解,不能都随了将军的心性,让他做出出格荒唐的事儿来~”这小顺是每天跟冯乾呆的时间最长的一个人,冯乾要去哪去干什么,只有他最清楚。
    “是!夫人,小的明白了~”
    余艾铭一摆手,小顺便退下去了。走的时候还在想,要是将军知道夫人特意找我调查他的行踪,还不知道要多高兴呢,这将军什么都不怕,就怕夫人心里没有他。不过将军能娶到夫人也是福气,如此声明大义的夫人,不是谁人都能碰见的。
    那头坐在主坐上的余艾铭心里想的却是,有了冯乾的行踪,就不怕不能帮三丫头夺宠了。
    这小顺前脚刚走没多久,那三丫头便带了秋菱和冬蕊来给她请安了。
    “不用日日都来的,再把你累坏了,母亲还不扒了我的皮~”余艾铭说笑道。
    “这是母亲特意教导的,说长姐是正房,我是侧室,理应日日前来请安才是~”三丫头蹦跶着说着。
    “瞧瞧,瞧瞧,都圆过房的人了,还这么蹦蹦跳跳没个正行,母亲没教导你要端庄吗?”余艾铭这么一说,一众丫鬟都笑了。
    “长姐惯会取笑芸儿,圆房都挂在嘴上,真不羞~”三丫头被这么一说,也不敢蹦跶,红着脸乖乖坐下了。
    还在笑着,那头秦管家便来回,说那碟枝已抬入府,除了嫁妆外,带了两个陪嫁丫头,现正坐在娴雅居等着了。
    “当日我们夫人入府,只带了我一人。”小岚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这假郡主派头不小,可谁知那三丫头可是听不出来的。
    “那我是不是带多了?长姐,我带了四个呢~”三丫头眉头紧蹙,生怕自己做错了是的,连忙看向长姐。
    “无妨无妨,再说,夏荷一直在我府里,满打满算,你就带了三个~”说完便瞟了小岚一眼,小岚自知自己又说错了,便低头不吱声了。
    “通报将军了吗?将军如何表示?”
    “已经通报过了,将军在院里练剑,只说知道了,便再无下文。”
    余艾铭道知道了,便让秦管家先忙自己的去了。转头便问三丫头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前院看将军练剑。
    这三丫头跟将军做过一夜夫妻,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将军文武双全,生的又俊俏又挺拔。加之母亲的教导告诉她将军以后便是她的天,她便芳心已许。长姐这么一问,自是红着脸点头答应。
    余艾铭虽说只是十八岁的身子,可是她的思维早就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一看这三丫头这表情便知道三丫头已对将军种了情窦,内心也是好生羡慕。
    如果早早知道自己情归何处,只对那一人好,便也是种福气。不像自己,似幽魂,都不知道会飘向何方。
    一众人向前院走去,由于是腊月天,外头细细下着小雪,落在院子里的腊梅上,别有一番风味。还未走近,便听见剑声,余艾铭裹了裹披风,嗅了嗅鼻子,和三丫头继续往前走。
    “长姐,我们就在这看看吧~”三丫头站在假山后头,和舞剑的将军隔了几棵腊梅树的距离。也不知是天冷的还是怎的,余艾铭觉得三丫头的脸上红扑扑的,分外美艳。
    ☆、醒了
    将军依旧只着单衣,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余艾铭也有点看呆了,心脏好似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似得。赶紧收起眼睑,不敢再多看。再瞧瞧三丫头,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舞剑过人绝,鸣弓射兽能。铦锋行惬顺,猛噬失蹻腾。赤羽千夫膳,黄河十月冰。横行沙漠外,神速至今称。”三丫头一边吟着诗句一边不自知的慢慢挪向将军。
    瞧三丫头离将军越来越近,余艾铭赶紧带着丫鬟们躲回假山后。
    只听舞剑的声音慢慢弱了,渐渐便停了。
    “哀挽青门去,新阡绛水遥。路人纷雨泣,天意飒风飘。部曲精仍锐,匈奴气不骄。无由睹雄略,大树日萧萧。”对诗的正是将军。
    “见过将军~”
    “芸儿也喜欢这般豪迈的诗句?”冯乾私以为只有男子才会喜欢这类舞刀弄枪的诗词。
    “芸儿不才,尚知一二。才疏学浅,在将军面前班门弄斧了,还请将军莫要见怪~”三丫头古灵精怪的声音,任谁听了都免不得心情舒畅。
    “哈哈哈,芸儿的才气早已听说,哪能叫班门弄斧?真是说笑了”
    “……”
    两人谈笑风生,假山后的余艾铭却是心痛不已,也不愿再听了。想来这才是配得上你的女子吧,能跟你吟诗作对,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从古今奇闻论到天下时事。而自己,却只知道给你找麻烦。
    越想越伤感,便带着丫鬟回了谷蓝斋。几个丫鬟也不敢多讲,面面相觑,便跟着主子回去了。
    回了谷蓝斋,借口说冷风吹了,头有些疼痛,便去床上躺着了。
    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么?一直想要的么?怎么,真的这样了,你又不高兴了?余艾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躺在床上的余艾铭翻来覆去,哪里能睡得着。越想头越疼,连嗓子都有些干,想起身要杯茶水,却似浑身无力。想着,睡过去也好,便沉沉的睡去了。
    等醒来时,发现冯乾泰然自若的坐在自己的床沿上,手持一本古书依旧板着一张脸看着。用余光发现床上的人儿已经醒了,继续翻看古书,淡淡的问一句:“醒了?”
    余艾铭坐了起来,倚靠在床头,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冯乾帮她把被角掖好便继续看书了。
    又过了半晌,房里静悄悄,落针可闻。
    突然,冯乾收起了书,咳嗽了一声。余艾铭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不削道,咳个屁!
    “饿了吧,要不要让小环给你端点粥?”
    还不等余艾铭反应,只见冯乾一招手,屋外的小环、小岚、莲子等人就抬了一张小桌子,放到了床边的踏板上,之后又端上几样清菜小粥,看上去就很可口。
    余艾铭看了看这一切,又看了看冯乾,不明就里。冯乾把下人都遣走,便又坐在了床边,端起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粥又夹了一筷子小菜,就要往余艾铭嘴边送。送到嘴边,余艾铭就把头扭过去了。
    试探了好几次,偏就不吃,冯乾也不生气。放下了碗,开口道:“这些不和你胃口,你想吃什么?我让金大娘去给你做。”
    “天色不早了,将军该去娴雅居了~”别过脸的余艾铭只说了这一句。说出话来的时候才发现嗓子已经哑了,果然,一到冬天就感冒!这个习性居然追随了自己到了六百年前。
    冯乾叹口气,说道:“你这样,让为夫如何放得下心!”
    “将军不必牵挂,妾身好得很!”语气甚是严厉,冯乾还是不恼,低头笑了笑,心道,也不知道是谁非逼着本将军纳妾的,纳回来又这般为难自己,为难本将军,真是孩子脾气!“相公都不喊了,又变成将军了?”
    “将军请吧~”
    冯乾二话不说便站起了身,往屋外走去。余艾铭看着他往外走心里又在骂了句白眼狼,真是说走就走,装的跟真的似的。
    谁知,一会儿屋外的丫鬟们都进来把吃食都端走了,一个都不留。余艾铭还准备吃两口,这下一点机会都没了,刚要开口,就听见屋外的冯乾好似跟小顺交待着什么。
    “今儿个夫人身子不爽,本将军留下陪陪她,就宿在谷蓝斋了,你去后头的娴雅居说声,让她们别等了。还有,让厨房做些吃食给他们送过去,一天了,莫再饿着了,说我们将军府待人不周!”
    小顺这边刚要答应,只见余艾铭被扶着已然下了床铺,走到了冯乾身边,说道:“不可!”
    “夫人怎么下床了?”冯乾惊讶道。
    你说话这么大声,不就是逼着我下床么?余艾铭没好气的想着,也不想跟他计较了,还是大局为重,自己的那些小心思还是日后再说吧,毕竟那是皇上皇后的人。
    “我无妨,今儿个也算是将军的好日子,莫要怠慢了郡主!”
    “可是夫人……”这冯乾舞完剑,和三丫头谈了会天,便接到耳目的消息说夫人受了风寒,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整天。便急忙赶来,后来才知道和三丫头说话的当中夫人就躲在假山后,怕是心里的醋罐子又翻了。知道夫人是为何这般之后,心中仿若吃了蜜般好受,便就过来守着了。
    那郡主本生也不在冯乾心中,只是受皇后之托,便想着娶回来好生养着罢了,大家相安无事便好。可这夫人偏要自己去行夫妻之实,着实奇怪。
    “你且去吧~”余艾铭说着便转身回了屋内。也不管屋门口的冯乾如何不解,还让莲子把屋门关上了,就是逼冯乾去娴雅居。
    冯乾也无法,既然如此,便也只能听夫人的,硬着头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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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娴雅居外徘徊许久,冯乾心里也是矛盾重重,这,夫人究竟是何意呢?去还是不去呢?去了,夫人不高兴,不去,夫人又偏要我去,这,真是太难了!比上阵杀敌难多了!!!
    那小顺本就是人精,看将军这幅样子,便想起了夫人的交代,便上前劝解道:“将军,您还是听夫人的话吧~”
    将军转身看了他一眼,问:“何意?”
    “夫人是以大局为重的人,这郡主毕竟是皇后指派的,您要是不碰她,回头传到皇后的耳朵里,再给咱将军府招来什么话柄,那就不妥了。”
    是啊,这小顺讲的话在理,自己也是猪油蒙了心才看不透这一层,想来还是夫人周到。想通了,虽不大情愿,但还是跨进了娴雅居的院门。
    “郡主,郡主,将军来了!”说话的丫鬟正是碟枝带来的其中一个,名唤碧蓉。她远远的瞧见院子里来了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子,虽是一身常服,却还是掩不住武将的气度,只瞧那么一眼,便觉得定然是武艺非凡的。后头还跟着一小厮,虽说那小厮比他矮了一头,看上去却也该是个俊朗的主儿。在这整个奉国将军府里,怕也就是将军和他那随从小顺了。
    “真的?快,快,郡主,赶紧把盖头盖上!”说话的是另一个丫鬟书兰,两个都是刚入宫的小丫鬟,聪明伶俐,便被皇后选来和碟枝一起入了将军府。
    三人午膳前便入了娴雅居,一直等着,由一开始的惴惴不安,到后来的失望透顶,本来都不指望今儿个将军能过来。因为进府之前皇后就曾经交代过,将军和夫人鹣鲽情深,对妾氏不一定能交心,不过日久见人心,只要守规矩,以心换心,必然能够得到将军和夫人的信任。再者了,进府也是有任务的,也不是来享福的。
    “都说将军和夫人情比金坚,依我看也不过如此嘛~”碧蓉说道。
    “是啊,天下乌鸦一般黑,有了郡主,要容貌有容貌,要身家有身家,又有皇后娘娘撑腰,哪个男子会不喜欢呢?”书兰也附和道。
    “甜枣都堵不住你们两的嘴!”碟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毕竟已经嫁入了将军府,即便有皇上皇后娘娘的荣宠在先,但谁不想获得夫君的疼爱呢,毕竟只有夫君才是跟自己一辈子的。
    收拾好心情,碟枝便又重新盖好盖头,端坐床边,甜滋滋的等着将军。不知将军会怎样对待自己呢?都说冯将军仅是貌若潘安,待人却是冷若冰霜。不知会如何待自己呢?无论如何,已嫁进冯府,以后一生的时光便都交由他来蹉跎了。
    这碟枝说起来也不过是世间的寻常女子,书读得也不多,只想着现世安稳,谁能想到被皇后选中被安插在将军府做钉子呢。不过再是对皇后忠心耿耿,也比不得将来的朝朝暮暮来的实在。在被抬进府的那一刻,蝶枝便想好了,如若能跟夫君琴瑟和鸣,便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顾。本想着今日如若不能侍寝,便等来日,毕竟日子多着呢,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谁曾想,将军今日便来了,真的是让蝶枝喜出望外,有些不该有的想法便也悄悄滋生开了。
    ☆、真相
    只听见将军进了厢房,便屏退了丫鬟小厮。坐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掀盖头,也不言语。透过盖头底下也能窥得将军一二,手上骨节分明,看似该是常年练武的关系,厚厚的一层老茧。
    将军几次抬手,都快要扯开盖头了,可每次将手放到盖头下的珠络上时,便又把手缩回去了,直叫蝶枝抓心中忐忑无比,不知如何是好。
    又不知过了多久,蝶枝已生倦意,只听外头打更的已经打到二更天了,强撑着又坐直了身子。心中的忐忑倒是未减分毫,不知将军何时才会与自己说上一句半句的。
    冯乾几次三番的想要听夫人的话扯下这蝶枝的盖头,却每每狠不下心。总觉得哪里不妥,夜色已深,看那蝶枝已经快坐不住了,便想着先行休息吧,改日再说。
    毕竟是新嫁娘,跟那三丫头不同,三丫头是夫人胞妹,也时常见面,不是特别生疏。而这蝶枝确实未曾谋面的,自己在这还是诸多不便,还是回书斋睡吧,便起身准备走了。
    终于,蝶枝听见将军低沉的磁性般的嗓音,说:“累了吧,早些休息,今儿个,委屈你了。”说罢,也不等碟枝反应,便打开门,径直走出厢房。
    过了好久,直到房门外的冷风吹到屋内,让碟枝打了个寒颤,才慢慢自己取下盖头,慢慢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门前,把房门关上。
    即使此时屋外的冷风寒彻骨,也及不上碟枝此刻内心的寒意。终于,倚靠着门,缓缓的滑落下来,坐到了地上。
    本不求今夜就能得到将军的恩好,可既然来了,连盖头都不掀是何意?整个将军府都道今夜将军宿在娴雅居,可连碰都不碰一下,坐到二更天便走了又是何意?你让全世界的人都道我碟枝已是你的人,让我以妾自居,让我不明就里的成了不白之身,让我有苦无处诉!好狠的心!
    此时的碟枝只觉得自己被羞辱的无地自容,只愿当初皇后娘娘选中的不是自己!
    --------
    而那头的小顺在半梦半醒之间被将军叫醒回了书斋,帮将军研好墨之后,便被将军遣回了自己的住所。将军这是圆房了还是没有?着实奇怪。
    那头的余艾铭也不知是白天睡多了还是怎的,也是辗转难眠。谁知到了一更天的时候,小岚来报,说是三丫头来了。
    余艾铭赶紧让她进了房,以为是有事,问了半天,原来是这丫头心思重,知道今晚将军宿在了娴雅居,心里忐忑难安,便来找了长姐。
    “来,今晚你就跟长姐一起睡吧。”余艾铭笑意盈盈伸出手。
    “好!”三丫头也高兴的接过长姐的手,两人就这么盖着一床被子,聊着小时候的事情,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冯乾便来到谷蓝斋,想看看夫人身子如何了。一来却被小环告知芸夫人也在,昨夜两人同眠。冯乾低头笑道,自己还真是瞎操心了,夫人和芸儿本是姐妹,同心同德更是自然。越想越畅快,便又回去了。
    而那头的碟枝独坐在床边到天亮,碧蓉和书兰早起帮郡主洗漱时却发现郡主连喜服都没脱。两人对视一眼,瞧见床上那洁白的喜帊还是洁白透新的,心里便知道了个大概。既心疼自家的主子又害怕说多了让主子难堪,便也不做声默默服侍。
    换上新妇的衣裳,碟枝便去了谷蓝斋准备给主母请安。
    这一路上,碟枝的脑子里都乱糟糟的,直到走到了谷蓝斋的正门口,才稍稍理清了点思路。既然将军想跟我做假夫妻,那我便从了,还得装的像一些,让那二院的两位夫人都知道我与将军已行了夫妻之实,莫要看低了我。先跟夫人交心,再慢慢拿下将军,在这府里的日子长了去了,偏不信这个邪,难道他一个大男人真的能坐怀不乱?真的只要夫人一个人?真的看着那美妾而无动于衷?
    想通了便豁然开朗,觉得日后在这将军府里的日子也不见得难熬了。不禁低头笑出了声,吓得跟在后头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郡主这是怎么了?
    进了正厅,等了一会,二位夫人便一起出来了,寒暄了一会便都坐好了,碟枝便笑盈盈的上前去行大礼。
    虽说一夜未睡,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但毕竟过去也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人,彻夜未眠本是常事,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
    倒是余艾铭见到这蝶枝脸色似是憔悴了,但一想昨夜是她与冯乾的洞房花烛夜,冯乾是什么样的身子骨,她可是知道的。怕又是折腾到天明也未可知,想到这,余艾铭心里多少有些膈应,但又不好表现出来,也只能硬忍着了。
    “碟枝拜见夫人,夫人请喝茶~”
    “碟枝拜见芸夫人,芸夫人请喝茶~”
    礼毕之后,余艾铭便让碟枝坐了下来。想着人家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又不好叫夫人,姨娘又入不了耳,便开口道:“不如以后还是唤你郡主吧~”
    碟枝心里冷笑一声,都同样是将军的女人,偏得你们二位就是夫人,我还是郡主,这让旁的人听得去还觉得我跟你们不一样呢!可是转念一想,可不就不一样么,说起来我是郡主,其实就是个宫女。都道是将军夫人没有门第之见,其实不还是一样么!但是表面上还是答应了,说一切均听夫人安排。
    “日后我们姐妹要同心同德,一起服侍将军,好好的为冯家开枝散叶~”余艾铭笑着说道。自从摆正了自己是将军府的主母之后,讲话真是越来越官方了,真是忍不住给自己点个赞!
    “哎,长姐总记得开枝散叶,真不羞!”三丫头吐着舌头说道。
    “你呀,都已经嫁人了,还跟那未出阁的女子一般,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身份!”余艾铭一边用食指指着三丫头的方向,一边宠溺的说道。也不知为何,也只有三丫头跟冯乾圆房的那一夜难以入睡罢了,之后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这蝶枝,一想到冯乾和她共赴巫山,总是忍不住心头憋屈。
    “长姐惯会说教~”三丫头又吐了下舌头说道。
    这一切在那碟枝看来,那是她这辈子无法企及的姐妹深情,自幼痛失双亲无依无靠的她只能跟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是她的衣食父母,所以皇后娘说的一切她都会照办的。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两位夫人的看似说教的深情,便起身准备告辞了。
    “碟枝今儿身子有些不爽,想先回去休息了,还望二位夫人见谅~”说着便起身欠了欠身。
    “妹妹身子不爽便好生歇着吧,不用日日来请安。”余艾铭一边说一边心道,怕不是不爽吧,是爽过头了!
    “谢谢夫人,只怪昨夜将军太折腾,直到二更天才放过碟枝,真是…哎呀,让二位夫人见笑了~”说罢用帕子掩了嘴角假意笑了笑。你们在我面前姐妹情深,我偏要你们知道将军对我如何欲罢不能!
    余艾铭的嘴角抽了一抽,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这个蝶枝真是够了,这种话都能在我这主母面前讲得出口,不禁本是握着帕子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状。
    谁知,这时候三丫头倒是一下子窜到她的身边,认真的问道:“二更天?将军二更天才作罢?郡主姐姐,你确定?”
    瞧着三丫头一脸认真的样子,碟枝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僵硬的点点头。
    得到确认的答案后,三丫头突然跑到余艾铭的身边,赌气的说道:“哼!长姐知道么?上次将军跟芸儿坐那说话,结果你猜怎么着,芸儿没睡着,他倒睡着了!瞧见他睡着了,芸儿便逗弄他,用毛笔给他画了胡子,谁知他一下子就醒了,把芸儿吓得不轻,问了时间,发现才一更天!然后他便说他惯没有晚睡的习性,都是早早便睡了。然后他也不管芸儿了,扯着被子便睡了,芸儿怎么央求将军,将军都不起身!下次再见着将军,我定不能饶他,在郡主姐姐那都能折腾到二更天,为何在芸儿那撑不到一更天!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芸儿么?欺负芸儿可不就是欺负长姐么?长姐帮芸儿教训他!”
    那碟枝不知将军只和三丫头同房过一次,所以私以为她是戳穿了自己,故意在众人面前嘲笑自己,殊不知那三丫头只是觉得将军欺负了自己,话语里全然是要长姐给自己撑腰。但是这话在余艾铭听来却是甚是震惊,原来将军根本没有和三丫头圆房!所以那傻乎乎的三丫头全然以为只要睡一张床便是圆了房,所以才来请安的?可是入府前定然有嬷嬷教啊,怎会这样?!
    周围的几个丫鬟也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原来将军根本没有和芸夫人圆房!
    ☆、张良计.过桥梯
    三丫头还在那摇着余艾铭的臂膀撒着娇,余艾铭却觉得心如刀割。将军对自己如此深情,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的将他往外推。可那郡主和众多丫鬟们还站在厅内,不能让她笑话了去,便制止了三丫头,让她不要胡说胡闹。
    “芸儿并非胡说,不信咱去问将军啊~”三丫头以为长姐不信。
    “你还说我不羞,大白天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便议论夫君,这便好意思了?”余艾铭是不想让那郡主听出端倪,便假装说教道。
    碟枝实在忍受不了这三丫头听似要夫人撑腰,实则是在炫耀的行为,也受不了夫人看似说教的宠溺,便赶紧借故回了娴雅居。
    郡主明明昨夜没有和将军圆房,为何在夫人那这么说?碧蓉和书兰也不甚懂,更不敢问只能跟着郡主回了自己的院。
    碟枝进了厢房里,让两个丫头出去歇着了,自己一人躲进被子便忍不住泪水。又怕被人听了去更加看不起自己,只能咬着嘴唇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以前跟在皇后身边侍候的时候哪受过这等屈辱!只有别的妃嫔使尽手段争宠,皇后都是大度相让。可皇上初一十五哪怕在忙,也会在皇后这过夜,哪像现在这样,那二院的夫人是深情姐妹,却丝毫不介意共侍一夫,床笫之事都能谈笑风生!入府到现在,连将军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越想越伤心,也越觉得屈辱。那徐芸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跟将军账内趣事,真是恬不知耻!
    越想不被人听到,越是容易被听见。碧蓉心思缜密些,从谷蓝斋回来的路上就觉得郡主不太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刚才主子把他们俩丫鬟都撵走的时候,自己便没有走远,在屋外候着的。
    听见了动静,便进来了,听见见被子有些淅淅沥沥的仿若猫叫的哭声,便猜到了七七八八。
    “郡主~”小心的喊了声。
    只听被子里的人哽咽着说:“不是让你们出去的么!”
    碧蓉也不气馁,继续小声说道:“郡主,我是碧蓉,是皇后娘娘让我来帮您的。”
    突然被子里的人怔了下,慢慢的透出头,看到碧蓉肯定的眼神,这才坐直了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的问道:“皇后娘娘让你来的?”
    “碧蓉不敢欺瞒郡主,皇后娘娘怕郡主一人应付不来,便派了碧蓉来协助郡主,但皇后娘娘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告诉郡主自己的身份。但碧蓉实在看不得郡主受辱,便不得不告知身份了。”
    “那,书兰呢?”碟枝慢慢的想起皇后好像也曾经说过,必要时候定会有人助自己一臂之力,难道这人就是碧蓉?
    “书兰只是普通的宫女,不曾受训。”
    “受训?”
    “是的,碧蓉一直在锦衣卫的影士部受训,必要的时候为皇上解除隐患。”
    “那,你要怎么帮我?”此时的碟枝六神无主。
    “放心,碧蓉会帮郡主得到将军的宠幸,进而得到将军的信任,再而对将军进行监督,看其有无反心。”
    “如若有反心,该当如何?”
    “那只能这样了~”说着把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做出了切喉的一个动作。
    碟枝本以为只是来监视将军府的动向的,定期向皇上皇后汇报而已。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使命,心里突然生出丝丝凉意,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以为将军会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谁知皇后娘娘还有后手,那自己便是不想做也得做了。否则的话,碧蓉连将军都能除之,那自己,岂不比捏死一只蝼蚁还简单么?
    可是想想将军,再想想那二院的夫人,哪有容自己的角落?罢了,听天由命吧~
    ----
    那头的余艾铭带了三丫头来到自己的厢房内,端坐床沿前。余艾铭看着三丫头,思绪万千,毕竟三丫头才十四岁。虽说来了月事便可圆房,可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按道理说,成亲前,府里的嬷嬷都会告诉她该怎么跟夫君圆房的,难道她真的不知么?那夫君呢?为何不跟我说?
    “长姐,怎么了?你怎么老看我呀,芸儿今天没闯祸吧?”三丫头见长姐一直这么看自己很是奇怪,便问道。
    “芸儿,你跟长姐说实话,你究竟跟将军圆房没?”余艾铭屏退了房里的所有丫鬟问道。
    “芸儿只知道,将军那晚呼声震天响!长姐是如何做到夜夜在将军身边安然入眠的呢?”三丫头鼓着个腮帮子歪着脑袋问道。
    “将军摸你了没?”余艾铭见这徐芸跟自己打马虎眼,只能直接问了。
    “哎呀,长姐,你怎么老这么不羞啊!”三丫头捂着脸说道。
    “芸儿!”余艾铭把三丫头的手拉下来,认真的问,“听话!告诉长姐!”余艾铭觉得这事太蹊跷,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三丫头见瞒不过,便吞吞吐吐说了。原来那晚她和冯乾并未圆房,两人虽是在帐□□眠,不过两人分被而盖。且那冯乾答应陪三丫头玩猜字谜的游戏,以交换她第二日来向余艾铭敬茶。三丫头之所以刚刚在蝶枝面前求长姐撑腰,完全是因为冯乾只陪三丫头玩游戏玩到一更天,便偷懒要睡觉,三丫头不依,便有了那刚刚在蝶枝面前的后话。
    “长姐?长姐?你怎么了?”三丫头知道这事定然瞒不过长姐,只想着反正答应过将军,便能瞒一日便瞒一日罢了,未曾想,这么快就被识破。看长姐这副模样,像是吓着了一般,却是怎么摇她她都不理不睬呢。
    “那晚,将军是如何与你说的,可否告知长姐?”余艾铭实在不解,这冯乾是使了什么迷魂汤能让三丫头答应他不与他圆房,且还要她帮着一起隐瞒。
    “嗯,这个……”三丫头闪乎其辞,低着头用手指不停的搅动着手里的帕子,一瞧便知有些紧张。
    “芸儿,平常长姐可是最疼你了,现下怎么跟将军联合起来欺负长姐了呢!”余艾铭摸着三丫头的发顶,假装无奈的说。
    “芸儿不敢欺负长姐!谁要欺负长姐,芸儿定然饶不了她!”三丫头抬起头噘着嘴认真的说道。那小模样,却是把余艾铭给逗乐了。
    “那你就给长姐说说,将军他是如何与你说的?”这三丫头本就是余艾铭看着长大的,她肚子里的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余艾铭,所以,三下五除二,余艾铭便让三丫头说了原委。
    “嗯,将军说,长姐是一家主母,身上的担子不比芸儿,芸儿只要吃好玩好便可,可长姐不同,长姐要顾全大局,照顾冯家老小。如若不帮将军娶小,便有了那些不怀好意的外人说三道四,到时,长姐日子必然不好过。所以,将军让芸儿帮长姐。再者了,将军说芸儿年岁还小,不便,不便圆房,等,等再大些了,再,再……”
    瞧着三丫头低着头那娇羞的模样,余艾铭不问也知道冯乾说了些什么。无非就是再过些年,等她大了,再行圆房之礼。没想到这冯乾平常看上去人模人样的,编起谎话来,也是那一顶一的高手,平常还真是小瞧他了。
    “好了,长姐知道了。”余艾铭拍了怕三丫头的手背笑着说道。
    “那,那长姐怪不怪芸儿?”三丫头抬起眼紧张的问道。
    “长姐为何要怪芸儿呢?”余艾铭将三丫头的碎发别到耳后,不解的问道。猜是那冯乾定然是又说了什么才惹得三丫头不敢跟自己说。
    果不其然,三丫头继续说道:“将军说了,要是长姐发现根本没有圆房而骗长姐的话,长姐会很生气的,到时候气的可能就再也不睬芸儿了。还说了,如若一直拖着不圆房的话,长姐就会一直不理睬将军,将军就再也没办法和长姐好好说话了。芸儿不想看到长姐和将军不合,芸儿更不希望长姐不睬芸儿~”
    冯乾啊冯乾,也真有你的,把我这胞妹骗的团团转,还联合这单纯的三丫头来骗我,胆子也真是忒肥了!不过,你有你的张良计,我便有我的过桥梯,咱两走着瞧!余艾铭听着听着便瞬间心生一计。
    “将军也是煞费苦心了。”余艾铭假装感动的样子,抽.出帕子,抹了抹眼角。果不其然,吓得那三丫头以为长姐怎么了,连忙劝慰。余艾铭便借势说道,“芸儿,答应长姐,今日之事谁也不要告知,特别是将军,不然,将军必然觉得自己一片苦心你我却不领情,万一恼羞成怒,再伤了彼此的恩情。”
    三丫头看长姐哭哭啼啼的样子,哪有不从的道理,便连忙点头称是。
    抹干净了眼泪,余艾铭便又问了些细节问题。例如那床上的喜帊如何处置的,三丫头跟碟枝可不同,碟枝是从宫里出来的,院里没有嬷嬷管制,所有凡事自在些。再者了,宫里出来的人,说白了都是皇上的人,谁敢去查喜帊?可那三丫头可是个黄花闺女,圆房之后,都有嬷嬷去检查的。院里的嬷嬷可不是省油的主,如若没见红,吐沫星子就能把人淹死。
    “将军用剑割了胳臂,弄,弄脏了喜帊。”这三丫头,今儿脸红的次数真是多。
    “为何是胳臂?”余艾铭不解了。
    “将军说,现下是冬天,衣服穿得厚,胳臂上破了,不会有人发觉。”说这话的时候,三丫头脸上微微露出笑容,眼睛弯成月亮状,可爱至极。
    ☆、好孕
    余艾铭看着坐在身边的这个胞妹,刚满十四,便嫁做人妇。什么都是懵懂的年纪,便做了侧室,喜欢上的男人自是觉得会和他一生相守的将军。如若将来她发觉,这一切都是将军的说辞,她该如何伤心呢?这一点,余艾铭想都不敢想。
    既然这三丫头圆房是假的,那昨夜碟枝承恩,便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了。余艾铭浅浅思索了下,不禁心头一暖,不知为何,却是觉得有什么暖洋洋的东西在胸口化开似的,一扫阴霾。
    将芸儿送回了含烟阁,余艾铭便径直去了书斋,把丫鬟们都遣走了,只身前往。
    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余艾铭一直没有敲门的习性,总是径直推开门,也不管将军方不方便,这一次,却是在门外站了许久,想了很多,慢慢的叩了叩门。听见将军的一声“进”,余艾铭才缓缓的推开了门。
    将军以为是小顺,头都未抬,问,“何事?”见久久无人回话,便锁眉抬头,一见,居然是夫人!余艾铭见他瞧见了自己,便欠了欠身,算是行礼了。
    将书本反扣在案上,起身,走到夫人面前。轻轻握住夫人的手,将夫人扶起,说道:“夫人今日怎么叩门了?让为夫好生不习惯。”今早蝶枝该已去了谷蓝斋向夫人敬茶了,那夫人前来,便不会再提要圆房的事了吧~
    余艾铭心道,这冯乾以前可都是惜字如命的主,即便脸上已经出卖了他,嘴巴里倒是干净利索的很。今日怎地一上来便开口了。
    “夫君昨夜辛苦了,妾身过来瞧瞧。不过瞧见夫君气色尚可,便知那郡主妹妹昨夜服侍的该是很合将军心意的。”
    冯乾的面部表情微微动了心,似是僵住了,连带着握着余艾铭的手都有些僵硬。余艾铭便知今日在谷蓝斋,那碟枝是编的谎话来激怒自己的。既然这碟枝这般不知分寸,不如自己就将计就计吧!
    “夫君怎的不说话?郡主妹妹可说了,夫君昨儿夜里一直折腾她到二更天才放过她,害的她今儿个走路都不稳了。”说罢甩开冯乾的手,走到椅子跟前,缓缓坐下,捋了捋头发,继续说,“妾身当即就在想,郡主妹妹都这般了,那夫君身子可吃得消?不过现下瞧见夫君了,还真是妾身想多了。夫君是练家子,那郡主妹妹自是不能比了。”
    冯乾也不说话,呆立在那,似傻了一般,久久缓不过劲来。隔了许久,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她,真这么说?”
    余艾铭瞧见冯乾像是受辱了一般,心里乐开了花,继续说道:“这还有假,当着三丫头和那一众丫鬟婆子面便这般说。妾身也罢了,毕竟成亲也有些年岁了,沾过荤腥儿。可那三丫头刚刚过府,毕竟还小,还缠着妾身给她解释。妾身哪说得出口呢,不然,夫君,你给她解释解释?”余艾铭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就瞧着那冯乾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又不好发作。
    “反正你和三丫头也圆过房了,下次夫君便在帐中跟她解释吧~”
    冯乾真是没有想到,这蝶枝居然是这般会来事儿的主儿,以前还真是小瞧了。总以为她是皇后的人,该是像皇后那般大度的人,起码不会这般胡说八道,搬弄是非吧!何曾想,这蝶枝居然这般不地道!居然敢当众这般口无遮拦!!
    余艾铭瞧那冯乾依旧不说话,刚想继续戏弄这冯乾,不料想,胃里似翻江倒海般往上涌,突然咳了起来,连忙用帕子挡住了嘴,就想往外走。
    冯乾本就觉得气难平,可又不知该如何跟夫人解释。却发现夫人脸色突变,突然念起这几日夫人还在风寒中,立马紧张起来,赶紧询问怎么了。
    余艾铭此时只想找个地方吐一吐,哪里顾得上冯乾,便要往外走。可冯乾怎会放任夫人不管。便立马抱起夫人往书斋里屋的床上送去,遣下人们赶紧去请大夫。
    余艾铭在上一世是怀过孕,有过孩子的,只不过孩子在四五个月的时候没有保住。这一直是她心头痛,所以这一世一直尽力避孕。刚才那一阵翻江倒海,再加上突然发觉月事没有来,心下便知一二了。
    总想着近日府里纳妾过于忙碌,或许是累着了,月事推迟。不曾想是有孕了,可那避孕的药袋就置于枕下,怕是夏荷做了什么手脚?余艾铭暂且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便安静的躺在床上等着大夫前来了。
    夏荷说到底也是邓氏的人,自己居然这么大意的以为她这能听命于自己!也真是可笑!那三丫头未圆房的事能否瞒过夏荷,还是个未知数!一想到此,余艾铭就头疼不已,这诺达的将军府,说起来自己是主母,可是真正的自己人却寥寥无几!想到这,便心中不甚悲凉!
    瞧见冯乾着急的忙前忙后,余艾铭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既然已然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还是想告诉李伟一声。便想让冯乾遣人去请李伟前来,冯乾甚是不解。
    “夫人这是何意?道衍大师也懂医术?”
    “道衍大师毕竟是妾身的义父,再者了,妾身近日来总觉得胸口闷闷的,想来也有些日子没有去参拜礼佛了,便想请义父为妾身求得佛祖谅解。”
    这冯乾虽不信鬼神之说,但毕竟是夫人的要求,便也不好说些什么,便去让人请道衍前来。正好秦管家把大夫也请进来了,三丫头闻言长姐有恙,便也急匆匆的赶来。不一会儿,平常冷冷清清的书斋,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轻按脉门,大夫便面漏喜色,连连恭喜将军,说是夫人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冯乾一时高兴的拽着大夫的双肩急忙询问真假,那大夫只是个普通人,被冯乾一吓,当即双肩吃软,众人连忙拉开。
    冯乾自知是自己的疏忽,便让秦管家多给些赏钱给大夫,且让下人们都出去了,连三丫头也不许留下,只想自己和夫人独处。三丫头央求许久,冯乾也定然不许。无法,三丫头便跟长姐说隔日再去谷蓝斋瞧长姐,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待人都走尽,冯乾坐在床边,紧握夫人的玉手,一时激动不知该讲什么。
    此时的余艾铭内心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毕竟是有孕了,有一个小生命在自己的腹中生长;忧的事,前段时间刚跟这冯乾说自己体寒,不易有孕,这便有了孕事,冯乾难免不会有疑心。再者了,这三丫头圆房是假,现下自己又有了孕,之前要冯乾纳妾的立场已荡然无存。这冯乾会不会想要合离?那蝶枝估计也并未侍寝,那这冯乾又有何打算?这么一想,不禁忧心忡忡。
    “夫人为何眉头紧锁?”现在夫人最紧要,旁的都不要紧,冯乾赶紧询问。
    “夫君,这孕事来的突然,妾身,妾身真不知如何是好啊!”可不是么,突然就怀孕了,一丁点儿准备都没有。
    “夫人无需担忧,为夫定会命人照顾好你,你且安心养胎便是。”用手抚平了余艾铭那紧锁的眉头,仿佛也抚平了她内心的忧愁一般。
    冯乾心道,现下一切大事小事均不如夫人的身子重要,难怪夫人近日发那么大的脾气,原是有了身孕,想来情绪不稳所致。自己也真是粗心,居然还跟夫人置气,真是不该。想来等过几日,夫人的胎稳定了,便可告知她三丫头的事了,现在合离,对三丫头也是好事,让她早早去寻了自己的幸福吧,莫要在这将军府荒废了时日。
    转念想起夫人曾说过自己体寒,不易有孕,想来也是夫人烧香拜佛的缘由,佛祖也怜惜我冯宅,赐了我们这么个孩儿。这么一想,却是要好好感谢佛祖。
    正想着,小顺便来通报了,说是那道衍大师到了。冯乾连忙请了进来。
    李伟进了内室之后,冯乾便出去了。瞧着这冯乾喜上眉梢的样儿,和平常冷若冰霜简直判若两人,便问了缘由。余艾铭告诉他自己已有了身孕,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有一丝心虚,不敢抬头看李伟。
    “这是好事,怎地不愿瞧我?”李伟问道。
    “其实我一直在避孕,这次突然有孕,怕是被下头的医女摆了一道!”余艾铭带着怒气说道。
    “为何要避孕?我曾多次告诫你要尽力拢住冯乾的心,没有什么比孩子更能拴住男人的心了!”李伟拍了拍余艾铭的手背,继续说道,“再者,你也有孕了,以后做事要有所克制,不能再这般任性了。”
    “咱俩说话怎么都这么官方了?好咬文嚼字啊,哈哈~”余艾铭干笑了两声。
    “来这久了,便也学会了。即使回去,怕也要适应好一阵了。”李伟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余艾铭已有了身孕,就算找到方法回去,怕是她也不会愿意走了。如若她不走,即便我一人找到方法,回去又有何意?罢了,这一世也快到头了,不如就好好陪她吧!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余艾铭瞧这李伟也不说话,低头沉思。再一抬头,却发现他原本乌黑的眉毛上,长出了些许白丝,往两边垂落。天天吃斋念佛,人也消瘦不少,再穿着一身袈.裟,倒是颇有些道骨仙风的感觉。
    ☆、一颗心
    “艾铭,我们放弃回去的念头吧。我怕是也活不了几年了,这几天准备辞官回寺庙静养了。”李伟缓缓抬头说道。
    “瞎说什么,我这刚有孕,你便说你活不过几年,你是故意气我不是?”余艾铭抽回自己的手,扭过头不看李伟。
    “你明知我的意思,为何非要歪曲呢?”李伟心里一阵苦涩。
    “不如你来帮我吧!”余艾铭此时心中并非不知道李伟的意思,看着李伟的样子,已快入了老态龙钟的行当,不如索性让他搬来一起住,如若哪天他真的不在了,也不会后悔。
    瞧着李伟一脸震惊的样儿,余艾铭叹口气,便又说道,“我虽说是这将军府里的主母,可是能信任之人,实在太少。而现下这般光景,怕是你也不知道我的苦涩。上有皇上皇后娘娘派着郡主来压我,管我,下有那夏荷背地里套我,还有那秦管家的媳妇儿邢氏,还没来得及收拾。再者了,徐府里的沐氏究竟是何情况,怎会无缘无故在大好年华人说没就没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叫我担忧?我身子骨好便好了,可如今,我可是有孕在身,我可不想像上一世那样……”
    “好了,我知道了!”李伟也不忍回忆上一世的种种,便打断了余艾铭。他没想到这余艾铭看似风光的奉国将军府的将军夫人,皇上钦赐的正二品诰命夫人,居然有这么多不堪烦忧的事!既然说好要护她周全,便不能食言。
    “我会想办法入府的,你安心养胎便是。以后这府宅里,他冯乾帮不了你的,我来帮!”
    余艾铭一听这话,便安心了许多。是啊,许多不能跟旁人说的话,也只有这李伟能说了。帮不帮是其次,能在一起无拘无束的说说话便是好的了。之后两人又商议了如何入府的事,想来这余艾铭有孕在身,向冯乾求得义父入府照料,也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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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李伟回了寺庙,冯乾便抱着余艾铭回了谷蓝斋。一路上小心翼翼,在余艾铭的身上盖着大氅,系着毛领。而那冯乾却还是一身单衣。身后的丫鬟小厮跟了一排溜,连三丫头也混在里头了,场面好不热闹。独独缺了蝶枝那一院儿的人。不过余艾铭也不想见她,便没多说什么。
    可未曾想,到了谷蓝斋时,冯乾已然湿了衣裳。放下余艾铭时,气都不敢大喘。瞧着冯乾那样儿,余艾铭差点没绷住笑。说道:“夫君,妾身有那么沉么?瞧你,都出了那些汗,小环,赶紧拿个毛巾来,给将军擦把脸。”
    冯乾笑了笑,坐在床沿上,牵起余艾铭的手,说道:“夫人不沉,夫人又沉。”
    “这是什么话,颠来倒去的叫人听不明白。”余艾铭用袖口帮冯乾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笑着说道。心道,这冯乾,高兴的过头了吧,话都不会说了。
    谁料那冯乾一本正经道:“夫人身子不沉,但是为夫的心沉。如今夫人不再是一人了,腹中已有了我冯氏的血脉。抱夫人在怀,劲道用轻了怕夫人摔了,重了又怕伤到夫人及孩儿。外头刚下过小雪,路面又有些湿滑,为夫亦步亦趋的走着,那真是一个步步为营。走快了,怕滑到伤到夫人和孩儿,走慢了,又怕夫人着凉。真是叫为夫左右为难,可不汗涔涔么!”
    这一大段说的,让跟在床前的三丫头取笑了良久,“都道是将军不善言辞,平日里冷若冰霜让人不敢靠近。未曾想对长姐这般柔情蜜意,让人听得面红耳赤呢!”话音未落,房里的一种丫鬟小厮们都低声笑了。
    若平日里,这冯乾定要冷脸相向,可今时不同往日。不但未恼,还笑意盎然的对着三丫头说道:“全府除了你长姐,怕也就你敢如此跟本将军说话了!”
    众人又是笑,冯乾今日儿心情着实好,便将下人们都打赏了。众人又是恭贺将军夫人,又是谢谢将军夫人的,好一片祥和。
    还笑着,金大娘便领着莲子等一众丫鬟端上好些个吃食,均放在了床前踏板上的小桌子上,形形□□的,光看颜色,都分外诱人。
    便抬头问道这是何物,那金大娘笑意盈盈说道均是将军大人的吩咐,做些好看的吃食给夫人吃。夫人如今有了身孕,诸有不便,吃食上要与旁人分开,不仅要吃得好,颜色上也要好看才行。还有这话梅,将军也是差人找来的,说必须要日日供应才行。
    “这才多少工夫,怎么能找出这么些许东西?”余艾铭真的是很诧异这冯乾的办事效率,也忒迅速了吧。
    “夫人有所不知,道衍大师来的时候,将军便差人去买了。”莲子说道。
    “将军待长姐真好!”三丫头一脸羡慕的看着那一桌的吃食,又看着将军从桌上端起酥蜜粥,面带微笑的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在自己嘴边吹了会,又送到了长姐的嘴边。
    瞧着这三丫头的样儿,余艾铭不禁又有些忧心了,不知还能否让冯乾与这三丫头圆房,如若不能,这不是毁了三丫头的一生么!这个年代,哪有合离的女子什么出路啊!如若那样,不仅母亲,父亲,三丫头会恨自己一辈子,怕是连自己都要恨自己一生一世了。
    谁知还在想着,这冯乾便对着众人道,“如今夫人有孕在身,时时刻刻不能离了人。我需得从那书斋搬回谷蓝斋来长陪夫人左右,你们下去且准备吧!”说完便遣散了众人。
    也不管三丫头如何震惊,继续将酥蜜粥往余艾铭的嘴里送。他就是要让这府里的上上下下都知晓,将军府只有一个主母,他冯乾也只有一颗心,分不了一丁一毫给别人!顺道也想让夫人和三丫头死了心,既然夫人已经有孕,那自然再无任何理由让自己纳妾了。一想到这,冯乾心里便分外舒畅,
    瞧着那么多人在场,他便这般不把三丫头放在眼里,实在是不妥。“夫君!”余艾铭拉住了冯乾的手,又看了眼蹲在身边的三丫头,说道,“如今妾身有孕在身,身子只会越发的沉重。恐无法侍候夫君,不如夫君今日搬去含烟阁吧,在三丫头那,妾身也放心些。”
    三丫头听见长姐这么说,顿时眼睛里冒出些许亮光。谁知还没来得及欢喜,冯乾便开口了:“夫人,可不许再撵为夫走了。如今你有了身孕,身边怎可能离了人?那几个丫鬟年岁都小,怎可能照料的了你。夫人不必多言,为夫心意已决,你且安心喝粥吧~”说罢,便又将一口粥送入了余艾铭的嘴中。
    看着三丫头眼中的亮光一丝丝的暗下去,余艾铭感觉心都抽痛了。这冯乾说的好似自己会照顾人似的!还得想想法子才是!
    --------
    由于主母有孕,将军命秦管家将全府上下的所有丫鬟小厮们都犒赏一番。秦管家送了一圈的银子,自己心里也是真为将军和夫人高兴。由于那娴雅居是最靠后的院子,所有秦管家带着小厮便最后抵达娴雅居。
    说明来意后,蝶枝面上千恩万谢的。可待那秦管家走后,脸上便挂不住了。书兰并未看出什么门道来,还在询问郡主是否要去谷蓝斋向将军和夫人道贺,谁知,蝶枝上去便给了这丫鬟一嘴巴。
    书兰吓得立马跪在地上求饶,不知何事开罪了郡主。蝶枝虽说也是奴婢出身,但毕竟跟在皇后娘娘的身边,没有受过什么罪。在那些妃嫔的宫女面前,还是高他人一等的,更别说这些小小的刚入宫的宫女,蝶枝向来也不放在眼里的。这两日连续受辱,情绪上更是不受控。
    “你明知本郡主刚刚入府,并未承恩,今儿个给夫人请安时,还被她的胞妹徐氏嘲弄一番。现下夫人有了身孕,将军便犒赏上下,随便找个下人便来将本郡主打发了,一瞧便知是最后才来我娴雅居,丝毫未将本郡主放在眼里!”说完还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吓得书兰一直跪地求饶。
    本想入府后好生过日子的,可结果将军的面儿没见着,让我洞房花烛夜却独守空房,给主母敬茶时还被那只比自己早入府半个月的徐氏给羞辱了一番!紧接着便是夫人有孕,连下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连派送赏钱居然也是最后一个到,真是太放肆了!如若不整点动静来,还真没人把我这郡主放在眼里了!
    倒是那碧蓉瞧见郡主如此发作,不忍在心中嘲讽一般,如此心胸狭小又无头无脑之人,除了还有一丝姿色外,实在想不通皇上皇后为何要将她送进将军府来,难道不怕任务失败么?虽然如此看不上这个所谓的“郡主”,但现下毕竟是自己的主子,还得助她一臂之力才是。
    “郡主,碧蓉倒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怎么讲?”蝶枝一听有机会,便连忙问道。
    “都道是将军和夫人感情好,可这天下并无不偷腥的猫!夫人有孕,势必长期不能侍寝,将军年富力强,可能耐得住寂寞?这时候,凭郡主的姿色,只要稍微动动小指头,那将军哪有不上钩的道理?”
    蝶枝听罢,顿时喜上眉梢,也不罚书兰了。便让两个丫鬟赶紧帮自己梳妆打扮,要去谷蓝斋给将军和夫人道喜去。那书兰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感激的看了眼碧蓉。碧蓉轻拍了她的背,以示宽慰。
    知道将军定然在谷蓝斋陪着,蝶枝穿上她新妇的衣裳,外面套了件大红色的斗篷,精气神十足的出了院门,往那谷蓝斋走去。
    ☆、谢恩
    三丫头前脚刚带着几个丫鬟回了含烟阁,厢房里的余艾铭正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突然莲子来报,说是那郡主过来谢恩。
    一听见郡主的名字,余艾铭便觉得胸口发闷,可是人家毕竟是来谢恩的,又不好撵人家走,便只好让她们进来了。
    由于深冬时节,暮色来的格外的早,外头又有些小雪,蝶枝穿的斗篷上沾了不少。一进屋,还没来得及行礼,斗篷上的雪便散落下来,有那么一星半点还被吹到了余艾铭的脸上,让她打了个喷嚏。好几个丫鬟上前安抚,冯乾也紧张了许久。
    这个喷嚏放平时可能无碍,如今可是有孕在身,加之那冯乾之前对这蝶枝就有气难平,这当口,简直就是撞枪口上去了。可毕竟是皇后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冯乾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缓缓开口道:
    “现下夫人有孕在身,能少叨扰的便少叨扰吧!再者,郡主大可不必入夜了还过来谢恩,打发个下人前来便可!”说罢便转身帮余艾铭又捏了捏被角。
    蝶枝瞧见端坐在床沿边上的这个男子,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虽是冷言冷语,但从他的薄唇说出来,便觉得也不那么冷了。只觉得如此好看的男子,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顿时就慌了神了,都道是冯将军不仅貌若潘安,连气度都是整个京师数一数二的。谁曾想,能好看成这模样。不禁有些看呆了,胸膛里好像有什么要蹦出来似的,脸都红到耳朵后了。原来这便是我蝶枝依靠终身的人啊,皇后娘娘果然待蝶枝不薄。一想到这,蝶枝的脸更红了。
    冯乾见那蝶枝总瞧着自己,不免更加不快。如此轻浮的女子,怎配得上“静娴郡主”的名号,真是辱没了夫人为她取得“娴雅居”的别院!
    倒是余艾铭看出来这蝶枝定然是首次见着冯乾,不然怎可能这般如情窦初开的少女怀春似得。看来,圆房之事定然是假的了,不禁又想出个坏点子来戏弄戏弄她。
    “昨儿个将将春宵之夜,郡主还没看够呢啊,怎地,这才几个时辰未见,便这般恋恋不舍了?也好~本夫人现下有孕在身,也无法侍候将军。最近就要劳烦郡主多帮衬帮衬了~”
    蝶枝听到前半句真是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夫人居然当着将军的面儿讲这般话!可是听到后半句,却慢慢漏出了喜色,夫人看来是想让我多侍候将军了?这便要屈膝谢恩了。
    瞧见蝶枝的样儿,余艾铭心里又暗笑了下。没想到这冯乾这般招人,让这蝶枝好话坏话都听不出来!便又继续说道:“郡主别急着谢我,今儿听郡主说,将军折腾郡主到二更天,着实辛苦。不知今晚郡主身子可还吃得消?将军也真是的,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半蹲在地上的蝶枝这会更是羞红了脸,恨不得像那鸵鸟似的将头埋进土里去!真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之间,身子便僵在那,连头都不敢抬。
    碧蓉蹲在郡主的身侧,见着郡主的神情变化,不禁心里又摇了摇头,这郡主连话都听不明白,真是让人捉急!被人消遣了却连反击之力都没有,也真是蠢得到家了。不禁心里对这郡主能否完成任务产生深深的担忧。即便这样,还是得要帮着郡主过了夫人这一关才是!
    “回夫人,郡主今夜身子微恙,怕是不能侍寝了,还望将军和夫人见谅~”瞧这场面,怕是夫人已知晓郡主并未承恩,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不要触了将军的棱角,否则吃亏的还是郡主啊!
    “哦~郡主身子怎么了?”余艾铭戏谑的问道,“可是昨夜……”
    “有恙就赶紧回去歇着吧!不要再将病气过与夫人了!”也不等余艾铭问完,冯乾就不高兴的说道。听见夫人这般问话,又想起了日间在书斋夫人说的那番话。看来夫人并未说谎,这蝶枝居然胆大包天说出这番没皮没脸的话,真是下作!
    可毕竟这是皇后赏赐的人,冯乾又不好发作,便说:“夫人刚刚有孕,这胎无论男女,都是我冯家的嫡子嫡女。别人照看,本将军还是不放心。还是本将军亲自照料吧!郡主刚入府,可能有些府里的规矩还是不太知道,这些天便学学规矩吧!不要再让人笑话了!再有,我一大男人,更是无须人侍候了,怕,要让郡主失望了!”说完便不削的看了蹲在地上的蝶枝一眼。
    蝶枝听到将军的这番言论。这礼是行还是不行?这恩是谢还是不谢?心中好似打鼓般的不知所措,脑子也是懵懵的。刚要抬眼看看将军,便又对上了将军那双鹰眼,甚是凌厉。不禁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还好有碧蓉和书兰两个丫鬟扶着,脸色也变了。
    “郡主这是怎么了?”余艾铭假装好意的问道,“可是昨夜将军太生猛了,伤了郡主了?”说完便用帕子捂住嘴角偷笑。连在一边的小岚小环莲子都抿着嘴,想瞧瞧这“郡主”还能不能像大清早似的那般猖獗。
    “夫人!”冯乾瞧见自家夫人又开始讲这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便心中烦闷,只想赶紧把这郡主主仆给打发了。便对着碧蓉和书兰说道:
    “郡主刚入府,怕还有些不适应,你们下去好生侍候,莫要让郡主留下了什么病根儿才好!这几日,天气凉寒,人来人往,未免将外头的寒气与晦气带进了谷蓝斋,再伤了夫人与世子!你们便自己好生歇着吧!无大事,莫要来烦扰夫人!”
    “将军如何得知是世子?”余艾铭没好气的说。
    “如若是嫡女,那更是好了,长得像夫人般聪明可人,为夫更是高兴!”冯乾轻拍着余艾铭的手背,宠溺的说道。
    蝶枝完全没有预料到将军会对自己说这番说辞,再瞧着这将军判若两人的语气,对夫人如此暖心,对自己却这般寒彻骨,顿时心凉了一大截。脑子早已一片混沌,不知如何应答。只有那碧蓉还清醒些,替蝶枝回了话,说会回去好好学习府里的规矩,望将军和夫人莫要怪罪。望夫人安心养胎,这几日便不能来请安了,望夫人见谅,说完便行礼要走了。
    倒是余艾铭瞧着这丫鬟不一般,便问了句叫什么。碧蓉回答后,便也就放他们归去了。
    “那个叫碧蓉的丫鬟看上去倒像是见过世面的。”余艾铭待他们主仆三人走后,对着空气讲了一番,若有所思的样子。
    冯乾怕夫人思虑太深,再伤及身子,便给她打个岔,让他别去想这些。余艾铭瞧见这冯乾心情看似不错,便央求着在府里辟一个佛堂出来,以供她烧香拜佛,来弥补有孕在身不能出门上香的愧疚之感。
    “你安心养胎便是,这些杂事交由下人们去做就是了。”冯乾这时候定然是有求必应的,只要夫人开口,哪有不从的道理。他哪里知道,这余艾铭只不过想借着建佛堂的档口,将李伟接进府。
    瞧着夫人气色慢慢的好些了,也不怎么害喜了,冯乾这颗心也算稍稍落地了。准备更衣就寝了。这余艾铭瞧见冯乾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假装叹气,一声比一声长。冯乾自是要问缘由的,余艾铭缓缓抬起头说道:“夫君,我现下有孕,大夫也说了不便房事。不如,夫君……”
    “夫人,你想什么呢!为夫只是留下陪陪你,莫要想歪了!”冯乾也是对自己这个夫人佩服的五体投地,都这会儿了,居然还能想到那事,也是除了她,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女子了!
    余艾铭自是知道冯乾是何意,但她想法只是让冯乾去那三丫头处,便又说道:“夫君,你倒是痛快了,可夫君睡妾身边儿上岂不是就想撩拨妾身的么?你让妾身如何安眠!”说完,便将头扭到一边。
    冯乾心道,你可是我的夫人,你有何意,当真能瞒得过本将军?!心里苦笑一阵,也不知要到何时,夫人你才能不再将我往那旁人屋里推!
    “好吧,既然你不愿与为夫同床,为夫便去旁的屋睡吧!”说吧,便要走。
    余艾铭瞧见这冯乾要走了,心里又有些忐忑,忙问道要去哪里睡,可是去三丫头那?谁知冯乾头也未回,说道,“偌大的将军府,还能没有本将军的容身之所么?”说罢便走了。
    余艾铭赶紧示意小环跟着,看看将军究竟宿哪里了。谁知不消一会,小环便来回话,说将军宿在对面的西厢房了,还说道,万一夫人有什么,立马叫他。
    余艾铭心道,这冯乾也是个硬骨头,让他去三丫头那,他还偏不去,真是拿他没办法。对面的西厢房虽说什么都是齐全的,可毕竟一直尚未住人,连个碳炉子都没有,这毕竟这天寒地冻的,再染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这便也顾不得许多,起身让小岚给自己披件大氅,便向那西厢房走去又将冯乾给劝慰回来。
    ☆、辞官
    “夫人是心疼为夫了吧?”冯乾回到正厢房躺在余艾铭身边时戏虐的问道。
    余艾铭心道,你可是大金主,谁敢不心疼你?可是面儿上却什么都没说,只闭着眼,详装睡着了。冯乾也不恼,往夫人身旁靠了靠,将夫人搂在怀里。心道,夫人,无论如何,你都推不开我的,现下咱们有了孩儿,也对得起冯氏祖宗了,你便再如何使性子,我都不会放开你了。悄悄在余艾铭额头上小啄一下,便也睡了。
    待他睡了,余艾铭却睁开了双眸,微微笑了下,看着枕边这个让别的女子看一眼都恨嫁的将军。原主也不知道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这辈子居然嫁给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自己上上辈子不知道积了什么德,让自己穿到原主这幅身子里,得到这么好的一个夫君!摸了摸冯乾的剑眉,余艾铭的心像是化开了一般,痒痒的。
    无奈,自己作茧自缚,非给自己找了那么多事。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三丫头!这时候,即便是自己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想到这,余艾铭不免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
    夫人有孕,加之自己手中已无实权,冯乾便干脆告假,连上朝都不去了。
    “皇上,这冯乾告假,不会是对皇上有什么不满吧?”下朝后,李伟本想找朱棣说一下辞官之事,不料,纪纲也跟了过来。不仅跟了过来,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便急吼吼的开始挑拨离间。
    “他的告假奏折朕看了,他家夫人有孕,他在府中照顾。纪纲,你不要危言耸听,冯将军不是这样的人!”将他手中实权悉数收回,是个人心中都会有所想法,更别说他曾经是随朕出生入死的大将。这也是常事,待他想清楚便也好了,无妨。朱棣虽这么想着,但嘴上不能这么说,只能敲打下纪纲,让他不要再挑拨离间。
    “这女人怀孕生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我那府里的妾氏有孕,我何尝去瞧过一瞧?这冯乾不上朝想必只是用这个幌子吧~”
    “冯将军对他夫人情根深种,这件事皇后曾跟朕提过。这次夫人有孕,且又是头胎,冯将军自是紧张,纪大人不用多说了。”朱棣自身就是个极为尊重且心疼徐皇后的人,因此对冯乾这般呵护夫人的臣下也很是看中。刚刚纪纲那番说辞,其实是最触犯朱棣的。
    “皇上!”纪纲刚想说什么,却被李伟打断了。“皇上,老衲有一事启奏!”李伟双手合十说道。
    “左善世请讲。”朱棣喝了一口茶,说道。也只有这左善世说话时,朱棣才不那么头疼。这个纪纲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揪着人不放。那冯乾也不曾开罪与他,只不过为那周平说了几句好话,便不依不饶的,唉!
    “老衲年事已高,每日晨起上朝总有力不从心之感,故特向皇上求个恩情,望皇上解官与我,准我与那青灯古佛常伴,颐养天年!”说罢便跪了下来,向皇上行了个大礼。
    “左善世!你乃是朕的军师啊,怎可随意辞官?如若觉得每日晨起上朝体力不支,朕可准奏你可不必上朝,有事便奏,无事可在寺庙清修。”左善世辞官事小,可想那朱允炆还在左善世的寺庙之中,怎可说走便走?
    “皇上,老衲在俗尘之中尚有一义女,便是那奉国将军府的夫人,近日有孕在身。老衲是一出家人,一生之中四大皆空,不曾感受过天伦之乐。然,年岁老矣,时日越发难熬。唯有那义女,将老衲奉为义父,老衲诚惶诚恐,便想迁居与奉国将军府,常伴义女,还望皇上成全!”说罢又磕了一个头。
    朱棣瞧这左善世是铁了心要走,便从龙椅上走下来,将左善世扶起。说道:“你心朕明,朕准你就是了,不过……”
    “老衲将会带一名入室弟子前往将军府,我那徒儿法号了空!皇上不必忧心老衲。”李伟跟在朱棣身边这么久,也知道了些朱棣的想法。这朱棣不过是担忧还没有死的朱允炆而已,现下他辞官将这朱允炆带到受他管控的奉国将军府,他也该安心了。
    虽说一直担忧这冯乾有什么谋反之心,但现下已解了他的实权,且又安插了钉子和锦衣卫的影士在那。整个将军府如同一个瓮,他朱棣想何时解决便何时解决。而这左善世自动入瓮,也算是解了朱棣的疑虑,便不再说什么。
    倒是那纪纲,在李伟走后,便又向朱棣进言。
    “皇上不可心存妇人之仁啊!现下这左善世毫不避讳已与冯乾勾结!如若他们蛇鼠一窝共商何不利于我大明之计策,恐量成大患啊皇上!”纪纲双手抱拳,那情真意切的样儿任谁看到都觉得是为朝廷,为国家考量。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了是为何这般不放过冯乾。
    “好了,纪大人,此事暂且告一段落吧!”说罢便起驾去凤仪宫看徐皇后了,任纪纲在殿上如何恳求也不理不睬了。
    此时的徐皇后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枉然。清醒的时辰也是越发的少了,朱棣每日下朝后,即便在忙,也会抽出半个时辰来陪伴一下自己最深爱的徐皇后。
    “咳咳,蝶枝,水……”好不容易徐皇后有些苏醒,确是喊着蝶枝的名字。让坐在床边上的朱棣一阵心酸。如此不清醒的时候,居然喊了贴身宫女的名字,却记不起朕来。即便如此,你怎舍得将她嫁与那奉国将军府呢?
    朱棣亲自给徐皇后喂了点水,便继续拉着徐皇后的手。心道,万一皇后清醒点了,看见是朕,心里也能舒坦些。开朝这四五年,也是朕太忙于国事了,疏忽了皇后。想着想着,没想到,徐皇后真的睁开了眼睛,看见是皇上,便要强撑着起来行礼。
    朱棣连忙制止,命人多拿了一个枕头,垫在皇后背后,让皇后能舒坦点。折腾了许久,皇后看上去好多了。
    “皇后,是否是想念蝶枝了?要不然朕命人将她召回宫里?”朱棣拉着徐皇后已经瘦的脱皮的手,轻声问道。
    “自是不必了,蝶枝已嫁人,何必再让她辛苦?咳咳……”朱棣帮徐皇后顺了顺气,叹口气,说道,“即便如此不舍,何必要她那么早便嫁出去?朕也不必非得是要蝶枝才可!”
    徐皇后缓了口气,说道:“皇上,您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将这蝶枝嫁入将军府,一来是为了皇上的大计,这其二才是臣妾将蝶枝嫁入将军府的最重要原因。”
    “说给朕听听呢~”朱棣一边让人拿来一个捂手的小碳炉塞进徐皇后的手里,一边说道。天气寒冷,生病之人本就存不住温度,再说了这么多的话,体力已经有些耗损。
    “臣妾也是将死之人,如若说了什么触犯龙颜之语,还望皇上莫要怪罪于臣妾。”徐皇后太了解朱棣了。
    朱棣摆摆手,说道,“你我是患难夫妻,何需谈此话!你说便是了!”
    “好,臣妾先行谢过皇上。咳咳…其实,臣妾相信,冯将军是绝无反心,只是皇上的心魔太重,如若不彻查,皇上是不会死心的。咳咳……而那冯将军对夫人是极好的,而难得我那堂妹也是个识大体的人,主动为其纳妾,求得早日为冯家开枝散叶。这样的主母,实属难得!蝶枝与我如同膝下之女。咳咳……可毕竟蝶枝的身份在那,怕也是配不得什么好人家了。不如将她配与冯将军。冯将军人品贵重,我那堂妹又是极其大度之人。如此人家,她蝶枝夫复何求?只求她能摆正身份,莫要错失了良缘才可!咳咳……”说了这么一大段话,皇后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似的,脸色煞白。
    “赶紧歇息,莫要再讲了,朕知道了。”赶紧又给皇后顺了顺气,瞧着她气色缓和了些,朱棣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原来皇后如此相信冯将军,难道真是朕疑心太重了吗?
    朱棣还在思索着,便听见宫女进来通报,说是王昭荣来了。
    这昭荣王氏是今年刚册立的,她原是苏州府知县之女,朱棣登基那年,大赦天下,且广招美女充盈后宫。这王氏在众多名门闺秀里秀色夺人,聪慧压众,被朱棣宠幸,封为美人。后又因性情温婉,深得徐皇后赏识,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连朱棣都夸她“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 ,便一步步从美人提为婕妤,如今又从婕妤晋升为昭荣。短短数年,她的父亲便由一个小小的苏州府知县调进京师成为了内阁大学士,这么些年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王氏其人不仅蕙质兰心,与徐皇后又交好。徐皇后病后,王氏还时常前来照料,所以她这时来凤仪宫,朱棣并不意外。
    ☆、心太急
    “昭荣王氏,请陛下安~”王昭荣见到朱棣在这,丝毫没有意外,进来便问了安。
    朱棣一摆手,示意她起身。和她说了会儿话,看见皇后又睡了,便起驾去了别处。留下王昭荣在凤仪宫陪伴徐皇后。
    这王昭荣见皇后又睡着了,便就在皇后的宫里看了会儿古书。这深宫后院,寂寞的时日太长太长。也只有这徐皇后能跟自己说上话,其他妃嫔们要么就是想着如何利用他人来上位,要么就是如何踩着别人的肩膀争宠。而自己完全没有这种天分,便也不去想了。徐皇后比自己大了十来岁,常常教导自己,时日一久,这王氏便觉得徐皇后是真正的亲切之人,便走动的多了。徐皇后病重,她也是最焦急的那一个,一得空儿了,便来候着,巴巴儿的等着徐皇后好的那一日。
    “妹妹……”徐皇后成天昏睡,却睡的及浅,看见有人侧立在那,眯着眼便看出是王氏了,便又心头一暖。
    “姐姐,你醒啦~”王氏瞧见皇后醒了,自是高兴,连忙走到床边。
    王氏陪着皇后说了会话,又喂着皇后吃了点水果。徐皇后是久经后宫之人,一看便看出这王氏心中似乎有事,便开口询问了。
    “姐姐无须担心,妹妹好的很。”王氏不想让病榻上的皇后再忧心自己,便不想提。哪知徐皇后不依不饶,偏要问出个所以然。一着急,又是一口血咳了出来,吓得王氏面色惨白,连忙磕头认错,让皇后千万保重身体,切不可因为自己而伤了凤体。
    “妹妹,我是知晓你的脾性,如若不是什么大事,你怎可能这般心不在焉,你又不是那般藏不住的事的人!你自是知晓我的脾性的,如若有什么事,不问出个所以然,心中怎能畅快!咳咳……”
    王氏起身坐到皇后的床沿,一边用帕子拭去自己刚刚由于惊吓过去流出的泪水,一边帮着皇后顺气,说道:“妹妹真是没用,这么点事也藏不住,害的姐姐为我忧心!”
    “你我同在深宫,亲如姐妹,你有委屈,不与我说,又能与谁去说!何罪之有啊!”说罢拍了拍王氏的手背。
    待王氏稳了稳心绪,徐皇后将寝宫内的宫女太监们都遣走,王氏便娓娓道来。
    年祭将至,朝鲜王朝觐之时,送上一名美女,权氏。那权氏是朝鲜王一个爱妾之表妹,长得清丽脱俗,犹如仙女下凡,不仅如此,还吹得一口好箫。那箫声丝丝入扣,仿佛能摄人神魄般使人沉醉之中不能自拔。皇上近日来独宠权氏,每日除却来皇后宫中呆上半个时辰,其余时间均与那权氏一起。如今,皇上已封那权氏为贤妃,其兄权永均,为光禄寺卿,已走马上任。
    “按章程,这权氏侍寝受封后,该来向皇后娘娘敬茶请安的,可那权氏仗着有皇上的宠幸,便不把这规矩放在眼里,直至今日也未来向您问安!听闻她那兄长也非善类,怕是当上这光禄寺卿,也要为祸百姓啊!”王氏忧心忡忡的说道。
    “妹妹,你能为百姓考量,实属不易,也难为你了。权氏晋封,皇上是与我说过的,我这身子,你也看到了,与你说说话便这般费劲,哪能受得起她那杯茶呢?!也是我嘱咐皇上不用在意这些礼数的。”说完徐皇后接过王氏递来的茶,抿了几小口,歇了一会,继续说道,“我这身子骨,怕是不行了。那权氏能一下子封到妃位,不仅是皇上宠爱她的缘故,还有些前朝的考量。你要多为皇上考虑,后宫嫔妃们如若有不满的,你也要多为皇上进行劝慰,毕竟皇上是一国之君,不可能事事顾全。”
    这王氏一听才发现自己真是杞人忧天,原来皇上依旧事事与皇后商议,便不再说什么了。只道自己定会听从皇后娘娘的教导,不再心存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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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将军府,余艾铭日日躺在榻上,三个丫鬟换着法儿的服侍,三丫头也时不时的过来插科打诨的陪着,好不舒服。怕是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
    关于建一个佛堂之事,秦管家听从夫人的吩咐,将谷蓝斋之后,娴雅居之侧那一个无人居住的院子改造成佛堂。在冯乾看来,这只是小事一桩,夫人说在哪里便在哪里。所以当碟枝敲响了书斋的门,泪眼婆娑的向他诉说改造佛堂如何如何的不妥之时,他有那么一刻钟是懵的。
    “你且起来说话吧!”冯乾实在受不了碟枝跪在地上,一会儿磕头一会儿抽泣的委屈样儿。
    “谢将军~”碟枝被碧蓉搀扶着,用帕子试了试眼泪,站了起来。本就在冯府不被待见的碟枝清早儿便听见隔壁院子里敲敲打打的声响儿,冬天人本就犯懒,正睡得香甜便被吵醒。让书兰去理论,结果却被告知夫人要在隔壁院儿修葺一个佛堂,让赶紧动工,最好年前便规整好。
    这可怎么的了!那佛堂成天都是香火弥漫,说不定还有僧侣来往。自己的娴雅居都是女眷,不方便不说,万一谁人起了歹心,入了娴雅居,她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再者,修葺佛堂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别处都无影响,偏得在娴雅居隔壁,想无影响也不可能的了。
    夫人这是不是故意的不说,但就自己有个郡主的身份在,就不能任他们招呼都不打一声,便来自己的隔壁敲敲打打,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步退,步步退,她碟枝可不做这蠢笨之人!
    “说吧!”冯乾在案前坐下,也不寒暄,便说道。
    碟枝瞧这将军冷面冷语的对自己,心下便起了倔强之心。我碟枝究竟有何不如那徐府嫡女?论出身,自己也是郡主加身;论长相,各有千秋;也就论学识自己略输一筹。怎地将军就这般看不上自己?那徐府嫡女现下不过仗着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把持着将军罢了!
    想到这,碟枝便动了些不该动的心思。想让碧蓉先行出去,留下她单独与将军独处。这碧蓉虽只与碟枝相处几日,便知道这碟枝是不堪大任之人,心底本就担心她不能完成皇上皇后指派的任务。现下居然又要将自己支走,不用想也知道这碟枝是何意图。可是夫人将将有孕,将军还是兴头上,怎可能多看她碟枝一眼?这碟枝未免也太心急!
    无奈,她是主子,让自己走怎有不走的道理。可又怕她处理不当,偷鸡不成蚀把米,便说道:“郡主,夫人有孕,将军和夫人想修葺一下佛堂也无可厚非的,您就暂且委屈下,等那佛堂修葺好了,咱娴雅居在佛堂之侧,天天沐浴着香火,不也是好事一桩么!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冯乾抬眼瞧了瞧这丫鬟,没想到这粗俗的碟枝身旁居然有如此识大体的丫鬟,也是那碟枝的幸事啊。只是不知这蝶枝有无慧眼识珠了~
    谁知那碟枝瞧见自己的使唤丫鬟居然不听自己的吩咐,且又在将军面前,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便严声喝道:“本郡主让你出去,你自当出去便是,哪来的那么些话!”
    碧蓉瞧见这碟枝不领情,便也无奈,只能欠了欠身出去了。这碟枝看来是无法开窍了,还得另想出路,获得将军的信任才是。正巧碰见小顺在门口等着,便心生一计,走上前去与那小顺说明郡主的来意。
    小顺狐疑的看着这郡主的贴身丫鬟,问道,“你告知与我,是何意?”
    “我家郡主没有受过气,今儿个被那些匠人们堵了心才来找将军的。夫人刚有孕,万一将军听了郡主的话,暂停了那佛堂修葺,开罪了佛祖,夫人心中不满再殃及她腹中的孩儿才是大事啊!我虽为郡主丫鬟,但这些大是大非上,碧蓉还是分得清的。”碧蓉心道,如若这小顺偷偷告知夫人今日之事,夫人心急前来劝阻,便记着我一功。如若夫人未来,工程暂停,小顺日后告诉将军和夫人我今日之话,怕也觉得我碧蓉是明辨是非之人。或许因此能获得他们的信任,也未尝不可。
    那小顺从小便在将军身边,见过的世面不比这碧蓉少,当即明白这碧蓉是何意。便假装差人去向夫人请示,实则无动作。夫人现下有孕,万一有什么纰漏,他们这些下人怎可能担得起!而郡主所求之事,本就是无理取闹。将军向来只会对一人糊涂,对一人全盘接受,对一人有求必应!可那人,决绝不是郡主大人啊!思及此,小顺便谢过碧蓉,便立在那不言语了。
    碧蓉瞧见小顺差人去了谷蓝斋,便也不言语了。
    谁知,不消一会,就瞧见书斋内里传来茶碗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将军怒气冲冲的破门而出,再往屋里瞧,便见着那碟枝歪倒在地,不停地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很爱吃烧烤喝啤酒,也不晓得是不是天冷了~
    今晚又想吃,可是我觉得经过双十一后,我只有吃土的资格了,烧烤简直太奢侈!!!
    正巧看到了一个段子,跟大家分享下~
    昨晚10点半,那个卖烧烤的还没出现,我给摊主打了个电话,摊主不耐烦的说:“麻痹的,这么多年我卖烧烤一直自由自在,直到碰到你了以后,我突然有种上班的感觉了。”
    ☆、叨扰
    在小顺与碧蓉都不知发生何事之时,冯乾便冷冷的开口了:“郡主刚入府,看来近日学习冯府的规矩怕还是没有学明白,这天寒地冻的,出了院门再冻着了。就留在你那娴雅居抄录《女则》吧,想必之前在宫中皇后娘娘身边,《女则》还没背熟,就趁此机会好好诵读吧!小顺,就说是我说的,郡主的吃食正常,不过,《女则》不抄录百遍不许出院!”说完看了眼碧蓉,又说道,“两个丫鬟只有一个可出院,不许同时出院,郡主断断不允!如若被我察觉,仔细了你们的手足!”说罢便拂袖而去。
    碧蓉听到前半段时也是吓傻了,这碟枝究竟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惹得将军如此大怒,竟要到禁足如此大的惩戒。听到后半段才稍稍舒缓些,起码自己还未到禁足的地步,看来刚才自己对碟枝的告诫,她果真丝毫未入心!
    看到将军和小顺已然走远,碧蓉连忙进了书斋将碟枝从地上扶起,慢慢的走回了娴雅居。这一路上,所有的丫鬟小厮婆子们见到郡主主仆都是绕着走的,都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将军。
    碟枝面色惨白,手脚冰凉,在碧蓉的搀扶下才能勉强支撑站立,碧蓉一松手,怕这碟枝就要倒下去了。碟枝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与将军已成为了夫妻,为何自己向将军示好,便得来将军如此大的反感?自己只不过多说了几句夫人的不是,便得来将军如此的愤怒?自己放下面子与自尊主动靠近将军,却换来他那弃之如履的眼神!为何?究竟是为何?如今还被将军禁足,想到毫无生机的未来,碟枝不禁又泪流满面。
    瞧着碟枝如此,碧蓉下定决心要另谋生路了。跟着这碟枝是无论如何也获得不了皇上想要的东西的,必须另想办法!
    --------
    那一头的冯乾在府里转来转去,还是转来了谷蓝斋。在厢房门口,便听到夫人与三丫头的嬉笑声,好不热闹。与那刚才的碟枝相比,真是天壤之别,不禁忍不住竖着耳朵听了一听。
    “长姐,你说你腹中孩儿将来出生,该如何叫我?姨母?还是姨娘?”
    “你想让他叫你什么,她便叫你什么!”余艾铭宠溺的瞧着自己的这个三妹,心中无限感慨,如若不是自己当初拼死非要将她嫁进府,说不准她如今也能配的一个好人家。
    “嗯,等他长大了,也会是将军么?”
    “如果是个男孩,承袭了将军的爵位,他便也是将军了。”
    “如果是女孩,将军定然舍不得将她嫁出去的!”三丫头笃定的说道。
    “这什么话?哪有不嫁人的?岂不成老姑娘了?”余艾铭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
    “将军待长姐如此好,等长姐有了孩子,将军定然也会对孩子那么好的,那会舍得将她嫁去别的地方!”三丫头说完还轻轻的拍了拍余艾铭现在还平坦的小腹。
    瞧见三丫头说这般话语,余艾铭心中自责内疚之情油然而起,拉着三丫头的手,问道:“芸儿,你可怪长姐?”
    “芸儿为何要怪长姐?”三丫头歪着脑袋好奇的问,“如若不是长姐,我便也不知道天下还有像将军这般好的人~”
    听到三丫头这般说,冯乾在屋外顿时心下愧疚起来,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自己如此待三丫头,她却丝毫不记仇。如若不是已和夫人定了终生,如若不是先认识了夫人,如若不是自己曾立下誓言只与一人白首,或许……唉,罢了,罢了,这人世间哪有那么多如若呢?!
    思及此,冯乾便也不想再听下去了,便又转身准备离开。
    倒是身边的小顺,瞧见将军这个样儿,甚为不解。将军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最喜欢来夫人这的么,怎么今儿个来夫人这听了几句姐妹间的真心话便听不下去了?但毕竟自己是个下人,也不好说什么,便也就跟着将军出了院子。
    刚出了院子,便碰见小厮来报,说是道衍大师来了,想见夫人。冯乾心道,这道衍还真是当义父当上瘾了,不忍打搅夫人与三丫头姐妹谈心的好时光,便让小厮带自己去见这个“义父”了。
    “好久不见,左善世。”一跨进偏厅,冯乾便抱拳向李伟行了个礼。
    李伟瞧见是冯乾来了,心下沉思了下,不知那余艾铭有没有跟这冯乾说自己将要来这将军府的事。还是静观其变吧,省的打乱了余艾铭的节奏。
    “好久不见,冯将军。老衲现在已经不是左善世了,老衲只是鸡鸣寺的主持,阿弥陀佛~”说完双手合十,向冯乾行了个大礼。
    “哦?”冯乾很意外。这可是大明朝永乐年的开朝功臣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黑衣宰相”,皇上怎可能那么轻易放他走?
    “老衲年岁已大,已经辞官。日后怕要经常来打扰将军夫人了。”李伟笑着说道,“冯将军不会不欢迎吧?!”
    “左善世,不,道衍大师哪里的话,您可是内人的义父,本将军怎可能不欢迎呢?!”冯乾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让小顺差人去通报夫人。
    两人静坐无语,李伟余光瞧见冯乾眉头紧锁,心道,这余艾铭看来还未告知冯乾自己要来将军府的事。
    正想着,冯乾突然开口了:“大师常常与夫人相谈?”还未等李伟回答,冯乾便有自嘲的低头笑道:“定然是常常了,不然夫人怎可能事事都想与大师商榷呢?现下有孕,知道自己不能长去寺院,便要在后院建一个佛堂。想必也是为大师准备的吧?大师可以常来诵经念佛了。”本来夫人建佛堂自己还未发觉,这道衍来了之后才醒悟,辞官之后,怕是要来将军府了。想必皇上也是知晓的,看来我这将军府也满是探子了吧。不想也知,就算皇上不盯,那纪纲怎可能这般轻易放过自己呢!
    李伟瞧见这冯乾这般无奈,真是没想到。想来,平常也没什么能够说话之人。那余艾铭虽表面上是他的夫人,可别人不知,他还不知么,那余艾铭成天就想着自己的小九九,何时将这冯乾放入心中呢!
    “将军,夫人心中最记挂的就是将军啊,每每与老衲谈及都深怕自己对将军照顾不周,向佛祖求的每一个心愿,也均与将军、与冯家有关啊!”李伟实在看不得这么个硬汉在自己面前这般无力,便宽慰道。
    “果真?”冯乾挑眉问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李伟瞧见冯乾那上挑的眉头,便知这冯乾的全部心思都在余艾铭身上。心下便也稍稍放下心来,起码余艾铭并非所托非人。
    那头的小顺借着去向夫人请示的时机,便向余艾铭说了今儿早在书斋郡主闹得那一出,并说了郡主现下已被将军禁足的事。但是先前在厢房门外将军转头走的事儿倒是没有讲。
    “咱这娴雅居的那位真的以为自己是郡主呢~”小岚嘲讽道。
    “难道不是么?”三丫头抬眼问道。
    余艾铭本不想戳穿那碟枝的身份,但她自己不贵重,尽干一些有失身份的事,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芸儿有所不知,那碟枝不过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因得了皇后娘娘赏识,收她为义女,才得了这么个郡主的头衔。”
    “宫女?!”厢房内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难怪了,不然好好一郡主怎可能入府做一小小妾氏呢!此事只有余艾铭身边的三个丫鬟知晓,府里的旁的人都不知道。
    “既然她自己不自重,便不要怪本夫人了。”余艾铭冷笑道:“小顺,你去跟秦管家交代下,后院建佛堂之事要加快进度,还有半个多月便是年祭了,无论是日夜兼工也好,多派人手也罢,需得在年祭之前建好,这样义父才能请好佛像入佛堂。”
    “是,小的这便交代下去。”之后余艾铭让小顺赶紧将李伟请上来,便让他下去了。
    “莲子,最近邢氏没什么动作吧?她那肚子,也该‘显怀’了吧~”余艾铭挑眉问道。
    “夫人,算下来,她也该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了,是该‘显怀’了。最近秦管家与邢氏都是分房而卧,秦管家说是怕自己睡觉不老实,再伤了那邢氏及腹中孩儿。”莲子回道。
    “好,正巧本夫人也有孕了,抽空让她来这一趟,本夫人要与她好好探讨下!”余艾铭说道。
    “夫人,您现在有孕,还是离那邢氏远一些吧,有什么,待您诞下世子再说吧。”小岚劝道。
    “是啊,长姐,你这般忧思、考量,再伤及腹中孩儿,该如何是好啊!”三丫头虽然听不大懂长姐在说什么,但一听便是有危险之事,便也跟着一起劝慰。
    余艾铭瞧见周围人都这般说,表面上便也不再倔强了。但心底里还是想何时还得再会一会这邢氏。
    不消一会儿,李伟进来之后,余艾铭便遣众人都散了,就留下两人独坐。
    ☆、信任
    “最近如何?”李伟拍了拍身上散落的雪花,跑到碳炉边,将手靠近了一些,人才暖和了些。
    “就这样吧,深宅大院,女人太多,是非也多。”
    “让你当初非要给那冯乾娶小!真是好日子过多了!”李伟不削的说道,这余艾铭,跟她认识了一辈子,不,两辈子了,她除了会找麻烦以外,实在不知道她还有啥优点可言,怎么那冯乾就这么死心塌地的呢!
    “哎呦,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见招拆招呗~”余艾铭说道。瞧着这李伟,似乎又老了些,也不知道她的命数最后究竟会如何。
    李伟终于感觉自己暖和了很多,便又走回到余艾铭的身边,坐下,说道:“那碟枝你基本可以不用管了。”
    “皇后不行了?”余艾铭记得李伟曾告诉过她皇后也就是这半年间的事情了,也只有皇后这个靠山不在了,那蝶枝才算真正无用了。
    “这是一回事,另一回事便是,我很快便要来这将军府了,你周遭的这些麻烦事,我都可以帮你解决的,你安心养胎便是了。”
    瞧着李伟这么笃定的神情,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告诉他自己还未跟冯乾报备,那佛堂也还未建好。可那李伟好似余艾铭肚子里的蛔虫似的,说道:“你别当冯乾是傻子,他可比你明白多了。对于我要来将军府的事,他已心中有数。”
    “你如何得知?”她余艾铭可什么都没说过。
    “这些你便不用烦神了,你好生养胎便是。”他冯乾护不了的,我李伟来护你。反正已经护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剩下的几年了。
    “真的假的啊?那么好?”余艾铭勾上李伟的肩膀笑着问道。
    李伟翻了个白眼,将余艾铭的胳膊放了下来,说道:“你呢,现在不仅是将军夫人,还是一个准妈妈,你要注意下言行,不要只考虑自己,还要考虑考虑他。”说完看了看余艾铭的肚子。
    “哎,好吧好吧,反正你是拥有开过光的金手指的,什么也瞒不过你。”说完便又将这段时间那碟枝在将军府的所作所为都告诉给了李伟。
    李伟一直觉得那碟枝是皇上用的很重要的一颗棋子,万万没想到,这碟枝却是没什么用的,只知道自己作死的无能之辈。倒是那碧蓉,要好好查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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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便快到了除夕,按照惯例,所有的王公大臣都该进宫与皇上皇后一起守岁。谁知这年的腊月二十八突然从宫里传来皇后娘娘殡天的消息!
    本该守岁的年祭变成了百官服丧,写哀册文,上谥号。由于帝陵还未修建好,徐皇后的陵寝便被安置在皇宫之中。
    那碟枝更是在娴雅居哭的死去活来,几度昏厥过去。本来么,她唯一的依靠便是皇后了,可如今,皇后却殡天了。唯一的指望已指望不上了,在将军府也还未立足,今后的路该何去何从更是不知。
    倒是那碧蓉在这短短的半个月郡主禁足的时间内,与府内上上下下各院人都交好了。皇后虽然死了,可她碧蓉是受命于皇上的,并非皇后。她的任务也仅是协助郡主获得将军的信任,从而进行监督。如今皇后去了,那郡主自是六神无主。可任务还在继续,郡主不行了,只能自己想办法再获得将军的信任了。
    进府这一个多月以来,也算是摸透了,那冯乾将军只听夫人的话。既然要获得将军的信任,看来第一步便是想办法获得夫人的信任才是。
    “碧蓉……”书兰瞧见郡主又哭晕过去,便前来找碧蓉商量对策。毕竟现下郡主依旧在禁足期间,他们两个只能只能有一人出去。
    “我出去找找人吧,毕竟我和芸夫人院中的秋菱关系尚可,让芸夫人求求夫人,看能否请个大夫前来瞧瞧,郡主再这么哭下去,眼睛莫要哭瞎了才是。”说罢,便披上一件披风,出了娴雅居。
    出了娴雅居的门,一路思索,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去含烟阁,而是转道去了谷蓝斋。
    寒冬腊月的,冯乾生怕夫人冻着,便差人又拿了点上好的碳过来。正巧碰见前来的碧蓉。之前见过这丫鬟,觉得她比她主子识大体,便对她印象不错。所以并未阻拦,让她入了厢房。
    倒是碧蓉见着将军倒是愣了一愣。本想着将军不在,跟夫人和盘托出将军与郡主并未圆房的事实,博得夫人的同情,能救一救郡主。顺道也能让夫人留下自己一个“忠心护主”的印象。可是这将军在此,便不好这般说了,还得另想计策。
    “碧蓉参见夫人~”一进厅里瞧见余艾铭,便行了个大礼。
    余艾铭瞧见是这丫头来了,心里七七八八也明白了一些,左不过就是为了蝶枝那丫头求情来的吧,便示意她起来说话。正巧冯乾也在,便让冯乾也做自己身边顺道一起听一听。
    “碧蓉斗胆请求将军,夫人能放过郡主。”说完又行了个大礼。
    “何谓‘放过’?”余艾铭笑着问道,她倒是想瞧瞧这个丫鬟是否能说出个花来。
    “夫人有所不知,郡主自小长在先皇后身边,嫁入将军府时便对先皇后诸多不舍。现在先皇后去了,郡主日日以泪洗面,怕长此以往郡主身子顶不住啊!还望将军、夫人能放郡主出院,解了禁足。”碧蓉心道,一定要让夫人对自己有忠心护主的印象才行!
    “即便本将军解了她的禁足又能如何?再者了,本将军当初说过,但凡她能抄录完百遍《女则》便可自行出院。我自知你是护主心切,但也莫要忘了,她也是将军府的人,行为规矩莫要失了分寸才是!”冯乾一边拿了一件外衣披在了余艾铭的腿上一边说道,他实实不想这些事来叨烦自家夫人,便替夫人回了。
    碧蓉瞧见这将军如此爱惜自家夫人,怕也是个真性情之人,看样子,只能赌一把了!
    “将军,您说郡主是将军府的人,那您可否将她当做将军府的人?怕在您心中只有夫人一人吧?别人何曾入的了您的眼?”碧蓉咬着牙说完这几句话,虽是寒冬腊月,自己的后背已紧张到湿漉漉了。
    “放肆!居然敢如此跟本将军说话,谁借给你的胆子!”冯乾拍了下桌子冷眼喝道。
    冯乾什么都能忍,只有别人说夫人时,忍不了!特别是像碧蓉这种,看似是说自己,实则是隔山打牛说夫人的不是。
    余艾铭瞧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碧蓉,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可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倔强。一看便是经历过些大场面的,不像刚入宫的宫女。
    用手拍了拍冯乾的手背,笑着说道:“夫君莫要动怒,碧蓉也是为了郡主。郡主无论如何也是先皇后的人,要不,还是解了她的禁足吧。想当初在凤仪宫内,还是蝶枝的郡主曾向先皇后磕头盟誓道,万一先皇后去了,她便也跟着一起去。现下先皇后已故,我又怀有身孕,实在不便去祭奠。不如就让郡主去吧,好歹主仆一场。”说完用帕子试了试眼角。
    这话一出,碧蓉心下一惊。这,夫人这招高啊,她这是在逼蝶枝给先皇后殉葬啊!那这蝶枝无论出不出院不都一样么?禁足的话,旁的人还不好逼她。若是解了禁足,出了那娴雅居,就凭刚刚夫人那些话,不死倒是罪过了!
    “夫人,这……”冯乾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听到这也明白夫人的意思了,可真要让那蝶枝去死么?冯乾不免瞧了瞧夫人,夫人惯不是会使这种手段的人啊。
    余艾铭本就不想让蝶枝去殉葬,只不过这碧蓉将自家主子说的多么委屈,多么对先皇后情深义重似的,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那么委屈,那么情长!
    “都是碧蓉的错,碧蓉若有什么开罪了将军与夫人,就惩罚碧蓉吧!”说完又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她碧蓉誓要得到将军与夫人的信任,而对下人的考量无非就是够不够对主子忠心而已。
    “难为你这般为你主子了。”冯乾感叹道。先前就对这碧蓉印象不错,知道她是个识大体的丫鬟,现下居然能为了主子顶撞自己与夫人,而后又能替主子承担罪责。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担当,实属不易啊。
    余艾铭抬眼瞧着冯乾,便知他是着了这碧蓉的道儿了。可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也不便说什么,只能暂且随他去了。再者这皇后仙逝,自己将将也才哭完,实在也没什么精气神再去管这事了。
    听到将军这句话,碧蓉的心绪才稍微平了些。好在刚才赌赢了,将军没有拆穿自己的把戏。
    ☆、休书
    “郡主的禁足可解,明日你让郡主来一趟我的书斋吧。”说完便摆摆手示意碧蓉下去。
    碧蓉瞧见将军已经解了郡主的禁足,便有斗胆向将军请示可否请个大夫给郡主瞧瞧,郡主几次三番哭晕过去。这点小事,冯乾自是不放在心上,便由着她去了。
    其实碧蓉知道郡主不会有事,只不过请个大夫还是为了给将军一个好印象,觉得自己是对主子是极为看中的一个好奴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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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的佛堂已然修葺完成,本来李伟很快便可搬来,但又碰到皇后仙逝的事。只能延后了,因为他要带着一众僧人进宫去给皇后操持法事,给她念七七四十九天的经。
    余艾铭虽说不满,但也无法。毕竟皇后仙逝,她也很难过。曾经的她也不相信这些轮回转世之说,但现如今,明摆摆着自己和李伟这第二世的人生。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正在谷蓝斋闭目养神的余艾铭突然接到小顺的密保,说冯乾给那蝶枝一纸休书,让她另谋生路去了。
    “当真?!”余艾铭也是一惊,她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没想到这冯乾一下子就给她一个完结,真是措手不及。
    “千真万确。”莲子回道。这莲子在来谷蓝斋之前曾在府里各个院落都待过,所以府里众多丫鬟小厮跟她都熟识,她出门打听事一打听一个准。跟那小顺也是相识很多年,所以小顺那边有什么消息都是通过她来传给余艾铭,毕竟他是将军身旁的人,不好时时离开。
    “那蝶枝如何了?”蝶枝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毫无头脑,余艾铭也不曾怪过她。毕竟她也是被迫走上这条路的,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自以为自己是个郡主就想压别人一头,到头来,还是将自己折进去了。李伟曾说她是皇上皇后派来的钉子,只能说这一次皇上皇后真的看走眼了,那蝶枝不是做钉子的人。
    “她还能怎么着,一哭二闹三上吊呗。她自幼便在先皇后身边长大,何时去过外面闯荡?本来先皇后给了她下半生的依靠,可是自己不知足,偏偏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莲子也叹气说道。算一算,从蝶枝入府到将军写休书,也就一月有余的光景,且还被禁足了半月,这蝶枝也真是生生的断了自己的好日子。
    “走吧,咱们去会一会这郡主!”余艾铭被扶着起身说道。
    “夫人要去书斋么?”小岚一边问道一边给余艾铭系上披风,外面又加了一件大氅。由于又是国丧期间,又在腰间加了一条白布。
    “先去后厨给夫君端一碗鹿茸羹吧~”听见夫人这么一说,几个丫鬟便都掩嘴偷笑。
    余艾铭瞧见了,但也不想说太多。都知道鹿茸是壮.阳.圣物,这大冬天的本就干燥,还给冯乾端这个,明显就是有意图的。可余艾铭的意图究竟是什么,这三个丫鬟也是猜不透的。
    带着莲子和小环两人从后厨走向书斋,远远的就听见书斋里传来的哭声。
    “将军,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求您收回成命吧,求您了。”这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一听便知是那蝶枝。估摸着已经哭了好一会了,声音又有些嘶哑。
    旁边还有两个丫鬟的小声哭泣声,想来也是在劝慰蝶枝。
    小环将书斋门打开,余艾铭缓缓走了进去。屋内四人抬眼发现竟是她,都不禁愣了。连那冯乾都有些吃惊。
    “夫人怎么来了?”冯乾缓过劲来便立马上前扶住余艾铭,“外头天那么冷,有何事差下人来就是了,何苦自己跑这一遭。”
    “我看这天寒地冻的,怕夫君太辛苦了,便去后厨找金大娘拿了些羹汤,想给夫君补补身子。没想到还没走近,便听到这郡主的声音,心下好奇,便前来瞧瞧。”说完便示意小环将食盒端到案前。
    那蝶枝瞧见是余艾铭来了,便赶紧跪爬着爬到余艾铭的脚边,抱着余艾铭的脚脖子,求道:“夫人,夫人,求求您了夫人,蝶枝以后再也不敢勾引将军了,以后只在府里做一个下人,日日侍候夫人,求夫人,求将军莫要将蝶枝赶出府啊!蝶枝一生孤苦无依,出了府便是死路一条啊夫人,求您了!”
    那一声声的哀求,余艾铭心下又有些心软了。本来想着来瞧这郡主的笑话的,可没想到她真能如此这般低三下四的哀求。还不停的磕头,让余艾铭这个现代人眼眶都有些红了。
    想拉她起身,却发现这蝶枝跪在地上时间长了,竟然浑身冰凉。便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要披在这蝶枝的身上。莲子一看便急了:“夫人不可,我这就去拿一个炭炉过来,您且将大氅披好!”说完便一欠身出了书斋。
    冯乾立马走到余艾铭身边,将她护在怀中,夫人还是这般善良,看不得别人受罪。他一个武将,身子本身就热,冬天从不用炭炉,所以这书斋里也没有这些。
    余艾铭此时心中感慨万千,这里毕竟不是21世纪,不是人人平等人人都读书的年代,女人就算没有夫家爱护也能活得好。这里是封建王朝,女人没了夫家便如浮萍、柳絮一般!
    看着这蝶枝,不免心头吃紧想到那三丫头,万一将来三丫头时日久了还是没有得到这冯乾的恩宠,岂不是这第二个蝶枝么?!
    看着案前的休书,一字一字都直扣余艾铭的心底,她生怕这蝶枝今日走的路,便是三丫头明日之路!
    “郡主……”余艾铭稳了稳心绪,说道。
    “夫人,还是唤我蝶枝吧~”刚刚夫人将大氅披到自己的身上,光是那一个动作,便让自己追悔不已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如若在这将军府中好好的度日,怎会沦落至此!
    “蝶枝,我知你并未与将军圆房,你那一夜并未承恩。”余艾铭这话一出,全场都震惊了,连冯乾护住她的那只手掌都僵硬了。
    余艾铭轻轻拍了拍冯乾的手背,继续说道:“没有人告诉我,但是我有双眼,我会看,你们瞒不住我的。蝶枝,虽然将军今日一纸休书让你很难接受,但这便是你的出路啊!将军性情淡漠,不喜与人沟通,也就是我,他才能说与一二,所以我明白将军是何用意。你现在尚是清白之身,出去还能寻得一个好人家。可如若一直困与这将军府,总有一日你会失去理智,恨将军,恨我,恨这整个奉国将军府!到那时,你便不是你了,而是被心魔吞噬攻于心计之人。何苦呢?!将军这是在救你啊!”
    言毕,冯乾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知我者,夫人也!”说罢,护住余艾铭的肩膀又紧了紧。
    “可是,我……”蝶枝被余艾铭这般一说,似是回过神来。可是,这天下之大却无她蝶枝容身之处啊!思及此,蝶枝的眼泪又簌簌的往下落。
    “娴雅居你可继续住着,直住到你有地方可去为止!”余艾铭瞧见这蝶枝似是有所动容,便又说道,“作为一个女子,嫁人重要,相夫教子也重要,可是不管做何事,为何人做事,再重要也莫要失了自己才是!”说完又看了眼冯乾,笑着问道:“我这般安排,夫君不会不允吧?”。
    “夫人哪里的话,这后宅之事本就是夫人说了算!”说完轻轻将余艾铭散落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夫人真是自己的贤内助啊,本来哭哭啼啼半天也解决不了的事,夫人几句话便解了难题!
    这一席话说的跪在一旁的碧蓉也惊呆了。她只知道将军独爱夫人一人,可不知这夫人原是这般与寻常女子不一般之人。顿时,心里又起了些涟漪。是啊,无论做何事,给何人做事,断不可失了自己才是!
    “夫人……是蝶枝对不住您啊……”蝶枝又趴在地上哭起来。余艾铭示意小岚去将她们主仆三人都扶起来。
    这时正巧莲子也将炭炉找来,放置于屋子正中央。不一会儿,大家便都暖和了。待蝶枝暖和了些,余艾铭便命他们主仆三人回了娴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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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这是我刚才来书斋前特地去后厨拿的羹汤,天气寒冷,今儿个都除夕夜了,喝点热乎的吧!”说罢便让小环从食盒里将那碗鹿茸羹取了出来。
    “这羹汤夫人怕凉了,特意让金大娘多裹了几层布,将军您瞧,还热乎着呢~”小环说罢便将鹿茸羹端给冯乾了。
    “夫人怎么没有?”冯乾接过羹汤问道。
    “我来之前吃过旁的了,你吃吧,不用管我。”余艾铭回道。这可是鹿茸羹啊,燥热的东西啊,你让我这孕妇吃了这可怎么得了!
    “多谢夫人!”这冯乾听到此才放下心来吃。夫人特意带来的,可不能不吃啊!三下五除二,便喝个底朝天。
    刚喝完,这冯乾便觉得一股热流从下往上窜,直窜的人痒痒的。难道是这书斋太闷热了?加之这羹汤又是大补之品,才这样?摇了摇脑袋,突然又有些发飘的感觉,这是怎么了。
    ☆、痴心
    “夫君,这羹汤是大补的,咱们回谷蓝斋歇息吧~”余艾铭瞧着药力上来了,便扶上冯乾,准备离开。握着冯乾的手时,觉得体温已然升高了,便知那羹汤奏效了。
    冯乾听夫人想要歇息,便跟着一起走了。不过有些摇摆,不过自己毕竟是习武之人,稳了稳心绪,便好些了。
    谁料想,走到半路,余艾铭借故刚刚有支朱钗遗落在书斋了,便要回去寻。冯乾本想一起陪着夫人,谁知余艾铭不允,叫冯乾先回房内候着,自己一会便来,还让小环陪着。冯乾拗不过夫人,加之自己确实燥热的有些难受,便也从了。
    小环与小顺一边一个扶着冯乾便往谷蓝斋走去。
    瞧着冯乾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余艾铭轻轻的叹了口气,转头走进了院子里,欣赏起梅花来。
    “夫人不回去?”莲子扶着余艾铭一边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边问道。心里还在犯嘀咕,早前夫人让我找来的蒙汗药与何乐丹也不知有何用?本以为是为了受孕,可如今夫人已有孕在身自是不需要了,可刚刚为何要放入鹿茸羹之中呢?
    “不回了,那谷蓝斋中自有人陪着夫君。”余艾铭一边慢慢的走着欣赏雪景梅景,一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心道,孩子啊,希望你能平安的来到这世上,不要向上一世我那短命的孩儿,等不及看这世界一眼,便离我而去。
    “夫人,谷蓝斋……”莲子虽然一开始呆头呆脑,但跟了主子这么久了,心窍也通了一二,心下猜想到几分,却是不敢相信。
    瞧出身边的莲子的异常,余艾铭便也不想隐瞒了。
    “不用怀疑,你的猜想就是事实。今日让你在羹中放了蒙汗药和何乐丹,就是为了让夫君能够火气上窜而又神志不清。夫君自幼练武,身子骨不比常人,普通的羹汤及床第欢好之药怕是对他无用,所以才加了蒙汗药。我出谷蓝斋之前已命小岚去将三丫头接去了。如今此时此刻,怕是夫君已将三丫头当成是我了~”
    虽是自己一手策划,但这些话讲出来之时,也有些心头发堵,不禁湿了眼眶。
    “夫人!”莲子瞧见夫人这样儿,不免心疼起来。夫人这是何苦呢,既然将军心中只有她一人,何必再去行这一招,非得将他往芸夫人房中推!推就推吧,自己心中又难过,真是不懂!
    “蝶枝尚有郡主的身份,和离之后都不一定能有出路。何况那三丫头是我胞妹,不过是个五品文官之女,万一将军哪日也给她赐了一纸休书,你让她如何是好!她不怪我,我都要怨恨自己一辈子的!”说这话时,眼泪不禁出来了。
    莲子连忙用帕子将夫人的泪水拭去,又安慰了夫人几句,便不再提这事,生怕再惹了夫人伤心。
    走着走着突然看见前面鬼鬼祟祟有一人,余艾铭与莲子都看出来那人便是邢氏!瞧着她身姿灵巧的样儿,半点没有有孕的迹象。
    这院里都是白雪,加之余艾铭穿的披风外那件大氅就是雪色的,所以丝毫未被邢氏发现。两人悄悄跟着那邢氏。
    只见那邢氏穿过梅林,走到假山后面,进了一个假山洞,往里面放置了些什么,然后探查了下周围是否无人发觉,便又走了。
    待那邢氏走远后,余艾铭便让莲子上前查看是何物。
    莲子拿出来后,发现是一本书,那书不过就是普通的诗集,可打开一瞧便发现内有洞天。诗集里面的诗有好几处都用朱砂笔做了标记,且还做了一张图,那张图便是整个奉国将军府的平面图!
    “赶紧原样放回去,不要动,我们赶紧躲在暗处,瞧瞧一会是谁来取!”余艾铭吩咐完,莲子便利索的归置好物件儿,与余艾铭一起躲在假山后头。
    不消一刻钟,果真有人来此处,这人面生,余艾铭都记得曾见过。那人假模假样的在假山周围晃了一圈,确定无人后迅速进去取了物件儿便走了。
    待那人走远,主仆二人便出来了。余艾铭交待莲子偷偷的调查此事,切不可声张。怕是这将军府已没几人是自己人了。
    --------
    余艾铭又在院中闲逛了会,估摸着时间也差不离了,便往那谷蓝斋开始走去。
    谁知还没走到跟前,便瞧见小环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己跟前停下,着急地说道:“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大事不好了!将军将自己关进西厢房内,拼命的砸东西,谁也劝不动,您快去看看吧!”
    余艾铭一听便知不好,连忙往西厢那儿走,一边走一边问:“三丫头呢?”如若估计的不错,冯乾跟三丫头又没有圆房成,白瞎了她这一番苦心。
    “芸夫人,芸夫人……”小环不敢说。
    “你要急死我啊,三丫头怎么了?!”余艾铭真想撬开这小环的嘴。
    “芸夫人跑回去了,小岚,小岚也跟着去了。”小环不敢说的太细,不敢说将军急怒之下打了芸夫人一巴掌,也不敢说芸夫人是哭着跑回含烟阁的,更不敢说将军拿剑割伤了自己放血,将西厢房内的物件儿全部砸烂了。毕竟夫人现在有孕,也不能受刺激啊。
    一听小环如此说,余艾铭便心下一紧,赶紧小跑着进了院门,也不在意身后的莲子拼命让自己慢一些,她现在已全然顾不得这些了。
    “滚!都给我滚!”西厢房门口小顺还有一众小厮都在敲门,让将军赶紧息怒,莫要伤了自己。可里面的冯乾丝毫不理不睬,只在里面拼命的砸着东西,里面噼里啪啦的东西倒地破碎声。一边砸一边还破口大骂,让这些奴才们都滚远些。
    “你们让开!”余艾铭从院门口径直走到西厢房门前,让一众小厮都让开,自己走到门前,想推开门,却发现门被锁的紧紧的,又倚着门听了一会,发现东西倒地的声音与冯乾的怒吼声有减弱之势,便命这些小厮们都先回去。
    别说小顺不肯了,就连跟在身后的小厮都不肯,说实在不放心将军。
    “我知晓你们是为了将军好,可是你们瞧,留在这也是于事无补的,你们就先行下去吧,小顺留下即可。”几个小厮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小顺,直到小顺点点头,他们才不放心的离去了。
    “你去给我搬把椅子来~”余艾铭站在门口眼睛盯着西厢房的门,使唤道。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即便心中再有疑惑,这会子也不敢停留半步。毕竟夫人如今腹中可是有将军的骨肉,可半分伤不得啊。小顺一边想着一边利索的去搬了把太师椅过来,请夫人入座了。
    “夫君,铭儿就在门外陪着您,您要是不出来,铭儿就不走了。您要是这一夜不出来,铭儿便在这除夕夜里和这一众人等在冰天雪地里守岁了!”说罢便坐了下来。
    余艾铭此时此刻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目前来看,只能硬等着了。冯乾再孔武有力,也不过血肉之躯,他能砸到何时?不管到何时,总有累的时候吧,等到他累了再说。三丫头那边只能关照下人去让小岚好生安慰了,她余艾铭纵使再有本领,也无法周全所有人,只能能顾一个是一个了。
    想来也是自己的错,太急于求成了,才致使这样的结果,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还得想想法子补救才是。可是这冯乾真是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碰那三丫头一根手指头,这种痴心,真是让余艾铭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想到这,余艾铭的心头便像流进了眼泪般,酸酸涩涩。没想到上辈子没有求得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要在这六百年前的大明封建王朝求来了。即使这次冯乾再怎么做出出格的事,她余艾铭日后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了。这样的男人,真的太难得了。
    天色渐黑,余艾铭手中的小暖炉被小环换了一个又一个,终于,房里的声音渐渐没了。余艾铭起身,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试探性的问了句:“夫君,我是铭儿,你能让我进去么?”
    里面毫无声响,仿若屋中无人一般。
    余艾铭不气馁,又敲了敲门,又问了一遍,屋中依然没有声响。来来回回三四次,余艾铭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暖炉砸向地上。
    “砰!”的一声,周围几个丫鬟都吓了一大跳,连忙惊呼道:“夫人小心啊!”
    余艾铭见屋内依然毫无动静,便开始喊道:“小心什么啊?!连这一家之主都不想过了,我再小心又有何用?!”
    一众下人吓得连忙跪地求道:“夫人,您腹中尚有那未出世的小世子,您要保重身体啊!”
    余艾铭冲着莲子挤了挤眼睛,又指了指肚子,见莲子点头之后便又喊道:“什么小世子啊,现在将军在房中连门都不愿出了,怕是恨极了本夫人,我这将军夫人怕也是做不成了!何必再拖累这未出世的孩儿,我自戕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终于快要醒悟了~(捂脸哭)
    下一章有肉汤喝哦~
    ☆、夫人在上
    众人一听,便急忙阻拦,大喊大叫。有的叫夫人保重,有的求将军开门。可是门里面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不开门。
    余艾铭便又坐回太师椅上,朝着莲子又挤了挤眼睛。莲子心领神会,哭着喊道:“夫人,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您这胎象本来就不稳,大夫说了,可不能动怒啊,万一伤了您,伤了小世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担待不起啊!”
    余艾铭就坡下驴,继续哭道:“这一胎实属不易,本是佛祖保佑才得来的,也不知道他的命怎么那么可怜,好不容易进了娘胎,却因为父亲动怒而不得不夭折,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啊,啊,啊,啊,莲子,我的肚子好痛啊,孩儿啊,你是不是也怨恨母亲?!”
    众人一听夫人肚子疼,更是吓得不轻,连忙围上前。如若夫人真是为了这个滑胎,他们再有十个脑袋也担当不起啊,一阵手忙脚乱,哭声震天响。
    突然,门开了,里面窜出一个白影,将余艾铭打横抱起,急匆匆的跑向正厢房的卧床上去。
    余艾铭瞧见冯乾眉头紧锁,嘴唇干裂,头上的头发也散落下来,一副沧桑的样子。不免真的心疼起来,伸手抚了抚他眉头,想让他舒展舒展,却遭到他的扭头拒绝。
    “夫君……”停在半空中的手,不知该如何放下,只能吐出这两个字。这回,怕是真的伤了他的心了。余艾铭自知理亏,便也不好多说什么,眼泪倒是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一边的莲子瞧见,立马上前替夫人试泪,说道:“夫人,您刚受了冻,胎象也不稳,可不能落泪啊,落了泪对小世子怕是不好。再者了,今儿可是除夕,不能哭的。”
    冯乾听见莲子这话,好像又动了动。站了起身,对下人吩咐道:“让后厨将饭菜端来,今儿夫人在卧房用饭。”说罢便要走了。
    “夫君,今儿个除夕,你不与我一起么?”余艾铭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求道。
    冯乾还是站立在那,余艾铭就不依不挠的继续拽着他的衣角,来回的扯。余艾铭知道,对付冯乾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就得不要脸!
    冯乾叹了口气,冷冷的说道:“你不是拼了命的想将为夫送去别人的床.上么?怎地,如今又想为夫留下?!”
    但凡开口了,余艾铭就有办法了,就怕他不说话。余艾铭“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半跪在床.上,动作太过迅速,吓得莲子以为余艾铭想要做什么不稳妥的事情,惊呼道:“夫人小心!”
    她这一声惊呼,正好成功的吸引了冯乾的注意力,他转头却发现自家夫人正泪眼婆娑的跪在床上瞧着自己,眼泪呼之欲出,一副楚楚可怜之相。
    “你这是作何?”冯乾挑眉问道。
    “夫君,铭儿最近不能房事,心中苦闷,想着夫君应该也是如此,便生了这个计策。反正夫君与那三丫头早已圆过房了,有何不可?夫君为何要生铭儿的气呢?!再者了,夫君,今儿跪在此的绝不是铭儿一人,还有他!”说着便指了指肚子。反正这冯乾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正好,就拿这事堵他,看他如何应对!
    瞧着冯乾憋红了脸,余艾铭猜想他是被自己的话给憋到了,所以才这般不出声。
    “铭儿!”冯乾红着脸跺着脚喊了一句。这夫人真是……哪有女子能开口说出这般话的!什么叫“最近不能房事,心中苦闷,想着夫君应该也是如此。”这,这怎么能是女子说得出口的!两人私下帐中说悄悄话时还可,这,房中丫鬟小厮一大堆,她怎能这般口无遮拦!
    “莲子,拿些金疮药过来~”余艾铭瞧着冯乾红着脸也不说话,便让莲子去取药了。刚抱着自己的时候便发现冯乾手指被割破流血了,也不知是自己为之还是刚刚在西厢房砸东西时候被弄伤了。反正不管怎么伤的吧,给他赶紧上药,顺便还能缓和下情绪。
    莲子不消一会儿便将药取来了,余艾铭拉着冯乾坐在床边,开始安安心心给他上药。开始冯乾还不愿意,说这点小伤不值一提,可余艾铭不依不挠,偏要给他上药,又拗不过她,便就随她了。
    一边上药,余艾铭一边在想,这冯乾是怎么抵御得住蒙汗药和欢.好之药的呢,这体格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啊~
    由于对自家夫人毫无防范之心,更未曾想过她居然在汤里动手脚。一饮而尽之后便有些踉跄,之后夫人借故始终不与自己同行,加之浑身燥.热,便想到一二了,但那时为时已晚。看到三丫头时更是神志不清,但基本的理智尚在。瞧见三丫头一直往自己身边靠,想要扶着自己,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会做出什么兽.性行为,便将她推开,谁知三丫头还是不走,便开始说了些难听话,之后更是破口大骂。那三丫头也是脸皮比纸薄的黄花大闺女,加之自己还给了她一掌,便哭着跑开。冯乾瞧见自己欲.火.焚.身快要控制不住,看看周围的丫鬟个个都是像似夫人,便将自己锁进房中,控制不住的打打砸砸,割破自己的手指放血,才稍稍冷静下。
    本身自己并未行房,余毒未清。夫人摸着自己的手给自己上药,又不停的在自己手上吐气。冯乾感觉自己又有些控制不住了,脸红到脖子根了。孽.根也不听使唤的开始发作了,冯乾此时只想赶紧离开。
    余艾铭不傻,瞧见冯乾这般,便知道了一二。但这毕竟是自己做的孽,也不能让冯乾一人受苦,无奈,看来,只有自己迎难而上了!虽然自己目前是个孕妇,不过!很多事情是可以换个方式解决的,特别是像自己这种在21世纪的“老司机”了!
    上好药,余艾铭便让身边人都退下去了,说和将军这就歇息了,天色不早了。
    冯乾瞧见下人们陆续都下去了,自己又是这幅样子,便也想赶紧走。余艾铭怎会让他自己走,今天发生的这些个事,都是自己造的孽,将来夫妻合不合,就要看今晚了!
    其实在西厢房门外之时,余艾铭便想清楚了,既然这冯乾对自己一心一意,连送上门的美人都可不要,那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再推开他呢?再推开他,自己那就真的是傻到天边了。
    这么好的男人,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将冯乾拉上了床,两人和衣而卧。躺在冯乾的怀抱里,感受着冯乾炽热的身子,余艾铭的手不自觉的就往他衣服里伸,一边探索一边娇滴滴的说道:“夫君,好冷~”
    那冯乾只能紧紧的握住拳头,让自己千万冷静,不可做出伤害夫人与孩儿之事。但见这夫人软绵绵的一团缩在自己身边,又不能扔下不管,心中如万马奔腾般,却不知如何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真想出去淋一个冷水澡叫自己平静下。
    听着冯乾胸腔内如打鼓般的心跳,余艾铭心中笑道,前段日子那股子折磨我的劲也不知道去哪了。
    慢慢将手往冯乾下腹送,滚烫的身子正好也让余艾铭觉得暖和异常,比炭炉还好用,不禁闭上眼睛继续摸索起来。
    突然一只手拽住了余艾铭的手,余艾铭睁开眼抬头望去,发现冯乾憋红了脸,眼睛里的火光想要烧起来一般,向她摇了摇头。
    余艾铭知道这冯乾是怕他伤了自己,便什么都不说,只是笑了笑。起了身,将床边的帘幔放下,便跨.在了冯乾的身上。这一下倒是让冯乾很是意外,这夫人要做什么!
    余艾铭什么也不说,便三下五除二的解开了冯乾的衣衫,手伸了进去,握住了冯乾的命门,笑着说道,“夫君,你我是夫妻,不用客气。这事因我而起,铭儿知错了,放心,铭儿再也不敢了,以后,铭儿一定好好的服侍你,好好的将孩子生出来,一辈子和夫君琴瑟和鸣,再也不许你纳妾了~”说完便弯下腰,在冯乾的唇间轻啄一口。
    冯乾听到自家夫人这一番剖白,本来很是感动,心道,终于夫人不会再为自己纳妾了。可无奈,自己的命门尚握在夫人手中。此时,夫人叫他生,他便生,夫人让他死,他都不敢不死。想推开夫人,又怕伤了她。想好好的尽情的疼爱夫人,更怕伤了她。只能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尽量忍耐,让自己不至于疯癫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余艾铭这倒是第一次真心的想为冯乾做些什么,认真的用手把玩着,上下拨.弄着,玩着玩着便忍不住了,亲了一口手中的烫人的命门。谁知只这一口,冯乾便再也控制不住,“嗯~”的闷哼一声,全部在夫人的手中化成了浓汤。
    余艾铭咯咯的笑了几声,掏出腰间的帕子,擦了擦手,扔出了床外。说道:“夫君,你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哈~”
    此时的冯乾脑子还懵懵的,哪知道夫人说的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很丢脸,居然在夫人的手中就这般不堪,毫无男子汉气概!最重要的是,居然夫人.在.上!
    ☆、笃定
    瞧着冯乾别过脸去那娇羞的模样,余艾铭心里像是乐开了花似的。没想到平时英勇无敌的大将军,还有这一面。越想越觉得有意思,便搂着冯乾的脖子继续睡觉了。
    冯乾缓了好久的劲,才回过神来。将怀中的人又搂了搂紧,在夫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轻轻上扬,便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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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余艾铭便由莲子搀扶着,来到了三丫头的住处。看见三丫头红了的双眼,余艾铭更是心生愧疚。李伟说的不错,就是活的太安逸了,才生出这许多事端来!
    刚宽慰了两句三丫头,外头小厮来报,说是道衍大师的大弟子前来府上,求见将军夫人。
    余艾铭也不知是何事,可这边三丫头还未安抚好,便想着两事并一事算了。让小厮带着那个大弟子直接来含烟阁,且请将军也过来。
    日后怕这将军府还是主要他们三人过活,将军要合离,也得三丫头首肯才行。在者,这三丫头日后的出路又为何,还是未知数。今儿个都谈透彻了,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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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烟阁?”冯乾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来通报的小厮,问道,“你确定夫人让我去含烟阁?”
    “是~夫人请将军去趟含烟阁~”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冯乾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在书斋里不停的踱着步。这昨儿个才打的三丫头,今儿个夫人就让我去那,这是作何?
    “将军?”小顺瞧着将军来回踱步,估摸着将军又发怵了。这将军成亲前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娶了夫人之后胆子越来越小?自己以后可不能变这样,再叫旁人笑话了去!
    “你说,这夫人喊我去芸儿那……”
    “将军,您在夫人那可得改口啊,这夫人吃起醋来,可也是不得了的啊~”小顺赶紧打断了冯乾的话。上一回就因为将军不小心喊了句“芸儿”,夫人气的不吃不喝一整天,现在想想,还有些心有余悸。主子们生气了,我们这些下人只有倒霉的份儿了!
    “对对对,你提醒的对啊!那我赶紧去吧,莫要叫夫人等急了。”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往含烟阁走去,小顺在身后只有小跑的份。眼看快到了含烟阁,冯乾又放慢了脚步,踌躇不前。
    这小顺刚想上前询问,便看见那头小厮带着一个和尚进了含烟阁。和尚看上去年岁与将军差不离,可面生的很,从未见过。这夫人平常只跟道衍大师往来啊,这和尚又是何人?还在想着,只见将军神色异常,大步向前,直接拉住了那个和尚。
    “皇,不对,这位大师……”冯乾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不知该如何说话,甚是紧张。
    “小僧法号‘了空’,施主,小僧是按照师傅道衍大师的吩咐前来向将军夫人传话的。”了空和尚目不转睛的双手合十淡漠的说。
    冯乾十分讶异,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然后便让了空跟着他一起进了含烟阁。
    一进正厅,便瞧见了主坐上的夫人,冯乾便在另一边也坐下了。一坐下便看见三丫头红着眼睛,低着头,手里不停的攒着帕子,怕是那帕子都要被她给揉烂了。冯乾快速的眨了眨眼睛,又低头抿了口小环递上来的菊花茶,假装没看见。
    这一切都妥妥的进了余艾铭的眼睛里,心中明白了七七八八,但是有个外人在,便也不说什么了。
    “小僧贫道‘了空’。师傅让我前来告诉夫人,他老人家……”
    了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余艾铭给打断了。“你说你叫‘了空’?可是近几个月才入了义父门下的?”余艾铭此时也紧紧的握住手里的帕子,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了空应该就是冯乾上次出航时候找回来的朱允炆!现在在李伟那当和尚了。
    “正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余艾铭扭头看了看冯乾,只见冯乾像是没听见似的,端着茶杯,眼神无聚焦,眉头微促,像是在思考什么。就是不看自己,也不看正在说话的了空。顿时心下也明了了,这人正是朱允炆!
    既然冯乾不说破,自己更不能说破,毕竟这是皇室中人,而且也是当今皇上最不放心的人!这冯乾被架空,怕也是跟他寻得了这朱允炆有关系。
    “了空,真是好名字~”三丫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空而不空,不空而空”了空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又像是在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瞧着三丫头那一副想要四大皆空的样儿,余艾铭心又紧了紧。连忙扯开话题,问道:“了空大师,义父有何话要传给我?”
    “师傅说,他过几日便来,让我先行前来,将他的住处拾当一下。师傅说了,有一张床便足以了~”说完又双手合十身子向前倾了倾。
    看着前朝皇帝向自己行礼,余艾铭差点从座位上跪下。一点也不敢怠慢,问道:“义父不是要为先皇后主持法会七七四十九天么?”
    “回夫人,先皇后体恤臣民,留下遗旨,法会九天即可~”
    “好的,义父搬来后便住在府上后院的佛堂,我已派人打扫过了,义父直接搬来即可。”说完便让人领着了空去了佛堂。这前朝皇帝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啊,还是小心点为妙。
    待那了空走后,三丫头也起身,说屋里太闷,想带着丫头们出去转转。冯乾不知,这余艾铭还能不知这是女儿家的小心思么?便极力劝阻将她拦下。
    “芸儿,明儿可是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给父亲母亲的礼物可选好了?”余艾铭提醒道。
    三丫头偷偷瞥了眼冯乾,瞧见冯乾低头不看她,她心中又一阵发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扭头就跑了,也不管后头的余艾铭如何喊她,她都不应。
    余艾铭便赶紧让几个丫头好生跟着,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几个丫鬟应了之后便也急匆匆的跟了过去。
    余艾铭叹了口气,看了眼冯乾,说道:“夫君!”
    “夫人,为夫扶你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别再冻着了~”说罢,就站起了身,要伸手拉住余艾铭。
    余艾铭一下子将他的手打开,说道:“夫君,咱俩就在这说吧,正好等等三丫头。那丫头的脾性我知道,出去哭一阵也就没事了。”
    冯乾知道自己拗不过夫人,便索性又坐了回去。隔了好久,余艾铭将下人们都遣退了,才跟冯乾开口说道。
    “夫君,其实,你是喜欢三丫头的吧?”余艾铭目视前方,仿佛像在对着空气说话似的。
    “胡说什么!”冯乾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将手别在背后,来回踱着步子。
    “那你紧张什么?”余艾铭瞟了个白眼说道。
    “我哪里紧张了!”冯乾来回走着,说道,“这屋里的炭炉点的也太旺了,直叫人出汗!”
    余艾铭“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心道,这冯乾明明自己紧张的出汗了,还怪人家碳炉子!看来,还是真的有些喜欢那三丫头的。想来也是,那三丫头肤白貌美,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晓,是个男人都喜欢吧~
    “夫人,难道到现在你还怀疑为夫的心么?!”冯乾说这话时太阳穴的青筋暴了下。
    余艾铭瞧见冯乾像是认真了,便站了起来,走到冯乾的身边,说道:“夫君的心意,铭儿再清楚不过,只不过,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过了,夫君何必如此抗拒呢?”
    “铭儿,”冯乾叹了口气,牵起了夫人的手,说道,“为夫只有一颗心,既然已经给了你,便分不得旁人了一分一毫了。那样对三丫头也不公平,不如放了她,让她去寻自己的幸福吧。你总是将她困在身旁,才是对她最不公平啊!”
    瞧见冯乾这般笃定的神情,余艾铭便也不好在说什么了。只能暂且作罢,至于该怎样跟母亲交代,她,着实头疼。
    可转念一想,都是自己惹出来的事,又能怪得了谁呢!
    --------
    三丫头跑到梅林里,后头的冬蕊和秋菱怎么追也追不上,只在后头不停的喊“小姐慢点~”冬蕊平常还算是半个练家子,如今都赶不上这三丫头跑得快,更不要说那秋菱了,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追着。亏得今儿夏荷请假回了家,如若在的话,定又要传话给邓氏了。
    三丫头哭哭啼啼的跑到池塘边,出来的急,披风还在秋菱的手上。此时跑停下来,方才觉得有些凉意,不禁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那园子里的池塘本就在梅林后头,三丫头在梅林里绕来绕去的时候,将冬蕊和秋菱两个丫头给绕糊涂了,此时又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这两人也急得不得了,而三丫头此时已经蹲在池塘边抱膝痛哭起来。
    ☆、了空
    当初嫁进将军府,虽说是个侧室,可是也算荣光无限。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而她,又可以跟长姐相伴,又能嫁的一位肖勇的大将军,哪怕当时母亲有些不情不愿,自己也是欢喜的不得了的。
    本想着到了将军府不求与夫君举案齐眉,也起码能相敬如宾吧。可瞧瞧现在呢,夫君心里眼里只有长姐一人,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呢?这偌大的将军府,只有自己是多与的罢了!
    越想越伤心,想到刚嫁进府时,将军好歹还能与自己一起谈谈诗,论论剑。虽说自己对舞剑一窍不通,但将军心情大好时,也能教自己几招。虽说从未圆房,可也是在一个帐中隔被而眠过,也曾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可如今呢,将军已然连个正眼也不给自己了。昨儿个看将军踉跄,还想扶着,谁知只换来一个巴掌!长到这么大,何曾被打过!
    从前的情窦初开的甜蜜到如今的跌入谷底的心寒,让三丫头只能抱着自己在这新年初一的早晨蹲在池塘边痛哭不止。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如无闲事心头挂,便是人间好时节。阿弥陀佛~”了空站在三丫头的不远处,双手合十念叨。
    三丫头听见有人说话,便擦了擦眼泪,抬眼瞧瞧想看看是谁 在说话。小脑袋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的身后三五步处刚才来府上的那个和尚在说话,便擦了擦眼泪,站了起身,气愤的说道:“你个和尚,不懂男女有别的么?怎的在本小姐身后偷偷看人家!”
    了空嘴角轻轻上扬,说道:“夫人说笑了,您贵为将军府的二夫人,怎的自称起自己是‘小姐’?再者了,小僧距离夫人足有五步之遥,夫人在池边观赏冬景,小僧未曾上前叨扰,只不过在此默念几句禅语,怎的就偷看夫人了?”说完又是双手合十,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三丫头撇撇嘴,不知该如何回嘴。心道,好一个伶牙利嘴的小和尚!不过他说我在观赏冬季,而未曾提到我哭泣的囧事,也算识相!罢了,还是不跟他计较了!
    刚要开口说要饶了他,便见着冬蕊和秋菱气喘吁吁的赶来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哎,您怎么跑的比那兔子还欢快!叫我们两好找!赶紧将这披风披上,莫在冻着了啊!否则,夫人那,我们可没法交代!”说完秋菱一边喘着气一边将披风披在了三丫头的身上。
    三丫头本来小脸蛋就被冻得红扑扑的,加之刚刚与了空斗了嘴,哭泣已经止住了许久,两个丫头倒是没发觉三丫头先前哭过。
    三丫头刚想抬头再跟那了空辩驳辩驳,却发现刚刚了空站的地方早就没了人影。便问两个丫鬟见没见着那个和尚去哪了。
    “小姐,哪有什么和尚啊,你是冻糊涂了吧~”冬蕊一边帮着三丫头理一理披风一边说道。
    三丫头又问了秋菱,秋菱也道是没见着。想着刚刚在含烟阁长姐说过的佛堂,便让两个丫头带着自己去那新建的佛堂瞧瞧去。
    “小姐!夫人还在含烟阁等着您哪,下回咱们再陪您去吧!”说着便将三丫头往含烟阁推着走了。含烟阁这几个丫鬟总是改不过来喊她为“芸夫人”,日子久了,三丫头也不想改了,便岁了她们,还是喊她“小姐”,但是跟余艾铭比起来,听上去像是晚了一个辈分儿似的。好在这三丫头也不是在乎这些个事儿的主子,便也无所谓了。
    “长姐有将军陪着,不急,咱们还是去佛堂瞧瞧吧!”三丫头毕竟年岁小,刚刚还哭哭啼啼的伤心样,被那了空和尚一打岔,却全给忘了,此时只想赶紧找到那和尚,与他再辩一辩!
    两个丫鬟拗不过主子,便只能带她前去佛堂了。谁知到了那佛堂,了空没见着,却看见碟枝跪在佛堂内,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在说着什么。
    “郡主姐姐?”三丫头跨进了佛堂,用嘴向手里哈了哈气,又搓了搓手,才感觉暖和了许多。这佛堂本就是苦行僧呆的地方,再者,还未开始焚香,冬日里又没有碳炉,整个佛堂内清冷无比。
    碟枝回头一看发现是三丫头,由碧蓉搀扶着站起了身,向三丫头行了个礼。“芸夫人~”
    “你怎么在这?”三丫头从下人们那得知这郡主已经收到了将军的休书,是长姐让她暂且住在这娴雅居的。
    “碟枝一生孤苦无依,也就是仙逝的皇后娘娘对碟枝最好了,如今皇后娘娘不在了,我无法去送皇后娘娘,只能在这佛堂中替皇后娘娘祈祈福,希望皇后娘娘下一世能去一个好人家。”说吧有用帕子试了试眼角。
    “姐姐日后有何打算?”三丫头问道。这郡主是皇后钦此,将军都能将其休掉,那自己这般平凡,怕在这将军府也呆不长了。
    碟枝摇了摇头,看向屋外的雪景,说道,“我自小便跟随皇后娘娘,一开始是在王府,后来便进了皇宫,在之后便来了将军府。外面究竟如何,我根本不知,现下将军与夫人说要让我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可是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去寻!莫说是幸福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物了,单单是能否吃得饱穿得暖,我都担忧!”说罢便再一次的低头拭泪。
    是啊,自己再不济,还能回徐府,可这碟枝自小便是在深宫大院里成长起来的,长姐让她自由,去找寻自己的幸福,可又该如何找寻呢~思及此,三丫头也不免为这碟枝叹了口气。
    --------
    第二日,便是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这一日,徐府可谓是热闹非凡,不仅是余艾铭与三丫头一起回来了,连赵王妃也回来了,邓氏的脸上别提笑得多灿烂了。
    倒是那冯乾与赵王一起去别院里下棋去了,不参与这些妇道人家的家长里短。
    瞧着赵王妃眉飞色舞的样儿就知道自她受宠有孕后赵王对她不薄,不然绝不会大年初二真的能陪着她回娘家的。看着她与赵王相亲相爱,余艾铭突然觉得就算自己回不去了,也算是挽救了一个悲惨的命运吧。
    只可惜,救了一个缺又毁了一个。看见邓氏心疼三丫头那个样儿,怕是已经知道冯乾并未与三丫头圆房的事儿了。此时的余艾铭已经差不多确认了,夏荷就是邓氏的眼线,怕是什么都瞒不过邓氏了。
    想想也是,这三丫头可是邓氏心尖尖上的,怎么可能就这般让她做小?即便自己再怎么允诺都还是不能让她真正的放心吧!
    余艾铭与一众姐妹寒暄了一阵,发觉又没见到旁氏,便让小岚陪着她去旁氏的别院瞧瞧,是不是旁氏的病还未好。
    “夫人还是别去了吧,如今您有孕在身,别再叫那旁姨娘的病气过于你了!”小岚蹙着眉头认真的样儿把余艾铭给逗乐了。
    “你个小丫头,人不大,怎么这般老古板。哪那么容易就过于我了?!”说着便用食指戳了戳小岚的小脑门,继续说道,“好久没见到旁姨娘了,还怪想念的,去吧~”
    小岚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揉了揉脑门,扶着余艾铭往那旁氏别院去了。
    还未进门,便闻到一股子中药味儿,余艾铭用帕子捂了捂鼻子,也不管小岚的再三阻拦,还是往里头走了。
    还未推开房门,便听见旁氏的咳嗽声。丫鬟们个人忙个人的,好似都没听见似的,都不闻不问。留着旁氏一个人在病榻上用帕子挡着嘴,身边连一口水都没有,连个顺气的丫头都没有。余艾铭瞧见这一番光景,便忍不住发起脾气来了。
    一下子将房门推开,黑着脸训斥道:“徐府怎地养了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主子在病榻上躺着,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要你们有何用!”
    众人一见是大小姐,便都跪地求饶。小岚赶紧帮余艾铭顺顺气,劝慰道:“夫人莫气坏了身子,小心肚子里的世子啊~”
    床上的旁氏起身看见是余艾铭,泪珠便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伸出一只往余艾铭站着的地方伸,说道:“大小姐~咳咳~”
    余艾铭瞧见旁氏在唤自己,连忙上前,拉住旁氏的手,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又让丫鬟们赶紧端口水来,一边喂着旁氏喝几口水,一边说道:“旁姨娘也真是的,好歹您也是个主子,怎么这般纵着这帮下人!”
    旁氏终于缓了缓气,让周围人都下去了,拉了拉余艾铭的手,说道:“也就你当我还是半个主子,谁人不知,我原也就是个陪房丫鬟,能得到一个侧室的名分已经是老爷和夫人的恩赐了,哪还敢要求那么多!”说这话是又掉了几颗泪。
    ☆、妻奴
    “旁姨娘,你究竟为何久病缠身?母亲没有帮您找大夫么?”余艾铭忍者哽咽,又帮她擦了擦眼泪,心疼的问道。虽说余艾铭没有受过这旁氏的恩惠,可是原主几乎就是这旁氏带大的。来这里的日子久了,记忆的融合度高了,余艾铭渐渐感觉自己就是原主,便忍不住想来看看旁氏,看她如今这幅潦倒的光景,便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旁氏摇了摇头,说道:“我已是将死之人,何必再花那个银子呢!”自己从五岁买进卫国公府之后便开始侍候大小姐了,后来又跟着大小姐嫁进了徐府,从陪房丫鬟一路到了侧室,已然足够。此生再无憾事,如果说还有什么心愿就是那两个闺女的婚事了。
    瞧出旁氏的意思,余艾铭拍了拍旁氏的手背,说道:“两个妹妹我也是看着长大的,旁姨娘您放心吧,如若有合适的人家,我定会为两个妹妹做主。为今,最最首要的还是您的身子要赶紧好起来才是啊!”
    旁氏听了余艾铭这话,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从枕下拿出一个信封来,交到了余艾铭的手上。说道:“铭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深知你的秉性,我更相信你答应我的事不可能不尽心。这封信里有我想说但无法说出口的事,你要答应我,待我死后,你再看这封信,莫要提前打开!”说完紧紧的握住余艾铭的手。
    余艾铭惊道:“旁姨娘你这是何话?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让夫君去请太医来为您诊治!”
    旁氏摇了摇头,摸着余艾铭的发顶说道:“我已药石枉然,莫要多费心思了。你母亲心中虽然最疼芸儿,可是,你也是她的心头肉啊,你莫要生你母亲的气~”
    这旁氏虽然重病在床,但是该知道的事一样也没落下。听见这话,余艾铭便知旁氏也知三丫头并未承恩之事了,便点头称是。在这徐府里,虽说自己是嫡长女,可是论起来最疼爱自己的,也只剩这旁氏了。
    --------
    回将军府的马车里就剩余艾铭和三丫头了,本来冯乾也该在的,但在来的路上,三丫头一直用余光偷偷的看冯乾,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索性回去的时候自己骑马了,剩那两姐妹在一起吧。
    余艾铭此时只想扶额叹息,想来也是,这都是自己惹来的事,冯乾连皇后娘娘钦赐的郡主都能大义凌然的休掉,就是对这三丫头迟迟下不了手,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自己吧。
    瞧着三丫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马车车窗外,怕是在找冯乾的身影吧。余艾铭在心底无声的叹息了下,自己要是有三丫头对冯乾的一半心思,当初都不可能将她娶进府来。刚才在徐府,母亲没有明说,但是也已经暗示过自己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也顺道敲打了敲打自己,既已有孕,就不能再如此无法容人了。余艾铭也只能苦笑,哪是自己这个一家主母不能容人呢~
    “芸儿,你在找什么?”余艾铭坐到了三丫头的身边,拉了拉她的手说道。
    瞧见是长姐过来了,便收敛了眼神,不好意思的说:“没,没找什么……”
    余艾铭瞧见这三丫头如此腼腆的样儿,心里又是一阵难过。究竟该怎么办,这冯乾才肯多看一看三丫头呢?软的硬的都试过了,这冯乾就是不买账,依旧我行我素。真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
    回到府上的时候,冯乾已在门前等候,他骑马走的稍快些。到了府上便让小顺牵着马去马厩了,自己便在这等着夫人。想着夫人腹中已有了自己的骨肉,冯乾便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正巧一边的秦管家瞧见了,便上前做了个揖,说道:“将军今儿个心情好似很好?!”
    冯乾瞧见是秦管家,便想到他的妻子邢氏也有孕在身,便说道:“听夫人说,邢氏有孕?正巧夫人也有孕了,如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去谷蓝斋去取吧,这女子有孕的确不易,要好生照顾。”
    秦管家一听是提到这事,脸色不由得黑了下,但很快便又转回正常。速度之快,连冯乾都未察觉。之后秦管家又连声向冯乾道谢,冯乾由于正在高兴之中,便连忙摆摆手。正巧这时余艾铭所乘坐的马车也到了。
    秦管家连忙拿着小凳子放在马车边上,让二位夫人可以踩着下来。
    小岚先下的马车,帮着二位夫人拉着帘子,只见余艾铭刚刚探出头来,冯乾便大步向前,走到马车边上,二话不说,打横便将余艾铭给抱了起来,径直往院内走。余艾铭一脸惊异,冯乾嘴角微微上扬着说道:“夫人今日回娘家定然累了,为夫抱你回去。”一点也不顾及后面的三丫头那一脸的羡慕与落寞。
    秋菱扶着三丫头下了马车,将披风给三丫头披了披好,说道:“小姐……”
    三丫头苦笑了下,摇了摇头,一边叹气一边说道:“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用安慰我,长姐有孕,将军理应如此。”说罢便朝着自己的含烟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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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谷蓝斋,将军小心的将余艾铭放进账内,又命人将碳炉往余艾铭手边送了送。贴心的为她盖好被子,端了一杯水给她,一边吹着气一边说道:“冬日干燥,夫人喝点水吧~”
    看着冯乾这一气呵成的样儿,余艾铭“噗嗤”笑了出来,用手指戳了戳冯乾的脑门,说道:“这还是我所熟知的大将军么?都快成妻奴了!也不怕叫旁人笑话了去!”
    冯乾笑呵呵的牵起夫人的手,说道:“为夫就是‘妻奴’,为夫愿意一辈子给夫人做‘妻奴’,不怕旁人笑话,他们爱笑话便笑话了去!”说完便将余艾铭的双手放进自己的掌内,送到嘴边,轻轻的哈着气,还不断的问冷不冷。
    余艾铭眼神温暖,摇了摇头,说道:“夫君,为何对我如此好?是因为铭儿有孕了么?”
    冯乾定了定神,看向夫人,坚定的说道:“以前为夫就是太端着了,才叫你觉得为夫对你不好,才想着给为夫纳妾。如今以后,为夫会拼命的对你好,让你再也没有心思给为夫张罗那些个破事!”
    余艾铭突然间很感动,起身伏在冯乾的胸前,用粉锤锤了锤冯乾的胸口,说道:“夫君,你这是要把铭儿给惯坏了了啊!”
    冯乾将夫人的粉锤轻轻握住,笑着说道:“为夫就是要惯着你,宠着你,腻着你,让你无暇顾及其他!为夫就是要让你无法无天,就是让别人都觉得你骄横,这样,便只有为夫能纵着你了,你就知道为夫的好了,便再也不会将为夫往外推了。”
    这话一出,让在房门口等待召唤的几个丫鬟都捂嘴偷偷笑了,将军真是腻死人了,平日里冷冰冰的,可不像这般,夫人真是好福气。只有那小顺在那不停的抖,旁边几个丫鬟都问他怎么了,只见小顺翻了白眼说道:“我将身上的鸡皮疙瘩抖一抖,不然都要掉了~”这话一出,又惹得几个丫鬟笑的直不起腰来。
    之后的几日,冯乾吃住均在谷蓝斋,天天陪着余艾铭,倒让余艾铭有些不自在了。
    “夫君,你有事且去忙吧,不用日日陪着我。”看着冯乾又坐在床沿上,仔仔细细的剥着橘子,将橘子一瓣一瓣的塞进自己的嘴里,模样认真仔细。余艾铭实在受不了了,便鼓着腮帮子一边嚼着橘子一边说道。
    “你不想为夫天天陪着你么?”冯乾问道。
    “也不是……”由于一边说话一边吃着橘子,橘子汁不小心从余艾铭的嘴角往脖子根那流,一道橘色的纹路瞬间显现出来,正好称着余艾铭似雪的皮肤,特别的诱人。余艾铭还没来得及反应,冯乾便沿着橘子汁的纹路,从脖子跟开始吮吸,一路一边吮着一边吻着,一直吻到余艾铭的嘴角。毫不意外的风卷残云般用舌头撬开了余艾铭的唇齿,温柔的攻城略地。
    简简单单的一个深吻,让余艾铭的心“砰砰砰”的跳着,都忘记了嘴里还有没吃完的橘子。冯乾用手托住余艾铭的后脑勺,将她往自己身上靠了靠近。吻着吻着便忘记了一切,只有脑子里乱哄哄的响着。冯乾的舌头灵巧的扫遍了余艾铭的整个口腔,还将她未吃完的橘子卷到了自己的嘴里。
    冯乾感觉到自己有些把持不住了,胯间的某些孽障有些抬头,便不舍的退出了余艾铭的唇齿。瞧着夫人面色潮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便知夫人也被自己挑的火燎火燎的。用手指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头,戏谑的问道:“还要为夫走么?”
    ☆、关心则乱
    余艾铭好不容易可以喘了口气,自己的脸已经红的不行,只感觉体内有一团火直往小腹窜,便知道自己被这冯乾给挑逗起来了。赶紧冷静了下来,深呼吸了几口,假装生气的说道:“夫君只顾自己快活,难道都不管孩儿的死活么?”
    冯乾低头浅笑,又拉起夫人的玉手,小啄了一口,说道:“是为夫的错,不过,也是夫人的错。”
    余艾铭不让了,噘着嘴,问道:“铭儿何错之有?!”
    冯乾仿佛觉得亲的不过瘾,又在夫人噘着的的朱唇上亲了一口。本只想轻尝浅酌一下,没想到还是没忍住,又来了一个冗长的而又极尽缠绵的深吻。这一吻更是让余艾铭刚刚消退的小火苗又熊熊的燃烧起来。便也不由自主的伸手勾住了冯乾的脖子,冯乾一手搂着她的腰身,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即便这时,冯乾也想护她周全,不想她为此磕了碰了。
    仿佛过了许久,冯乾觉得自己快要被邪念给拐走了,这才念念不舍的放开怀抱中的夫人。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都在喘着气,想赶紧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冯乾笑着说道:“你瞧,可不得怪夫人么?夫人这般让为夫怦然心动,无法把持,可不都得怪夫人么!”余艾铭听了这话,不置可否的娇嗔着又锤了下冯乾的胸膛。低头一扫,便看见了冯乾下身的异状,心道,这冯乾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么~
    想着想着便趁冯乾不注意,一手握住冯乾的下身,吓得冯乾赶紧求饶,又说了许多好话,余艾铭这才放过他,便由着他自己去净室自己处理了。冯乾遁走后还心有余悸,可不能再在夫人面前丢了颜面了!
    冯乾前脚刚走,余艾铭就笑的人仰马翻,倒在床上。心道,这冯乾真是好笑。笑着笑着突然觉得小腹一阵绞痛,刚才的欢喜全都没了,不一会了,脸上就挂满了冷汗。赶紧唤了莲子过来。
    莲子瞧见夫人这般,以为夫人想吐,便将痰盂放在踏板上,帮夫人顺顺气。可是夫人吐着吐着还是不见好,真是吓傻了一帮丫鬟。
    这时冯乾也刚从净室回来,便瞧见这番景象,顿时脸色大变,赶紧差人拿着自己的令牌去找太医前来诊治。冯乾自从晋了奉国将军后,便有了请太医的权利。只是平常小病小灾从来不敢麻烦太医院,只是请些普通大夫。
    夫人这是大事,必须得请太医了。如若是因为刚才自己擦枪走火而伤了夫人或夫人腹中孩儿,他冯乾真是死一万次都不能够的!
    此时的余艾铭只觉得小腹绞痛的间隔时间变长了,不似一开始那么难以忍受了。她上一世也是经历过流产的,感觉这次与上一次不甚相同,不像是胎儿有问题,倒像是肠胃炎般,所以心中并不是十分担心。
    瞧着夫人苍白痛苦的面容,冯乾恨不得能有什么办法代替夫人受罪,急的在床前团团转。
    “都让让,都让让,这屋里围了那么些人,空气都不流通,这是孕妇,需得新鲜空气方可!”太医院的章太医带着小药童拨开了重重人群,气急败坏的走到床前,一下子看见了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冯乾,没好气的说:“将军,还烦请闲杂人等出去稍后,待老夫把完脉再进来吧!”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冯乾无法,只能让下人们都出了厢房外,在正厅等候。
    此时正厅内,三丫头也闻风急匆匆的赶来。瞧见冯乾在那不停的踱着步子,眉头紧凑,随时要爆发一般。便没有跟他打招呼而是直接扒在长姐的门口向里张望着。
    不消一会,那章太医携药童便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对那药童骂骂咧咧的说他不长记性,没有脑子,总是记不住药名。药童只是一直低着头不停的点头称是。
    “章太医,夫人她……”冯乾赶紧走上前去,焦急的问道。
    章太医白了一眼,将卷起的袖口慢慢放下,说道:“将军大人,老夫知道你们正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不过也要稍微克制克制,不能光顾着自己了!”这话一说完,冯乾的脸便红到脖子根,周围的下人们都低头捂嘴偷笑,只有三丫头稍显落寞。
    “那夫人……”冯乾红着脸继续问道。
    章太医径直走到座位上,药童从药箱里取出纸笔递给他。只见他埋头哗哗哗一气呵成,将一个方子递给了冯乾,说道:“夫人腹中胎儿未足三个月,还不算稳妥,要好生照料。再者,也不能总是躺着,该走动还得走动走动,莫要再贪凉吃那些寒凉之物了!夫人之所以会腹痛,是肠胃气结的缘由,并非胎儿问题!刚刚已教了夫人如何顺气的方法,这是安胎药,照着方子每日抓药吧!”说完也不等冯乾反应,便双手往后一背,出了院门。冯乾只能在章太医身后抱拳感激。
    倒是那药童对着冯乾说了几句客套话,且说该讲的太医均跟夫人交代过了,让夫人多食一些助消化的食物,便急匆匆的跟着章太医后面小跑着走了。
    冯乾这才想起近日以来,都不让夫人下床走动,夫人要什么,他便亲自去取什么。夫人想去哪里,双脚都不用沾地,都是由他抱着去。每日不是鸡汤鱼汤便是时令瓜果,从未停歇,怕是堵着了。想来也是关心则乱啊,反而害了夫人!不敢多想便赶紧让下人去抓药煎药了。自己又去了夫人房内,去照看夫人了。
    三丫头倚在门窗边远远的瞧着将军与长姐你侬我侬的,便不想多留,起身就走了。回含烟阁又没什么意思,便想起了那日偶遇的郡主,便破天荒的往那娴雅居去了。
    到了娴雅居门前,让秋菱去敲门,可是怎么敲,里面都没有人应声。无奈,便带着秋菱和冬蕊准备往回走。突然响起了念经和敲木鱼的声音,三丫头好奇,便往那声音的来源去寻去。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佛堂。一进正门,就看见了空和尚闭着眼睛在那敲着木鱼念着经。而郡主正跪在佛祖面前,双手合十,跟着了空和尚一起在默念经文。屋内不仅焚着檀香,而且碧蓉跪在另一边正在烧着什么。整个厅里丝毫没有寒气,相反的,还异常温暖,比在谷蓝斋的那些有炭炉的房间还要热腾。
    三丫头看见了空和尚,想起那日在湖边被他呛得不知该如何回嘴的事儿,不知不觉起了玩心,便悄悄走到了空和尚身后,想吓一吓他。
    可谁知,那了空和尚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喊了一句:“芸夫人,请自重!阿弥陀佛!”说罢便微微睁开双眼,目视前方。蝶枝听见了空说了这么一句,便也睁开了眼,突然看见是三丫头,也觉得诧异。碧蓉将蝶枝扶起,走到三丫头面前,两人互相行了礼。
    三丫头没有吓到这了空,倒是被这了空吓了一跳,便撅着嘴巴,有些不满。
    蝶枝只道是芸夫人还是孩子脾□□玩罢了,也没作他想。便问她为何此时来到佛堂。三丫头便说了实情,蝶枝听见是这么一回事,倒也坦然。
    “夫人深明大义,是我们这些凡尘女子所不能及的,将军对她一心一意也是理所当然的。”瞧着这蝶枝有种放下一切的架势,三丫头好生奇怪,前段时日,这蝶枝还哭哭啼啼的,怎么现在对长姐毫无抱怨之心了?不过三丫头毕竟年岁小,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罢了。
    “郡主姐姐,你为何在此?”
    蝶枝低头浅笑,说道:“芸夫人,唤我蝶枝便可,我本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当不起‘郡主’二字。先皇后对我恩重如山,正巧夫人请大师入府,我便求大师为先皇后超度,虽说皇上已为先皇后操办过法会了,但是,我心中所思所想不能诉与先皇后,实在惶恐。近日来,便天天在此和先皇后说说话,烧一些她生前所爱之物给她。”说罢,还指了指刚刚碧蓉正在焚烧的火盆。
    “这是何物?”三丫头好奇了。
    “这都是郡主没日没夜绣的,她说,先皇后生前最喜欢她绣的帕子,便又绣了这么好些,让我烧给先皇后。”碧蓉在一旁说道。这蝶枝自从被休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是来此为先皇后超度念经之后,整个人更是恬淡不少。已经没有了刚刚入府时候的戾气,每日只是绣绣帕子,抄抄经书,念念佛经,像是看开了一切一般。
    三丫头拿起边上还没烧完的帕子,仔细看了看,说道:“姐姐绣的真好,活灵活现的,比这将军府上的绣娘还要好上千倍万倍!”越看越爱不释手,“姐姐,这么多都烧给先皇后,太可惜了!”
    ☆、胆大包天
    “你要喜欢,我再绣些与你便是了。等将来你有了孕,我便绣些小肚兜什么的给孩儿穿。”这蝶枝并不知道三丫头也未与将军圆房,便好心好意的说道。
    听见前半句,三丫头还高兴了下,可是听见这后半句,三丫头眉眼便落寞下来。松开了拉着蝶枝的手,往那窗边走去。
    瞧见三丫头如此神情,蝶枝以为这三丫头是觉得将军对夫人情深义重,对自己忽略了些,心里有些不自在,便又上前宽慰道:“夫人现下有孕,将军多多关怀也是应该的,等将来你有孕了,将军也会如此对你的。”
    三丫头瞧着蝶枝如此诚恳的宽慰自己,心头不免一暖。想着她马上要出府,还不知如何安身立命之时,突然想起前几日回娘家,在徐府听哥哥们说最近江南织造局正在广招贤才,特别是双面绣的绣娘,实在难得。便随口问了句蝶枝是否会绣。
    “双面绣?会是会,不过,比较费精力罢了~”蝶枝并未上心这三丫头为何问这些。只道是姑娘家家的比较好奇而已。
    “那太好了!蝶枝姐姐,你可以去江南制造局啊!”三丫头掩不住的激动,便拉着蝶枝,好好的跟她解释了下何谓江南织造局。
    没想到这一聊就是大半日过去了,倒是让那了空和尚坐那听了良久。瞧着这芸夫人刚刚还一脸的落寞,现在又跟孩子一般的天真与热情,性情直白又天真,倒是让他这个出家人心里突然升腾起一些人间烟火的感觉。
    “蝶枝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瞧着面前的芸夫人这般热忱,蝶枝说不出的感动,想想自己刚进府的时候,曾经那般看不好她,还觉得她在羞辱自己,其实回头想想,这芸夫人过完年才刚满十五,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心思呢。还是自己刚开始将这将军府想的过于复杂,才导致觉得人人都针对自己。现在看开了,仿佛一切都简单了。
    “好!我去!”蝶枝将手放在三丫头的手上,笃定的说道。
    倒是一边的碧蓉比较讶异,难道她真的要走么?先皇后走了,这蝶枝所有的锐气都没有了,整个人淡泊了许多。那书兰已经被蝶枝送回家了,整个将军府也就只剩她们两在娴雅居了,如果蝶枝也走了,那自己该如何是好!皇上只说让自己见机行事,说到关键时候自会有人出来接应。可是眼下难道还没有到关键的时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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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蓝斋中的余艾铭被冯乾搀着在房内走动了走动,又喝了点热水,再加上章太医临走之前交给自己一些顺气的方法。感觉好了很多,不久之后,便由小岚和莲子搀扶着去如厕了。
    如厕之后,一身轻松,感觉好久没有这般舒爽了。趁着冯乾还在房内等着自己,余艾铭偷偷的让这两个丫鬟掩护自己去院子里透透气,千万别让冯乾发觉。
    “夫人,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莲子拉着余艾铭,还是想让她改变主意,别去那邢氏那了,万一被邢氏气出个好歹来,腹中孩儿再出了什么纰漏,她莲子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够用啊。
    “不用担心,我已让小岚在那恭房门前看着,若是夫君去找,也不能冲进恭房那污秽之地吧。没事的,咱们走吧,我且得去瞧一瞧那邢氏的肚子!”余艾铭将白色的厚披风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大半个脸,和莲子往那秦管家住的偏院走去了。
    邢氏的“孕事”算起来也该有四个多月了,自己一直被府里的各种琐事牵绊着,一直没有机会去会一会她。趁着今日自己得空,夫君没有跟来,可得好好的会一会了。莲子的情报她向来不会怀疑的,上次遇见的邢氏给外府的人传递情报的事,心里也有了七七八八的数了。
    那秦管家的三弟也住在那个院子里,只是没日没夜的读书,不曾出来,现下刚过完年,算起来也有十八了。听说因为只花银子而不会赚钱,没少受那邢氏这个“长嫂”的编排,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只想等着今年科举看看能否博得一个功名吧~
    “秦管家那二弟呢?甚少听将军提起,如今怎么样了?”雪刚停,余艾铭也不敢走得太快,一边小心翼翼的提着裙翼走一边问莲子。
    “夫人是问秦二哥?嗯,秦二哥现下已经转入兵部任职了,其实经常来府里的,只不过夫人一直卧床休养,那,那秦二哥不曾打扰罢了~”莲子低头说道。
    余艾铭心道,这莲子怎么对那秦管家的二弟这般熟稔,叫的这般亲热。偷偷一瞥,莲子的脸不知怎的微微有些泛红,难道……余艾铭不敢想,莲子和那三丫头同岁,正是初开情窦的时候,如果真是这样,邢氏这个祸害,还得尽快解决才是。可是如果莲子助自己解决了邢氏,那秦管家还不知道该如何恨透了这个莲子,到时候再坏了莲子的好事!
    思来想去,余艾铭决定还是该保护下莲子,她可不希望这莲子将来因为自己而错失了大好的缘分!
    “莲子,一会儿我先进去,你在门口替我看着,本夫人要亲自去会一会那邢氏!”快要到那偏院了,余艾铭交待道。
    “夫人,这怎么行!您现在可是贵重身子,万一那邢氏撒气泼来,再伤了您,莲子怎么跟将军交代啊!“莲子一听夫人要自己一人进去面对邢氏,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事,再不济,不是还有那秦管家的三弟么!”余艾铭笑了笑,安慰似的拍了拍莲子的手背。无论如何,莲子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可是……”莲子实在不明白夫人为何要这般。
    “莫要说了,我心意已决,你在门口等着便是了,如若有事,我会喊你的。”说罢便一人独自进了偏院的大门,将莲子留在了门外。
    偏院很小,不过三间小瓦房连着,一间中间最大的是秦管家与邢氏的,还有一间稍小的,是原来老秦管家的屋子,还剩最后最小的一间是秦管家的二弟和三弟的,只是二弟常年不在府里,现在只有三弟居住。
    刚进院子,瞧着院子里拉着绳子,挂着三两件衣服。那邢氏的亵衣和肚兜之类女儿家的贴身衣物居然就那般大张旗鼓的挂在院子里,且和那些男性的青衫都混在一起。余艾铭这个新时代女青年都比不上她的豪迈,且都滴滴答答的滴着水。这天寒地冻的,水滴没一会儿都变成了冰柱子。
    余艾铭微蹙着眉头用帕子捂着鼻子,便推开了左手边的一间屋子的门。
    进了正厅,刚想瞧瞧这是不是邢氏的房子,却在门口听到了让人脸红耳赤的声音。邢氏娇嗔的求饶声和一个男性的低吼声源源不断的从室内传来,邢氏那一会尖叫一会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床吱吱呀呀的声音让在门口的余艾铭整张脸都涨红了。
    局促不安的拽着手里的帕子,她可从来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这一次本想窥一窥那邢氏,看她如何隐瞒自己的肚子。未曾想却在这正月里听到这番让人血脉喷张的声音,真真是羞死人了!!
    秦管家今天被将军差遣去街市上采集了,肯定不在房内的,那这床笫欢好的声音是谁的呢?!
    不管是谁的,看来莲子所说的邢氏不仅孕事是假的,跟外人勾结意图限将军府与不义的事都是真的了!现下居然还背着自己的相公在外偷人!即便像余艾铭这般从21世纪过来的人,都知道被戴绿帽子是如何如何的丢人,更别提这大明封建王朝了!
    其他的事都不追究,就单单偷人这一条,那邢氏都够浸猪笼游菜市一辈子都再无安身之处了!再者了,这院子本不大,三间房子又都是连在一起的,邢氏这般无所顾忌的“浪声滔滔”难道就不怕那秦管家的三弟发觉么??
    越想越觉得这邢氏的胆子太大了,余艾铭捏着自己的裙翼生怕自己的脚步声会惊醒屋内的人。虽说这里是将军府,她余艾铭是一家主母,无人敢动她,但屋内毕竟有个男人在,自己又有孕在身,根本无法动他,万一他们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那自己岂不是太亏了!!!
    思前想后,余艾铭悄悄的退出屋子,而是从新走到院子门口。假装刚进来一般,站在院子中央。等了一会,猜想着房内的人也快完事了,便开口喊道:
    “秦管家?秦管家?秦管家你在屋里么?”余艾铭知道那秦管家不在,她硬是要这般大喊,让屋里的人紧张!
    果然,过了好一会,只见邢氏慌慌张张的从屋内出来了,神色紧张,见到余艾铭仿若见到鬼一般。“扑通”一声,在院子里,余艾铭的脚边,跪了下来。
    ☆、真假
    “邢氏见过夫人,夫人今儿个怎么来寒舍了?老秦今儿个出门了,不在屋内。”
    余艾铭低头看了眼这邢氏,头发凌乱,脖子根那还有几道红印,跪在地上的身影不知是冻得还是紧张的,有些瑟瑟发抖。连声都有些打颤,不敢抬头,跟平日里那泼辣样完全不同。
    “今日闲来无事,便想出来走动走动,外头冷,带我进屋坐坐吧~”余艾铭说罢便要抬脚往屋里走。
    邢氏自然是不愿让夫人进屋的,便抬手一下子抱住了余艾铭的腿,惊道:“夫人!寒舍简陋,怕污了夫人的双脚啊!”要是被夫人发觉了,自己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余艾铭早料到她不会让自己进,便冷笑一声,说道:“哦?邢氏,难道,屋内有什么本夫人不能瞧的么?怎么这般阻拦?”
    “没有!没有!邢氏不敢!上次夫人已然教训过了,我再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敢有忤逆夫人的心啊!夫人明鉴!”说罢又狠狠的磕了一个头。
    余艾铭起身将邢氏扶起,说道:“本夫人如今有孕在身,知道怀孕女子的不易,所以今儿个来也想跟你好好探讨下。你的胎儿应该比本夫人的大近两个月,应该有很多注意的可以告诉本夫人。平日里我也会问秦管家,可他只说这是女人家的事,他不曾过问。所以今日我便来了,走,我们进去说会话吧~”
    说罢还轻轻拍了拍邢氏的肚子,手接触到邢氏的肚子的那一刹那,邢氏明显的往后躲了躲。即便再躲,余艾铭也感触到了,今儿个邢氏出来的太急,怕是那假肚子没绑,所以余艾铭拍到的是一个极为平坦的小腹,根本毫无孕相!
    余艾铭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根本没有丝毫诧异,而是径直往屋内走。
    谁知刚要往那屋内走的时候,便听见冯乾在身后惊呼一声:“夫人!”
    邢氏一见是将军来了,差点要晕倒。
    余艾铭看见是冯乾,也蹙了蹙眉,连小岚都不知道自己来这了,他是如何知道的?
    冯乾将手里的厚披风紧紧的把余艾铭裹起来,然后宠溺的轻剐了下她的鼻尖,嘴角上扬着说道:“我就猜到你不让为夫陪你去恭房是有什么小预谋!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蠢到让小岚在那恭房门外守候,小岚是侍候的人,她在那恭房门外不是很奇怪么?我在那廊下眼看着你和莲子慢慢的往外走去,就想瞧瞧你们要去哪里,没想到来这了。也是,邢氏有孕,你也有孕,你们本该有话说的,是为夫考虑欠缺了!”
    说罢也不等余艾铭反应,便打横抱起了她,对着那邢氏说:“今日夫人走的路够多了,本将军可舍不得她的脚再沾地了。借你们的屋子让夫人休息下,过会我待夫人休息够了,暖和了,再抱她回去。”
    邢氏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忤逆将军啊,便只能咬咬牙将门轻推开。余艾铭搂着冯乾的脖子,心里还在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看看这邢氏如何解释屋内男子的事!
    刚进门,就见一温文尔雅的素衣男子,跪在地上,磕着头,说道:“见过将军!见过夫人!”声音与刚才余艾铭听到的男子低吼声如出一辙。
    余艾铭看见这般俊俏又懂礼数的男子,又联想起先前听到的旖旎声,脸不禁有些红了。
    但却听见冯乾毫无意外的声音响起:“你也在?起身吧,无需拘礼。”
    “无需拘礼??!!”
    余艾铭彻底傻了,这男子是谁?冯乾也识得?就算识得,可这突然出现在邢氏的房中,这不是太奇怪了么?本来余艾铭还猜想这男子是不是那日她与莲子在后院假山中发现的那个男子,后来一看,根本不是。当日那男子一看就是个粗人,神情也是颇为猥琐,哪里比得上这素衣男子。
    这男子一看便是有些底蕴之人,究竟是何人?
    冯乾将一脸疑惑的余艾铭放在椅子上,又将碳炉往她脚边挪了挪。全程不用他人插手,一派理所当然之相。
    “将军对夫人真好。”邢氏不自觉的轻轻感叹道。冯乾听到也不做声,只是忙完之后又将余艾铭的披风取下,说道:“一会出去再披上吧,否则忽冷忽热容易受风寒。”
    余艾铭顺从的点点头。
    “以前只是听大哥说过将军对夫人好,那会总觉得大哥有些言过其实,今日一见,果然大哥没有框我们。”素衣男子说道。
    冯乾笑着摆摆手,也不否认。
    “大哥?”余艾铭此时心中十分震惊,难道他就是秦管家的三弟?但心中还是怀有一丝妄想还是想从冯乾那得到否定的答案。
    冯乾瞧见夫人看向自己了,笑着回道:“夫人忘啦?这是秦管家的三弟啊,秦思明,刚满十八,今年要参加科举的,将来该是个有用之才啊!”
    晴天霹雳,余艾铭的脑袋顿时觉得疼痛难忍,既心疼秦管家那老实巴交的样儿,又痛恨这邢氏与秦思明这种嫂子与小叔子的不伦之恋!更多的是她已不知邢氏还要祸害多少人!!!
    “将军过誉了,思明不才,只望不要辱没了将军的栽培之恩才好。”秦思明抱拳说道。
    余艾铭仔细瞧着那邢氏,只见秦思明在说话之时,邢氏用爱慕的眼神偷偷看着他,仿佛那才是他的相公似的。
    难道邢氏对这秦思明是认真的?那秦思明呢?
    抬头再看看这秦思明,看不出任何表情。余艾铭现在只觉得脑壳疼,不禁扶了扶额。
    “夫人怎么了?”冯乾瞧见夫人像是不舒服的样子,连忙问。
    “将军,我想同邢氏说会话。”余艾铭实在是忍不住心里千万个问号,现在冯乾来了,她也不怕这邢氏会耍什么花样。
    “好,那我正好去瞧瞧思明最近在看什么书。”说罢便和秦思明去了那对面的小屋。
    “邢氏,你可知罪?”待他们走后,余艾铭并未放下扶额的手,而是一直闭着眼,冷冷的问道。
    邢氏“扑通”一声跪下,趴在地上,声音微微发颤:“还望夫人明示。”
    余艾铭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说道:“你真当本夫人什么都不知道?你那肚子本就是假的,还想欺瞒到何时?”说完拍了下桌子。为了以防对面的冯乾听见,余艾铭尽力的压低了声音狠狠的问道。
    她实在不忍把这邢氏偷人之事现在就说出来,那秦思明也算是老秦家最为看重的一个孩子了。早就听过他从小便天赋异禀,过目不忘,读书丝毫不费力。现如今却和长嫂通.奸,余艾铭实在想象不到如若被那处处与人为善的秦管家知道这事之后该如何面对!
    “假?怎么,怎么会是假的呢?夫人莫要听信了小人之言啊,我再胆大包天,也不敢用这事造假啊!夫人明鉴啊~”说完又连磕了几个头。
    “都这时候了,你还打死不认?!”余艾铭实在想不到这邢氏的胆子有这般大!深呼一口气,说道:“好!如果你的孕事是真,我现在便让将军请个大夫来,看看谁真谁假!”
    邢氏一听,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可是又不能承认,便咬了咬牙,思索了会,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多大的狠心似的说道:“夫人如若不信,我也无法,那便请夫人请个大夫来吧!”
    这邢氏的打算余艾铭猜也能猜到七七八八,不过就是以假乱真,以为只要自己这般死不承认,夫人便拿自己没有办法。毕竟太医刚刚送走,怎么可能又请回来?
    那章太医的臭脾气是京师人人皆知的,他又医术高明,且只为官宦人家看病,掼的一身臭毛病。有病之人求医问道也只能这般隐忍求全,毕竟不是王室成员,不敢对太医太过无礼。今日里还未出正月,冯乾便将他唤来,所以适才才有些不耐烦。
    余艾铭冷笑声,走到门前,对着屋外的莲子说:“让将军去请个大夫来,就说是我又不舒服了,就在这偏院等!”莲子瞧着夫人那微微挑眉的神情,知道了个大概,便欠欠身说知道了。
    走回座位上,说道:“你且起来吧,等那大夫前来把脉,一切便都知道了。”说完又喝了口茶,优哉游哉的等着。
    邢氏却是像受了什么打击般瘫坐在地。
    不一会,冯乾便进来了,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夫人?听莲子说又不舒服了?”走路带风的冯乾路过碳炉时,里面的星星点点飘到了邢氏的脚边。邢氏瞧着脚边的星星之火,慢慢的陨灭了,心中恐惧慢慢加深,仿若觉得自己就如这星星之火一般,很快就要陨落在这正月的大雪里了。
    “没事,是邢氏,她跟我说了些女儿家之间的密语,我想着秦管家岁数也不小了,有个孩子不易,便做主请个大夫前来瞧瞧。怕莲子不用心,便说是我身子不适,好叫她不敢不上心!”说完又瞥了眼邢氏。邢氏眉头紧锁,不言不语,嘴巴也紧紧的闭着,像是用极了力气似的。
    ☆、容人
    “长嫂,地上凉,起来吧~”秦思明蹲下身子扶起邢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邢氏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又活了似的。
    这一切都落在了余艾铭的眼里,她笑笑,对着冯乾说:“都道是邢氏对小叔子颇为苛刻,没想到,这小叔子对长嫂倒是好得很呢~”
    “都道是长嫂如母,思明对母亲印象很浅,只知道是长嫂伴我时日最久,该对长嫂好的。”秦思明淡淡的说道。说着便扶着邢氏走到座位上,还端了一碗茶给邢氏。
    “好啊,思明懂事,本将军也安心了。”冯乾笑着说道。
    余艾铭低头不语,心道,这冯乾堂堂一个将军,后宅却管理的如此混乱!秦管家要是知道自己最爱的媳妇儿和最亲的弟弟背着他做了这么些苟且之事,还不知会不会气的吐了血去呢~
    突然想到秦管家那日在寒风中去谷蓝斋负荆请罪的场景,余艾铭便太为他不值了,不禁摇了摇头。
    正好莲子带着大夫前来问诊了。
    这大夫是莲子在街上买草药时候认识的一个大夫,莲子与他很熟识,所以断不会被这邢氏买断。
    邢氏被莲子扶着进了里屋,大夫也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大夫便出来了。余艾铭此时却是紧张的拽紧了帕子,又怕他说邢氏有孕,坏了自己的大计;又怕他说邢氏无孕,让秦管家不得不面对打脸的事实!真是左右为难!
    莲子紧跟其后,眉头紧锁,对着余艾铭轻轻的摇了摇头。余艾铭不解,莲子这是何意?
    “启禀将军、夫人,房中妇人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我已向她交代过了,最近不宜房事,不宜操劳。只要按时服用安胎药,应该无大碍了。”
    秦思明握着的茶碗突然掉落在地,瓷器碰到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茶叶茶渍将他素色的青衫给染成一大片茶色,心脏起伏,连带着胸膛都一上一下的,好像魔怔了一般。
    众人均看向他,隔了好一会,冯乾轻呼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抱歉的看了看众人,抱拳离开,说是回去换身衣裳再来给将军赔罪。
    这屋里,怕也就余艾铭知道这秦思明为何会这样了。从邢氏说自己“有孕”开始,便听说秦管家已与这邢氏分房而睡,早就没有同房了。现下有孕一月,比余艾铭腹中胎儿还要小,如果邢氏没有朝三暮四,没有再偷别人,怕这孩子就是秦思明的了。
    “大夫,有孕一月?会不会弄错了?她应该已有孕四月有余啊?”冯乾丝毫没有被秦思明的“失态”弄得失去“好奇心”。
    “四月?哈哈,将军说笑了,老夫从医数十载,这简简单单的喜脉都能搭错,那我那药坊便也不用开了!”大夫笑着捋着下巴上的长胡须厉声回道。
    “将军,大夫不会弄错的。”余艾铭轻轻拍了拍冯乾的手臂,笑着说道:“莲子,带着大夫去账房支银子吧,谢谢大夫了。”
    大夫抱拳谢恩之后,莲子便带着他出去了。留下冯乾一脸疑问的问向余艾铭,想知道怎么回事。
    “将军莫急,我先去瞧瞧邢氏,你在这等等。”说罢便起身进了内室。
    一进房,便瞧见邢氏面色惨白的倚靠在床头,瞧见余艾铭进来了,连忙在床上跪下。两只肩膀瑟瑟发抖,余艾铭仔细一瞧,便看见跪的那个地方,已被泪水沾湿了一大片。
    余艾铭坐到床边,将邢氏扶好,让她躺好了,又帮她捏了捏被角。不知为何,知道她有孕之后,余艾铭的心中倒是生出许多不舍来了。无论谁对谁错,孰是孰非,在这些事情上,受伤害的人终归是女人~
    想来想去,无论这邢氏究竟有再多的不好,但就她已经有孕一个月这事怕是瞒不过秦管家的。秦管家不傻,他很快就知道这邢氏对他不忠了。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这邢氏,通.奸的男子又是秦管家的胞弟,秦管家要么就坐实这“武大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要么就将邢氏休了,可他腹中毕竟是秦家的骨血,这秦管家是否能舍得?
    余艾铭用帕子给邢氏试了试眼泪,说道:“今儿个就咱们俩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且不用跟我再遮遮掩掩。你腹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你心知肚明。秦管家那头究竟要如何解决全凭他的,我只会当个木头人,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余艾铭顿了顿,深深的看了眼一脸震惊又带着几分害怕神情的邢氏,说道:“如果你在做什么对不起将军,对不起将军府的事,休怪我无情了~”
    邢氏从没想过自己的一切行为全在夫人眼皮子底下了,本来知道自己怀孕后已经是傻了眼,没想到夫人居然连自己与何人有染都知道!就连自己曾做过探子这般隐秘的事也被夫人知晓了。可就不知道夫人知道到什么程度了?邢氏在脑子里疯狂的转了好多个弯,急速的思考着。
    余艾铭瞧见邢氏不自觉的轻咬自己那惨白的下嘴唇就知道她心中又在思量了,便笑着说道:“你不用紧张,我说的话自然会对数,而且,我猜想,秦管家也不一定真会对你怎么样。”
    瞧见邢氏紧蹙眉头警觉而又不解的看着自己,余艾铭继续说道:“以秦管家那老好人的性子,他断然不会动他老秦家的种的。”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便让那邢氏的心“咯噔”了一下,原来夫人所说并无虚言,她的确是知道自己这腹中孩儿究竟是谁的!想来自己是探子的事,她也知道了不少。不自觉的便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低头紧张的瞧着。
    “我说的你该懂,我想,那些外头的闲言碎语应该也是你故意为之。你是个聪明人,该如何做,你也该知道。你好生养胎,过几日,我会让莲子送些我用的补品给你,你且安心用着,对孩子好。”说罢便起身出了屋。邢氏在她身后微微低头,算是感激了这位主母夫人。
    什么邢氏嚣张跋扈瞒上欺下;什么不待见自己的小叔子嫌弃他不拿银子回家;什么对秦管家恶言恶语,没有一丝为人.妻的样儿。怕都是邢氏给自己打的烟.雾.弹!这事在刚刚等大夫的时候,余艾铭便都想通了。
    既然莲子喜欢那秦二哥,那就让她多跟这个未来的“嫂子”多接触接触吧,总是没有坏处的。至于秦管家的家务事,还是让他自己解决吧。
    --------
    不咸不淡的又过了几日,余艾铭只说孕事是人家家夫妻的事,劝冯乾也莫要多问了。便每隔几日送些补品过去,秦管家的脸色也是一天比一天难看。这几日听说也病倒了,冯乾便准了他的假。府里的事暂且都是小顺打理。
    那三丫头跟碟枝也日日都来请安,碟枝也将正月之后便要去那江南织造局的事跟余艾铭说了。余艾铭自是高兴的很,给了她两百两的安置费。这些银子都足够碟枝活到老的了,碟枝也聪明,知道这是夫人给自己的“买断费”,之后她碟枝是死是活,便和这奉国将军府再无瓜葛了。
    让碟枝没有想到的事,将军居然亲自去了府衙,将自己的户籍给改了。从此之后,她便是个良人了,且从未嫁过人。给了她一个自由而又有尊严的身份,碟枝在谷蓝斋跪谢了许久,泣不成声。最后还是碧蓉将她扶着,才能勉强走的了路。
    待碟枝走了之后,余艾铭瞧着冯乾望向门外的眼神,心里暗笑了下。没想到这冯乾还是个暖男情种,其实他谁都舍不得,但又不想霸占着。
    想来也是奇怪,明明可以三妻四妾,非得守着自己一人,这又是何必。如若真的不喜欢,那便也罢了,但他明明又并非全无感情,为何非要把美人都推走呢?不过,怕是他自己心里都不知是怎么想的。余艾铭便也不想再过问了,随他吧~
    “碧蓉,你打算如何处置?”余艾铭用帕子擦了擦刚刚喝完茶的嘴角,问道冯乾。
    “看她吧,愿意跟着碟枝就让她跟着碟枝,如若不愿意,留下,我想将她放到你的屋里。那碧蓉是个聪明丫鬟,也还算识大体,让她照顾你,我放心。”冯乾一边思索一边说着。
    “我这已经三个了,还要再来一个?”余艾铭蹙眉问道。
    “你现在最为贵重,四个丫鬟不算多。那芸……不,那三丫头先前不是就四个么。”冯乾差点喊错了,赶紧改口,有些紧张,便又端起茶碗,抿了口茶,挡了挡自己的脸。
    “想喊便喊吧~不就芸儿么?我就这般容不得人么?”余艾铭不高兴的说道。
    冯乾顿时觉得心里发苦,都已经改口了,这夫人还是揪着自己的辫子不放。连改口都不放过自己,真是难啊,居然还说自己能容人?还在想着怎么办,突然门外的小环进来禀告,说是道衍大师在门外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最近被黑粉攻击的有些心力交瘁,
    虽然作者一直觉得黑粉也是真爱粉。
    不过,还是希望小天使们嘴下留情~~~
    作者在此谢过!
    起码看在作者不辞辛劳,日更的份儿上,是不~~~
    么么~~~
    ☆、回去?
    “快请!”冯乾顿时觉得救世主来了,站了起来,面对余艾铭说道:“道衍大师定然是来找你的,为夫正好出去走走,你们慢慢聊吧。”说罢便要往外走。正好撞上小顺在门口摇头蹙眉紧闭双眼的表情,好似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样儿。冯乾心道,难道,本将军又做错了么?
    果不其然,余艾铭懒懒的略带醋意的说道:“义父前来,还未进门,将军就急着走,是急着去和芸儿谈天么?”
    “这是什么话!为夫何时,何时,何时……”一时紧张,都有些结巴了。他确实没有去找三丫头的打算,只是被夫人这么一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余艾铭“哼”的一声,将头扭到一边,不理睬他了。
    冯乾一看,夫人像是生气了一般。可一时又不知道究竟何事让夫人生气了,便走到夫人扭头的那一边,可是他一走过去,余艾铭便将头扭到另一边。走到另一边去,余艾铭又将头扭到这一边。就这般折腾了五六趟,冯乾搓着手问道:“那为夫究竟是走还是不走了?!”
    还不等余艾铭回答,便听见道衍和尚的声音响起了。“将军安心去吧,让我来劝劝夫人!”
    冯乾瞧见道衍进来了,心中仿若一块巨石落地了。虽然心中曾经不大喜他。但自从他入府后相处的这几日,他发现这道衍并非他以前想的那般不堪。反而比朝中许多表面正直的大臣还要刚正,便渐渐与他成为忘年交了。加之夫人特别听他的话,无论何事,只要是这道衍和尚开口,夫人必然同意。
    “冯某先谢过大师了~”冯乾感激的向道衍抱拳,又对着夫人说:“为夫先去书斋了,回头再来看你。”说罢便走了。
    余艾铭撇了撇嘴,等冯乾走后,待小岚将茶水给李伟端上来,便让侍候的下人们都遣走了。
    “你现在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啊,小心哪天冯乾腻了你,给你冠个妒妇的名号,看你如何是好!”李伟放下佛珠,喝两口热茶之后便半敲打的说道。
    “哪有,他敢!”余艾铭蹙眉辩驳道。但是手不停的拽着帕子,脚也不停的在椅子边踢来踢去。
    李伟陪着她两辈子,她这点小伎俩一点也瞒不过他。他笑着说道:“好了啊,再拽,那帕子都要被你给拽坏了!那可是碟枝留给你的离别礼物啊~”
    “谁稀罕~”余艾铭翻了个白眼,顺道将帕子往旁边的台桌上一放,微微噘着嘴,不乐意的说。
    “好啦,莫要再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那冯乾对你已是十足十的好了。你还想怎样?”
    瞧见李伟这般说自己,余艾铭便将自己心头不解的都一股脑儿扔给了李伟。想问问他作为一个男人该如何解释这个事。
    李伟冷哼了一声,说道:“余艾铭,我真是没见过比你还不知足的女人!那冯乾明明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与你瞧,你却还这般对他不信任!”
    “没有不信任,只是不明白。这又不是一夫一妻制的时代,他没有必要将心仪的女子都拒之门外。明明都已经帮他纳回家了,何必还要如此克制呢?!他喜欢三丫头,也并非对那碟枝毫无好感,瞧着他看她们的眼睛我便知道了。”余艾铭撅着嘴巴,蹙着眉头。
    “你特别爱他吧?!”李伟坐到余艾铭的身边,问道。他对余艾铭太了解了,这余艾铭今日这幅样子,也是他所没有料到的。这也好,起码证明,她穿对了人。
    “这是什么话!”余艾铭被他这么一问,问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若不是很爱他,你不会注意那么多的;如若不是很爱他,你不会吃醋他对其他女子的好感;如若不是很爱他,你不会对他是否将心仪女子拒之门外如此敏感。这一切都是你对自己不信任而已。艾铭,我们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你就是他冯乾的妻子,你已经不是余艾铭了,其实你已经是徐铭了。别再担心了,只要你愿意,我们是永远都不用回去的。”
    余艾铭看着李伟这般说,才惊醒了。是啊,她就是因为恐惧自己哪天会回去而到时候又离不开这里,才如此焦虑。可是,刚才李伟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说,只要我愿意,我们永远都不用回去的,是什么意思?”余艾铭睁大了双眼,愣愣的看向李伟。
    李伟快速的眨了眨眼睛,开始极力否认刚才自己说的话。余艾铭心中有个预感在缓缓的膨胀开,她一下子抓住了李伟的双手,咽了口口水,一字一顿的问向李伟:
    “你已经知道该如何回去了,只是你还不愿意告诉我?或者说,你,不忍心告诉我?”
    “并非你所料,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刚刚不过是顺嘴一说,你不用当真。”李伟又坐回原位,继续拿起茶碗抿了几口茶。
    “怎么可能!你莫要瞒我!”这具身体是徐铭的,不是她余艾铭的,就算回去她也带不走着腹中孩儿的。但凡每每想到这,便坚定了要走的信念。可是一想要要真的离开冯乾,心中又万般不舍。所以才万般为难!
    李伟瞧了瞧他,叹了口气,说道:“最近我发现一本名为《七星图》的书,是研究天文的,他上面讲到的一些天文学的原理,与我在上学那会学的有异曲同工之处。里面讲到虫洞,只要穿过这个虫洞,边有可能去到你想去的任何一个时间空间中!没想到我们古人在明朝的时候,居然就研究出了这么厉害的天文学知识!”怕是不说些什么,这余艾铭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虫洞?”余艾铭思索了下,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可是,以她和李伟两人的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虫洞的。那虫洞在茫茫宇宙中,不在这地球上啊!
    见慢慢打消了余艾铭心中的疑虑,李伟轻呼一口气。说道:“所以我才说,我们哪里能那么容易回去呢!你且安心在这当主母吧!会好的很的!”
    余艾铭摸了摸腹中的胎儿,已经快满三个月了。肚子也有些显形了,也是越来越舍不得他了。如果真的无法回去,说不定也是好事一桩吧!
    --------
    待李伟从余艾铭那回到了佛堂,了空正巧从那出来。师徒两打了个照面,便也不再说什么。李伟走进自己的厢房中,从床头枕边的盒子中取出一本《七星图》。
    翻开了看看,这本书是由于近日来皇上召集天下文臣共同编纂《永乐大典》时,由下面的县里呈上来的。正巧被李伟瞧见,便拦了下来。说要自己先过一遍,看看是否适合编入书库中。道衍是主编人之一,无人敢阻拦。
    回来看了一遍之后发觉原来他猜测的不错,自己与余艾铭之所以能凭空穿越,全是因为星宿原因。当七星排成一定的组合方正时,他们又恰巧在空中。便来到了这六百年前,可是,为什么是明朝,又无从得知了。
    合起书,李伟将书又放回了盒中。这一次,将盒子藏在了书柜的夹层中。既然余艾铭在这里过得还算惬意,不如将错就错,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吧!
    刚要出厢房,却在内院中发现了三丫头的身影。李伟好奇,想去瞧瞧,却发现了空正坐在她的身边,正给她细细讲解了什么。
    瞧着那二人融洽无间的样子,李伟突然不知为何,有了些别的念头。算算日子,自己也是将死之人,难道真的要看建文帝做一辈子和尚从而绝后么?可是这将军府的探子应该不在少数,自己如何才能瞒天过海的保住建文帝与将军府呢?
    “碟枝姐姐再过几日便要离府了,突然好生羡慕呢?”三丫头歪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
    “二夫人在这府中,锦衣玉食,岂不乐哉?何须羡慕旁人?”了空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的说道。
    碟枝抬起头,看看身边落满积雪的树枝,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了空师傅,你瞧瞧这些树,无论春日时候多美,到了冬日,均得落尽树叶,无论自己愿不愿意,都得受困于这小小庭院间。外面世界无论多么宽广,注定终生是不得见了。”说到最后两句时,双眸已是染上了一层薄雾,鼻尖红彤彤。
    了空看了身边的这位刚满十五的二夫人,突然觉得所有的佛法经书在她的忧愁面前都是枉然。他与冯乾并非不识,自己是如何被困,怕是那冯乾最为熟知。要说被困之人的心思,怕是这天下之大,无人能比他了空更知了!
    “二夫人,了空……”了空站起了身子,双手合十,刚想开口劝慰些话语,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竟然语塞了。
    倒是三丫头站起了身,一扫刚刚的阴霾,笑着说:“了空师傅不用劝我,我都明白,芸儿知足!”说完便在这庭院里小跑起来,一不留神还摔了一跤。
    ☆、冯老爷子
    了空刚想上去扶,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三丫头瞧见了,也不怪他,拍拍身上的积雪,笑着说道:“正月里穿得多,不疼。”说罢又走到了空身边,说道:“了空师傅,你以后唤我芸儿即可,不用叫二夫人。”这二夫人怕是也当不了几天了。
    “小僧不敢!”说罢便又双手合十,身子微曲。刚刚本是出于本能想上前搀扶一把,突然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便就作罢了。
    三丫头突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在了空的身边转了一圈,又轻轻拍了拍了空的肩膀,古灵精怪的说道:“了空师傅,你还记得初次见我时候的样儿么?”
    了空被她这么一问,才想起来。初次遇见这二夫人之时,她也在哭泣,只不过被自己几句话便气的要来找自己算账。今儿个也是,本来瞧见眼泪都要巴巴儿的出来了,谁知又瞬间笑了起来。这姑娘,明明已经嫁了人,却还是这般古灵精怪。想到此,了空不自觉的低头浅浅的笑了起来。
    “了空师傅,你居然笑了!你居然会笑啊!”三丫头像见到宝贝似的,突然蹦了起来,双手扶着了空的肩头,不停地摇晃着。晃得了空越发不好意思,脸上像蒙了一层红雾似的。
    还在远处观望的李伟瞧见这般,不免也低头笑了笑。大步走向佛堂了……
    --------
    秦管家突然拖着病躯来向冯乾请辞,让冯乾大感意外。
    “秦管家,你这是为何?有病治病,何须请辞?”冯乾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不解的问道。
    “小人承蒙将军错爱,身子怎么都好不了。且这又是在正月里,恐再给将军触了霉头,那就不好了。所以思前想后,还是请辞吧!”说罢秦管家拱了拱手,将头压低着说道。这也是为了不让冯乾看到自己那已噙满泪珠的双眼。
    冯乾刚想上前好好挽留挽留,那头居然听见小顺来报,说是老爷来了!
    不止秦管家震惊,连冯乾都格外震惊。父亲并未有书信前来说要回来了啊,怎的突然来了?
    但如今也管不了这些了,连忙带着秦管家等一众人等前去门口迎接。
    算起来,父亲回老家也才半年,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等到自己到了府前之时,老爷已经被老秦管家扶着站在了门内。身上的大灰领子裘毛披风一直拖到地上,头上还还戴了一顶绒皮帽子。身上落了几片雪花,老秦管家正在帮主子拍打掉。
    “乾儿见过父亲!”冯乾上前便半跪下来,双手抱拳,头低下。
    “乾儿,好好,好孩子,快起身吧!”冯老爷子将儿子扶起身,高兴的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之后又询问了许多多,两父子高高兴兴的一路从前院走到大厅。身后的秦管家父子却均低头不语,老秦管家只是不停轻声叹气,而秦管家依旧面如死灰,眉头紧锁。
    “父亲,今儿个你先休息休息,明儿个我让铭儿给您去请安!”将父亲扶坐好,冯乾便开口说道。
    “铭儿不是有孕了么?就无需这么多礼了。让她歇着吧,这天寒地冻的,再摔了!”本来就是因为收到儿子的信,知道自己即将做祖父了,这才回来的,哪能因为自己回来而让儿媳累着呢!
    “铭儿来迟了,爹~”冯乾父子本还在讲着话,却听见余艾铭已经进了正厅。
    余艾铭本还躺在软榻上悠闲的吃着橘子,还在回忆上一次冯乾喂自己吃橘子的场景。谁知道突然小环来报,说是那小顺差人送信,说是老爷回来了。
    余艾铭也没多想,便就披着一件大氅便匆匆赶来了。
    冯乾听见夫人的声音,便转过头一瞧,发现夫人只披了一件大氅便前来了。连忙上前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中,怕夫人还不够暖和,还将手凑近了嘴巴前,帮她哈着气取着暖。又命人赶紧将碳炉子靠近一些,一切的举动在平日里余艾铭已然习惯。
    可如今,父亲正坐在厅上,冯乾便这般护着自己。余艾铭便不知不觉的红了脸,连忙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娇嗔的喊了句:“夫君!”
    瞧着冯乾还是这般无所顾忌,便轻轻跺了跺脚,小声说道:“爹还在这呢~”
    冯乾这才想起,便不自觉的憨憨的笑了。很自觉的牵起夫人的手,走向父亲。两人一起跪下,给父亲行了个大礼。
    冯老爷高兴的捋着胡须,眯着眼睛哈哈哈的笑着,儿子媳妇感情如此好,他自然是高兴。便对着老秦管家一招手。老秦管家便也笑意盈盈的拿着两个大红包递给了冯乾与余艾铭。
    见二人一头雾水的样儿,冯老爷便笑着开口了:“现下还在正月里,年还未过完,你们给为父磕头拜年,为父岂能不给个大红包呢!哈哈哈”
    两人对视下,这才都释然了。又给冯老爷子磕了一个头,冯乾便扶着夫人起身了。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儿,余艾铭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老爷子心情也特别的好,又跟冯乾去了书斋,想询问询问他近日来朝堂之事。
    余艾铭刚踏出正厅,便突然想起了三丫头了。心下自责不已,刚刚老爷子在的时候,应该也让三丫头前来磕头的。只要老爷子点了头了,这冯乾怕也是不会动三丫头的。
    正在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档口,李伟便又前来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李伟径直在厅内找个位置坐下,见余艾铭将身旁使唤丫鬟全都遣走了,又徐徐开口道:“三丫头她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就看你愿不愿意让她走了。”
    “能不能讲明白点!”余艾铭没好气的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三丫头有了她自己喜欢的人,你会愿意放她走么?”李伟意味深长的看了余艾铭一眼问道。
    余艾铭被李伟这么一问,到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不自觉的拽紧了手中的帕子,眉心紧促,嘴唇也不自觉的抿了抿。三丫头有了喜欢的人?三丫头不是喜欢将军么?疑惑的看了看李伟,他依旧那般笃定的坐在那,似是什么都不能动摇他似的。
    “你不用看我,人心是会变的。都准许冯乾专宠你一人,就不许别人移情别恋么?”
    听见这话的余艾铭心中便有数了,这三丫头应该是真的喜欢旁人了。可是这个旁人究竟是谁?他也喜欢三丫头么?心中疑问千千万,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了。
    李伟也不想这么快就将事情透露给余艾铭,可是没想到这冯老爷子突然之间回来了。很明显是为了孙儿回来的,如今孕期刚满三月,想来这冯老爷子暂且是不会走的了。当初娶三丫头之时,老爷子并不知道,现在他会如何看待这个儿子抬进府的小妾呢?
    而且了空的身份能瞒得了旁人,怕是瞒不过这老爷子了。究竟下一步该如何,真是得好好谋划谋划了。
    -------
    “什么!你,你,你的符上交了?!”老爷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从一个拥有实权的三品大将变为一个毫无兵权的奉国将军了。
    得到了儿子肯定的答案之后,冯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隔了许久,摆摆手,说:“罢了罢了,我原以为你出海必要三年五载方可回来,没想到,区区两个月,你便回来了。接到你的信时,为父实在不敢相信。没想到你为了皇上办了这么大的事之后,皇上居然……哎,罢了罢了,自古薄情多是帝王家!”
    见儿子依旧站在那,眉心紧锁,低头不语。冯老爷子便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也好,以后就多陪陪铭儿吧,如今你也是要当爹的人了。有个世袭的爵位也是我们冯家的荣耀啊!”毕竟是惠及子孙的大好事,冯老爷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只是手中再无一兵一卒,对于一个将军来说,真是犹如自断手足啊。
    “还有一事,儿子还未禀明父亲!”冯乾拱手低眉说道。
    “何事?”冯老爷子深觉不妙,潜意识里暗暗觉得肯定不是小事。
    冯乾缓缓抬抬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建文如今就在府上。”
    冯老爷震惊的后退了一步,一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桌子,将上面的茶碗给撞倒了。茶碗里的茶水染湿了冯乾上午刚刚写的一个大字。
    “此话当真!!!”冯老爷子并未管身后的茶碗,而是又上前一步,双眼瞪大了问。
    “孩儿不敢欺瞒父亲!”冯乾又一拱手。
    “带路!”冯老爷子稍稍整理了衣摆,便要前去。
    “父亲,人多眼杂啊!” 冯乾将父亲拦下来了。
    “笑话!我再我自己府里,还需要畏畏缩缩么!”冯老爷子突然有些觉得这么多年将儿子护在麾下是不是对他过分保护才导致他毫无血性!遇事如此优柔寡断,胆小怯懦!
    ☆、见面
    “父亲!”冯乾不想与父亲明说如今的奉国将军府已与从前的三品将军府不同了。一来不想他担忧,二来是不想他在牵扯到前朝旧臣中去。如今的皇上如此多疑,能做的只能是尽力的保全自己保全家人罢了!
    “我倒要看看,在这将军府,还有谁能拦得了我冯某人了!哼!”说罢便甩开儿子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冯乾瞧见实在无法劝阻父亲,便只能紧跟其后。以期望不要被好事者看去传了话了,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
    此时的佛堂中,只剩下了空一人静静盘坐与蒲团之上,双眼微闭,嘴里念念有词。一只手敲着木鱼,一只手不停数着佛珠。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安宁,堂内的檀香也在缓缓燃烧着。
    突然一个清脆的“阿嚏”声打破了整个宁静,了空只是稍稍停顿了下,眼睛并未睁开。便又继续了敲着木鱼,念着经。突然,又一个“阿嚏”,紧接着第三个“阿嚏”……
    了空眼未睁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放下手中的木鱼棍,眼睛睁开,站起了身,走向金佛身后的小四方桌的方向去。原来三丫头坐在这里抄着佛经,从前门看进来,根本看不见她。
    了空将三丫头身后的窗户关了起来,又将四方桌上的檀香撤了下来。全程并未与三丫头开口讲一句话,却是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回复着三丫头那双可怜兮兮充满疑问的双眸,说道:“二夫人还是莫要着凉了,否则将军怪罪下来,小僧可是担待不起。”
    “那你为何要将檀香撤走!” 三丫头嘟着嘴巴不高兴的问。
    “这些檀香也是从将军府账上支的香油钱置办的,何必放在风口上让它散的如此之快呢。”没说出口的却是,怕呛着你啊傻丫头。
    三丫头突然间无法辩驳,歪着脑袋,思索着,想着如何才能呛回去呢。突然间不知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双眸灵动,一下子跳了站了起来。可是没留神,突然脚磕到了桌角,疼的不行,眼泪快要疼出来了。
    了空见了,眉头微皱,便大步上前,想为她瞧瞧,看看是否需要上点药。
    扶着三丫头坐下,帮她隔着鞋子揉了揉脚。谁知一碰更是疼,三丫头眼泪便簌簌的往下掉。用手死命拽着了空的衣角,嘤嘤泣泣的低低抽泣着,一边抽泣一边碎碎念道着:“就,就怪你,怪你,谁,谁,谁让你,总,总是……”疼的居然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了空看着这三丫头平常说哭就哭,说笑便笑的时刻实在太多了。所以也不以为意,只是觉得她甚是随性,毫无大家闺秀的端庄,不免的又低头笑了个开怀。
    三丫头瞧见这了空不安慰自己居然还笑话自己,不免生气的锤了下他。了空本身就就在低头笑,没怎么留神,被捶了一拳,险些没稳住。
    三丫头瞧见了空要摔了,便想也没想的就伸手拉了他一把。谁知力道没有稳住,了空险些撞进了三丫头的怀里。亏得自己用手撑住了桌子边,才不至于太尴尬。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愤怒的男声。
    两人同时抬首望去,却见冯乾父子正站在佛堂门口。冯乾一脸震惊,不敢置信的样子。而冯老爷子看见了空的一瞬间,眉心紧蹙,双瞳凝聚,嘴巴微张,更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了空知道从他们的角度来看,自己与三丫头的行为着实不妥。可不知为何,居然不想解释。只是站了起身,不卑不亢的走到二位面前。双手合十,身子微曲,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不再说什么。继续坐到大厅中的蒲团上开始敲着木鱼,念着经。
    三丫头不认识冯老爷,自然是不会去行礼的。她也不是很愿意瞧见冯乾,便一瘸一拐的走到冯乾身前,微微欠欠身,嘴角微微上翘着,眼神颇有挑衅的意味。不知为何,被他看见这一幕,三丫头心中甚是爽快,心情也好了很多。离开佛堂之时,忍不住轻轻哼起小调。
    冯老爷子不识那三丫头了,只是进了佛堂,也在了空身侧的蒲团上盘腿坐下。一直等着他,却不敢打搅他。只是那么静静的坐着。
    而冯乾此时心中像是打翻了瓶瓶罐罐,什么滋味都有。这三丫头何时与这了空如此亲昵了?她可知道这了空的真实身份?她临走之时对自己的那一抹笑是何意?越想越焦躁,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觉得心口起伏的厉害,怎么压也压不平似的。
    配合着了空敲的木鱼,那一声声直抵冯乾的心底。不停地在佛堂前踱着步子,想冷静的平息下心绪,却不知为何,怎么也平息不了。
    突然,木鱼声停了。
    冯乾回头看了眼了空。
    只见了空微微睁开双眼,放下木鱼锤,双手合十,像是对着空气说话似的:“施主,可是有什么需要小僧帮忙的?”
    冯老爷子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不敢置信的盯着他看,想知道一切,又不敢知道一切。他不知道他究竟受了多少罪才能保住性命;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能忍得了从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突然变成落难和尚!这其中的落差,非常人能受。
    “小僧‘了空’,空而不空,不空而空。”知道冯老爷子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便直接告知。
    “了空……了空……”冯老爷子不停反复的咀嚼这两个字,忍不住老泪纵横。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便站了起来,准备庄重的行一个大礼。却被了空一手按住,制止了。
    低声对着冯乾说道:“如今奉国将军府的状况,怕是将军也知道了不少。何必让冯老爷再趟进这淌浑水呢?趁着还无人发觉,赶紧走吧!”说罢便又向后退了一步,似是要和他们划清界限一般。
    冯乾感激的抱拳行礼,便带着冯老爷子离开了佛堂。
    --------
    冯乾将父亲送回住处,安抚了许久。见父亲情绪上终于有所缓和,才稍稍放下心来。
    “乾儿,那女子是谁?”回过神来的冯老爷子才想起刚刚在佛堂中与了空举止不一般的三丫头。
    “她,她……”冯乾突然间不知该如何说明三丫头的身份,父亲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自己已经纳妾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妾氏居然今日在佛堂与建文帝有染,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可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太了解,就算今日不说,将来也会知道,到那时,只怕更会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怎么了?”冯老爷子抬头看向儿子,不过一个寻常女子的身份,何必支支吾吾!就算是留给建文帝的,又能如何?毕竟曾经的九五之尊,就算现如今变成和尚,身边有一两个这样的女子,也是无可厚非的,难道乾儿还觉得自己的爹是个老顽固不成!
    “他是我年前刚刚纳进府的侧室……”冯乾低声说道。
    “什么!”冯老爷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那与建文帝举止暧昧的女子居然是自家儿子的侧室!突然间勃然大怒,站起身便给了冯乾一个响亮的耳光。
    冯乾知道父亲生气了,便立马跪地,低头认错,却不愿为自己辩解半分,只求父亲莫要气坏了身子。
    “我冯家何时有了纳妾的习俗?我怎不知?你娘亲去世二十余载,你何时见我续弦给你找来个后母?你可倒好,铭儿如今正怀着身孕,你便这般耐不住寂寞,便要纳妾了?铭儿不说什么,那是她大度!你纳妾便纳妾,也要看准了人,那样的你也敢领回来,连那样身份的人她都敢去勾搭,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不怕头顶上长草,我还怕她让我们冯家抹黑呢!趁早,给我打发了出去!莫要再让我见了这糟心玩意!”冯老爷子一口子又骂了许多脏话才觉得解了气,冯乾虽心中为三丫头叫屈,却也不敢违逆父亲。
    “可是,休妾,并非……”冯乾还想挽回挽回。
    “怎的?你还舍不得了?”冯老爷子挑眉问道。
    “那毕竟是徐家的女儿……是不是……”冯乾心中发虚,一来他对三丫头却有不忍,清清白白的姑娘,且还是嫡女,本可嫁入富贵人家享荣华富贵,却无奈做了侧室;二来,如若真的休了,夫人那边,怕也不好交代;三来,三丫头与建文现下发展到哪一步了,还得再查一查。
    “徐家的女儿?”冯老爷不敢置信的问道。
    “正是,她是夫人的亲妹妹……”冯乾说道。
    “那这丫头更留不得!”冯老爷子拍了下案台,说道:“姐姐有孕时,嫁给了姐夫,颇有城府!”
    冯乾自知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便也不再开口,只求父亲消消气,再去问问夫人意见。冯老爷子想了一想,就算儿子不舍,自己给儿媳撑腰便是了,容不得那蹄子作怪,便也同意了。
    冯乾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还好还好
    冯乾刚回到谷蓝斋,便听说夫人有些头疼,急忙赶过去发现,是染上风寒了。便斥责了几个丫鬟,怎么照顾夫人的,居然好好的就染了风寒,现如今有孕在身,又不能吃药,只能这般硬拖着!
    如今,谷蓝斋丫鬟最多,光是贴身使唤的就有四个。冯乾本身刚从父亲那回来,心中就有些不痛快,现下更是借着机会,狠狠训斥了一番。没一会儿,便跪了满地。
    余艾铭瞧着冯乾脾气像是大了许多,似有不快,便让下人们暂且全都退下去了。
    “夫人怕是今日穿的少了,又走了雪路,着了凉。”冯乾面对自家夫人一直是温柔尤佳,就算自己心里堵着再多事,也都能忘却所有。
    “夫君,今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么?”余艾铭将手轻抚上冯乾的手背,摩挲着问道。
    冯乾低头笑道:“父亲回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何来烦心事?你不要多虑。”说罢将手反转握住了余艾铭的手,放在唇下,小啄一口。
    小啄一口觉得还不过瘾,又亲了一口。直到冯乾下巴上的胡须刺痛了她的手背,惹得娇妻不满,他才作罢。感叹道:“夫人即便即将为人母,葱葱玉手还是这般滑嫩,仿若无骨呢,真是让为夫欲罢不能啊。”
    三两句话便让余艾铭红了小脸,怪嗔道:“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
    冯乾瞧见夫人两颊粉嫩,不自觉的便攀上用大手抚摸了几下。冯乾常年习武手掌内的老茧不少,摩挲着余艾铭的脸蛋痒痒的。便低头想要挣脱掉,却不想让冯乾觉得夫人今日格外诱人,不由分说的,便往那朱唇上亲了下去。
    余艾铭突然被亲,还愣了一愣。本以为他心情不好,只是小酌浅尝几下,没想到吻着吻着他便用舌头粗犷的撬开了自己的唇齿,没一会儿便与自己的舌头交缠在一起,像是挑逗,又像是引诱,忽快忽慢,忽紧忽松。冯乾的手也从自己的脸颊往下游走,一路慢慢探究,直达腰身。
    虽说已有孕三月有余,不过依旧是可以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冯乾毫无意外的将人往自己身上圈了圈。余艾铭便从半倚靠着床边变成了横坐在冯乾的大腿上,这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两人的口齿依旧紧紧相连,没有丝毫想要分开的样儿。
    余艾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然稳稳的坐在冯乾的身子上。想要将他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能做的只能是用粉拳不停的砸向冯乾的胸口。无奈一切都是枉然,冯乾腾出一只手便轻轻松松的将她的两只手都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了。
    知道感觉身上的人儿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冯乾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彼此。瞧着娇妻被自己亲的有些红肿的朱唇,像那樱桃似的水润欲滴,眉心紧蹙,像是在不满着什么。冯乾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火苗“蹭”的一下子窜了上来,想极力将火苗按压下去,却被余艾铭的一声又一声的娇滴滴的喘息声给撩的无法自拔。
    余艾铭本身便已染了风寒,鼻子不通畅,呼吸更是比平常要艰难的多。谁知这冯乾丝毫不照顾自己的身体情况,上来便是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吻的自己晕天黑地,虽然,这个吻,可以打个九十八分!不过,也不能这般不顾自己啊,好不容易得空了,还不得好好的吸几口新鲜空气。
    刚缓了缓神,脑袋稍稍清醒点,便发现冯乾不知何时将头靠在自己的颈窝处,不停的用胡须磨蹭,蹭的自己痒痒的。而他的手更不知何时已经攀上自己胸前最柔软的地方,不停的把玩着。余艾铭刚想将他的大手推开,便听见他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太医说,足三个月后便可……”
    听到这话之后,余艾铭便明显感觉到自己坐着的地方有什么硬物杵着自己。心下一惊,便知这冯乾又把持不住了。刚想挣脱,便觉得脖颈那一阵酥麻。原来冯乾早已忍受不住,已经开始细细“啃食”起来。
    沿着脖颈每吻一处,便落下一口红痕,一直顺着脖颈到锁骨,慢慢往下,眼看就要退去余艾铭身上的衣物了。余艾铭还残存的一丝理智将她拽回了现实,一边喘着一边说:“夫君,孩子……”
    此时的冯乾早已被欲望充斥着,哪里听得见娇妻说什么。三下五除二便将她身上的衣物给除去了,将她抱起,横跨在自己身子上。
    余艾铭打了个寒颤,冯乾便顺势一手托着后脑,一手扶着腰身,将她贴近自己,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她覆盖。太久没有与夫人贴的这么近了,一直都听太医的话,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殊不知自己忍得多痛苦!为何自己的夫人自己却不能碰!
    余艾铭红着脸,喘着、颤着,知道今晚是铁定跑不掉了。便只能随着他了,只能求他轻一些,再轻一些……
    还好,冯乾还是有理智残存的,没有用尽全力,一切都是轻轻柔柔的。毕竟孩子还在夫人腹中,自己再怎么样也是要忍一忍的。一边运动着,一边还思索着,待到孩子出生后,一定要好好的打打他的屁股,让自己的父亲母亲需得这般忍耐!该打!
    ※※※
    第二日,待余艾铭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又让莲子请来大夫,把了个脉。发现一切无虞,这才将心放下。抚摸着小腹,像是对着空气又像是对着孩子说:“为娘知道,你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舍弃为娘的!”说完却发觉泪水已悄然滑落至嘴角。
    “放心,我说过,会护你周全的。”
    抬头一看,却发现李伟不知何时已经坐在自己对面了。
    “你怎么来了?”余艾铭试了试泪水。
    李伟并不回答,只是将手上一串佛珠穿到余艾铭的手腕上,说道:“当和尚当久了,突然间觉得还是佛祖最公平。你跟他求什么,他都不给你任何回应,可却又给了你十足十的希望。这是我这段时日天天对着他焚香念经开了光的檀香珠,可以保你平安。”李伟知道余艾铭在想什么,上一世中,怀孕四个多月却被告知胎儿先天疾病,不得不引产。那一段时日的痛苦与折磨,余艾铭记得,他李伟也同样记得。
    余艾铭摩挲着佛珠,笑了笑,说道:“还好,你还在~”
    李伟听了这话,心中突然觉得被什么给充盈了似的。很是满足,眯着眼睛,笑了笑。
    瞧着四下无人,便说道:“三丫头怕是在这呆不长了。”
    “什么?”余艾铭上一秒还在把玩着手中的檀香珠,此刻却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李伟叹了口气,说道:“冯老爷子并不喜她,而昨儿个又碰见了她与了空过分亲昵,怕是已经逼着冯乾休了她了。无奈冯乾怕你多心,便什么脏水都往自己身上泼了,并未扯上你分毫。现下,怕能保住她的已经不是你了。”
    “了空?”余艾铭突然想起那一日李伟与自己说的,心下一思索,便知道了三丫头的心现如今究竟在何人身上了。只不过,是谁不好,偏偏是那么一个人,这,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况且,由于冯乾到如今也不愿碰那三丫头,三丫头已心生怨怼,也甚少与自己再做沟通。想想曾经同床而眠互说知心话的时日,真是恍若隔世啊!
    李伟看着余艾铭脸上的神情百转千回,也猜想她已知道自己说的究竟是何意了。便继续说道:“事到如今,估摸着,还得你出马了。”
    “我?”余艾铭抬头惊呼,实在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还能做什么。
    “虽说我与了空相处时日并不长,不过他那点小心思还是瞒不住我的。他也并非对三丫头无意,想想他如今不过将将而立之年,却要终身与青灯古寺相伴,也颇为心酸,倒不如想个方法,成全了他们。”李伟一手握佛珠,一手捋着胡须说道。
    “这……这如何成全?”一个是将军府的侧室,一个是前朝被迫逃亡假扮和尚的皇帝。任谁都知道将军府已不是过去的将军府,这,如何才能逃得过当今圣上的重重监视?
    李伟起身,走到余艾铭身边,俯下身,在她耳侧轻声说了几句。余艾铭脸色大变,忽而又大喜,眼神放光,听完后,抿嘴偷笑道:“你这老和尚,这般奸猾?亏得穿来是个老和尚,不然的话,就你这智商,碾压多少王公贵族世家子弟!”
    李伟听闻只是咪咪一笑,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余艾铭点点头,是啊,如若这三丫头被休,以后叫她怎么活?当初还是自己拼死拼活的非要她嫁入将军府的,现如今,也该自己伸手拉一拉她才是!
    ☆、欲擒故纵
    这几日,每每父亲要找自己,冯乾都借故离开。冯老爷子也不傻,知道儿子在躲着自己,害怕自己提及休妾之事。本来自己那一日只是在气头上,过后便不再思及此。可几次三番想去见了空,却回回都能见到那丫头。越想越生气,便不打算再留了。
    不过想着也不是着急的事,便想着待时机成熟之后,再去跟儿子商谈。毕竟,再如何,那也是媳妇的亲妹妹,总要给几分薄面,不能太不近人情了。
    这样反倒是给了余艾铭机会。
    这一日,余艾铭瞧着天色不错,外头也开始化冻了,便让莲子陪着自己出去走一走。自从蝶枝走后,将碧蓉留在了将军府,余艾铭便没有让碧蓉有进内屋服侍的机会,都是在外头做一些二等丫鬟的活。虽然冯乾说那丫头识大体,但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这碧蓉定然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才没有离开将军府。否则以一个正常的丫鬟来说,明明可以做一个良人,何必非要还在这里受人使唤,听人差遣呢!
    最近孕期也趋于稳定,吃的喝的什么也开始渐渐放心大胆起来。身子骨虽说越发的沉重,却越来越好动了。莲子总是开玩笑说定然是个小世子,否则夫人怎么会这么爱走动。虽然每每冯乾见了总是不由分说便要抱起她,不让她多走动。但余艾铭总是想着办法的避开冯乾,就好似今日,冯乾为了避开父亲去了兵部,而自己也就顺理成章的避开了他,可以随意活动活动了。
    听了李炜的话,便只带着莲子一人来到佛堂。
    李伟远远瞧见又是莲子跟来,心道,原来这余艾铭也不傻,知道谁人能用谁人不能用嘛。那蝶枝自是不用说,也只有那冯乾一根肠子的人才觉得能用;那小环甚是可惜,忠心耿耿,却太过外向,总是藏不住事;倒是小岚,明明该是最得力的助手,却总是小心思太多,让人不得不防。还好,还剩一莲子,也算是余艾铭的造化。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余艾铭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抻着腰,被莲子扶着一步一摇的走了进来。
    “区区三个多月,你怎么……”李伟瞧着余艾铭那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儿,怕走路都费劲呢。
    “前几日风寒尚未痊愈,鼻子今儿个好不容易通了点气,我可不想再感冒了~”余艾铭说着便又嗅了嗅鼻子。惹得莲子在一旁倒是捂嘴偷笑了起来,莲子常常在跟前伺候,所以对道衍大师与夫人只见如此无遮无挡的对话,已经熟悉了。只不过她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也是余艾铭愿意时时都带着她的缘由。
    “好了,你进去吧!”
    “嗯!”余艾铭刚要踏进去,李伟便又小声在她耳侧说道:“我与你说的,可曾记得?”
    “放心吧!”余艾铭胸有成竹的说道。
    李伟在她身后摇了摇头,心道,一孕傻三年啊,你可别在这事上犯傻就好!
    跨进佛堂大门,果不其然,了空依然在那打坐。在他身后走了两圈,他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再往佛像后面瞧,却发现一件粉色的衣裙衣角却漏了出来了。
    李伟说的并未错,三丫头几乎日日都在在佛像后抄佛经。就像了空一样,明明嘴里念着“四大皆空”可是,哪里是对着佛祖,明明就是对着三丫头在念。三丫头的佛经抄了那么许多日,也不知她悟出了什么道理没有。
    余艾铭并未揭穿三丫头在佛像后头的事实,而是示意莲子将佛堂之门关上,走了出去。表面上,如今这佛堂内好似只剩下将军夫人与了空大师,实则内有三丫头,外有李伟。
    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了空便微微张开双眼,并未起身,而是双手合十,背脊微微前倾,开口道:“阿弥陀佛,将军夫人,今日前来,怕是有事找了空吧~”
    余艾铭明显感觉到佛像后头的人也将笔放下,细细聆听。
    微微笑了笑,余艾铭说道:“今日前来,只是有一事相求。”
    “夫人言重了。”
    “大师应该也知,如今将军的父亲回来了。这偌大的将军府,如若之前我还能说上一二句话,现如今,我怕是连插句嘴也没什么机会了。我倒无事,只是怕委屈了三丫头。三丫头是我特地向母亲求来的,现如今,却还未能与将军圆房,还是黄花闺女一个。我本想让将军写封休书给三丫头,让她好再去寻了好人家。无奈,父亲如今在,这话,无论如何我也是说不得的了。我先下有孕,父亲定会让三丫头去陪房。如若将军府还是过去的将军府,就算要了三丫头,那将来给算给她一个好归宿。可现如今呢,将军府是何境况,了空大师也该心知肚明。这时候再要了三丫头,无疑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我真是于心不忍!”说罢,余艾铭还用帕子试了试眼角,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儿。
    “你是说,二夫人尚未与将军圆房?”了空蹙着眉,不知何时,已站起了身,不可置信的问道。
    余艾铭见李伟的“欲擒故纵”的计策已然见效,心中大喜。不过面上还是维持着心如刀绞的样儿,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着帕子试着眼泪,徐徐开口说道:“可不是么!三丫头进府这么些日子,将军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曾动她。当日我知道此事之后,一来对三丫头满心愧疚,都是我这个长姐害了她;二来,也是感恩于将军,没想到他对我如此用情至深;三来,也在想,时局变幻莫测,不如再为三丫头寻个好人家,如若能让她与夫君相伴到老,我们也算做了一桩好事啊!可如今,公公回来了,他并未知这其中深浅,作为长辈,他自是想为冯家开枝散叶,可,可三丫头……”
    “夫人不必再说。”了空不知为何,心跳起伏剧烈。想起了第一次在湖边遇见的那个抱膝痛哭的姑娘,那般楚楚可怜,原来她承受了这么多她本不该承受的!
    可是,夫人今日找我又是何意呢?那芸儿如今就在佛像之后,她听闻这一切又会作何想呢?她本是个活泼的性子,可现在却如此忍气吞声的在后听着,她该有多难受啊!了空快速的眨了眨双眼,将眼中的薄雾隐去,回过头,给余艾铭行了个礼,问道:“我不过是一出家人,如何能帮的了那二夫人呢?”
    余艾铭此时都能想象那三丫头在后头定然是眼含热泪,轻咬下唇,紧张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敢错过一字一句。
    “了空大师是何身份,还需我多言么?公公能听谁的话,还用多说么?”余艾铭每讲一句,便逼近一步。短短几句话,便已和了空相隔不过数步。死死的盯着了空的眼睛,虽然一闪而逝,但却还能明显感觉到了空的眼神一会儿诧异,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又归于平和。
    “既知道我是何人,便也知道与我闭门而同处一室会给将军带来多大的灾祸。夫人的意思了空已然明了,请回吧。”说罢便将双手后背,腰板挺直,不再言语。
    余艾铭知道事已成,便缓缓走到门前,背对着了空,侧了侧脸,往那佛像后头瞧了瞧,见毫无动静。
    便低头叹息着轻声说道:“如若不是为三丫头,我也不至于此。都道是情多不见害,了空大师,也该适当的为三丫头多考虑考虑,不要白白毁了姑娘家的清誉。”说罢也不等了空回应,便将门打开,走了出去,站在门口时又大声对着空气说道:“多谢了空大师指点,如若不是大师指点迷津,怕是小女子永远活在困顿中而不自知呢!”
    话音未落,莲子便上前,将貂毛披风披在了余艾铭的身上。扶着余艾铭款款的走出院落。留下了空在佛堂正门内双手合十,闭目念经。
    而此时隔间内的李伟也慢慢踱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内,捋着胡须,微微露出笑意,想着,或许自己真的可以功成身退了。
    ※※※
    “你究竟是谁?”
    了空还在盯着余艾铭离去的背影时,便听见身后响起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一听便知是在忍着啜泣,像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了空低头、闭目、又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睁开眼,双手合十,艰涩的说道:“小僧,了空。”
    “啪!”三丫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了空并不闪躲,却再也不敢看那三丫头的眼睛。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是谁!”三丫头愤怒的瞪圆了眼睛,双手紧紧攒着自己的裙摆,狠狠的问道。
    “小僧,了空”
    “啪!”了空依然没有闪躲,左右脸各自一个红红的掌印,被外头的日光一称,分外明显。
    ☆、本分
    李伟早先便听见有什么不对劲的声响,便知道这三丫头要发火,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愤怒,竟敢打了了空!
    “二夫人,了空是有何处冒犯了您,我这个做师傅的给您赔不是,莫要伤了您的贵手。”李伟赶到后便看见了空左右脸那两个明晃晃的巴掌印,看着都觉得疼,不免上前替他求了个情。
    三丫头瞧见李伟来了,便用袖口试了试眼泪,狠狠的看了一眼了空,拔腿便跑。
    瞧着三丫头逐渐远去的身影,李伟念了句“阿弥陀佛”。
    念完便又看向了空,问道:“你有何打算?”
    了空慢慢抬起眼,略带苦涩的说道:“师傅,了空已入了佛门,不知师傅是何意?”
    “踏进一只脚,便是入了门,退出一只脚,不就出了么?你在尘世走一遭,再来空门走一遭,你的去留,谁能阻拦?”李伟一边说着话,一边在了空的面前向前一步又向后一步,循循善诱。
    “我是谁,如何能全身而退?将军虽寻了我,可也是他向四叔求情留了我的性命。我怎可再置他死地?瞧瞧这将军府内外埋藏了多少影士!这丫鬟仆人小厮里又混了多少!整个奉国将军府现下犹如一个瓮,这些皆由我造成的,师傅本也可颐养天年的,可如今呢?还不得陪着我当这‘瓮中之鳖’!你让我如何……”说到动情之处,了空整个人弯下了腰,半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看他这样,也是平常憋闷了许久,适才因为三丫头的事而爆发。
    李伟半蹲下来,抚着了空的背,接上了他的话:“如何才能与心爱之人像寻常人那样自在的生活。”
    了空大惊,抬头望向师傅,颤抖着说:“原来,原来……”
    李伟点点头,说道:“你的心思,师傅岂能不知?你且不用忧心此事,为师会为你想办法,你且告诉为师一句实话,你可愿意与那丫头白头偕老,许她一世无忧?”
    了空眼珠流转了下,不知该如何作答。想,自是想,只不过……
    “愿意?或是不愿意?你给为师一句准话。”
    了空垂下眼帘,思索了一会,便坚定的抬眼,像是下了极大地狠心,说道:“愿意!”
    “好!为师就等你这句话罢了。”
    ※※※
    余艾铭从佛堂出来后,并未回自己的谷蓝斋,而是径直去了含烟阁。她明白,不消一会儿,三丫头便会哭着回来了。那丫头,原本是个粗线条的主儿,可自从入了这将军府后,一日日的变得越来越敏感,跟自己也是越来越生分了。一直以为她还在念着将军,没想到,这么快就换了心上人了,但愿李伟的法子有效,否则,这三丫头注定是要伤透了心的。
    “夫人,您,您怎么来了?”夏荷瞧见有人进了院子,上前一瞧,居然是夫人。
    “芸儿呢?”余艾铭并不想睬这夏荷,自己如今有孕,就是过分信了她的话。想来上次回娘家,母亲那般不待见自己,也是定和她脱不得关系的。
    “芸夫人去了佛堂了~”夏荷低眉顺眼的走在余艾铭身后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且去忙着吧,我在这等会儿她。”余艾铭入了正厅,便在位置上坐了下来。莲子将她的披风解下,放在碳炉子周围烘了烘。
    “没事,夏荷陪陪夫人吧!”夏荷不敢走远,夫人现如今是这将军府上正经的主母,连先皇后御赐的郡主都被赶出了府,她这个做下人的,自是不敢怠慢。
    瞧见夏荷也不走,余艾铭便想顺水推舟敲打她一番。
    “夏荷,多久没回去瞧瞧了?”余艾铭低头抿了一口茶,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夫人的话,记不清了~”
    “哦~那可还记得现下是在谁的府上当差么?”余艾铭将茶碗的盖子轻轻的敲了敲茶碗,发出瓷器特有的清脆的声响。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得夏荷连忙跪地:“夏荷自是知道在谁的府上当差,只是夏荷愚钝,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见罪与夫人而不自知的,还请夫人明示!”说罢便狠狠的磕了个头。
    余艾铭冷笑了几声,站起了身,走到夏荷的眼前,半蹲下,用只有他们两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还要多谢夏荷妹妹的关照,本夫人才能如此顺利的怀上将军的骨肉啊!”
    夏荷听见,便知夫人知晓了,立马又磕了一个响头,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老夫人,老夫人也是为了夫人好啊……”
    余艾铭向侧面伸了伸手,莲子立马上前扶起了她。余艾铭笑着轻轻拍了怕莲子的手,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夏荷说道:“做丫鬟便就要有做丫鬟的本分,主子让你做什么便做什么,旧主自然不能背弃,可要是太不把新主放在眼里,便也只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罢了。当然,本夫人向来不怕麻烦,现下,这将军府就像个金丝笼子一样,我出也出不去,倒不如抓几只小麻雀过来把玩把玩,倒也不失了乐趣!”
    此时的夏荷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头也不敢抬了。半晌,便听见余艾铭撂下一句更狠的话。
    “若是母亲再听到些不该听的,知道了些本不该她知道的,多操了些原不该她老人家操的心,那……”
    “夏荷知道了,夏荷知道了,夏荷再也不敢了,请夫人放心!”夫人早已不是徐府那个不问世事、安于现状、贤良淑德的大小姐了,也再也不会甘于受制于老夫人,现在的夫人是一家主母,是皇上钦赐的诰命夫人,还是未来奉国将军府世子的母亲,这样的夫人,怎可能容许手下的人不听使唤呢!夏荷啊夏荷,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以后再也不能跟老夫人互通有无了!夏荷跪趴在地,咬着下唇对自己狠狠的说。
    “我向来喜欢聪明人,起来吧~”
    “谢夫人!”夏荷这才颤颤巍巍的准备起身,汗已浸透单衣,仿佛刚逃过一场劫难一般。
    刚起身,便听见身后的哭声越来越近,自己还没站稳,便被芸夫人撞的差点再一次跪倒在地。
    三丫头哭着跑进来,一看,却发现刚刚还在佛堂的长姐如今坦然自若的坐在自己的院里。更是止不住的眼泪,了空究竟是谁,怕是只有自己还不知道了,该不该问问长姐?长姐又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与了空了?脑子太乱,实在不知该如何。
    余艾铭瞧着三丫头眼睛都哭红了,连忙让人去端了盆热水进了房。
    余艾铭拉着哭哭啼啼的三丫头,进了房。让秋菱将三丫头的外衣给脱了,扶着三丫头进了暖和的被窝。自己也躺在三丫头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三丫头的背脊,说道:“哭吧,有什么委屈,只管跟长姐诉,就像过去一样,好不好?”
    三丫头本也就是半大的孩子,听见长姐这番温言暖语,便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啜泣着嚷嚷:“长姐…呜呜…长姐……骗子…呜呜…全是骗子……”手脚还不安分的到处捶打挣扎,一看便是受了极大地刺激所致。
    余艾铭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哭,由着她哭。倒是把在一旁侍候的莲子给吓得不轻,这芸夫人现下情绪这般激动,没轻没重的,再伤了夫人,可怎么得了。
    还好,余艾铭将她扣在怀里,又轻拍其背,不一会儿,三丫头便稳定下来了。低头一瞧,居然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便睡着了,气息均匀。想来白天受的刺激太大,精力耗损,现下终于到了放心的港湾,便无所顾忌的睡着了。
    余艾铭轻轻的向莲子示意了下,莲子便带着众人轻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此时房中只剩下这姐妹二人,余艾铭瞧着三丫头圆圆的、粉粉的小脸蛋,泪痕还在,朱唇微起,呼吸均匀。不免自己也笑了起来,这三丫头不过才是个十五岁的丫头,自己像她这般大的时候还在努力学习迎战中考。父母那会儿还深怕自己早恋,可这边倒好,已经嫁做人妇了。
    余艾铭轻轻将三丫头额前的碎发别到脑后,不知是不是触动到她了,亦或是做了梦,哼唧了一下,在余艾铭的怀中轻轻蠕动了下。余艾铭便不再动她,只是这般静静的等着她醒。
    长姐一定给你一个好归宿,放心!余艾铭这般在心中对着睡着的三丫头说道。
    不知隔了多久,外头的莲子进来轻声告诉她将军回来了,正在寻她。余艾铭让莲子去回了他,说今儿个宿在三丫头这里了。莲子出去关门之时,一不小心,弄出了点声响。
    三丫头这才皱皱眉头,微微睁开双眼,像是醒了。
    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长姐,三丫头眉心微蹙,撅了下嘴,并未说话,像极了受了委屈却无处诉的婴孩。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又揉了揉双眼,再一次定睛看了看,依旧不敢相信似的盯着余艾铭瞧。
    ☆、和好
    余艾铭被她给逗乐了,轻轻刮了下三丫头的鼻尖,说道:“芸儿睡傻了不成?”
    发现真的是长姐,三丫头有些不好意思,便低头憨憨的笑了笑。
    想起身,却不想牵动到余艾铭的胳膊,一阵酥麻的疼痛感往余艾铭的胳臂上袭来。
    瞧着长姐有些扭曲的隐忍的面容,三丫头连忙询问怎么了。
    “无事,只是有些麻了。”余艾铭轻轻揉了揉胳臂,不以为意的说道。
    三丫头知道定是自己压着长姐的胳膊时间太长了,才让她的胳膊变麻了。一想到自己与长姐以前的种种亲昵,现如今的种种隔阂,便又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又哭什么?长姐没事,活动活动便好了,别担心。”余艾铭宽慰道。
    三丫头又一下子扑到余艾铭的怀里,余艾铭的胳膊本身麻劲还没过去,又来这么一下子,亏得三丫头现下看不见余艾铭的脸,不然她就会看见一张五官极度扭曲的脸了。
    “长姐对芸儿这般好,芸儿却疏远长姐,是芸儿对不起长姐……”死死搂住余艾铭的腰肢,三丫头将脑袋埋在余艾铭的颈窝出,不停的有眼泪流出来,刺的余艾铭痒痒的。加之手臂的麻感,余艾铭现在真是“欲.仙欲死”。
    “好了,乖,不哭了,芸儿快要压到小世子啦~”余艾铭打趣的说道。实在不想这丫头再哭下去了,她再这么哭下去,惹得自己也想哭了。
    一听要压到小世子了,三丫头连忙松手了。还用手背胡乱的擦了擦眼泪。
    余艾铭瞧着三丫头一脸的泪珠,便笑了起来。模样俊俏,即便哭成这样,还是这般惹人疼的模样,怪不得连入了佛门的了空都有了思春的心思。这正月都出了,春天应该也不远了。
    “能否告诉长姐,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余艾铭用帕子擦了擦三丫头脸上的泪珠,明知故问道。
    三丫头听见这话,便低头不语了。泪珠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不一会儿便开始掩面痛哭起来,泪水都从她那葱玉般的玉指缝儿中漏了出来,一看便是极度伤心的事儿。
    余艾铭今日去便是要让三丫头与了空都直面心事,而不是再这般自欺欺人下去。明知三丫头会可能会受伤,可是又不得不这么做,良药苦口才能利于病啊!否则一直捂着藏着掖着,受伤的还是他们自己!
    余艾铭也不强迫她,便这么静静的等着,她不急,她还有一个漫漫长夜慢慢与她说。
    等到三丫头终于哭够了,余艾铭便唤人进来给她洗脸更衣。
    一切妥当之后,三丫头终于跟她开口了。
    “一开始进府之时,芸儿想过要和将军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的,只是,将军心中始终没有我,我渐渐的,心也凉了。加之长姐有孕之后,将军更是将长姐宠上天,芸儿心生嫉妒,可却无处发泄,便只能与长姐渐渐疏远。是芸儿的错,芸儿不该嫉妒长姐,将军能够与长姐恩恩爱爱本是好事,我却……”
    “何错之有?这本该是长姐的错啊,是长姐将你拉入这侯门深海中的,却让你一人孤立无援,我却什么也帮不上。”三丫头如此坦诚,却显得自己格局太小了。她心生嫉妒,却从未加害过自己,品性如此纯良,也亏得了空喜欢。冯乾是没有这样的福气了~
    “不不不,长姐,你听我说完。后来,后来道衍大师带着他的徒弟了空,来了将军府,我发现我在抄录佛经之时,就能静下心来不作他想。渐渐的我便时常去抄录,时间久了……”三丫头脸上起了一层红雾,欲言又止,女儿家的娇羞全都显在面上了。
    “时间久了,便对了空暗生情愫?”余艾铭接上三丫头的话。
    “我知道这是大错特错,可,可……”三丫头没想到长姐这么顺其自然的便接了自己的话,当即羞愧难当,头,越发的低了。
    “何错之有?你与将军并无夫妻之实,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为何要将错都归结于自身身上!”余艾铭越发的心疼了,封建时代的男尊女卑的思想害了多少人!
    “长姐不怪我?”三丫头听见长姐这么说,惊讶的抬头。
    余艾铭又将三丫头框在怀里,说道:“只要是芸儿想要的,长姐哪怕是去天上摘星星,也会想方设法的给芸儿摘下来!芸儿没有错,长姐为何要怪你?”
    “长姐……嘤嘤嘤……”三丫头抱着余艾铭又开始小声啜泣起来。真是太好了,将心底的话终于告诉了长姐,真是太好了,仿佛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问长姐了?
    三丫头擦擦眼泪,抬头问道:“长姐,了空,究竟是谁?”
    终于还是问出来了,余艾铭咽了咽唾沫。想起李伟的话,深呼吸了下,静静的看着她,说道:“了空,原是皇亲国戚,得罪了皇上,才被贬来当和尚的。只不过,这是个秘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所以,连将军的父亲都要对他礼让有加。芸儿,你切记,不可对任何人说出此事,连母亲都不行!”
    瞧着长姐一本正经的样子,三丫头倒抽一口冷气。说道:“啊?可,可,可我今儿打了他……”
    什么!居然打了建文帝!余艾铭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三丫头看。
    三丫头将脸埋进双膝中,有点担忧的说道:“嗯,我还不止打了一下,我给了他两个耳光……”
    余艾铭突然知道李伟为什么平常对自己那般无可奈何了,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不过这了空居然就这么受了这三丫头两巴掌,看来他也真是爱极了这个三丫头了。否则他那高高在上的个性,怎会饶过这三丫头。这么一想,便也觉得是件好事了……
    ※※※
    此时的冯乾正在书斋中料理各种事宜,却听见小顺突然来报,说是那秦博程来了。冯乾大喜,连忙让他进来。
    这秦博程便是老秦管家的二儿子,曾经常年在军营驻守。现如今,已经调回了兵部任职。只不过兵部事宜过多,一直未能回府。最近终于得了空,便想着回来瞧瞧。
    “博程,哈哈,来来来,快给本将军瞧瞧!来来啦,哈哈哈哈……”
    秦博程刚进门,连礼还未行,便被冯乾拉着坐下了。
    冯乾与秦博程年岁相当,冯乾且无兄弟姐妹,一个人甚是孤单,小时候便于这秦博程作伴。时日久了,这秦博程便也习得了冯老爷子的一招半式,在这冯宅,也算是半子了。长大后便去当兵,建功立业,现下也算半个小官,虽然及不上冯乾,不过也不用再担心日后的锦绣前程了。
    “听说冯老爷回来了,我这要不要先去拜见下他老人家?”秦博程非常感念冯老爷子的一路提拔。
    “父亲那边不用急,赶明儿个我再陪你去!你这次回来要呆多久?”一想到父亲对三丫头的鄙夷之情,冯乾就头疼,能躲一天便是一天吧。
    “有半个月的假,所以……”
    “甚好!正好可以与我切磋切磋,已经好久无人与我对招了!哈哈哈”秦博程的话还未讲完,便被冯乾给打断了。这么长时日以来,真是他最开心的一天了。
    “忘了恭喜将军,听说夫人有孕了!”秦博程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是啊,冯家有后了!你嫂嫂不也有孕了啊,大家同喜嘛,哈哈哈”
    话音未落,小顺便匆忙进来禀告,说是偏院秦家有事发生了,本想去禀明夫人,可现下天色已晚,恐扰了夫人休息,便不敢打扰,先来禀明将军。
    “何事?”冯乾甚少见到小顺如此慌里慌张的样儿,便赶紧问。这博程刚刚回来,连家门还未进,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小顺瞧了眼秦博程,下了狠心般,说道:“回将军,那秦管家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好,在家休养,不知为何,今日身子觉得好些了,便起来活动活动,听见有丫头婆子们闲言碎语了几句,回去之后便闷闷不乐,去打了二斤小酒回来解乏。不知晚上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居然失手打了那邢氏。平日里也就罢了,关键是现下邢氏有孕在身,如今,邢氏……”
    “嫂嫂怎么了?”秦博程一听也有些急了,连忙询问。
    “邢氏腹痛不止,正在那偏院里打滚呢,已经请了大夫了。老秦管家气的不行,已经晕倒过去……”话还未说完,秦博程便按耐不住了,连忙起身跟冯乾告辞,说要回去瞧瞧。
    冯乾便跟他一起去了,还招呼小顺,此时暂且不要告知夫人与老爷,以免他们伤神。
    到了那偏院,便见到老秦管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两个儿子均跪在床前,表情凝重。秦管家身上酒气熏天,到现在脸还红着。秦思明眉头深锁,低头不语。
    ☆、小产
    只听见对面房中邢氏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声比一声犀利,一声比一声痛楚,挫皮削骨也不过如此吧。大夫指挥着几个丫头婆子不停的接热水进去,小小的偏院,在这深更半夜的,竟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老秦管家一瞧是二哥回来了,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捶胸顿足道:“作孽啊,作孽啊,这可怎么得了啊,好端端的啊,他这个孽畜居然打媳妇儿啊,真是长本事了啊,我的孙儿啊,命苦啊,还未出生便遭此劫难啊……孙儿啊……”
    秦管家此时还有酒气,虽然比刚刚理智了许多,不过依旧有些糊里糊涂,瞧见许久不见的二弟回来了,冷哼一声,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身,囫囵吞枣般吐着词句。
    “二,二弟,你,你也回来了?哼,哼,都,都回来了,瞧瞧,瞧瞧我的笑话是吧?你瞧,大,大哥,头,头顶上……”
    瞧见大哥又要发酒疯,秦思明立马也起身,扶住了大哥,打断了他的话:“大哥,你喝多了,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你给我,我,我,滚,滚开!”秦管家一手打开秦思明的手。
    “孽子!孽子!孽子啊!我秦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子啊!哎,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老秦管家拍着床边恨恨的说道。
    秦博程便又安慰了几句,事出突然,他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化解此时的局面了。大哥也不是他原来认识的大哥了,三弟也长高了许多,不仔细瞧,都瞧不出来了。本来是大哥有喜的,怎么会演变成如今这幅局面?
    冯乾也瞧得云里雾里的,秦管家向来敦厚老实,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一家子拉拉扯扯哭哭啼啼,与对面邢氏的喊叫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邢氏每喊叫一次,冯乾心中就担忧一分。这邢氏不过两月的身孕,小产便如此艰难。夫人怀胎十月后生产,又不知要受多大的罪了。思及此,冯乾不免也开始来回的踱着步子了,好似上一回夫人腹痛,他却只能在外屋干着急一样。
    他走出院子,随便拉了一个婆子询问情况。
    婆子本身就很忙,可一见是将军,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回道:“将军有所不知,女人生孩子都是这般,这邢氏疼到现如今,孩子定然是保不住的了。只希望她能有福气,别把命送了就好!”
    “送命?有这么凶险?”冯乾只以为是多受点罪罢了,没想到还有可能会送命,当即大骇。
    婆子不以为意的说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将军是男人,自是不知了。”说完便又进屋去忙去了。
    冯乾此时心里七上八下,全是担忧。正思索着,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让我进去!”余艾铭急匆匆的赶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木匣子。
    “夫人!?”冯乾赶紧上前。
    “夫君,救人要紧,我先进去了,回头再说。”说罢,便跟着莲子进了屋。
    夫人还有身孕,便进了那不祥之地,这,这如何是好!可那毕竟是老秦家的骨血,又不忍制止。这时候,老秦管家被二儿子、三儿子扶着出了门,在冯乾的身后“噗通”一声,三人都跪下了。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冯乾听见声响便回头瞧了瞧,一瞧便发现老秦家三人跪在自己面前,赶紧去扶。
    “多谢夫人宅心仁厚,救我家媳妇一命,这才不让我家那不争气的逆子闯出更大的祸患来啊!”说罢带着两个儿子一起给冯乾磕了个头。
    冯乾此时也无法,便赶紧让小顺等人一起帮着将秦家父子三人扶了起来。
    秦思明一个晚上一直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众人都以为是他被吓傻了,却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均是大哥!忍着怒气,也不想多说什么,现在只求长嫂平安无事才好!
    说来也怪,夫人进屋之后,邢氏的哭喊声小了很多。众人刚道是有救了,突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紧接着便不再有一丝一毫声音传出。
    庭院中的众人均紧张的捏了一把汗,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冯乾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夫人腹中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如此操劳……真是不敢想啊!
    突然,门开了,大夫擦了把汗出来了。紧接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几个婆子端了几盆血水陆陆续续的往外走。
    大夫拱拱手,说道:“孩子是保不住了,还好,夫人用人参吊着那妇人的一口气,现下,应该是无虞了。”
    众人一听邢氏保住了命,已经谢天谢地,老秦管家更是老泪纵横,当即就要给大夫跪下。
    “莫要谢我,要谢就要谢夫人,多亏了她,否则那妇人定是闯不过来的。那妇人一开始已经有了求死的心,夫人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突然又有了求生的欲望。这才捡回一条命,老朽甚少会钦佩谁,更别说是女子了,今日却是对夫人钦佩不已!”大夫一边扶着老秦管家让他不要跪自己,一边说道:“若要谢,还是多谢夫人吧!”
    冯乾听闻,便立即想进去将夫人抱出,无奈,邢氏还在屋内,自己不方便进去,这才忍了。连忙让小顺带着大夫去账房支银子。自己和老秦管家父子三人回了小屋,静静的等候夫人出来。
    此时的秦管家酒已醒,知道自己已酿成大祸,当他们四人进屋之时,秦管家已跪在门前,等候处置。
    秦思明气愤难当,上前就将秦管家的领口拽着,红着眼睛狠狠的问道:“你终于醒了?!”
    秦管家羞愤难当,推开秦思明的手,狠狠的磕了几个头,什么都不说,只是狠狠的磕着头。眼瞧着额头上慢慢出现了红印,很快便变成了血痕,秦家却无人上去制止。
    冯乾看不下去了,便让小顺赶紧去拉。
    “早知如此,你何必下手那般狠心!无论如何,那也是你们老秦家的骨血啊!”身后余艾铭的声音响起,狠狠的说道。
    小产的滋味,她上一世已经经历过一遍了。此时看着邢氏这般痛苦,她就好似又经历了一遍。说这话时,双眸饱含泪水。多想剥了这秦管家的皮,可转念一想,又有何用呢?邢氏的苦已经受了,这秦管家是体会不到分毫的!
    “夫人!”冯乾赶紧上前,仔细观摩起来,生怕夫人有恙。刚刚那一个多时辰,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让他好生思念夫人。
    “夫君,老秦管家,我有个不情之请。”余艾铭欠了欠身,对着这一屋子的男人认真的说道。
    “夫人救我儿媳一命,有什么快请说,老朽不敢当啊!”老秦管家拱手说道。后面的两个儿子也一起拱手屈身。
    “邢氏小产,需要调养,这小月子马虎不得。这偏院潮湿阴暗,又有许多她不愿见之人,加之这里男人居多,实在不是养身子的好地方,我想,将她接去谷蓝斋细细调理。只有她身子好了,才能再为秦家开枝散叶,当然,也得她愿意的前提下。”说罢又不削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秦管家,鄙夷之色全放在脸上。
    “这……是不是太麻烦夫人了,我那儿媳是粗鄙之人,恐脏了……”邢氏毕竟是自己家的儿媳,放在夫人那,未免不妥。
    老秦管家话还未说完,便听见秦管家又猛猛的磕了个头,说道:“多谢夫人!”
    正主都说话了,即便老秦管家觉得再不妥,也无法了。
    秦思明眉心皱了皱眉,瞟了一眼,也不好发作,便就忍了。
    余艾铭本想今夜宿在三丫头那的,没想到半夜就听见好似邢氏的喊叫声,心下便知不好。赶紧披了披风就和莲子急匆匆的回谷蓝斋取了保命的物件儿就赶来了。三丫头还是黄花闺女,不能让她见到这般血腥的场景,便让她睡下了。
    冯乾见夫人气色已经有些蜡黄,怕夫人身子也吃不消,也不管有多少人在场。吩咐下去等天亮了派人送邢氏去谷蓝斋,自己便打横抱起了夫人,匆匆回去了。
    余艾铭今日从早上便忙到后半夜,劳心劳神,已经管不得那许多了。倒在冯乾的怀中便不省人事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软床中,又问了问邢氏的状况,这才放下心来,安心睡去。
    冯乾见夫人这般劳累,便让小顺隔日再去请个太医过来,把个平安脉。小顺领命后,便也回去了。
    躺在夫人身边,瞧着夫人卷翘的睫毛,微锁的眉心,冯乾才渐渐露出笑容来。偷偷落一个轻吻在夫人的唇边,困意袭来,便也渐渐睡着了。
    ※※※
    第二日一早,余艾铭便差遣碧蓉去把西厢打扫干净,整理一番,让邢氏去住。也顺便让碧蓉去照顾邢氏,碧蓉心中不满,却也无法。本来是侍候郡主的,现在却要自己去侍候一个管家婆子,真是奇耻大辱!
    ☆、端倪
    余艾铭有她自己的用意。
    碧蓉一瞧便不是简单的人,骗得过冯乾这个大男人,却是骗不过自己。加之李伟说根本查不到碧蓉的任何家世背景,更加肯定了碧蓉定然拥有不简单的后台。
    邢氏不足为惧,可那碧蓉可不一样。这样正好,将她们放在一处,余艾铭也好看着,实在不行,蛇鼠一窝端,看谁怕谁!
    邢氏年岁并不大,嫁给秦管家已有两三年光景,却是第一次怀孕,着实奇怪。这次被秦管家打了导致小产,对邢氏来说,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是莫大的摧残。
    这几日,余艾铭都在自己房中歇着,即便就在院中的西厢房,冯乾都不许她去。也不能怪冯乾,即便是自己,也有些后怕。
    那日,冯乾为了以防万一找了太医前来把平安脉。那章太医已来过好几回,也只有这一次是认认真真,表情凝重的,说是操劳太多,胎像不稳,要卧床休养,切不可再疏忽大意了。也没有再骂冯乾,骂医童了,却让大家都紧张了一把。还好,不算严重,卧床静养就是了。
    余艾铭也正好乐得清闲,不用每日起早去给公公请安,也不用去烦心邢氏与碧蓉,更不用挂念三丫头与那了空的事儿了。因为李伟听说她身体有恙,跟她许诺,一切都包在他的身上了。
    现下感觉又像回到了刚刚有孕那会了,冯乾没日没夜的陪着,路也不让自己多走一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真是爽快的不得了呢~
    只不过苦了冯乾,能看不能吃的日子,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冯乾一进屋,就瞧见自家夫人一个人窝在床上,眼神飘离,嘴角带笑。
    “没想什么,你今儿个不用陪爹么?”余艾铭瞧见出门还没一刻钟的冯乾又回来了,笑着问道。
    冯乾也不回答,坐下便拉上夫人的手,夫人的手,细细嫩嫩,像羊脂玉一般光滑,手感极佳,冯乾每每有机会都会多拉一拉。
    瞧着冯乾像是有些担忧的神情,便猜到是冯老爷子也知道邢氏小产的事了。
    “不错,爹很生气,可是也无他法,所以这几日,爹去安慰安慰了老管家。他们相处一辈子,又是看着我们几个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的,谁能料到会有这事!”冯乾摇摇头说道。
    “最近小岚呢?我怎么总不见她?”余艾铭不想再跟冯乾谈论这么不高兴的事儿了,便想转个话题。
    冯乾哪里会知道这些丫鬟的下落,自是摇头称不知,倒是边上的莲子与小环面面相觑,连话也不敢说。
    正说着话,便见小岚进来了。
    “正是说曹操,曹操到啊,你啊,还真经不住念叨~”余艾铭笑着指了指小岚的方向。
    小岚却有些神色异常,说是刚刚老爷找人来传话,说是找将军。
    “真是奇了怪了,我刚从爹那回来,怎的又找我去了?可说是何事了?”冯乾依依不舍的将余艾铭的手放下,站起身,准备出门。
    “不清楚~”小岚头也不敢抬,皱着眉头,像是有些害怕似的回道。
    冯乾并未看出不妥,还是余艾铭瞧出了一些端倪。待冯乾出门去之后,余艾铭便将几个丫鬟都遣散了,独留小岚在跟前。
    待小岚走近些了,余艾铭才发觉,这小岚也长大了,眉眼都张开了。不知不觉,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难道是有了什么别的想法了?
    “小岚,最近时常见不到你,你在做什么?”可是有了心上人却没告诉自己?
    “没,没忙什么……”小岚咬着下嘴唇,两手不停的攒着两边的衣角,一瞧便是有些紧张的。
    这些全都落在了余艾铭的眼里,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说道:“小岚,你跟我该是最亲近的,怎么现如今,这般怕我了?”
    “小……小岚不敢”小岚的头低的更低了……
    ※※※
    “孩儿参见父亲!”一进了父亲的书房,冯乾便行礼。
    “坐吧~”冯老爷子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瞧见儿子来了,便回过神来了。
    冯乾瞧着父亲好似有些不对劲,可又不敢多问,便只能闭嘴等着。虽然并未说话,可脑子却在不停的转动着,想着近日发生的一些事情,竟渐渐猜出了些端倪。
    冯老爷子拿起茶碗,又走到窗前,似是对着窗外,又像是对着儿子说话般,缓缓开口道:“开春了,雪化了,当年,你娘便是这个时间离开我们的。你瞧,那棵枣树好似又开始发新芽了。为父这几天时常在想,这么多年了,为父是不是错了?”
    “父亲为了孩儿呕心沥血,何错之有呢?”冯乾走到父亲身边,同他比肩,共观窗外景色。今日阳光很好,屋檐上的雪都渐渐化了,转成雪水滴滴答答往下落着,甚是好听。
    “这么多年,别人都有兄弟姐妹,而你,一直孤孤单单一人。为父为了心中对你娘的思念,生生断了你原该有至亲之人的路,可曾怨过?”
    “儿子不敢!”冯乾有些想不通父亲为何这般说。
    “如今铭儿有了身孕,而那侧室无德,也要不得,为父打算为你添一陪房丫头。”冯老爷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震的冯乾无以复加的诧异。
    前几日父亲还狠狠训斥了自己,说冯家从未有过纳妾的传统,怎么现下又要给自己添个陪房丫头?
    “父亲!儿子不孝,只愿和铭儿白头偕老,不愿再纳旁人了!”冯乾跪下,双手抱拳,一字一句的说着自己的心声。
    “你且不用这么急着回我,为父这么多年,怕是思虑错了。前几日邢氏小产,让我想起二十多年前你娘去世的时候了。我就问自己,如若当年你娘亲并非拼尽全力将你生下,而是跟你一起走了,我是否还能做到茕茕孑立?我居然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续弦!铭儿是个好孩子,只不过,她现下有孕,为你添置一旁陪房丫头,也是应该的!”
    冯乾真是不敢置信能从父亲口中听到这一番言论,这还是那个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愿同娘亲一人在一起的父亲么?
    “敢问父亲,可是有人选了?”以冯乾对父亲的了解,要是没有人选,断然不会有这番言辞的。
    “嗯,就是铭儿带来的,那个,小岚。”冯老爷子抿了口茶,低眉说道。
    冯乾大骇,从地上站起,在父亲的案前来回的踱着步子。想着刚刚小岚的神情,难道是小岚主动来父亲这说的么?父亲为何会听这小岚的话?不行,坚决不行。
    “父亲,我有正妻,也有侧室,为何还要多一个陪房丫鬟?”
    “那个侧室和皇……不,和了空师傅不清不楚,你怎么能再碰她?邢氏为何会被打?连秦大那么老实巴交的人都受不了,你一个堂堂奉国将军,何必贪恋那个女子!”
    “父亲,你在说什么!”冯乾连忙去门前将门关上,又将窗户锁上,来到案前,小声对父亲说:“话断断不能乱讲啊父亲!你知道被人听了去,得是什么后果么!”这府里内内外外不少的影士,父亲怎的就能这般口无遮拦!不说邢氏之事是真是假,就是三丫头与了空那没影子的事,怎可能乱讲?了空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用说,就是这话对一个女子该有多大的杀伤力,父亲难道真的考虑都不考虑么!
    “为父还未到耳不能听,眼不能看的景象!你看不见听不见,都不知道你的后宅都已乱成何样了!你忙于政事,我且不说了,铭儿如今有孕,明显是没有那么大的精力来管辖这么大个府邸的,难道你真的就任其发展,不闻不问么?”
    “父亲好似不止想让我收一个陪房丫头那么简单吧!”父亲明显就是想在府上再提一个平妻!
    “不错!”冯老爷子并不隐瞒。
    “这是为何?铭儿有何错?值得父亲这样大动干戈?”冯乾整个人都晃了晃,怎么才短短数日,父亲的变化如此之大!
    冯老爷子叹了口气,双手背后,闭着眼睛说道:“为父都是为你好!你莫要辜负了为父的心意!”
    “父亲,难道连辩解的机会也不给铭儿了么?”父亲何时变得这般残忍,这般不通情达理!
    “为何那道衍大师突然来我们将军府居住?为何了空跟着道衍前来?为何铭儿好端端的认了那道衍为义父?这些,你都从来没想过么?他徐家是如何培养女儿的我不管,可我们冯府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容不得那些有的没的!”
    瞧着父亲面带怒色,冯乾也不好再言语。但是听父亲这一番话却也证实了冯乾刚刚的猜想,果然,有些人是不能纵着的,越纵,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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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情
    冯乾并未明确答应父亲,索性父亲也并未强求他。出了院子,冯乾便低声向小顺去交代下去,让他查查清楚此事,毕竟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他可不想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小顺领命后,便就急忙去了。
    瞧着天色尚早,便想着让人将秦博程给寻来,两人比划比划。谁曾想,秦博程此时正在谷蓝斋那,向夫人求情,望夫人能准许长嫂回去。
    虽说以夫人的脾性,定然不会为难博程,不过,还是去瞧上一瞧才放心。
    ※※※
    “按理说,这是你秦家的家务事,我本不该来掺和一脚,只不过,同为女子,我对邢氏的遭遇深感痛心。再者了,你嫂嫂在这休养也有三五日了,你大哥了上前来瞧上一眼?就这样的光景,你让我如何能放下心来让邢氏跟你回去?”秦大如若还有良心,来瞧一瞧这邢氏,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余艾铭并不想将话说死,毕竟,如若邢氏能和秦大能过下去的话,自是最好。这年代,和离的女子哪有什么出路!再者了,邢氏虽有错,可她也受足了罪了,也该扯平了。
    余艾铭低头抿了口茶,用余光瞧了眼莲子。莲子低眉顺眼,却时不时的借机偷瞄那秦博程。可那秦博程似乎是根本不知一般,只是直挺挺的半跪在厅前,眉心深锁。怕莲子这么机灵懂事的丫头也要栽在这个直肠子身上了。
    “莲子,你且先去扶秦二哥起来吧~”余艾铭假装无意的顺水推舟的说了一句,实则却在用余光继续打量这二人。
    只瞧莲子一开始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夫人,又看了眼秦博程。待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之时,才红着脸缓缓走向秦博程。待她走到秦博程面前之时,秦博程却早已抱拳谢过夫人,自己起身了。
    瞧见莲子走到自己身边,便又低头说了声:“谢过莲子姑娘~”莲子低头,欠了欠身便就回来了。
    声音虽小,却也是一字不落的全入了余艾铭的耳里。秦博程面色黝黑,看不出是不是脸红,可那眼神却一直随着莲子回到了余艾铭的身边。余艾铭低头笑了笑,心道,还好,莲子应该没有留错情。
    “邢氏虽然嚣张跋扈了些,对人凶悍了些,还有些爱财罢了。这些我都知道,可她毕竟已经嫁给你大哥了,原本还是怀着你们秦家的骨血,你大哥怎能这般下狠手!”余艾铭一想到那日邢氏惨白的脸庞,几度昏死过去,就觉得后怕。
    “大哥这几日在家也是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爹打他骂他,他都不回嘴,不反抗。让他来接大嫂,他也不言语。我们真怕他出事!所以,爹才让我前来求求夫人,毕竟嫂嫂还是秦家的人……”
    “他这会子知道错了?喝酒的时候怎的就能那般不顾人?”余艾铭气愤的拍了下桌子,继续说道:“秦管家在你爹陪着公公回老家这段时日,尽心尽力,对上对下都是勤勤恳恳,毫无怨言,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次却如此反常,着实让人奇怪,你可曾问过他缘由?”
    余艾铭打死也不相信真的只是酒后失手,那秦管家向来没有酗酒的毛病,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这样。不过说到底,这也是秦家的丑事,这秦博程也不一定非得告诉自己。
    “大哥三缄其口,什么都不愿说。”果不其然,秦博程低头说道。
    余艾铭也不好强求,便说道:“这事毕竟是秦管家与邢氏的家务事,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外人,管不了那许多。如果邢氏要回去,我也不可能拦着,这事且看他们自己处理吧~”
    “谢过夫人!”秦博程听见夫人这般通情达理,不免高兴起来。
    “何事这般兴奋?说出来,让本将军也高兴高兴~”正说着话,冯乾便踏了进来。
    秦博程瞧见将军回来了,又行了个礼。冯乾摆摆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回礼,便走到夫人身侧,坐了下来。小岚见状,抢先小环一步上前给将军递了杯茶。余艾铭见状并未说什么,只是低头抿了抿嘴。冯乾本是看不出这有何不妥的,无奈想起刚刚书房之中与父亲的谈话,不免留心起来。
    “爹找你何事?”余艾铭问道,并不理会小岚的殷勤。
    “一些闲事罢了,不值一提!”冯乾说道最后四个字时,格外咬牙,小岚瞧见冯乾进来了,本就心跳如打鼓,有点期待又有些害怕。可听见这么一句,差点腿一软便要摔倒。倒是一旁的莲子及时将她扶住,小声说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春日快到了,有些乏?”
    小岚面色苍白,低头不语。
    余艾铭自从孕后,耳力格外的好,莲子那几句耳语一字不落的尽数落入她的耳中。她心中明白了些,便笑道:“夫君来了,便陪着秦二哥坐坐吧,我去那西厢瞧瞧邢氏。你们这些大男人,也不方便。”
    “可要为夫陪着?”怎么自己一来,夫人便要走?冯乾恋恋不舍的问道。
    那不舍的小眼神,悉数落入众人的眼内,就连那秦博程如此粗狂之人,都不免低头发笑。将军原来在夫人面前是这般小孩子性子,一刻都不愿离开夫人半步呢,想当初那个冷脸将军,今日怕是再也见不着咯~
    余艾铭将冯乾牵着自己手的那只大手拿开,低声笑道:“都说你们大男人不方便了,怎的还能要你陪?真是越来越听不懂话了,再叫那旁人笑话了去!”说罢便起身带着莲子起身了。
    莲子一边跟着夫人身后,一边低头偷偷窥了一窥秦二哥,却发现秦二哥也双眸含光的看向自己。不免小鹿乱撞的脸红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谁知夫人走到门前却不走了,突然转身,莲子差点撞在夫人身上,还好及时停住,才没有撞上夫人。这般一吓,莲子的脸更红了。秦博程瞧见,却咧开了嘴笑了笑,一排白牙,异常明显,惹得莲子也不自觉的抿嘴偷笑了一把。
    “小岚,你便留下,好好的替本夫人服侍将军吧~”余艾铭挑眉留下这句话,便就出门了。
    留下小岚羞红了脸,冯乾并未看向小岚,而是径直走向秦博程,让他与自己舞剑去了。秦博程本想回家里向父亲回命,可如今瞧着也急不在这一时了,便也欣然同意与将军往那院落里走了。
    留下小岚在那不停地搅弄着手里的帕子,将军这般对她不理不睬、毫不上心,比当面斥责她还要令她难堪!
    ※※※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余艾铭出了门,便低声问莲子。
    莲子瞧见瞒不过夫人了,便回道:“并非莲子有意隐瞒,只是因为小岚姐姐是夫人陪嫁丫头,亲疏远近上与我们不同,怕万一有误,再挑拨了您二位的关系,倒显得我们的不是了。”
    “如若真的有那么亲昵,怎会被一两句话挑拨开了?就如同我与三丫头,她哪怕再生嫉妒,也定然不会害我毫分!”余艾铭提到三丫头之时,突然没那么生气了,心底里却生出一丝暖意来。
    莲子瞧见夫人这般说,便也就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知道的一些状况讲了出来。加之余艾铭瞧出的一些端倪,竟然拼拼凑凑的将小岚所思所想都猜透了。
    原来自从收了莲子,三丫头进府,碟枝进府,那小岚的想法便发生了动摇。碟枝本是宫女出生,却能嫁入将军府,让小岚心生嫉妒。且余艾铭曾当众许诺如若莲子有了心上人,便让她出府自立门户,做个良人,小岚却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待冯老爷子回来后,小岚便想给自己谋一个好前程。别人不知,可小岚知道,冯乾自从余艾铭有孕之后,两人便甚少行夫妻之实。小岚也曾勾引过冯乾,只不过被冯乾严词拒绝了,这才去了冯老爷子那里时不时的抛出一两句话,惹得冯老爷子对这个儿媳心生不满。加之邢氏小产,老爷子又怕儿子过分痴心,会断了冯家的血脉,便想要儿子多子多孙的念头。
    “其实,小岚这么想也并无大错~”听完之后,余艾铭说道。
    “夫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怎能有将夫人取而代之的念想?!”莲子打抱不平的说道。
    “她也是被欲.望蒙蔽了心智,我们还得救一救她才是!”余艾铭一边思忖着一边往那西厢房走去。
    夫人真是大度又善良!真希望小岚姐姐能迷途知返才不枉夫人为她劳心劳神才好!莲子一边摇头一边想着。
    余艾铭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狡黠的说道:“现如今,莲子可是有了心上人了?”
    莲子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问弄得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娇羞的低下了头,用蚊子般的声响说道:“夫人莫要取笑莲子!”
    余艾铭听见了却不回答,只是笑了笑,便推开了西厢房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不仅会肥一点,还会有肉渣渣哦
    么么~
    ☆、丑事
    邢氏那一日死里逃生能捡回一条命来,全亏了夫人。自从来了这谷蓝斋做小月子,碧蓉虽算不上尽心尽力,可余艾铭时不时的差人送鸡汤宋鱼汤来,已经让邢氏感动不已。便发誓,一定要好好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可是既然做好准备好好报答夫人了,那那边的“夫人”该如何回复呢?想来自己这两三年已经将将军府能挖出来的物件儿全都上交了,怕也没什么可再挖的了。只能走一步再瞧一步了,自己这条命已经是夫人的了,如若夫人将来有危险,自己定当竭尽所能。大不了一命博一命,也不能让夫人有所差池。
    正想着,便见碧蓉进来了,跟在身后的居然是夫人!
    邢氏连忙起身,余艾铭赶紧上前,让她好好躺下。
    “这几日一直未曾前来,就是怕你见了我又要行礼,又要谢恩的。你再落下病根,我岂不是白救你了?赶紧躺好,小月子也得留神,莫在出了什么差池!”余艾铭将邢氏的被角掖了掖好,笑着说道。
    邢氏见着余艾铭对自己还是这般亲切,好似之前自己并未做过对不起将军府的事一般。心中愧疚,不知不觉泪水竟沾湿了枕巾。
    余艾铭见状又劝慰了几句,让碧蓉赶紧换个新枕巾过来。碧蓉虽不大乐意,可奈何夫人在此,也不敢造次,便只能隐忍的皱了皱眉便下去拿了。
    余艾铭知道碧蓉定然不会甘心来侍候这邢氏的,所以瞧见她这般模样,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好受起来,一扫刚刚小岚之事的不快。
    “碧蓉可曾对你不敬?”余艾铭问道。
    “不敢不敢,我本也不是什么主子,说破了天也不过一个管家婆子,碧蓉不嫌弃我,我已然感恩戴德!”邢氏羞愧的说道。
    余艾铭瞧着这邢氏似是性情大变,不知她是否能将实情告知。
    “夫人是想问我那夜之事吧?”邢氏瞧见夫人的神色,便猜想是想问个究竟。
    “这原本是你私事……”
    邢氏苦笑一声,摆摆手,叹口气说道:“奴家这条命都是夫人救的,哪有什么私事可言!”说罢又望向莲子,略带歉意的说道:“莲子姑娘,过去多有得罪,只不过……”
    “只不过是形势所逼,不得不装出凶狠的泼妇模样~”余艾铭将邢氏还未说出口的话给接上了。
    “夫人……”邢氏不可置信的看向余艾铭。
    “不用诧异。”余艾铭笑着向莲子摆摆手,莲子便欠身出去了,并在门口守着,不让碧蓉再接近。
    “说吧,我洗耳恭听。”余艾铭轻轻拍了拍邢氏的手背。
    邢氏思忖了一下,说道:“我之所以嫁给秦大,完全只是因为旧主。可是,无论旧主对我如何,毕竟那是我的主子,还望夫人谅解,有些事,我不能出卖旧主。而之所以我会与思明有染,完全是我的夫君,秦大的主意!且那一会与莲子产生口角,后称假孕,也完全是秦大的主意。”
    这次换做余艾铭大吃一惊了,她怎么也料不到,原来这一切都是秦大一手策划的,难道秦大也做了对不起将军府的事么?越想心越惊,不免担忧起来。
    邢氏继续缓缓说道:“夫人放心,秦大是好人。他从未做过对不起将军府的任何事情,之所以他会做这一系列动作,只不过想掩人耳目,好让别人看不出他那与太监无异的身子。”说到此时,邢氏眼里仿佛冒出了些许火光,如若秦大在这,真怕她都能生吃了他!
    余艾铭不敢插嘴,可她终于慢慢理清了这一系列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原来这秦大根本没有生育能力,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外人嘲笑又不至于乱了自家血脉,便央求她与自家弟弟在一起。而为了掩人耳目,他又在外放出流言,说是叔嫂不和。这一层层一圈圈,真是苦了这秦大煞费苦心了。
    “其实,我一开始是不从的。好女不侍二夫,我怎能同时侍奉他们两兄弟?那思明一开始也是坚决不同意的,可那秦大跪地求着,一日不行便两日,两日不行便三日,三日不行便五日,他足足跪了我们十七日!我与思明实在无法,便想着先瞒着秦大,假装同房吧!谁知这也被那秦大猜到了,他在我房中点了欢好香,又在我们饮的茶中下了药,那一日,我们浑然不知,便……”说到此处,邢氏有低头抹泪。
    想起那一夜,还是自己的初.夜。
    半夜只觉得自己热的慌,不禁解开了领口,想透透气。谁知,睡在地上的思明也是辗转反侧。他年轻气盛,又未曾尝过云雨,更是难受的紧。不一会儿便红了脸,将外衫悉数解开。
    自己想找口水喝,便起身下地。结果喝了水,更是难受的紧。后来才知,那茶中也被下了药。
    思明坐起了身,瞧见自己的时候,两眼都已经有些迷糊了。踉踉跄跄的想站起来,却又站不稳。瞧他快摔倒了,便赶紧去扶了一把。结果触摸到他肌肤的那一刻,真是心中有万千的小火苗同时窜了起来。
    思明的喉结吞咽了几下,胸脯起伏不断。终于没有忍住,抱了自己。
    自从嫁给秦大后,莫说同房没有过,就连拥抱都没有。第一次感受到成年男子的身体,自己也是有些颤栗。只觉得头晕目眩,必须得靠在他的胸口上,才能舒服些。
    两人都是全无经验的,加之药力作用,全凭本能。思明啃咬着自己的耳朵、下巴、锁骨、直到胸口的肚兜都被他给撕破了。当时的自己已经全无力气,只能任凭他在自己身体上驰骋。
    他那一下子进来的感觉,自己至今都记得。全身犹如被劈成两半样,痛痛难忍,便忍不住叫了出来。谁知思明听自己叫了出来,越发的难以控制。不仅速度加快了许多,连姿势都换着法儿的来。
    终于他一声怒吼后,瘫软在自己身上。那一刻,两人才渐渐清醒。
    还记得那时,思明鼓起勇气搂住一直不停哭泣的自己。骂自己是畜生,现下想想,究竟谁才是畜生!
    之后,思明忍不住,又亲了上来,一口口的吮吸掉自己的眼泪。亲着亲着,便又一发不可收拾了。那一夜,仿佛无休无止似的,两人一直做着,好似用不完的精力。
    而自己,也是从一开始的疼痛难忍,到后来的予取予求。也慢慢摸出了门道,原来,人们所说的鱼水之欢,这这般美好……
    想起那一夜,一边抹着眼泪的邢氏,不禁脸上又起了一层红晕。
    余艾铭大骇,终于很能体会她心中的苦楚了,这几乎可以等同于迷.奸。邢氏确实是受了大罪,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饱受折磨了。
    “一开始,我们也慌了,可这事,有了开头便,便,便……”邢氏脸上又上了一层红雾。
    想起之后,虽然秦大不再逼迫自己。可思明却常常忍不住的偷跑进来,自己本也想拒绝,可他一亲上来,自己便也有些忍不住。那股小火苗一直窜到小腹,仿佛要冲破出来似的,让自己难以忍受。仿佛,也只有与思明这般,才能帮自己降降火。
    余艾铭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懂……”都是人,哪有没需求的,特别是,开过荤的人。
    邢氏害羞的笑笑,继续说道:“思明对我很好,有什么好的便第一时间想到我,有什么吃的也第一时间送与我尝尝。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过一介妇孺,不知不觉,我对他便暗生了情愫。有孕后,思明对我更是体贴非凡,可那秦大心中却越来越不快,加之这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与他分居良久,现下有孕,指指点点的人又多,他本就有事往心里藏的人,心情更加低落郁结。那一日公公回来了,大家在一起本是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席间,思明不过多夹了几筷子菜,他便甩袖离去。晚上,喝了些酒,更是对我,对我拳脚相加……”
    余艾铭用帕子拭去邢氏的泪珠,心疼不已。无论邢氏是何身份,可她毕竟只是秦家的媳妇,嫁过去了,又被秦家的男人破了身,也只能硬着头皮在秦家待下去。而此事,莫说是旁人了,就算是老秦管家亦或是秦二哥,都无法与他们明说的。
    “你有何打算?”余艾铭瞧着邢氏痛哭流涕的样儿,自己也有些哽咽了。
    “不知道,走一步瞧一步罢了,我这残破不堪的身子……”说着便又开始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月子里,千万别再哭了!听老人家常说,月子里哭,将来眼睛闻风流泪,治都治不好的!”余艾铭赶紧又去替她擦拭眼泪。
    “夫人,我这条命就是您救下来的,您说什么,便是什么,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在您手中握着了!”邢氏双眸含泪,反握着余艾铭的手,坚定的说道。
    ※※※
    回到自己屋里的余艾铭在镜奁前梳着发,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思忖道,原本只是心疼那邢氏小产,去救了一把,又觉得同为女人,实在不愿她在这方面受罪,所以才百般照料。
    如若说自己没有一点私心,也是骗人的,可如今,这邢氏居然对自己这般感恩戴德,甚至可以为了自己断了和旧主的联系。真是无心栽柳柳成荫啊,李伟说的没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果然,好报来得这样快!
    “夫人!怎么又想心事了?瞧你这眉头皱的!”冯乾双手按在余艾铭肩上,担忧的说。
    余艾铭看见冯乾,便觉得轻松了许多。起码,他的身体很好!不是么!
    笑了笑,伸出手,对着冯乾说:“本夫人累了,抱我上床吧~”
    冯乾乍一听有些楞,突然又恍然大悟似的,笑着说道:“为夫求之不得呢!哈哈哈”说罢便打横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我重么?”余艾铭搂着冯乾脖子,笑着问道。
    “重,也不重!”冯乾目不斜视的看着脚下的路,说道。
    他这番回答,让余艾铭想起刚刚有孕之时,冯乾将她从书斋抱回谷蓝斋之后喘着粗气向她说的那番话了,不免低头莞尔一笑。
    冯乾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又弯腰替她将枕头、被子拾掇好。便也合衣躺在她的身侧了,让她将头枕在他的胳臂下,半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前,满足的闭上了眼。
    假寐片刻,便觉得有一只小手在往自己的身.下伸,冯乾无奈的笑着将那只小手截住,说道:“夫人!太医才说过你得静养!”怎么这般不安分,难道不知道为夫每日每夜忍的多辛苦么!居然还敢来撩拨为夫!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这章肥吧~
    下一章,咱们继续喝肉汤~
    ☆、做戏
    余艾铭抬头,趴在冯乾的身上,口吐幽兰,轻声说道:“可太医没说不宜房事啊!”
    脸贴着脸,唇挨着唇,只要冯乾微微一抬首,便可将那朱唇全部含在口腔内。可是,孩子还在夫人腹中,想起那一夜,邢氏在屋内的惨叫。他是绝不可能让夫人遭此劫难的!
    “夫人,你还是乖乖的将孩子生下再说吧!莫要伤了身子!”冯乾哄道。
    余艾铭瞧见这冯乾丝毫不领会自己的意思,便有些不高兴。将冯乾的胳臂从自己的脑后拿回去,自己也离的远远的,一翻身,便背对着冯乾。
    真是的,明明想着有好几日没有那啥了,居然这般不领情,哼,不领情就算了!看谁熬得过!
    突然后背一暖。冯乾已经贴了上来,轻声哄道:“夫人莫气,为夫也想,可孩子尚在夫人腹中……”说着一只大手便抚上余艾铭的小腹上。如若夫人因为自己的“不克制”而有所闪失,那自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余艾铭乍听这话,便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将冯乾推开,说道:“孩子,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果然在男人心里,血脉比什么都重要!
    “夫人,都是为夫的错,你可千万莫恼!”冯乾瞧见夫人好似真的生气了,连忙哄着。
    下巴从背后抵住余艾铭的脖颈,磨蹭着,哄劝着:“为夫这不是担心你的身体么?瞧那邢氏,平常也是好端端的人,结果……”
    冯乾下巴的胡渣甚是尖锐,刺的余艾铭的脖颈痒痒的。宽阔而又温暖的大手从自己的腰部伸过来,放置在小腹之上。一股暖流从小腹直抵心房,不知怎的,越来越听不清楚冯乾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身子燥热的很,想多蹭一蹭冯乾手上的老茧与下巴上的胡渣。
    冯乾瞧见娇妻今夜如此美艳,微闭的双眼,卷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尖,樱桃似的红唇,时不时的漏出的白牙轻咬朱唇。神情隐忍而又享受,屋内烛光摇曳,更是称的娇妻楚楚动人。
    加上夫人时不时的哼上一两句,惹得冯乾的也快把持不住了。手掌从小腹慢慢上移,稳稳的一手握住那团柔软,把玩着。一口将夫人的耳垂含在嘴里,用舌尖细细舔舐。惹得余艾铭又咿咿呀呀的吟了几声,眉心微皱,似快活又似难忍。
    不知隔了多久,余艾铭实在受不了,便翻身将冯乾压住,哑着嗓子意乱情迷的说道:“刚刚还说孩子孩子,现在又来撩拨本夫人,将军真是口是心非,成心让本夫人欲.仙.欲.死啊!”
    瞧着近在咫尺的娇艳欲滴的夫人,冯乾脑子哪里还做的了主,便抬首吻了上去。
    针尖对麦芒,好一个销魂而又缠绵的长吻,惹得余艾铭头皮都有些发麻了。下意识的便去扯那冯乾的衣裳,可怎么解也解不开,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古人怎么能穿上这么复杂的衣服的。自己来这近一年了,还是分不清该如何穿如何脱,好在有那几个丫鬟侍候着,不然真是要闹笑话了。
    余艾铭如汉子一般的性格,哪里能容许自己解不开衣裳呢。气急了,便起身双腿叉开便坐在了冯乾的身上,开始胡乱摸索着找扣子。冯乾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眯着眼睛看着夫人低头着急解衣的模样,甚是有趣。
    瞧她半晌还是解不开,有些气急败坏了。便起身抱住了她,一手护住她的头,一手护住她的腰,将她往侧身一带。整个人便稳妥妥的被冯乾压制住了。
    “夫人,这些事,还是交给为夫吧……”说罢便又吻上去了,从额头到鼻尖到朱唇,从耳垂到脖颈到锁骨,一路下行。一手便扯掉了余艾铭身上的单衣,瞬间便只剩下一个肚兜了。
    余艾铭心道,果然还是老司机……
    害怕压到夫人的小腹,所以一直都是悬空着身子,细细啃噬,慢慢舔咬。又怕夫人着凉,便将被子裹在身子,替夫人遮挡住……
    一夜旖旎……
    ※※※
    隔日清晨,莲子正在侍候余艾铭更衣的时候便听见小岚来报,说是芸夫人来了。
    余艾铭便应了声知道了,便让小岚下去了。
    “夫人跟芸夫人都商量好了?”莲子一边将余艾铭的腰身放松了两节一边问道。过了四个月之后,肚子一天一个样,几乎每天都得松一点儿,不然真怕勒到这未出生的小世子呢!
    “小岚毕竟是我们徐家出来的人,能拉一把便拉一把吧!”余艾铭又转了一个圈,看着镜奁中的自己,微微瘪瘪嘴说道:“好胖!好丑!”都说怀孕的女人最美了,果然都是骗人的鬼话!
    莲子被夫人这神情给逗乐了,说道:“夫人您自己不觉得,在将军眼中,还是那么美呢,不然,将军怎会……”想起早晨来喊夫人起床时看见夫人身上的那点点红痕,不禁低头抿嘴偷笑了起来。
    “臭丫头,居然还敢笑话本夫人!不要命啦!”余艾铭瞧着莲子那样,不禁也脸红了起来,皱眉假装生气训斥道。
    “莲子知错啦,求夫人饶命呢~”莲子继续笑着说道。
    余艾铭也不想跟这被自己宠的没边的臭丫头计较了,想起与三丫头合计的事儿,便又对着莲子说:“东西准备好了么?”
    “一切妥当,夫人放心!”莲子办事一向利落。
    “嗯,本夫人救得了她第一回,却救不了她第二回。一切还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我们走吧!”余艾铭整理了下心情,便被莲子扶着,慢慢往那正厅走去。
    因为余艾铭之前吩咐过,所以三丫头并未带丫鬟前来,而正厅中此时也只剩下三丫头与小岚在了。
    三丫头心中稍显紧张,毕竟从未说过刻意的话。此时的她只能低头喝茶,来隐去自己的不安。而小岚也并未好多少,虽然日日还是继续背着夫人去给老爷请安,不过老爷并未透漏任何言语态度出来。究竟将军知不知道要纳自己为妾?夫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小心思?万一知道了,那,那自己又该如何?想想心中真是忐忑难安啊!
    “芸儿……”余艾铭瞧见三丫头低头端着茶杯在那,便知她有些紧张。其实只要让她顺着自己的话讲便行了,再不济,还有莲子在那应和着,其实本不用担心的。
    “长姐!”三丫头一见长姐出来了,立马喜笑颜开的迎上去了。
    “今儿个怎么这么早?那几个呢?”余艾铭被莲子和三丫头一起扶着坐下了。
    “都在园子里忙着呢,反正这里离得近,一会子就到了,不用带人。”三丫头按照事先说好的回答着。
    “我这肚子是越来越大了,以后服侍将军,也是越来越不方便咯……”余艾铭一边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边笑道。
    “长姐真是说笑,您不去,还有谁去啊?”三丫头一边抚着长姐的肚子,一面说道。
    “这不是还有你嘛~”余艾铭宠溺的摸了摸三丫头的发顶,这孩子确实长大了许多,个子好似也高了许多。也不知李伟将她与了空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得空了还得去问问。
    “长姐莫要说笑了,旁人不知,你还不知么?”三丫头抬首叹着气无奈的说道,“这都开春了,我嫁入将军府都这么久了,将军何曾碰过我?”说完这句,三丫头便涨红了脸,撅着小嘴,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哎,长姐真是的,总是要逼人家说出这番不害臊的话来!
    “芸夫人还是没有与将军圆房?这都多久了?将军昨儿个明明……”莲子一针见血的说道。
    “莲子!”余艾铭怒目喝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主子的事也是你能随意议论的!”说罢还气愤的拍了下桌子。
    莲子立马在厅里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求道:“夫人饶命,莲子多嘴了,莲子再也不敢了。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要是气坏了身子,将军非得扒了我的皮啊!”
    三丫头愣了下,忽而才想起这是莲子在帮着演戏给小岚看,恍然大悟。突然不知为何,觉得甚是有趣,不禁站了起来,也加入了进来。叉腰指着莲子略带哭腔的训斥道:“胆子越来越大了,长姐笑话我便也罢了,连你这小小丫鬟也敢嘲笑我?!果真是得不到夫君的宠爱,连个奴婢都不如啊!早知如此,我何必嫁进来受这等的侮辱!还不如嫁个贩夫走卒罢了,看谁人敢指着我的鼻子说三道四的!” 说罢捂脸便要作势往外跑。
    她说这番话时,亦真亦假,涨红了脸。如若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做戏,余艾铭与莲子都以为这三丫头是真的恼了呢。
    余艾铭连忙对着已经傻掉的小岚和还跪在地上求饶的莲子说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去把芸儿给我追回来啊!”
    小岚本就忐忑不已,听到那芸夫人说到如今都尚未承恩,本就大为吃惊。芸夫人入府后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与将军圆房,可是,夫人已经有孕这么久了,一直不能同房。很难相信将军是如何做到还不碰那芸夫人一根手指头的,芸夫人大家闺秀,才貌双全,与将军也时常吟诗作对,按理说,是很合将军之意的。怎可能到如今还未……
    莲子讲的本没有错,昨夜将军确实与夫人同房。今儿早晨去收拾床铺时,便发现了。难道将军真的只愿意守着一个大肚便便的夫人,也不愿意同那年轻貌美的芸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如果想要看升级版的,可以留言
    ☆、悔过
    难怪,难怪这段时日以来,但凡自己想往将军身上靠,把自己往将军书斋送,在院子里假装偶遇将军,给将军暗送秋波,将军均是冷脸以待。但凡能分得在夫人那的十之有一,不,二十之有一,三十之有一也好啊!可是,将军每每都是冷若冰霜,对自己不理不睬。不得已,才想了法子,去了老爷那谋一个出路。
    想想也是自己太自不量力了,连芸夫人那般好出身,好气质,好胚子的美人儿,将军都置若罔闻。自己却舔着脸往上凑,想想自己真是让人作呕!
    余艾铭与三丫头瞧见那小岚神思恍惚,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便猜想她已经被这一出戏给惊住了。那小岚本也不是什么迟钝之人,稍稍点拨下,应该也能想通不少。
    莲子与三丫头眼神示意了下,都了然于心。三丫头用帕子试了试眼角,被莲子扶坐在椅子上。
    莲子跪在三丫头身前,磕头认错,三丫头便假装哭哭啼啼这么糊弄过去了。
    瞧着那头一团和气的样儿,余艾铭瞧着戏也演的差不多了,便准备从正面再敲一敲这小岚。谁知小岚突然走到余艾铭身前,跪了下来。
    “小岚,你这是作何?”
    而此时另一边的三丫头与莲子也惊异于小岚的举动,都微微皱眉,互相对视了下,仔细瞧着。
    小岚深深的磕了一个头,对余艾铭说:“夫人,小岚错了!”
    “何错之有?”余艾铭想看这小岚究竟是在跟自己演戏还是真心悔改,如若演戏,那她便陪着她演下去;如若悔改,自己也定当送一份大礼给她。李伟总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别人想回头,总不至于断了别人的路吧~
    小岚深深一跪,再直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余艾铭想让莲子给她递一块帕子擦擦眼泪,都被小岚摇头拒绝了,不管不顾自己的眼泪,羞愧的说道:“小岚自小穷苦出身,幸得老爷老夫人的抬举,被买回家来做个一等丫鬟。旁的丫头都是从那末等丫鬟做起,唯独我,一进府便就在夫人跟前侍候。本该对夫人感恩戴德,这辈子唯夫人马首是瞻,可,可,可我却生了不该有的念想。”说到动情处,小岚的泪珠又滚滚而下。三丫头本不忍,可余艾铭却轻轻摇头示意三丫头莫要上前。
    好不容易自己稳定了心绪,小岚又继续说道:“我眼瞧着芸夫人入府,眼瞧着那蝶枝入府,眼瞧着莲子从末等丫鬟提到一等丫头,夫人还要给她婚配,让她出府做良人!我,我,我便心有不甘!加之,加之在随着夫人嫁入将军府之前,老夫人曾说过,自己最终也是同那旁姨娘一样的结局,所以,我便一直觉得自己终有一日也是可以嫁给将军的……”越说声音越小,整个人也慢慢低下去了。
    “所以你便在我有孕期间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试探将军,去勾引将军?试探勾引不成,便又去老爷那说三道四!”余艾铭毫不客气的接上了小岚讲不出口的话。
    小岚听完夫人讲出来的这段话之时,整个人便呆住了,红着眼眶,脸眼泪都吓得止住了。原来,原来夫人真的全都知道,原来我做的这一切都没有瞒过夫人。自己果然就像跳梁小丑一般在将军与夫人面前演了这么久的荒诞之剧!
    余艾铭瞧见小岚已被自己震慑住了,也知道此时的她也是真心悔改了。便慢慢起了身,向莲子伸了伸手,莲子便从袖子口袋中将一件物件儿低头递到了她的手中。
    将物件儿扔到小岚的脚边,余艾铭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跟了我那么些年,我怎会厚此薄彼?邢氏曾如此无礼,该救得时候我可含糊过?!莲子也是从厨房打杂的末等丫鬟提到我房中成为一等丫鬟的,她吃过的苦,你可曾体会?”
    小岚一边听着,一边将脚边的物件儿捡起瞧了一眼。只一眼,便又是泪如雨下,抱着余艾铭的腿便说:“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夫人,莫要撵我走啊!夫人!夫人……”
    原来在早先在蝶枝要去江南织造局之时,余艾铭便让冯乾顺道将手下三个丫鬟的奴藉全部改为良人了。只待他们长大,有了好的归宿,便放他们出府,去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而不是被关在这看不见未来的将军府内。
    此事,只有余艾铭与冯乾两人知晓,今日为了小岚的事,余艾铭才不得已让莲子去冯乾的书斋将此物取出来。
    “这将军府不是你们所看见的将军府,早就不如原来了。你的奴藉早已取消,你想走,随时都可以,没有人会在身份上为难住你!如若你想留,怕是不能在我与将军身边再留了。既然你那么喜欢往那雍山苑跑,你就去伺候公公吧!”说罢,便拂袖落座。
    “不,不,夫人,夫人,求夫人开恩啊,小岚知错了~”小岚此时早就后悔不已,真恨自己浅薄无知,怎么会离经叛道到如此局面!
    瞧着小岚泪眼婆娑的跪地求饶,三丫头和莲子也看不下去了。
    莲子上前劝说小岚让她想开点,先去伺候老爷,等过段时间夫人消气了,等隔段时间再来求求夫人。
    三丫头也上前劝劝长姐,说毕竟这都是从徐府出来的。余艾铭瞧瞧捏了捏三丫头的手心,三丫头便知这又是长姐的计策,便不再吱声,看着长姐如何处置了。
    “伺候公公,哪里亏待你了,这般鬼哭狼嚎的!”余艾铭微微皱眉,训斥道。
    小岚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外头小环急匆匆敲门,余艾铭不想让她瞧见这番场景,不过,门敲得极为仓促,估计是有什么大事。便让莲子出门去瞧瞧了。
    结果莲子从外头进来也是一脸紧张兮兮的,拿了一个信封给了余艾铭,说是徐府派人送来的。
    余艾铭狐疑的将信封打开,一目十行,迅速看过,还没看完便怔住了,信件也不知不觉的飘落在地。
    瞧着长姐这般失了魂的模样,三丫头连忙将信捡起,一看才知。原来是旁姨娘走了,难怪长姐这般像丢了魂儿一般。想去劝慰长姐两句,可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
    徐府的人都知道旁姨娘对徐府的嫡女最好了,余艾铭虽本人只是和那旁姨娘见过几面,不过原主却是从小被这旁姨娘带大的。记忆都还在,而且听她说话便知,她对自己是真的掏心掏肺。没想到刚过完春节,人就熬不住走了。突然想起上次回门之时,旁氏曾给过自己一封信,说是在她走后再开启。
    余艾铭此时里面提着裙摆往自己的厢房走去,莲子瞧见了,连忙跟上去搀扶着。留下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三丫头和还在跪地痛哭,后悔不已的小岚。
    余艾铭火速将枕下的木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信件,赶紧打开瞧了个仔细,生怕错过什么。
    莲子在一旁只觉得夫人的一会儿好似震惊,一会儿又好似恍然大悟,一会儿又好似无可奈何,最终却渐渐潸然泪下。放下信件之时,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值啊不值啊!
    莲子想问又不敢问,只能在一边干站着,等着主子什么时候能缓过神来才好。
    半晌过后,余艾铭才恋恋不舍的将信封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试了试眼泪,又回到了正厅。
    虽然其中只有短短的十几步路程,余艾铭却仿若过了一个世纪一般。等到到了正厅,瞧见三丫头与小岚时,已经做好了打算。
    旁姨娘太不值了,不能让三丫头也变成这般模样。
    让莲子扶起小岚,余艾铭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无力的说道:“旁姨娘去世了,这两日我和芸儿要回徐府一趟。你自己好生想想前路该如何,现下,我将一切主见全交由你一人,你想如何便如何。可是,仅此一次,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了。你若想留下,便留下;你若想走,便走,我且给你一份安置费送你出府;哪怕你还想回徐府,我也不拦着。你仔细想清楚了再来回我的话,退下吧!”
    小岚本想现在就表忠心,一定留下服侍夫人,可莲子暗暗拉了她一把,让她不要着急回话。瞧见夫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岚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先退下了。
    小岚走了之后,余艾铭便将三丫头带回自己的厢房,将旁氏留下的最后一封信给三丫头瞧了一瞧。
    三丫头现下是除了冯乾、李伟以外,与她最亲的人了,她是一定要保全三丫头的。同时,她也不想在对三丫头使用任何计谋了,一切能告诉她的,她必然然都坦然告知。
    果然,三丫头瞧完之后也是一脸震惊,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她从小便知道的旁姨娘。
    ☆、已逝
    原来旁姨娘自从贴身丫鬟竹叶被那沐氏的哥哥沐庆给迷.奸了,并害的竹叶血崩撒手人寰之后,便郁郁寡欢。而母亲不愿为这竹叶出头,便只能自己啊想办法了。她用自己的私房钱买通了衙役随便找了个由头将沐庆绳之以法。那沐庆本就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关键是那沐氏常常骑在自己头上,还常常明里暗里说那死去的竹叶坏话,非说是她自己不检点,勾引自家哥哥,死了活该之类的言语。
    旁姨娘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性子却异常的刚烈。想着既然活在这府里也无大用处,倒不如拼死让这沐氏给那竹叶陪葬。这旁姨娘原先在卫国公府也曾帮过卫国公管理过几日的药材,后来随着老夫人嫁入徐府之后,便不再沾染这些罢了。
    所以对很多药性甚是熟悉的她便又去医馆找人配了几幅药,自己配制出一种慢性□□。每日放一些在沐氏的吃食茶水中,沐氏渐渐便觉得头晕无力,再渐渐便神志不清,再渐渐便终日卧床,长病不起,最终一命呜呼了。
    同样的,她看沐氏终于死了,她才渐渐了了心头之恨,也是那时生出厌生之情。想着在这府里熬着也是没有尽头的,现下手中有药,倒不如早点死了干脆。也省的自己日日夜夜被沐氏噩梦缠身,终日不得消停。
    她加大了药量,也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怪不得那会在府里的时候,沐姨娘原本那么泼辣之人,没几天,便那般萎靡,连站都站不稳了。”三丫头回忆道。真是不可想象,旁姨娘那般性情柔弱毫无主见之人,竟因为一个丫鬟,将沐氏兄妹都置于死地。
    “旁姨娘自身便是丫鬟出身,在她的院落里,丫鬟的日子是最好过的。她知道他们的苦,理解他们的难。所以竹叶出事后,她找母亲帮忙,母亲回绝了她之后,她便死了心,决定一定要靠自己来报仇。”余艾铭说出了旁氏的心声。
    想想上次回门之时,旁氏院落里的丫鬟们,各个无所事事,只有旁姨娘自己照顾自己。当时看着便心酸,现下想想,这何尝不是旁姨娘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呢?
    “好了,逝者已逝,我们再追悔也来不及了。”余艾铭深呼一口气,说道:“芸儿,你与了空,出府去吧!”旁姨娘为了父亲生了女儿,又是母亲的贴身丫鬟,最后结局都这般凄凄惨惨。三丫头没有了夫君的爱,这一生说不定都无法给夫君生个一男半女,公公一定会有意见。如若到最后要像旁姨娘一般生了厌世之情,那才真的是害了她!
    “长姐!你在说什么?”三丫头闪着双眸,不可置信的问道。
    “你没有听错,我会想办法为你们安排一个身份,到时候带着了空,你们两去过逍遥日子吧!”余艾铭轻拍三丫头的手背,坚定的说道。
    “长姐,你不是说了空是得罪了皇上的皇亲国戚么?怎么可能与我……”私奔二字实在说不出口了。
    瞧着三丫头有点期待又点担忧的眼神,小脸因为紧张,微微的起了一层红雾。余艾铭笑了笑,抚着三丫头的发顶,说道:“所以才是给你们安排一个身份啊!”
    余艾铭此话并非信口开河,而是李伟给她出的主意。三丫头可以被休而离府,可了空是朱棣心心念念要处之而后快的人,怎可能让他随意出府?必须要给他一个新的身份才可。
    “可是,芸儿走了,长姐怎么办?母亲怎么办?父亲怎么办?”三丫头蹙着眉头问道。
    “芸儿莫要担忧,这不是还有长姐在的么?就算长姐不行,你还有一个王妃姐姐在啊,赵王现在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皇子,赵王妃有有孕在身,自是能说得上话的。有他们,有我们一起照拂父母亲,不是很好么?”
    瞧着三丫头还有问题想问,余艾铭赶紧拦住,轻声劝慰道:“此事长姐还在谋划中,任谁你都不能吐露半字!包括了空都不行!否则长姐定然要身首异处了,这整个将军府说不定都不复存在了,听明白了么?”
    瞧这三丫头一脸吃惊而又郑重的点了点头,余艾铭这才舒了一口气。
    ※※※
    “哦?真的?”冯乾在书斋中,放下手中的狼毫笔,面带狡黠的问道:“夫人真的让小岚走了?”
    “夫人只说一切让小岚自行决定,是去是留要她好生考虑清楚,且说,就算留下了,也定然不能再在谷蓝斋侍候了,要打发她去老爷那。”回话的是小顺。
    瞧着主子挑眉的兴奋样儿,小顺不禁暗笑了下。现下夫人都有孕了,还是这般不放心夫人,事事都要夫人亲自出面摆平,好像这样才能彰显出自己在夫人心中的地位似的。主子说起来是主子,实则还跟孩子性子一般呢~
    “夫人现下如何了?”冯乾起身问道。毕竟夫人还有身孕,还是不宜操劳啊。
    “夫人与芸夫人正在说话。”小顺回道。还好有小环这个帮手,不然将军岂能事事都清楚,如若不清楚,怕又得抓耳挠腮,去院里用那把银剑砍伐还未成型的小树苗了。
    “嗯,下去吧~”冯乾摆了摆手示意到。
    小顺得令后便就出了书斋,第一件事便是去那娘亲那取点糕点给小环送去。想想这丫头真是好打发,让她放机灵点有空给自己报个信,她居然不要金不要银,只要娘亲特制的糕点。
    小顺的娘便是府里现下在后厨帮忙的金大娘,菜做的普普通通,可那糕点却是京师里数一数二的。小环别的不爱,偏爱那香芋糕,吃完口齿留香。就算不吃,摆在房里,都香的不得了,连衣服上都能粘上那味道,着实让人回味无穷。
    “娘……”小顺隔着好几层墙,便开口喊着。
    等到了近前,却发现食盒早就准备好了。
    “又是给小环姑娘的吧,都给你准备妥当了!”金大娘笑着说道。虽说自家儿子是将军府的红人,可再红,也不过是个下人。自己一个寡妇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儿子带大,也不想他受人欺负。这个小环姑娘与自家儿子可谓是门当户对了。如果真能凑成一对,也不枉费自己做了那么多的“香芋糕”了。
    “这么好?那我走啦!”小顺拿着食盒便就要走。
    金大娘瞧着这个没良心的小崽子,上去便揪着耳朵,说道:“真是没良心的狗崽子啊,拿着吃的就走了啊了,就这么急着给人巴巴儿的送去了,连陪你老娘说句话的时间都没了?”
    “哎呦~哎呦~娘,娘,轻点,轻点,这不是,还要给将军办差事嘛,哎~哎……”小顺个子已经比金大娘高出不少了,所以被自家娘亲揪着耳朵的时候,只能弯着腰,就着娘亲的身高,甚是难受。
    瞧着儿子的耳朵已经红肿了起来,金大娘才将手放下,饶了儿子。拍了拍围裙上的面粉,又拍了拍手,说道:“赶紧把媳妇儿给我领进门啊,省的这么时不时的巴巴儿的递着,让你老娘也享享福啊!”
    揉了揉被揪的红肿的耳朵,小顺急忙辩解道:“哎呦,娘,都跟你说多少遍了,别成天媳妇儿媳妇儿的喊,让人听见多不好啊!再说了,我与小环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还让你老娘成天给她做糕点?”金大娘作势又要上前打他。
    结果被眼尖腿长的小顺给溜了,一边跑一边喊道:“谢谢娘亲的糕点!”。金大娘拿他这个儿子也无法,只能跺跺脚叹了句:儿大不由娘。便又笑笑回了厨房继续忙去了。
    ※※※
    待小顺偷偷拿着食盒送到小环的房内时,转身出来,刚走到谷蓝斋门口,却碰见了冯乾。
    小顺一脸尴尬的冲着将军笑了笑,将军却是一脸狐疑的盯着小顺。想问他在做什么,却刚好看见夫人与三丫头一起从厢房内出来了。便没有在说什么,而是大步上前,扶住了夫人的一侧胳臂。
    余艾铭冲冯乾笑了笑,三丫头瞧见这模样,便就走了。
    一步三回头的瞧着长姐和……将军姐夫,真的好恩爱啊。将军满眼都是长姐,哪里能容得下别人呢,小岚不行,碟枝不行,自己还是不行。也只有长姐才能将将军治的这般服服帖帖。
    出了谷蓝斋,想也没想,三丫头便往那佛堂走去了。不知怎的,自己只要面对了空,便再也没有了所谓的“矜持”。那会儿跟将军相处时,自己总是扭扭捏捏,拿不起放不下。哪里像现在的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需要顾忌,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考量。
    这几日,也不知他过得如何。道衍大师有没有为难他,自己上次打的那两巴掌也不知疼不疼,都怪自己,不分青红皂白便打了上去。他心中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想到这,三丫头便更加加快了脚步。
    ☆、坦白
    此时的道衍在自己的厢房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小心谨慎的将门给关上。
    “现下这将军府瞧与不瞧又有何差别?就算门外无人,你能确定这顶上无人么?”了空泰然自若的坐在凳子上喝着茶。
    “万事不过图个安慰罢了!”李伟自己也笑了笑,拿起茶壶又倒了半杯茶给了空手中的茶杯中。
    “夫人果然有一双慧眼,那碧蓉并非等闲之辈。只不过……”了空放下茶杯,欲言又止。
    李伟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等着。
    “小心谨慎便罢了,她并不认得我的。所以,不用担心她见到我后会对将军和夫人有什么影响。如若能打发了她最好,若不能,便养着吧。”了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李伟依旧不说话,只是继续给他斟茶倒水,嘴角微微漏笑。
    “你怎么不说话?”了空不解的看向李伟。
    “记得我刚将你领回寺院中之时,你本是一心求死的。不说话,不吃饭,只想尽快了结生命。哪里像现下这般还会替旁人考量利弊?”
    了空愣了愣,仿佛是回到了那段时光中般。
    隔了许久,向李伟抱拳说道:“徒儿还得多谢师傅!如若不是……”
    李伟摇了摇头,将了空的双手按下,打断他说道:“你我师徒不过是个名分,我何曾有这个福分做你的师傅?罢了罢了。”
    “福分?”了空自嘲般摇摇头说道:“没有给师傅带来杀身之祸已是万般难得,做我的师傅,哪是什么福分?!当年四叔那般想要我的命,如若不是师傅与冯将军,我怕早就魂归西天了。哪能在这闲云野鹤般的逍遥自在!”
    “逍遥?让你逍遥的,怕不是为师吧!哈哈哈”李伟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三丫头为人机灵乖巧,也颇为善解人意。你可曾想过将你的身世据实告知?”
    了空摇摇头,低头苦笑:“怎么告知?说我是一个落跑皇帝?说我为了逃命将皇爷爷给我的皇宫都给焚烧了?说我的皇位被我的亲叔叔给霸占了?说我这般忍辱偷生的在熬日子只不过为了多活一日?!”
    李伟瞧着这了空的情绪有些激动,面颊赤红,脖颈的青筋暴露。没想到过了这许久,他还是这般难以接受。刚想打断他,却听见门外有些声响。
    意识到外头有人,两人便对视了下。颇有默契的轻声走到门的两侧,默数“一、二、三~”一起将门打开,想瞧一瞧外头究竟是何人,竟敢这般光天化日下就听墙脚!锦衣卫的影士现下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谁知两人将门打开,摔进来的哪里是什么影士,分明就是刚刚还在提起的三丫头!
    三丫头一脸尴尬的瞧着这两人。很奇怪,此时的她,并不害怕,只觉得,有些……丢脸。
    刚刚在佛堂转了一圈,都毫无人影,便去了了空的厢房,发现居然也无人。思忖着,去道衍大师那里去问一问。谁知还没敲门,便听见了里头的谈话,心惊了一惊。脚步更是迈不开了,越听越觉得心疼了空。
    刚刚了空情绪那般激动的说着自己的身世,三丫头并不傻,已然猜到这了空究竟是谁了。长姐也太小瞧自己了,是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还是怎的,居然这般避重就轻的,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了了空。
    那得罪了皇上的皇亲国戚能跟前朝旧帝相提并论么!
    了空傻了,连李伟都没想到居然是三丫头,两人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三丫头瞧着两人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也不上前拉自己一把。便只能自己爬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瞧了瞧这两人。
    李伟这才有点回神,连忙客气了两句便侧身出去了,走之前还顺道将门关上。这丫头究竟听到了多少?上一回便打了了空两耳光,今天……李伟摇了摇头,算了,这些都是儿女情长的小事,且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而此时屋内的三丫头瞧见了空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盯着自己,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坐到刚刚了空坐过的凳子上,拿起了空刚刚喝过的茶杯,想也不想,便抿了一口。
    了空瞧见三丫头面若桃花的样儿,乖乖巧巧的在那抿着自己曾用过的茶具,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
    三丫头喝完水,瞧着了空依然还是刚才的样子,便撅起小嘴,撒娇的说道:“怎的还站在那?怕我再打你不成?”
    了空听这话,突然想起前几日被“赏”的那两个耳光。虽说生平从未被打过,不过三丫头毕竟是女儿家,手能重到哪里去?只不过半晌茶的功夫,红肿便消散了。想想那还是第一次与三丫头有“亲密接触”,不免心头微様,像什么东西丝丝缕缕的划过一般,不禁又有些红了脸。
    三丫头瞧见这了空依旧不说话,只是立在那,无法。便自己起身,上前将了空拉着做到自己身边。
    瞧着了空这般拘谨的样儿,三丫头歪着脑袋,将双肘支在桌面上,双手托腮,眨着双眸,甜甜的喊道:“了~空~”尾音拖得很长,让了空酥酥麻麻的。
    了空又咽了口吐沫,舌尖微微舔了舔干燥的双唇。这丫头究竟知道多少?听到多少?知道的太多,对她来说无疑就是祸患啊!怎么还能这般无所顾虑的样子?难道她只是刚刚到了门口,并未听见我与师傅的谈话?此时了空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互相争斗,却不肯开口问一句。
    三丫头看这了空双眉微促,眼神飘忽不定,一瞧就是在想事情,便将双手放下,认真的说道:“都说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你居然被我打了。要是放在从前,怕你都得治我一个灭九族的罪了,可如今……”三丫头顿了顿,眼波流转着问道:“你可曾怨我?”
    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了空大骇,不过转瞬,又觉得,或许这并非是坏事!
    三丫头瞧着了空神情变化,便猜想了几分。三丫头刚想说话,却被了空抢先了。
    “人各有命,且你并不知我是谁,我怎会怨你?”尚未说出口的那句:我怎舍得怨你!怕是永远说不出口了。
    “了空,我们走吧!”三丫头突然拉住了空的手,双眸坚定的说道。
    三丫头柔弱似无骨的小手攥着了空那历经沧桑的大手,了空的心仿若漏跳了几下。微微摩挲着三丫头的手,苦笑道:“芸儿,你既已知晓我的身份,怎可还能说出这番傻话?”
    三丫头原本微微带笑的面容慢慢僵住了。
    了空站了起身,背对着三丫头,似是下了天大的狠心似的说道:“我是当今圣上哪怕追到天边都要抓住的那个人,你跟着我,不会有好日子的。天天东躲西藏,隐姓埋名,那是你一个大家小姐所不能想象的苦楚日子!现下你可能觉得有情饮水饱,可那日子真的过起来了,你,你便会后悔你今日所做的决定,再者……”
    了空低头,顿了顿,转过身,面对三丫头,无奈的叹口气,缓缓说道:“再者,我的这条命是冯将军与师傅合力保住的,如若我走了,他们势必会遭殃,甚至要赔上整个将军府的性命!别人也就罢了,芸儿,你忍心你的长姐为了你我二人的自由而丧命么?”
    瞧着了空那痛心的眼神,三丫头的心也仿佛跟着揪起来了。
    是啊,怎么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便要害了整个将军府!自己真是傻,真的觉得长姐能想出万全之策来。长姐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
    了空瞧着三丫头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下去,虽于心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狠下心来,让三丫头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毕竟,如若跟了自己,没名没分倒是小事,怕哪天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了,更有甚者,会跟着自己一道将命都丧了!那才是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事!
    许多事都是不能细想的,一细想,方才发觉,自己是多么的自私自利!师傅说要助自己与三丫头去过平常人的日子,殊不知,他是用自己与整个将军府来赌啊!以前自己根本没想过这些,今日劝慰三丫头时,才发觉,原来,自己也是这般浅薄无知!
    了空下定了决心,便继续劝慰道:“芸儿,你该有自己的幸福……”
    三丫头双眸动了动,缓缓对上了空的眼神,略带哭腔的说道:“我本以为将军是我的幸福,可并不是;我又以为你是我的幸福,可你又说你不是;现下,你让我去寻自己的幸福,你觉得,我该去哪寻?”
    作者有话要说:企鹅群:476289619,欢迎加入
    ☆、拥抱
    了空无言以对,眼神闪躲。他不能安慰,不能表态,甚至不能多说一句让三丫头误会的话。自己的这个身份,这个重担且让自己承受便罢了,莫要再害了三丫头啊!
    三丫头瞧见了空这般,便暗自苦笑,原来我这般不招人待见。罢了罢了,还是莫要再自取其辱了。
    三丫头试了试眼角的泪珠,便起身准备走了。这日子怕也没什么盼头了,他既然想做和尚,便继续做吧。
    走到门口,三丫头回过头来,说道:“你且继续做你的缩头和尚,永远躲在在将军府的佛堂之中吧!芸儿也会向道衍大师请示,削发为尼,陪你常伴青灯!反正也无盼头了,天涯海角既然去不了,那便在这佛堂之中残了此生吧!”说罢便要开门往外走,却一把被了空给拉住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做的什么糊涂事?!小小年纪,享不尽的荣华,何苦,何苦呢!”了空急的已不知该说什么了。
    “荣华?哪里的荣华?将军的小妾?受老爷不待见的小妾?终生无所出的被人指指点点的小妾?如若这便是你说的荣华,那芸儿宁可不要!”
    瞧着三丫头这般倔强的样儿,了空这才想起。三丫头虽说此时还是完璧的身子,却已是将军府的侧室了。这辈子再想改嫁,也是难了。
    了空突然有些心潮澎湃,很是感动。自己如今仿若阶下囚的生涯,今后不知是生是死的命途,三丫头却丝毫不胆怯。反观自己,明明是个男人,却还不如一个丫头有担当!
    看着三丫头微微撅起的朱唇,扭过一边的小脑袋,倔强的神情。了空心头一暖,便将三丫头揽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小小人儿在自己怀中的惊慌,不免嘴角上扬了起来。
    三丫头本还在气中,却突然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而这个怀抱是她一直渴求又不敢求的,不免有些心惊,连手都不知该放在何处。脑袋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一个男人铿锵有力的心跳,慢慢的,在了空看不见的地方,涨红了双颊。
    了空便这般抱着她,也不说话。
    三丫头慢慢的缓了缓神,才将手小心翼翼的圈在了了空的腰上。原来,拥抱,是这样的感觉。互相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像是一个整体般,哪怕世界末日,也毫无畏惧!贪恋着这个温暖的怀抱,三丫头微微闭上眼,觉得无比的安心。真想这么一直抱下去,一直,一直……
    了空感受着怀中的人儿好似慢慢适应了,还圈住了自己的腰身。不免笑的更猖狂了些,用下巴摩挲着三丫头的发顶,忍不住,低头吻了下。
    虽然不舍,但也不能这么一直抱下去,轻轻放开了三丫头。
    低头瞧着红了脸的三丫头,了空问道:“芸儿,我只问你一次,你可要认真回我。”
    三丫头不敢抬头看他,只微微点点头。
    “跟了我,你不怕?”了空心跳有些加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如若答“怕”,那自己要如何?如若答“不怕”,那自己又要如何?脑子突然不能做主般,紧张的瞧着三丫头,深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三丫头微微抬头,眼神坚定的与他对视,缓缓开口道:“芸儿更怕失去你……”说完,脑袋又轻轻的靠在了了空的胸口上,仿佛听着他的心跳,她才能更为安稳。
    了空的双眸上不知不觉起了一层薄雾,感动不已。原来,真的不是自己痴心妄想,原来,自己还能有这般造化!既然这般,就算拼了命,也会给芸儿一个现实安稳!
    三丫头贪恋极了了空的怀抱,双手圈住他的腰身,怎么也不肯放手。
    在这个初春时节,了空仿佛也闻到了春天的滋味……
    ※※※
    此时的冯乾还是那般不亦乐乎的在喂着自己的夫人吃水果。
    “不吃了,都有些撑了。”余艾铭摇摇头拒绝再张嘴吃冯乾递过来的草莓。
    “夫人听话,太医说了,适量多吃些水果,对你、对孩子都有好处~”冯乾哄着说道。
    余艾铭蹙眉,指着案前的瓜果皮,说道:“这是‘适量’么?”
    莲子瞧着将军被夫人怼的无话说,不禁转身抿嘴偷笑。一转身,却瞧见小顺来。小顺在莲子耳边耳语了几声,莲子便说知道了。
    进了房内,跟将军与夫人通报道:“启禀将军,赵王与赵王妃来了。”
    余艾铭一愣,瞬间才想起赵王妃是自己的二妹啊,她怎么来了?她有孕比自己还早一个多月,现下想想也有六七个月了,怎么这般不小心,还出府?不是该在家养胎的么?
    冯乾倒是没想太多,只道是是夫人的娘家妹妹、妹夫来了,便连忙有请。
    扶着余艾铭去了正厅等候他们二位。
    余艾铭突然想起三丫头,便命人将三丫头叫来。莲子上前跟余艾铭耳语几声,余艾铭低头笑笑,轻声说:“罢了罢了,你跟义父说,不要去打搅他们。”莲子领命后,便退下了。
    冯乾瞧见夫人笑意盈盈,虽不明就里,不过能让夫人高兴的,自己便也高兴。
    没一会儿,小顺便带着赵王与赵王妃进了厅。冯乾与余艾铭赶紧上前行礼,却被赵王给免了。
    “都是自家人,且又是在你们府里,无须多礼。”说罢便又哈哈大笑两声,坐在了主座之上。
    余艾铭瞧见赵王妃那肚子,比自己整整大了一圈。便连忙将她扶住,说道:“王妃身子重,何必跟着跑这一趟呢!”
    赵王妃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见赵王打断说道:“女人家生孩子天经地义的,你们姐妹一场,怎能不来?身子重不是有马车么?有没让她多走一步,夫人莫要惯坏了她!哈哈哈”
    瞧见王妃脸色微露尴尬之相,余艾铭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轻轻叹口气,将她扶到位置上坐好。
    “话虽如此,不过,她们却也是受足了罪才能将孩子诞下。还是该好好心疼才是,莫要伤了他们的心!”冯乾瞧见夫人脸色不好,便又补了一句。
    “怎么不心疼,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奴仆伺候着,还要怎的?”赵王不以为意的说道。
    冯乾蹙眉,刚想回嘴,便见赵王妃开口道:“王爷对妾身已足够好了,妾身感激不尽!”说罢便又向冯乾使了个眼色,他便也不好再开口了。
    余艾铭一看便知自己这个妹妹在这个赵王府中过得怕不是那般称心如意,便借口说有几样孩子的东西想让妹妹瞧瞧,给自己拿个主意,便带着赵王妃去了厢房。赵王求之不得,便也和冯乾去了前院,说是瞧瞧这奉国将军府的好风光。
    “王妃,可是王爷对你不好?”进了厢房,余艾铭屏退了下人,便拉着她的手问道。
    “也并非不好,只不过……”王妃一手抚着肚子,欲言又止。
    “瞧王妃这气色,也不该不好。可能是臣妇多虑了吧!”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余艾铭瞧着这赵王今日来府,绝非只为了闲话家常。所以才将这身怀六甲的王妃硬拖着,迷惑众人。
    “长姐,现下无人,你我何必这般客套?”王妃怪嗔道。
    “长姐错了,妹妹莫要怪罪。”余艾铭抿嘴笑着说道。
    “长姐,不是王爷对我不好。只是……”王妃拉起余艾铭的手,蹙着眉心轻声说道:“只是,自我有孕后便不能房事,王爷便又接连纳了好几房小妾回来。夜夜笙歌,我还不能多说什么,说多了又怪我不体谅他!原以为王爷只是贪恋莺莺燕燕罢了,没想到他近日居然和那纪纲互换小妾!你说,这,这成何体统!”
    余艾铭倒抽一口冷气,原以为“□□”这种不伦的事情是近现代才有的,原来在古代就有人这么干了!
    “妹妹莫要着急,你现在身子贵重,可不能气坏了身子,孩子重要啊!”
    “这我岂能不知,所以才处处隐忍,能不说我便不说了。可,可我但凡对他这事有一丝皱眉,他便毫不留情的当面斥责我!我,我……”王妃说到动情处,不免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瞧着赵王妃过得这般憋屈,余艾铭突然想起李伟曾说过的话。
    他曾说这个赵王妃是不该有孕的,她成婚五年后便会因无所出而被休,如今,日子是差不多,可是,王妃明明有孕。不管将来她诞下是男是女,她这王妃的地位定然是无人可撼动啊,怎可能被休?
    可现下瞧着她过得这般不如意,对她的肚子又免不得担心起来……
    “一直听说,赵王对你宠爱有加,可没想到……”余艾铭用帕子试了试王妃的眼角,自己也有些哽咽。
    ☆、下套
    “开始有孕时,却是很好,可日子久了,我又不能房事,他便觉得没意思了,只想着那些妖精们了!”赵王妃一边试泪,一边狠狠的说道。
    此时的余艾铭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只能轻声安慰几句,又问了问孩子的事,这才将这王妃的注意力都转移过来。
    “对了,怎么不见三丫头?”赵王妃与自家长姐聊了半晌才想起这三丫头。
    余艾铭心道,此时三丫头正高兴着呢,怎么会被这些王府里的勾心斗角所累呢!不过对着赵王妃还是找个借口便蒙混过去了。
    ※※※
    虽然赵王妃并未与自己说什么,不过余艾铭依旧觉得此时赵王来府里绝非闲话家常。便派了莲子去打听打听,如若正常情况下,这赵王与王妃已然回府去了,冯乾总该来谷蓝斋了。可到现在依然在老爷的院子没回来,定然是跟朝堂有关的。
    莲子领命之后便下去了。
    余艾铭来回的在房中踱着步子,细细想着近日王妃与自己说的话,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是自己没有发觉的。
    思前想后,可这王妃除了哭诉赵王后院混乱以外,也没说什么特别的。
    “换妾”!
    突然想起王妃说赵王最近迷上了与朝中大臣“换妾”的游戏,那个大臣居然还是纪纲!
    纪纲在朝中为人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虽然不齿,可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可是这赵王毕竟是皇后之子,怎可做出这种有违伦常之事呢!
    且那赵王虽不是什么大忠大义之人,可是为人一向还算正直。与冯乾在徐府碰面之时,也常常相谈甚欢,不该是如此糊涂之人啊!
    此事应该有诈!要不就是赵王演技精湛,连王妃都蒙混过去了;要么就是王妃演技太好,将自己蒙混过去!如若真是这般,那王妃想由此事告知自己什么呢?
    正想着,莲子来报,说今日赵王与将军密谈良久,事后送走赵王后,将军又去找了老爷相谈。他们究竟谈了何事,无人知晓。
    余艾铭又有些想不通了,纪纲与冯乾向来不合,这是朝野之上,人尽皆知之事。冯乾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连军权都没了的局面,不就因为是纪纲搞的鬼么!
    赵王与纪纲都能“换妾”,想必交情匪浅,怎会又来找冯乾呢?
    百思不得其解,余艾铭便让人请道衍大师过来。
    李伟一来,便让余艾铭将周围之人全部遣走。余艾铭便挥挥手,下人们便全都告退了。
    “赵王怕是已有了夺嫡之心!”李伟坐到余艾铭身边,小声说道。
    余艾铭大惊!这,这怎么可能,从古至今,帝王人选,要么立长,要么立贤。这赵王,怎么都轮不上啊!
    李伟继续压低声音说道:“且这赵王怕已经上了纪纲的套了!如今这奉国将军府,岂是谁想来便能来的!他这般来去自由,还兴师动众,往你们将军府搬了多少好东西?岂能逃得过纪纲的耳目?他不过是做了纪纲的一颗棋子罢了!”
    “可今日听赵王妃说,赵王与纪纲交情不错啊!”余艾铭不信李伟的话,反驳道。
    “妇人之愚见!”李伟不削的说道:“纪纲可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大红人,怎会好端端的与这个不得势赵王走得这般近?太子之位早已确立,虽然皇上一直对太子不甚满意,可毕竟也是太子!纪纲与太子一向交好,怎可能无缘无故投诚与他王?怕是这赵王最近行事太过高调,引得太子猜疑,怕是要借别人之手处之而后快!”
    “他们不是一母所生吗?怎么如此……”余艾铭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些,没想到现实比电视剧还要血淋淋。
    “余艾铭,你在这当主母当傻了吧!帝王之争,哪有什么兄弟啊!从古到今,弑兄弑父的比比皆是!这算什么!”李伟蹙着眉头,不削的说道。
    “你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啊?!”余艾铭反驳道。她还存着一丝幻想,希望事实不要太残忍。
    “一会儿,冯乾便会回来。除非你不问,你若问了,他必然会告诉你。你到时候且听着就行,看我说的是错是对!”李伟瞧见余艾铭有些受惊,便又换了语气,轻声说道:“为了将军府,你要力劝冯乾莫要涉及赵王夺嫡之中去啊!”
    余艾铭震惊了下,抚了抚肚子,像似也在抚慰肚中孩子一般,缓了缓。抬首说道:“我明白,党争,向来便很难把控……”
    “不,你错了!”李伟打断她,说道:“朱棣死后是谁继位,历史上明明白白在那摆着。铁定不是赵王,既然已知不是赵王,那又何苦去陪着殉葬呢!”
    “可你也曾说过,这赵王妃无所出,最终是被赵王休掉的。可如今……”
    “可如今,你怎知道她就能将孩子平安诞下?”李伟接上余艾铭的话,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是我们改变了历史,可现下细想,并不是。历史是不会被我们所改变的,如若真的已然改变了历史,那你我现下怎可能还在这里?你我应该灰飞烟灭才对啊!”
    原来,原来并没有改变。只是,只是,只是还未到时候啊……
    瞧见余艾铭一副神思恍惚的样儿,李伟实在不忍心,便又安慰道:“你也莫慌,只要冯乾不涉党争,定然无事。太子将来必承大统,这是毋庸置疑的。至于赵王那里,能救多少便救多少吧,毕竟,他也是你的妹夫……”
    正说着,外头莲子来报,说是将军已经往这头走了。
    余艾铭便整理下思绪,送李伟出去,顺道接一下冯乾。
    短短几步路,余艾铭像是跨过了几个世纪一般。不知为何,她现在一点也不愿走了。虽然现下情景不算好,可她突然很想牵起冯乾的手,陪着他一路看下去,看一下这最终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无论好坏,一路同行,总不是坏事。
    “夫人想什么呢?这般出神?”冯乾一脸笑意的瞧着夫人。远远的刚进院子就瞧见夫人在屋前廊下等着自己,心中暖洋洋的。
    余艾铭笑了笑,什么也不说,一头扎进冯乾的怀中。嗅着专属于冯乾的味道,很是安心。起码无论外界如何纷争,这个人的心还是属于自己的,那边也够了。
    “夫人这是怎么了?”冯乾很少见到夫人这般腻着自己的时候,不免有些喜出望外,问话的时候都藏不住上扬的嘴角。
    “铭儿,只是,很想念夫君……”余艾铭红着脸说道。
    冯乾听完更是心头一暖,打横便抱起夫人,朝那厢房中走去……
    院子的另一头的阴影里,李伟默默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是悲是喜。跟了她两辈子,看着她两辈子,也爱了她两辈子。如今看她这般安好,应该也是得偿所愿了吧!
    如若老天有眼,只求下一世,莫要再相见了……
    ※※※
    这几日,余艾铭有空没空便去瞧瞧那邢氏。
    按理说,这邢氏小产已有二十余天,也快出月子了,可那秦大却是一次也未曾来看过。倒是那秦博程和秦思明两兄弟,隔三差五的依旧往谷蓝斋跑。
    日子久了,余艾铭也看出来了,这秦思明对他这长嫂确实是不错,比那秦大有血有肉多了。秦博程与小环也就差那层窗户纸的事儿了。这府里许久没有喜事了,余艾铭倒是不介意能成人之美,做个善事。
    刚踏进西厢房,却看见邢氏已经穿戴整齐,连细软都收拾好了。
    “你这是做什么?”余艾铭上前便问。
    邢氏一瞧是夫人,连忙上前将她扶坐床边,待余艾铭坐好之后,自己便跪在她的脚边,磕了个头。
    余艾铭赶紧让莲子将人扶起。
    “你还未出月子,怎好行此大礼?赶紧歇着吧!”
    邢氏跪地不愿起来,说道:“我这条命都是夫人捡回来的,这磕个头又怕什么呢!如今我身子已好的差不离了,便想向夫人求个事,望夫人千万答应!”
    余艾铭赶紧点头答应,让她赶紧起身。莲子在一旁也在劝慰:“邢姐姐,虽说已然开春,可你身子尚未好透,莫要留下什么病根儿才好啊!”
    莲子这段时日常常跟着余艾铭往这西厢房中跑,日子久了,便也知道了些邢氏的苦楚。渐渐对她也好了许多,有时谈天,两人居然也能谈到一处去,不免有点相知恨晚。余艾铭偶时看见这两人,不免心下想着,这对妯娌处的倒是好,免得日后多少麻烦事呢!
    邢氏却怎么也不肯起身,说一定要待自己讲完夫人不怪罪自己,自己才能起身。
    两人拗不过她,便也只能随她了。
    余艾铭知道这邢氏讲的必然不是小事,便让莲子出门把风。可邢氏却说不用,莲子妹妹也可以听着。再者,那碧蓉也已不在院中,无需把风。
    ☆、悍妇
    “碧蓉去哪里了?”余艾铭问道。
    “夫人莫要担心,碧蓉每逢十五便会有头疼的毛病,必须得吃药才能熬过去。她的药上个月已服完了,今儿个见我已经可以下床,便又去给自己添置药物了。”邢氏答道。
    “从前怎么没听过她有这等怪病?”余艾铭好奇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若不是住在一处,怕也不知道呢~”邢氏低头说着。
    正说着,莲子从隔壁屋拿了一个软垫子进来了,塞在邢氏的膝下。说道:“你要跪着说,我们也拗不过你。不过,好歹垫一下,隔隔寒气,省的将来再惹上风湿的毛病,到时候再怨我和夫人,我们可不买账!”说完自己也抿嘴笑了下。
    “我们莲子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将来你们要是做了妯娌,我也放心了!别人家有的不和,在你们这便也都不是事儿了~”余艾铭打趣的说道。
    这话一出,让莲子羞红了脸。
    邢氏低头笑道:“我说这段日子二叔怎么总来瞧我,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罢便也抿嘴偷乐。
    莲子娇羞的跺了跺脚,脸更红了。
    瞧着夫人心情不错,邢氏狠狠心,便开口说道:“邢氏斗胆,向夫人请求和离!”
    此话一出,余艾铭与莲子便对望一眼。莲子心领神会,上前将邢氏扶起,说道:“夫人早就知邢姐姐定然有此心,所以即便你不说,我们在你月子满了之后,也会与你商谈此事。这事本不怪你,夫人早就说过,和离之事,她定然会为你做主!”
    被莲子这般一说,邢氏更是大为感动。千恩万谢都不足以表达她心中的激动之情,只能多磕几个头才能稍稍心安。
    待邢氏情绪稳定了些,余艾铭便又安抚了两句。
    邢氏本以为和离之事,夫人定当劝阻。毕竟无论如何,和离也是家丑。没想到夫人这般开明,毫无介怀,还说要给自己做主,自己真是无法报答夫人的大恩大德了。
    “你若没有好去处,和离后,便来我的房中当差吧!”余艾铭笑着说道。也许是上一世的自己也曾小产过,因此这一世对有同样遭遇的邢氏格外关照。
    邢氏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和离后还能有这么好的去处。只不过,日后免不得依然和秦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该如何是好呢!
    “你且安心,秦管家已经请辞了。他隔几日便会去将军府下的粮库当差,不会再在府里了。”余艾铭一眼便看出邢氏的喜和忧,宽慰道。
    邢氏再一次感动的无以复加,真的不知该如何报答夫人了。
    思虑了下,便伏在夫人耳边说道:“夫人,辅国将军赵冲已和纪纲结盟了,他们,他们想至将军于死地!赵王怕已入套,您可千万救救将军!”
    余艾铭脸色骤变,没想到,那李伟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这,这该如何是好!
    “邢氏对夫人无以为报,如若日后夫人要用到邢氏,邢氏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邢氏说完便又在余艾铭脚边磕了一个响头。
    ※※※
    刚从西厢房出来,余艾铭便让莲子扶着自己去院子里走走。
    最近烦心事越来越多,且都是超过自己想象之事,该如何解开这一环套一环的结,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院子里的迎春花开的越发的好了,嫩黄的花瓣,长长的枝条,一瞧便让人心情舒畅,一副春意盎然之景。
    想着也没什么事,不如去佛堂瞧瞧。谁知那头小顺派小厮来报,说是赵王又来府里了,现下正在书斋与将军密谈。
    余艾铭便知晓邢氏与李伟说的事已慢慢变为现实,她可不能再这般不管不顾只做自己的逍遥主母了。冯乾看不清的,自己要去帮他看清啊!
    “莲子,去书斋!”余艾铭小心的提着裙摆,便往那书斋的方向走去了。莲子心中知晓个七七八八,便也不敢多犹豫,赶紧随着夫人前往。
    刚到书斋门口,便听见赵王在里头好似发火的声响。
    “冯乾!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看得起你才屡次三番屈尊降贵的来你府中邀你前往,你却屡屡推脱!是何意?!那些个姑娘虽说是不是什么良人,不过,各个颇有风韵,我与纪大人都觉得好才来叫你去尝尝鲜,你难道真要守着家中那大肚婆么!”
    余艾铭此时一脚便踹开了门,与冯乾怒目相视。
    赵王也没想到这夫人居然能将门踹开,也吓了一跳。
    冯乾瞧着夫人好似有些生气,便连忙上前扶着,说道:“夫人……”
    余艾铭一不做二不休,“啪!”便甩了一个巴掌上去,说道:“老娘辛辛苦苦给你在生孩子,你居然要跑出去找小妖精?!”
    此时,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
    冯乾直挺挺的站在那,瞧着夫人的眼神。虽然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却还是有些担心夫人。毫无畏惧的上前一步说道:“夫人莫气坏了身子,为夫没有那个心思,你莫要误会……”
    余艾铭此时心中紧张异常,不知这一招能否躲过赵王的死缠烂打。
    “误会什么?我说近日来怎么赵王来府上这般勤快,原来是约好了要出去见小妖精啊!”余艾铭丝毫不退让的说道。
    “夫人莫要错怪了将军,是本王……”赵王稍稍缓过神来,上前劝说道。这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再者妻子有孕,丈夫出去寻个乐子,有什么需要这般大动干戈的么?怎么这个夫人这般火冒三丈?这要是在我府里,早就休了八百回了!这冯乾如何能忍得了的!
    “我在教训自家夫君,还请赵王莫要插手!”余艾铭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赵王的话。连站在门口的小顺和莲子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这夫人从未发过如此大的火,今日是怎么了?
    冯乾突然就明白了自家夫人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怕是要来帮自己的。想到此,冯乾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抿了抿嘴。不过须臾间便又回归了常态。
    走到赵王跟前,拱了拱手,说道:“没想到今日家丑被王爷所见,您也瞧见了,家有悍妇,你让我如何……”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低下去了。
    赵王从未在女人面前吃过这么大的亏,更没有被女人截过话。今日却被这常常见到的王妃长姐给呛得无话可说,顿时觉得颜面扫地!可又想到这冯将军日日都要与这悍妇相伴,不禁心中又唏嘘了不少。
    还好,还好,还好我娶的是妹妹,不像这徐家长姐般嚣张跋扈,连出去玩玩都不行!
    赵王拍了拍冯乾的肩膀,说道:“那个,咳~好好劝劝夫人,莫要动怒,对孩子不好。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你们,你们,你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说罢也不等冯乾反应,便就往那门口走去。
    经过余艾铭身边之时,还尴尬的朝她拱拱手。余艾铭却挺着脖颈,睬也不睬。赵王自找个没趣,便也只能悻悻地走了。
    只听冯乾在后头喊了句,“小顺,送赵王!”
    赵王连连摆手,便逃似的离开了书斋。
    待赵王走后,冯乾便走到夫人身边,牵起余艾铭已握紧的粉拳,安慰道:“好啦,人已经走了,莫慌~”说罢,又给了粉拳一个轻吻。
    余艾铭这才放松了全身,倒在了冯乾的怀中。
    一手拂过冯乾刚刚被打的那半边脸,说道:“疼不疼?”
    冯乾摇了摇头,用大手覆在余艾铭的小手之上,说道:“夫人的力道掌握的很好,只闻声响,却丝毫不疼!”
    余艾铭被冯乾逗乐了,锤了下他的胸口,说道:“就会哄人家!”
    冯乾远远瞧见小顺给他个眼神,示意他赵王已经乘马车离府了。这才放下心来,将夫人打横抱起,往谷蓝斋走去。
    一边走一边笑道:“从今日起,整个京师便都会知晓我冯乾有一位善妒且凶悍的夫人,怕再也无人敢拖本将军去莺莺燕燕之地了!”
    莲子与小顺跟在后头也是相视一笑。原来夫人是在做戏给赵王看啊,可吓坏了他们了。不过恩爱夫妻终究不同,一个眼神便都能心领神会了,真是叫旁人羡慕呢!
    余艾铭勾着冯乾的脖子问道:“现下我身子越发的沉了,你可还抱得动?”
    “抱得动,怎能抱不动?再重,本将军都不觉得重,你且放心大胆的每日再多吃几口饭菜便好。”
    此话一出,余艾铭两颊便又红了一圈,怪嗔道:“嘴巴真甜!”
    惹得冯乾又哈哈哈大笑几声,今日虽然被夫人赏了个巴掌,怎的心情还是这般好呢!
    殊不知在院子的另一头,冯老爷皱着眉头问着身边的小岚道:“他们时常如此?”这大庭广众之下,便这般抱来抱去的,成何体统?!乾儿怎变得如此不务正业只图享乐了?!!
    ☆、出府
    小岚远远的瞧着,漫不经心的回道:“将军对夫人向来偏爱有加,但凡将军在,夫人双脚都不用沾地的。”
    冯老爷子不说话,隔了许久,已经看不见儿子的背影之时,淡淡的说句:“让他去我那一趟!”
    小岚欠欠身,目送冯老爷子双手背后,慢慢消失在园内。
    主仆一场,你却如此绝情,很多事情便也不能怪我了…… 小岚嘴角微微勾笑。
    ※※※
    “爹!你找我?”眼看太阳快西山了,冯乾才进了书斋。看见是小岚去找的自己,冯乾这一路心中已有了打算。
    冯老爷子叹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冯家虽不是什么显赫世家,不过,好歹如今也是个正经的世袭将军府衙。后宅混乱,本就是主母的责任。你非但不管,还越发的骄纵她,即便有孕,也不能这般的无法无天吧!”
    冯乾慢慢的冷下了脸,果然不出所料。
    “爹,后宅如何混乱?孩儿如何骄纵铭儿了?以前你对铭儿也是喜爱有加,怎么如今却处处争对?您不觉得您的变化有点快么?!”不用说都知道是谁在背后推了一把!夫人虽善,别人却不知。将那祸患留置在爹的身边,真是大错特错啊!
    “从前铭儿也算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现如今呢?仗着自己有孕,便这般不知收敛!你可以纵着她,惯着她,宠着她,可是她自己不能不知分寸啊!今儿个你那般抱着她,穿堂而过,毫无羞耻之心!这是大家闺秀干得出来的事么!”冯老爷子一想起今天看见的那个场景,便气愤难平,一掌拍向桌子说道。
    “铭儿有孕。这一胎本就来之不易,我不纵着她,谁又能纵着她呢?难道爹还想重蹈母亲的覆辙么!”关系到夫人之事,定然一步不能退让!父亲被小岚迷惑了心智,日后再解释便罢了。可今日,却是说什么也不能退让的。想想当年母亲,如若父亲不是无暇照拂,怎能那么快便撒手人寰?即便日后二十年、三十年都在悔恨中度日,又能怎样?母亲能醒过来么?!
    夫人的离世一直是冯老爷子心头之痛,没想到今日儿子居然又揭开伤疤!
    冯老爷子整个人晃了晃,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大了,翅膀硬了,为父已经说不过你了,你走罢!”冯老爷子背对着儿子,摆摆手,落寞的说道。
    这时冯乾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连忙上前抚慰道:“父亲,孩儿错了,孩儿不该拿母亲出来刺痛父亲的心。只是,孩儿害怕啊,我这一世只想与铭儿长相厮守。母亲当年的所遭遇的,我真怕在铭儿身上重蹈覆辙!且不说母亲,就月前那邢氏小产,疼了整整一夜,最后,要不是铭儿去救,怕也是活不过来的!父亲,现下让我再怎么疼爱铭儿,我都是觉得不够的。生孩子是多么凶险的事,您该最清楚的啊!”
    儿子一席话听得老爷子是老泪纵横。想起当年自己也是有军职的人,常年在外,每每回来,对夫人也都是不闻不问。最后连夫人生产,自己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回来。本来孩子都已出生,夫人也是安好的。可不知为何,突然血崩,速度之快,人留都留不住啊!待到自己回府之时,夫人呼吸孱弱,只是微微一笑便倒在了自己怀中不省人事!
    留下个刚出世的孩儿,便撒手人寰了。乾儿说的也对啊,自己也是有些老糊涂了。女人生子,那是九死一生之事,旁人不知,自己还不知么?!为何还会这般为难媳妇呢!
    “乾儿,爹,爹真是老糊涂啊!”想起自家夫人,冯老爷子又开始捶胸顿足,情难自拔。
    “爹!过去的事,我们已无法追悔,好好珍惜当下才是啊!”冯乾瞧见父亲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心情,突然深感安慰。
    冯老爷子点点头,闭上眼沉思了会,说道:“爹这里不需要人服侍,你把小岚带走吧!”
    冯乾一听便猜想父亲已然知道很多事情是小岚在捣鬼,但又不十分确定,便试探性的问道:“小岚她……”
    冯老爷子睁开眼,冲儿子摆摆手,说道:“我是一糟老头子了,派个小丫头来服侍我于情于理不合,且我一生也惯了一个人,不需要人侍候。再者,”老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背主忘义之人不可用!”
    细想一下,回到府上这一个多月,自己为什么会对原来十分满意的儿媳现下却这般不能忍。多少事情都是这个丫头刻意为之,当时不觉得,现下一想,这丫头的心思可不容小觑!
    冯乾一听便知父亲明白了,顿时一扫阴霾,拱了拱手说道:“父亲明察秋毫!孩儿替铭儿谢过父亲!”
    冯老爷子并不傻,一瞧儿子这般兴奋,便知这府里也就是他自己被蒙在鼓里了,居然被一个丫头给耍了。苦笑着说道:“爹真是老了,真是糊涂啊,连好坏都分不清了!害的你们这般隐忍!”
    “爹……”冯乾突然自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
    “夫君去公公那了?”余艾铭一边喂着廊下笼子里的小鸟儿一边问着身边的莲子。
    这只小鸟是李伟出去特地寻来给余艾铭解乐子用的。余艾铭本来想要一只泰迪犬,不过李伟说就算拼了老命也没法在这个时代给她找到一只泰迪犬,找到的也都是中华田园犬罢了。退而求其次,余艾铭便接受了这只鸟儿~
    “是的,小岚来报,说是老爷找将军,将军便去了。”莲子也觉得这鸟儿甚是有趣,一边瞧着一边回着。
    余艾铭听见是小岚来传话,便将手中小鸟的吃食全都放下了。
    莲子一瞧,便知夫人心中所想,连忙上前搀扶着她坐下。说道:“夫人心善,让小岚在老爷院中当差,只不过……”
    “你也觉得我是放虎归山了么?”余艾铭轻叹一口气问道。那毕竟是这幅身子的原主当初最为信任的丫鬟,如今变成这幅场景,她实在不愿相信。
    “夫人,说放虎归山,是不是太抬举她了?她哪是虎啊,不过就是一只猫罢了!”莲子挑眉说道。
    莲子本身人就不大,瞧着她挑眉的样儿,却甚是有趣。不禁把余艾铭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正说着,便远远瞧见冯乾正往这里走。
    莲子便扶着余艾铭站了起来。
    “夫人这是在等为夫么?”冯乾一上来便将夫人的腰身搂住,亲昵的说道。
    “就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余艾铭低眉笑道。自上次在廊下等他之后,每每都想让自己在这等着他,常常闹小孩脾气,让余艾铭甚是头疼。
    冯乾请刮了下余艾铭的鼻尖,便又抱着她往厢房内走去。一边走一边还说道:“今日为夫做了一件事,夫人如若知道了,还望莫怪为夫。”
    “难不成,你还真出去找小妖精了?”余艾铭抿嘴偷笑说道。
    将夫人放置在床边,冯乾坐在身侧,牵起她的手,说道:“我已将小岚逐出府了。”
    此话一出,不仅余艾铭,就连身侧等候伺候的莲子也都惊呼一口气。
    “逐出?她又犯什么事了么?怎么需要你亲自逐出?是爹么?小岚是不是做了什么惹爹不高兴了?”一连问了许多,脑子里的猜测满天飞。
    “她背信弃义,又不念主仆之情,几次三番的添油加醋想要加害于你我,这种丫鬟,不能再姑息了!”冯乾认真的说道。
    “如何逐出府的?”余艾铭相信,冯乾不可能将小岚逼上绝路的。
    “将她的户籍还给她,又给了一笔钱,和一栋宅子,足够她受用终生的!”冯乾说道。
    余艾铭笑道:“你啊,偏就是嘴硬心软!”说罢便伏在冯乾的胸前,继续说道:“关于三丫头……”也不是余艾铭心急,而是李伟迟迟不说该如何解救他二人,且这冯乾尚未知晓三丫头与了空之事,还得先试探试探才好,免得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三丫头与了空?”冯乾嘴角带笑,毫无意外的说了出来。
    “你知道?”余艾铭一惊,直起身子说道。
    冯乾瞧见夫人双眼瞪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便被逗乐了。说道:“夫人当真以为本将军每天只与你风花雪月,而不问世事么?”
    “三丫头性格纯良,你莫要怪她!”无论三丫头有没有与冯乾圆房,可她名义上是冯乾的人。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头顶绿油油的。不说旁人了,就连秦大那般无能之人,将妻子送到别人的床上去,最后,自己还是那般不堪忍辱!
    “我怎会怪她?是我误了她才是!”冯乾眉心微皱,颇有些自责的口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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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忐忑
    “皆是因为我,如若不是我……”余艾铭想到当初那般无知的自己,便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打昏,再穿越回到那个时候,自己绝不会做出这种会害了亲妹妹一生的事了!
    冯乾知道此事夫人一直很自责,便将她搂住怀中,又好生安慰了几句。
    ※※※
    转眼间,天气暖和了许多,脱掉厚重的外衣,人是轻松了许多。不过余艾铭已经快六个月的孕肚却是越发的明显了,冯乾每每看见夫人,都要上前想要抱住。
    可余艾铭却是越来越不肯了。
    “太医说了,现在开始就要多走动走动,省的到时候生孩子的时候不好生!”
    冯乾以前只知生子对女人来说便是要拼了性命去做的事,可没想到孩子会长这么大。从女人的身体里这般蹦出来,这该遭多大的罪啊!一想到夫人要受罪了,冯乾心中便又开始忐忑起来。
    余艾铭近日来,心中也是颇为忐忑,不知为何。
    前几日邢氏也与秦大和离了,本以为秦大会闹一闹,结果,秦大非常坦然的接受了。现下在粮库中任职,每日便也就宿在粮库了。倒是老秦管家一夕之间仿若老了许多,秦二哥也回兵部去任职了,整个秦家也就只剩秦思明了。
    而秦思明今年便要参加科举考试了,自从兄长和离之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家读圣贤书了。与邢氏也是十天半个月也碰不见一面,两人好似约好了似的,见面也装作不认识了。
    这倒是让余艾铭与莲子唏嘘不已,不免摇头叹息。
    这一日,冯乾突然喜出望外的跟夫人说要进宫了。
    “进宫?”余艾铭眉头锁的更深了,不知为何,本来近日心中便有些忐忑难安,听见冯乾说要进宫,更是心慌不已,总觉着要出什么大事了。
    “是啊,郑和大总管回来了!当日我与他一同出海的,只不过我有事提前回来了,而他还在继续巡航,现下终于回来了!皇上要召集群臣给郑大总管接风洗尘!”冯乾眉飞色舞的说着。
    “什么时候去?”
    “三日之后!”
    余艾铭的心又不规则的跳动了几下,自己本不是迷信之人,可这实在是说不通的啊。
    待冯乾又回了书斋,余艾铭便连忙让莲子去请李伟过来了。
    “何事?”这余艾铭现在基本是没事不会找自己的,一找自己定然又是有棘手的事了。
    “郑和回来了?”余艾铭上前便压低声音问。按道理讲,郑和回京师该是有很大的仪仗才对,可怎么这般毫无动静?
    “谁说的?”李伟突然被问的一头雾水,郑和明明还有将近一年才会归来,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冯乾接到消息,说是郑和回来了,皇上要宴请群臣,请冯乾入宫!”余艾铭盯着李伟瞧,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可能!如若郑和回来,皇上不可能不告诉我!”李伟的眉头蹙的也是越来越紧,难道皇上又打算收拾这冯乾了?冯乾这段日子只在家陪夫人啊,什么事也没做,怎么又被皇上给盯上了呢!
    “那……”余艾铭正要说着,便听见有人敲门,便有些烦躁,不悦的说了声“进”。
    瞧见居然是小顺进来了,说是外头有个公公来了,要亲自递给道衍大师一封皇上亲笔信。府里的小厮不敢怠慢,这才让他进来敲门。
    李伟一听是皇上的亲笔信,便连忙整理了下袈.裟,又摆正了脖子上的佛珠,大步出门去迎接那个公公了。
    余艾铭便在谷蓝斋等着,眉心蹙着,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自己攒破了。
    一刻钟的功夫,李伟便回来了,手上多了一个黄色的信封。看见一脸紧张的余艾铭,便缓了口气,将信封交给她,说道:“不用担心,看来郑大总管回来是真事,皇上也请我三日后去赴宴!”
    虽然这般安慰余艾铭,但李伟还是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诈。在历史上,郑和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才会回到京师。且不说时间不对,就看现下,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巡航结束后该有的样子呢!
    余艾铭看完信,这才长吁一口气。
    倒是李伟,眉头锁的更深了。
    三日后,冯乾与李伟一起骑马进宫赴宴去了,留下余艾铭在家等候。
    余艾铭将三丫头喊来陪自己说说话,本来自己也并非非要喊三丫头前来,只不过,心中实在有些慌乱,总想找个人解解乏。
    瞧着三丫头面色红润,整个人闪着光的样儿,余艾铭便知她与了空定然已互诉了心事。
    “了空呢?怎的没和你一同前来?”余艾铭捂嘴偷笑问道。
    “哎呀,长姐莫要取笑芸儿了!”三丫头一脸娇羞的别过脸去。
    余艾铭瞧着这三丫头这样,也不会有什么耐心和自己闲聊了。女儿家坠入爱河之时,恨不得时时刻刻与爱人黏腻在一起,哪里有空理自己这个老姐姐呀。
    想了想便说自己想去给自己腹中孩儿求个平安,让三丫头陪自己去佛堂上柱香。
    三丫头自是高兴的不行,一蹦一跳的便与余艾铭往那佛堂走去了。
    瞧着三丫头这一脸兴奋样,余艾铭免不得再叮嘱几句。
    “你要矜持些,莫要让那了空占了便宜去!”余艾铭一手抚着肚子一手将三丫头的碎发整了下,亲昵的说道。三丫头不管怎么说还是个黄花闺女,而那了空虽然表面上是个和尚,不过,到底曾经做过几年皇帝,见过的女人怕比这三丫头吃过的盐还多!
    “长姐教训的是,芸儿记住啦~”三丫头高兴的扶住余艾铭的手臂,意味深长的低声说道:“多谢长姐!”
    余艾铭心照不宣的轻轻拍了拍三丫头的手背,不言不语。
    到了佛堂,余艾铭去上了几炷香,便让三丫头去找了空了,说是自己想静静。三丫头一开始不愿,不过也拗不过长姐,便就离去了。
    余艾铭撑着肚子,跪在佛像之前,轻叹一口气,说道:“既然让我来了此地,就让我呆在这里吧!前尘往事了,过去种种,我已快忘记。可身边之事是我如今想要珍惜的,你莫要再与我开玩笑,再收了去!”
    自己撑着地,便站了起来,又盯着佛像看了看。终于好似有些明白为何李伟会在做和尚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果然在这里,才是最容易静下心来的。
    出了佛堂,瞧着天色不错,便想起来,那李伟入府那么久了,倒是一次都没有去过他的厢房。如今正好自己也闲下来,不如去那瞧瞧。
    推开厢房门,扑面而来的便是檀香味。余艾铭咧开嘴笑了笑,这个李伟,还真是尽职啊,连房间弄得也跟寺庙一个样儿。
    和尚的住处向来肃静,李伟作为一个资深老和尚,更是如此。整个屋子一览无余,多一样儿都没有。余艾铭坐在他的床边,想歇一会,却发现这床板特别的硌人。
    “真是苦了他了……”余艾铭轻轻叹口气,摩挲着枕头。当年也是和自己一样是被家中宠大的孩子,如今一起穿越过来,却只能常伴青灯,肉也不能吃,媳妇儿也不能娶,连高床软枕都没有!
    突然发现枕头边有个木匣子,余艾铭便好奇起来,将木匣子拉了出来。
    扁扁的,薄薄的,像个小抽屉似得匣子。从前面一推,便推开了。
    居然是本古书。
    书面上并无字,将书翻开,扉页上三个大字:七星图。
    好似在哪听过似的,想也不想,便翻开来瞧上一瞧。
    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停不下来了。
    原来关于宇宙的定论,这么早便有了。看来李伟这个理科生就算到了六百年前,还是喜欢钻研这些有的没的。
    记得上学那会没事便会拖着自己去天文台观测星星,对天上的什么恒星、太阳系、银河系之类的比对自己家□□上究竟有多少钱还熟悉。想必来到这没什么空气污染的大明朝,也会时常观测天象吧!
    翻着翻着,突然发现书中掉出一个便签,飘落至地上。
    余艾铭真是无力吐槽自己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肚子就大,行动不便,蹲下站起那就更是不便了。好好的看本书,居然还能飘落个东西出来!
    可这四下又无人,便也只能蹲下身子费力的去捡了,哎,真该将莲子也带来的!
    刚蹲下,那张便签便被门外的风吹得换了个角度,还好没有跑偏,不然余艾铭真是要哭了。
    可刚要伸手去拿,却发现这是一张天空的星宿图。不知是谁用细线将几颗星星连在一起了,连在一起才发现这是一个不规则的图形。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是用简笔字写得。
    余艾铭伸手便拿了起来,能用简体字写,除了自己,便是李伟。而自己第一次拿到这本书册,看来是李伟无疑了!
    ☆、被囚
    小字写道:天道轮回,除不开这七颗星星罢了。
    余艾铭突然心跳剧烈。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李伟了。这几个字究竟是什么含义,也就只有余艾铭能够看得懂了。旁人所说的轮回可能是死后再投胎,可她与李伟所指的轮回,可是穿越啊!!!
    刚刚才在佛像前才求过希望不要回去了,瞬间老天便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赶紧收起便签,夹回到书里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赶紧离开这里。
    ※※※
    此时了空的厢房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了空正在看书,而三丫头依然坐在那里“抄录佛经”。只不过,“抄录佛经”只是装装样子,实际上,三丫头正在作画。
    画的便是在那正襟危坐正专心致志看书的了空。
    了空的眼睛微张,眉头微锁,鼻梁微挺,嘴巴……三丫头一边偷偷瞄着了空,一边祥装抄录佛经。
    了空表面上看似正在认真读书,实则这三丫头的一举一动皆被他收在眼内。他不动,是为了让这三丫头好好作画;他不说,是为了看看这三丫头最后能画出个什么来。他就是想看看这三丫头究竟能装到什么时候。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三丫头瞧着自己作的画,又抬头瞧了瞧了空,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了空只是挑挑眉,依旧不说不动,安安静静的在那翻着书。
    三丫头觉得自己一人看太无趣了,便将画作拿到了空面前,说道:“呐,给你瞧瞧!”
    了空并不抬头,依旧垂着眼睑,盯着自己手中的书,淡淡的问:“什么?”
    “你看呀,你不看怎晓得是什么?!”三丫头又将画稿往了空眼前挪了挪。
    了空这才无法,将书本放下,拿起画稿,挑眉瞧了瞧。问道:“你,丹青是何人所教?”
    三丫头顿时便泄了气,噘着嘴,跺了跺脚说道:“你是嫌我画的丑!”
    了空低头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以你的年岁,画成这般也实属不易了。只不过……”不是丑,是太丑了!我堂堂一个前朝皇帝,怎么居然把我画的这般丑陋猥琐!要是你是画师,我定然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代价是什么嘛,那就另说了。不过这些腹语,了空是打死不会说出来的。
    “不过什么?”三丫头突然半个身子伏在案前,与了空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盯着了空问道。
    瞧着三丫头渴盼的眼神,了空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个姑娘家,离一个男人这般近,难道就真的这么信任自己么?
    了空嘴角勾起一抹笑,站了起来,绕到三丫头身后,牵起她的小手,说道:“只不过你还缺一个丹青高手做师傅!”
    说罢便在案前铺开一张宣纸,两边用压石压住。将三丫头环在身前,轻轻握住她的小手,用她的小手拿起狼毫笔,轻轻沾了点墨汁便开始在宣纸上描绘起来。
    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扶着三丫头的腰身,一边作画一边教着,吐出来的字都幻化成气体撒在了三丫头的耳垂之上。三丫头有些脑皮发麻,牙齿轻咬下唇,粉嫩的脸颊上不一会儿便染上一层红雾,一直红到耳朵根。连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只能跟着了空的频率来来回回的走动着。
    覆在自己腰上的了空的那只大手像是被烘烤过一般,热气源源不断的从他的大手掌中传来。一小股子热浪打在三丫头的腰上,一直传到小腹之中,像一只蝴蝶,翩翩起舞。
    三丫头已经听不清了空在说什么了,只是觉得脑袋懵懵的,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般,了空带着他去哪,便去哪。连思考的能力都已消失殆尽,虽然极力想救回自己的理智,不过目前看来,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待了空一幅画作完,三丫头的额头已溢出一层薄汗。
    了空将三丫头放开,瞧了瞧。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从她的腰间将她的随身帕子取下,帮她试了试汗。
    “这才三月,你怎的淌这么多汗?”细心的试汗的同时,又将三丫头往自己的怀里送了送,两人贴的更近了。了空这次说出的话,又像咒语一般框住了自己的心。
    三丫头只想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实在忍不住了,三丫头便伸开双臂,搂住了了空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紧紧的不愿松开。直到稳稳当当的抱妥了,三丫头才觉得终于过瘾了。小腹中的那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也终于缓缓收起了翅膀,让她不再手足无措。
    了空挑了挑眉,笑了下,便也顺势抱住了三丫头。
    一手搂腰,一手扶着她的发顶。说道:“芸儿怎么了?”
    三丫头紧闭双眼,只是这么抱着,并不言语。好似希望时间就这般停住就好了,她就可以永远这样搂住心爱之人,永不撒手,直到天荒地老。
    了空便也这般抱着,闻着三丫头的发香,有些控制不住的时候,便低头轻轻吻了吻。
    三丫头突然觉得有什么硬物硌着自己,刚想伸手去拨开它,突然一不小心握住了,发现非常的烫手。且自己碰到那硬物之时,了空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嘴里还发出“嗯嗯~~~”的拟声词。
    突然想起嫁人之前,府里的妈妈们给了自己一本小册子,上面好似就画过类似的图……
    一想到那个小册子,三丫头便知道手中之物究竟是何了。连忙放手了,脸却更红了。
    了空这才吁了一口气,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过了好一会儿,瞧见三丫头的脸还是那般通红通红,便笑道:“差点命根子都没了!”
    三丫头听见了空居然这般口无遮拦,脸更红了,低头攒着手里的帕子,不敢抬头。
    了空瞧见这丫头脸红的甚是可人,便又上前一步,用手轻轻摩挲了下她如熟透了的红苹果似的脸蛋,用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便弯腰一鼓作气,打横抱起了三丫头。
    他这一抱,却是把三丫头吓得不轻,连忙挣扎着说要下来。
    了空知道这三丫头误会了,也不解释。只是将她在自己的手臂上颠了一颠,吓得三丫头立马勾住他的脖颈,生怕自己掉下去。
    “这下安稳了?!”顿了顿,了空笑着说道:“不过怕芸儿累着了,想抱你过去坐会儿,别误会。”说罢便朝着那床边走去。
    三丫头娇羞的低下了头,双唇紧闭,不敢抬头。想起将军时常也喜欢这般抱着长姐走路,不愿长姐多走一步路。现下想想,真是爱之深啊,如今了空对自己也是这般。终于体会了当初长姐脸上的幸福洋溢是怎样的心情了。
    将三丫头放置好,了空便距离三丫头稍远的地方也坐了下来。
    隔了许久,三丫头脸上的红晕终于稍稍退了些,才轻咳几声,说道:“怎么,离的那般远?”即便说这话,却还是不敢抬头,只是用余光偷偷扫着了空。
    了空的喉结动了动,轻声说道:“怕,控制不住啊……”
    简单的几个字,又让三丫头羞红了脸……
    ※※※
    余艾铭刚心有余悸的回到了谷蓝斋,还未坐稳。便听见外头的小顺急匆匆的喊道:“夫人!夫人!夫人……”
    余艾铭的心瞬间又揪了起来。
    小顺是冯乾身边最近的人,明明今儿个跟着冯乾与李伟进宫赴宴去了。这会子怎么会突然回来了?且那小顺本就是最为稳妥之人,怎可能这般大呼小叫。
    莲子扶着有些惊慌失措的余艾铭赶紧出了屋子,前去瞧瞧。
    只见小顺气喘吁吁的跑到廊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夫人,夫人,将军,将军……”
    小环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说道:“好好讲话,你喘成这般,让夫人如何听?喝口水吧!”说着将手中的一碗茶递了上去。
    小顺只是自己多喘了几口气,将小环递过来的茶碗推开。急着说道:“将军,将军被囚了!!!”
    几人又惊又骇,莲子急忙望向夫人。夫人毕竟月份大了,可受不起这惊吓啊。
    “今儿不是去宫里赴宴么?怎么好端端的被囚了?你莫要胡说!小心我让将军回来给你几顿鞭子!”余艾铭一手紧拽裙边,一手握成拳头紧张的问道。她多希望小顺只是说着闹着玩的啊!
    “夫人!”小顺突然一个噗通便跪在地上,又急又燥的说道:“夫人!我小顺有几条命敢这般诅咒将军啊!今日去宫里赴宴,由于我身上有兵器,便被挡在了外头,且将将军身上的兵器也交由我来保管了。面见圣上,本来也不该带兵器,这便也罢了。平日里,我们都是将兵器放置在一处,统一交由内务司管理,可今日偏将我挡在了外头。且今日并非像公公传旨的那般宴请群臣,去宫中赴宴的大臣并不多。我在外头一直等着,结果,只听里头一阵吵闹,紧接着便是将军被人捆绑带走了!侍卫们根本不让我近身!我便知不妙,立马回来禀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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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审
    余艾铭一听,便知自己前几日总是心慌是有原因的!
    突然想起了李伟,便又问道:“义父呢?我记得义父与将军是一同进宫的啊!”
    小顺便又拱了拱手,继续说道:“我只看见将军被囚,道衍大师并未看见。”
    余艾铭摆摆手,示意小顺起身。小环将小顺扶了起身,又将刚刚准备好的茶碗递了上去。这次小顺并未推辞,而是接起茶碗,一饮而尽。一瞧便知是跑的太快太急,渴的不行。
    “老爷知道了么?”余艾铭来回踱着步子问道。此事太过凶险,冯老爷子年岁已高,最好还是莫要告知才好。
    “我一回府,便急匆匆的来此禀告夫人了,还未来得及去老爷那~”
    “好!暂且莫要告知老爷,能瞒一日便是一日吧!”余艾铭叹了口气扶额说道。不过,她也知道这世上,纸包不住火,将军如若一两天不回来,还能瞒得住,如若三五天再不回来,那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是!夫人,下面该如何做,还望夫人拿个主意啊!”小顺喝完水,便又拱了拱手。这时,便只能靠夫人这一家主母了。
    “好!”余艾铭顿了顿,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沉思片刻,说道:“小顺,你平日里应该有交好的各大统领吧,去打听下道衍大师现在在何处,有没有什么危险,且如若可能,将这次将军究竟为何事被囚的来龙去脉给查清楚!”
    “是!”小顺领了命。
    “莲子,你去兵部找秦博程,将此事大概告知于他,还请他帮忙调查调查。”
    “是!”莲子欠了欠身。
    “小环,你,去把邢氏和碧蓉给我喊来!”余艾铭揉了揉太阳穴。邢氏曾是由辅国将军府出来的丫鬟,此事,说不定也与辅国将军脱不了干系!
    小环便也领了命。
    余艾铭摆摆手,几人便都散了,去各忙各的事去了。
    余艾铭抚着孕肚,心中默念道:孩子啊,保佑保佑你的父亲吧!让他熬过此劫!
    此时三丫头突然前来,瞧见那几个下人全都面色铁青的鱼贯而出,甚是不解,便上前询问了询问。
    余艾铭见是三丫头前来,便又努力在脸上堆了堆笑。
    “没什么事,只是,怕是要借你的了空一用!”余艾铭本来并未想到,看见三丫头来了,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曾经李伟告诉过自己的一些闲言碎语。这了空是何等身份?他能不知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就算不知,那帮忙审审人总归是好的吧!
    “长姐用便用,哪用得着跟我相借!”三丫头小脸一红,急忙说道。
    余艾铭拉过三丫头的手,又抚了抚她的发顶,轻轻叹口气说道:“如若你永远不长大,该有多好!”
    ※※※
    奉国将军府本无密室之说,只不过想要造一个密室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让小厮们将堆放杂物的杂室稍稍整理了下,将门口的木门换了一扇铁门,点两根蜡烛,便就是一个简单的密室了。由于长期存放杂物,终年不见阳光,角落里少不了一些蟑螂老鼠什么的。
    余艾铭偏不让人全部打扫干净,说是留着有用处。
    了空被下人带到密室门口,余艾铭正在此等候。
    互相行了礼,余艾铭便直截了当的开口了。
    “今日本不想麻烦你,奈何事出突然,便不得不麻烦了。内有一人,你且去见一见,看能否探听出些什么。毕竟将军也曾在皇上面前为你求过情,还望你能屈尊降贵为将军做些什么!”余艾铭紧盯了空,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并非是个愿意麻烦旁人之人,若非我有孕……”说罢便又抚上自己的孕肚。
    “夫人不用多说,将军有难,我自当尽力而为!我如今不过一介布衣和尚,有什么屈尊降贵之说!”说罢便弯腰进了那改造过的密室之中。
    余艾铭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莲子命人搬来一把椅子,扶着夫人坐下了。
    此时余艾铭心中也是七上八下,这碧蓉看见了空究竟会作何状态,也是难说。亏得李伟曾告诉过自己虽然查不到碧蓉的身家背景,却将她过去在何处当差给查了出来。太子府也不是何人随随便便就能进得去的,想必她定然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往才对。
    好在莲子已从秦二哥那里得知了李伟如今还是安全的消息,只不过现在留在皇宫是为了能多为冯乾开脱些罪名而已。现下,急需从碧蓉那知道些什么,便也只能靠这了空了。邢氏已去了辅国将军赵冲那,她究竟是能取回些有价值的消息,亦或是被赵冲抓住再也不放回来,再或许她本身还未对冯宅忠心到那些程度,就未可知了。
    余艾铭紧蹙眉心,看的莲子却是十分揪心。夫人已身怀六甲,不是能够操心的时候了,如若这个节骨眼上,夫人再出什么事,那即便将军没事了,这将军府怕也要暮气沉沉好长一段时日了。
    突然,密室里传来“啊--啊---啊----”的女子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听上去甚是骇人!
    余艾铭赶紧让丫鬟小厮们进去瞧瞧,别再出了什么差池才好。本就是将军被囚的关键当口,这要是在闹出了人命来,被好事之徒拿去做了文章,这不就是给将军府雪上加霜么!
    了空平日里也不像那种会严刑逼供之人啊,今日这是怎么了!
    本身心里就忐忑难安,这下又被惊着了。余艾铭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拨浪鼓似的敲个不停,好不容易缓缓镇定了下来。只见了空终于也出来了。
    “怎么了这是?!”余艾铭瞧见了空一脸阴沉,便急忙上前询问。
    了空一直沉着脸,不吭声。隔了许久,才开口道:“请个大夫来吧!”便就大步离开了。
    余艾铭真是搞不懂三丫头如何会爱上这么个冰冷冷的家伙,此时也顾不得别的了,便赶紧遣个小厮出门去找大夫。
    “扶我进去瞧瞧!”余艾铭说道。
    小环与莲子,一边一个将她架住,求道:“夫人,您现下有孕,不宜去那阴森森的地方啊!”
    “是啊,夫人,且还不知道那碧蓉现下是何种状况,您还是别进去了!”
    “不进去如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余艾铭还是要进去,无奈,两个丫头也拦不住主子,便只能陪着主子进去了。
    几个本来进去瞧得小厮已经站在一侧等候主母的吩咐了,余艾铭进来瞧得时候,也差点认不出来这是碧蓉了。
    碧蓉被带进密室之前还是好端端的,这会子却已经披头散发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手指甲中还有些血迹,再看看身上还有些抓痕。余艾铭便赶紧命人将她抬了出去,依旧抬到谷蓝斋的西厢房。
    待余艾铭到西厢房之时,了空却已在那里等候了。手中拿着一个小口瓶子,递给了余艾铭,轻轻叹口气说道:“这些药,你先让碧蓉服下吧。”
    余艾铭将药递给了小环,让她赶紧带着药去屋里给碧蓉服下。正巧,这时大夫也已经来了,众人便急忙带着大夫去往厢房之中。
    隔了半晌,余艾铭与了空一直在外站着。两人均不发一言,了空双手合十,默念了句“阿弥陀佛”之后,缓缓开口,说道:“夫人不问问我么?!”
    余艾铭冷笑一声,说道:“一直知道锦衣卫的影士在接受培训之前必须要服用一种蛊虫,这样才便于统治者控制这些影士。没想到,了空大师也深谙此道!”
    这碧蓉是影士,是毋庸置疑之事。上一回邢氏说碧蓉有头疼的毛病之时,她便细心留意的去打听了,没想到真被她打听了出来。连关于锦衣卫影士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群体秘密甚至也被李伟给查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今日了空对碧蓉密审也会用此手段!
    了空摇头讪笑了下,说道:“夫人真是太看得起我了空了!”
    “难道不是么?!”余艾铭转头挑眉问道。
    正巧这时,大夫出来了。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开了几副寻常药,便就告辞走了。
    余艾铭让小环留下照顾碧蓉,自己与了空去了佛堂。
    那大夫一看便是惊慌失措的样子,所以才急急忙忙开点药便走了。真正救了碧蓉的,根本不是大夫,而是了空手中的药。而请大夫前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所以余艾铭并不担心碧蓉的状况,她定然无事,不然这了空也不会这般气定神闲。
    径直走进了空的厢房,莲子将余艾铭扶着坐好,便自行出去,顺道将门带上了。
    了空走向案前,看着案上的一幅画,嘴角偷偷漏了些笑意。虽然只是浅浅一笑,却也没有逃过余艾铭的眼睛,她抚着肚子站起了身,缓缓走向案前。低头看了眼画像,又看了眼了空,笑道:
    “三丫头画的吧?”
    ☆、鸿门宴1
    了空收起画作,也收起了表情,伸手示意了下,说道:“夫人请坐吧!”
    余艾铭也不勉强,知道他们两人尚好,便也稍稍安心了些。
    “碧蓉,曾经在太子府服侍过我,”了空开门见山的说道:“她五岁那年在街上乞讨,被我捡了回去,之后,便一直跟着我,直到……”
    瞧见余艾铭冷静的瞧着自己,了空却有些不好意思了,端起茶壶倒了杯水给她,说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夫人喝口茶再听我慢慢道来吧!”
    “好!”余艾铭不疾不徐的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便又放下,耐心的听他说话。她知道,碧蓉既然能够从小便进了太子府,定不会是寻常人。难得了空愿意敞开心扉,自己自是不用着急了。
    “那会子,父亲还是太子爷,而我也是皇爷爷最疼爱的小皇孙。碧蓉进府时,虽然我已十二三,到底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瞧见这么可人的小丫头,连话都说不利索,自是喜欢。加之无论宫中、府中的各个丫头小子们见了我都是毕恭毕敬的,唯独她,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仿佛只要有个馒头吃,她便觉得再无烦心事了。”
    余艾铭瞧见了空回忆起这段往事之时,脸上浮起从未见过的暖意,突然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是啊,他曾经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一夜之间便被推上了皇位,之后又失去了天下,变成了亡命皇帝!这其中的酸涩,怕也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
    “虽说她是服侍我的丫鬟之一,不过,我也并未将她当做奴仆使唤过。相反,因而她不怎么怕我,我反而更愿亲近她,对她格外的好。待她大些了,甚至有好事之徒说要她来做我的陪房丫鬟!我是看着她长大的,亲如兄妹!这怎么使得!我本想待她大些,便指个好人家去,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父亲突然病逝,皇爷爷一夜之间便白了头,没过几年,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便将我推上皇位!碧蓉一路跟着我,也渐渐的从一个口若悬河、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变成了小心谨慎、亦步亦趋的大姑娘了。”
    了空给自己倒了杯茶,也许是回忆起了不好的往事,倒水的手都有些发抖,茶水都洒了些到了桌子上去。余艾铭瞧见,便按下他的手,接过茶壶,帮他把剩下的茶碗给添满。
    了空报以微笑,算是谢过她了。端起茶碗,撇了撇茶沫,喝了两口,稳定了下心神,便接着说道:
    “剩下的故事,怕夫人也该猜到了。四叔挥师南下,很快便从北平攻到了京师。不知碧蓉从哪里弄来了一身和尚衣服,硬要我换上。逼着我放火烧城,又指了一条密道给我,让我带着两个贴身太监便逃了出去。逃出生天后,才发现手里多了一个包袱。里面有新的户籍,新的身份,连干粮和银两都有。想我堂堂一个皇帝,居然眼见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真是可耻啊!”了空双眼红肿,手也握成了拳头状。想来也是,如若不是碧蓉,怕是这了空便会成为当今皇帝的阶下囚了吧!
    “那之后你如何得知碧蓉的下落呢?”余艾铭问道。
    “我本来并不知的,拿着包袱我便逃走了。不过,或许我这人天生便没有自由的命,虽跟了几个寺庙,却最终还是辗转被冯将军给找到了。再之后,回到了京师,在鸡鸣寺拜在了道衍大师的门下,成了一个真正的佛门弟子。再之后,跟着道衍大师来到这将军府,才瞧见了碧蓉。我本以为她定然已经死了,可未曾想,她居然还活着。且还活着好好的,只是……”了空拿着茶碗在嘴边,眉心皱着,不知他是要喝还是不喝。
    “只是她并不认得你了!”余艾铭大概猜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便试着接话说道,没想到还猜对了!
    “嗯!”了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瞧她不像是装的,便暗暗打听了些,又在暗处瞧了瞧她的言行举止。我便明白,她已成为锦衣卫的影士之一了!”
    锦衣卫影士在成为影士之前,便会逼人喝下含有蛊虫的汤药。喝完七七四十九天内,便会逐渐忘却过往,渐渐成为统治者的工具。主人让他们做什么便做什么,让他们杀谁便杀谁,即便是自己的至亲也不会有半分留恋。只不过他们不会有自己的思维,只是单纯的“影子”而已。
    而更高等一些的影士便会在此之后再次进行洗脑,彻底忘却前程过往,但却是全新的一个人了。且还有自己的记忆,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任务。只不过他们以为的“思想”只是统治者控制他们的另一种手段而已。
    很显然,碧蓉便是那后一种。只不过看样子,她在见过了空之后,便有些恍惚了,才会在每逢月圆之夜,阴气最重之时有头疼的毛病。
    “你的药……”了空是如何有解药的,余艾铭实在不解。他离开皇宫已经好些年了,不该还有这类的东西才对。
    “我在看见碧蓉之后,便知道她已被控制了。便私底下找人买了些要解药的引子,东拼七凑的也凑了些,这些天没事的时候便会捣鼓捣鼓。没想到今日便派上用场了!”
    余艾铭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这碧蓉也并非无药可救啊。只是,若这碧蓉的“病”好了,不知道三丫头会不会……
    了空瞧见余艾铭低头锁眉,便知她在担心什么。
    “夫人放心,了空绝非三心二意之徒,我会照顾好……芸儿的,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了空目视前方,眼神坚定,握住茶碗的手指关节由于太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
    “即便你这么想,等那碧蓉全然恢复了记忆,怕不会这么想了。”一个女子能为了救一个男人而使劲浑身解数,必然是爱极了这个男人。虽然了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将碧蓉救自己的情节一笔带过,不过显然,这其中的曲折与艰险也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她对了空没有情,余艾铭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我只是把她当妹妹……”了空摇了摇头说道。
    余艾铭刚想说什么,便听见外头莲子敲门。余艾铭喊了句“进”,莲子便连忙推门进来,焦急的说道:“夫人!道衍大师回来了!!!”
    余艾铭大惊又大喜,连忙让莲子将道人带来。
    李伟一回府,便来到谷蓝斋找余艾铭,却被通知余艾铭在佛堂与了空对话。便又连忙一路小跑的来到了佛堂,进了了空的厢房之时,脑袋上已经溢出一层薄汗。
    余艾铭抽.出腰间的帕子,帮李伟擦了擦汗,又倒了杯茶给李伟。待她喘息稳当之后,便急忙开口询问冯乾的下落。
    李伟瞧了瞧站在门口的莲子,余艾铭便心领神会的让莲子出去,顺道将门关上。此时,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我已一把老骨头了,本不该参与这些是非,无奈,因着你腹中已有了冯乾的骨肉,我便不得不参与了!”顿了顿,李伟继续说道:“冯乾生性耿直,见不得不平之事,无奈,这天下有多少不平之事,他冯乾岂能都管?旁人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管皇上后宫的不平事,你说,他不是活腻了么!!!”
    因着刚刚小跑过来,加之喝茶过于猛烈,且说话又有些急了,话刚说完,便咳了起来。了空与余艾铭吓得不轻,连忙帮他顺气捶背,隔了好一会儿才好些。
    “你也知你一把老骨头了,何必这般着急,你若是有了什么差池,你让我还怎么过!”余艾铭气的红了眼,一连拍了好几下桌子。
    了空何等精明,一瞧便知自己的师傅与这位将军夫人不是简单的关系,怕比表面上“义父、义女”的关系还要紧密些。可两人年纪差距在这,也不好妄加猜测,便只能继续揣摩,不敢多言了。
    李伟瞧见余艾铭这般说话,不知为何,心里却好受些了。便叹了口气,转入正题说道:“冯将军虽不问朝政多日,可好事之徒却一个也并未减少。皇上受奸人挑唆,这次是摆下了鸿门宴等着他去的。所以说,这次即便他再如何小心,也是逃不过这一劫的!”
    “何人所为?”余艾铭紧张的问道。
    “逃不脱也就是纪纲、赵冲等人罢了!只不过……”李伟皱了皱眉头,有些欲言又止。
    “你倒是说啊!”余艾铭急的又拍了几下桌子。
    李伟瞧着余艾铭这么急,又叹了口气,说道:“怕这次还有赵王在中使坏!”
    前段时间赵王频繁上门前来找冯乾相助自己夺嫡,冯乾不肯。这赵王便怀恨在心,一方面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要他好看;另一方面也怕冯乾被别的亲王寻去,再来与自己争锋相对。便先下手为强罢了。
    ☆、鸿门宴2
    瞧见余艾铭不做声,李伟怕是自己说的话让她难过了,便准备换个说法劝慰下。
    谁知一直低头思索的余艾铭突然抬首,问道:“可否将那一日所发生之事悉数告知?我且要听全部细节!”
    李伟倒抽一口冷气,本想避重就轻的说个大概,没想到她居然什么都想知道!可是,即便知道又能怎样呢?知道的越多,越痛心!倒不如做个甩手掌柜,反正无论情况多严重,自己也会拼了命的去帮她的!
    “你还要瞒我?”余艾铭瞧见李伟那神情,便知定然有什么不想告诉自己的。
    “并非想隐瞒,只是……”李伟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想说让她好生安胎便是了,现在还能有什么比她腹中孩子更为重要的呢?再者了,冯乾的死活其实并不重要。如若冯乾好好的,那她便在这陪着冯乾过过一家三口的逍遥日子;如若冯乾不在了,他便带着她离开便是。何必知道那么多?!可转念一想,了空还在此,还是莫要说这些让人起疑的话吧。
    “将军说到底也是夫人的夫君,夫人想知道细节,也是理所应当的。师傅,还是说了吧!”了空在一旁劝道。大殿之上,居然就被绑走了,四叔难道已经暴戾到可以无顾纲常法度了么?他倒是要听听,当初费劲千辛万苦的从自己手中夺取天下的四叔,究竟会如何对待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现世!
    李伟自是知道他们都想知道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不过,毕竟事关当今圣上的治国用人,又关系到余艾铭的姐妹情深。实在不忍开口,可现下怕又不得不开口了!
    “好吧!”李伟叹了口气,稍加思索,便将那一日在大殿之上的事以及前因后果,细细的与他二人说了。
    朱棣自从徐皇后去世后,便变得喜怒无常,常常会杀人泄愤。可即便如此,也难以抵挡住心中思念皇后之情。前段日子,朝鲜王进贡了一名美女权氏,权氏的眉眼有几分像徐皇后年轻时候的模样。皇上大喜,几乎日日宠幸这个权氏。为了抬高权氏的位份,将后宫所有妃嫔都一并提了。居然入宫不出两个月就已经与原来的王氏同等位份了,都变成贵妃。只不过朱棣还算有些理智,并未被这权氏迷了心窍,依旧让王氏统管后宫,位同副后。
    可权氏并非善罢甘休之人,短短数日,便私交大臣,与那纪纲关系也非比寻常。权氏那日不知为何突然上吐下泻,群医束手无策,“偶然”却被朱棣听闻有人故意施巫蛊之术来毒害爱妃。勃然大怒,誓要彻查。在一层一层彻查之中,众多宫女狗咬狗,一个指一个,短短数日,被打死的宫女已经有上百人了。
    而且由纪纲为主,赵冲为辅的查案专组不知为何,突然将矛头指向了冯乾。一开始,皇上是不相信的,可最后却由赵王指认,说冯乾一直对前朝旧帝心怀愧疚,且先皇后是冯乾发妻的表姐,冯乾听了枕边风。见不得朱棣在发妻刚离世不久就如此充盈后宫,且专宠的居然还是别国女子。所以一定要除之而后快,且已找寻到朱允炆了,密谋策反了。
    那赵王本就是说的胡话,他并不知朱允炆早已藏在将军府了。只觉得自己只要挑拨离间,除掉冯乾,一雪前耻。谁知,正中纪纲下怀,借这个傻瓜赵王之口,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将脏水往冯乾身上泼了。
    赵王与别的亲王不同,一来,他是徐皇后所生,无论他犯了多大的错,朱棣对他都有舐犊情深,不会轻易起杀心;二来,他的王妃是冯乾发妻之妹,他与冯乾在辈分上来说,是连襟,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嫁祸于冯乾。光是这两点,足够他说冯乾任何坏话而不会被朱棣所怀疑了。
    朱棣本就忌惮朱允炆,加之朱允炆与冯乾如今同处一府,埋伏在将军府周围的影士也常常来报说是府里的二夫人与了空来往密切。谁人都知这二夫人是冯乾发妻的亲妹妹,究竟是不是利用她来传递消息,又未尝可知了。这确实让朱棣不寒而栗,可冯乾毕竟曾经有功于自己,如若不是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破城而入。他为何此时又要倒戈相向呢?
    此时,纪纲出了主意,让朱棣给设计一场“鸿门宴”,假借郑和回朝之际探一探虚实。如若冯乾对皇上忠心耿耿,那便罢了,如若有不臣之心,立即诛杀。这便才有了“宴请全臣”之说。
    “郑大人并未回朝?!”余艾铭激动的站了起身,双手撑桌,怒目而问。
    李伟默默的点了点头。
    “将军,将军怎可能有不臣之心?!”余艾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皇帝居然敢用假消息迷惑众人,定然是有了把握才会这般大张旗鼓。
    “唉!”李伟深深的叹了口气,也站了起身,走向窗口边,双手背后,摇着头说道:“皇上借用彻查权氏中蛊之事在大殿之上与众臣商议,说目前已死了三百七十一个宫女了,却还未查到幕后主谋,问大家有何意见。皇上如今脾气暴虐,无人敢应声。冯将军他许久未上朝,根本不知现下大局是如何,加之性格刚正不阿,立马起身请求皇上停止彻查,莫要再伤及无辜了。纪纲与赵冲在一旁煽风点火,冯将军毫无招架之力,屡屡败退。加之赵王一挑唆,便激怒了皇上,将他革职查办!”
    “纪纲等人深知皇上与将军的脾气秉性,所以才敢这般无所忌惮!”了空听了也极为愤怒。
    “只是为了帮那些无辜宫女求个情,怎的会落到如此境地!!!”余艾铭像被抽空了灵魂似的,不可置信的缓缓的滑坐了下来。
    “夫人,保重身体啊,如今将军府,还得靠你支撑啊!”了空怕余艾铭摔倒,连忙扶着劝慰道。
    李伟听见这话,便连忙回过头来,也大步上前,将余艾铭扶住。说道:“你且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冯将军定然不会出事的。我一定会救他出来的!”
    “救?”余艾铭自嘲般笑了笑,摇摇头说道:“皇上都起了杀心,你怎么救?”
    不是她不相信李伟,而是世事难料。前一日还欢声笑语的将军府,今日便陷入了死气沉沉当中。想在皇上手中捞人,且还有那纪纲、赵冲等人虎视眈眈,不异于在老虎嘴下抢肉,谈何容易啊!!!
    听见余艾铭这般说,李伟也沉默了。
    ※※※
    这一夜,余艾铭辗转难眠,今后这路该如何走?冯乾该如何救?真是叫人头疼啊!
    很明显,这将军府如今是腹背受敌,外有纪纲、赵冲等人等着看好戏;内有赵王等分不清是非的外戚在弄权。李伟总是担心自己得知赵王弄权之后会伤心,其实他错了。赵王与自己,与那些纪纲、赵冲等人毫无区别,不过都是没见过几面的人而已。虽说他是自己的妹夫,不过自己向来与赵王妃来往甚少,毫无感情可言,怎么会觉得伤心呢!
    现下最让人痛心的便是冯乾了!
    听闻那关押犯人的刑部大牢,有进无出。多少意志坚强的铁汉子进去了,都被各种酷刑折磨的不得不承认罪状。多少冤假错案,全靠锦衣卫的那些酷吏们!
    冯乾虽说从小便练武,可那毕竟不是人呆的地方。待个一两日,说不定还能坚持得住。如若时间久了,怕是连命都没了!更何况,那纪纲本就对冯乾恨之入骨,现下落入自己的魔掌中,更不可能给他好果子吃!李伟虽说能想办法去游说朱棣,可那也是在老虎嘴边讨生活,如若朱棣发起疯来,将李伟也给抓了该如何是好?!
    不行,李伟决不能再出事了!
    突然想起那日在他厢房之中发现的那本《七星图》,他定然是已经找到办法回去了,只不过碍于自己现下有孕,不得不留下来而已。
    思及此,余艾铭也顾不得现下还是一更天的深夜时候了,便披上衣服,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越过门口守夜的莲子,去往后头的佛堂找李伟去了。
    余艾铭料的不错,李伟也并未睡着,而是坐在床边,抚着装着《七星图》的木匣子正唉声叹气着。如若不是余艾铭现下已有孕,李伟定当要带着她离去的。管他冯乾的死活,管他了空与三丫头,与他究竟何干何系!
    自己不过是21世纪的一个普通男青年,与余艾铭这个普通女青年刚刚要展开新生活,便被穿到这么个封建王朝来。来便来吧,还要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当中!现下更是要在刀口上过日子了,究竟如何才能挽救冯乾?挽救将军府?挽救余艾铭啊?!!
    思及此,不免有些委屈的落泪了。从来无心争斗的他,却不得不为了余艾铭去铤而走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企鹅群:476289619,欢迎加入
    ☆、办法
    突然听见敲门声,想着这么晚了还能是谁。一问发现居然是余艾铭!
    便连忙将木匣子往枕头下塞了塞,又用袖口试了试泪水,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正常点了,才起身去开门。
    门刚开出一个小缝,便被余艾铭粗鲁的一把推开了,一边推一边抱怨道:“一个大男人磨磨蹭蹭干什么的!”话音未落,人便已经踏进来了。
    每每瞧见这样的余艾铭,李伟才觉得此时两人的距离还不算太远。
    瞧见余艾铭坐在床边,李伟便在桌上倒了杯茶端着递给了她,顺道也在她身旁坐了下来。说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里来我这里做什么?”真是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接过茶水,余艾铭小抿了一口,便又放下了。瞧了瞧李伟,轻声叹口气,说道:“大伟,你走吧!”
    李伟突然皱眉不解,这余艾铭大半夜又发什么疯啊。
    余艾铭瞧见李伟并不打算告诉她,便熟练的从李伟枕下拿出了那本《七星图》,说道:“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了。你走吧,回去吧,不要再趟这趟浑水了!”
    “你,你怎么知道……”李伟诧异万分,实在想不通余艾铭怎么会知道自己藏在枕下的这本书。
    余艾铭拉住了李伟的手,说道:“大伟,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可现下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了,我不能再自私下去了。你为了我已经浪费了两辈子了,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了!”
    穿越过来这么久了,余艾铭自己都快忘了有多久没有这么喊过李伟了。不仅自己有些伤感,连李伟听见这句“大伟”,都有些眼眶湿润。
    隔了许久,李伟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把这放在枕下的?”
    余艾铭冷哼一声,不削的说道:“从小到大,不管是不及格的语文试卷还是后来给别的姑娘写的小情诗,亦或是再后来的成人杂志,你哪次不是藏在这?被你妈捉住那么多回了,却还是不长记性!”说罢用手指戳了戳李伟的脑门。
    李伟听见这些碎碎念的时候,不自觉的嘴角漏出了些许笑容。好似回忆起了前世的种种事情,又感叹了下现在的光景,不免又有些唏嘘。
    “不如,我们一起走吧!”李伟看向余艾铭,继续说道:“反正你这具身体与我这具身体的原主已经死了,我们就算离去也不算对不起他们!我们回去也好,去另外的一个世界也罢,只要还能在一个空间里,就可以了!”
    余艾铭摇了摇头,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孕肚,说道:“我想把孩子生下来。你知道的,上一世,最让我痛心的便是那个还未足月就离我而去的孩子。我本来想这一世无论如何都不要再有孕了,奈何手底下人做手脚,还是怀上了。一开始,我确实是拒绝的,可这日子久了,我发现,我确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特别是他在动的时候,更是让我心跳加速,激动的不行。不信,你摸摸。”说罢便拉着李伟的手抚上自己的孕肚。
    说来也巧,李伟的手刚碰上去,孩子像是有感应是的,在余艾铭的腹中转了个圈。李伟明显感觉到这孩子一会用脚,一会用头在努力碰触着自己的大手,好似在打招呼似的。
    李伟从未想过孩子在肚子里居然能动,也是欣喜异常。
    瞧见李伟漏出惊喜状,余艾铭说:“你看,是不是很神奇?他是一个生命啊!大伟,我不能离开他!”
    李伟低头沉思了会,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也不要再撵我走了。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比你更了解我了,也没有什么人能比你更能让我牵肠挂肚了。我们早已是一家人了,何必再分彼此……”
    话还未说完,门突然就被一脚踹开了,吓得余艾铭直往李伟身后躲。其实李伟也吓坏了,可是毕竟自己是个大男人,总不能被一个孕妇比下去吧!
    刚镇定下来,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夫人,师傅,不需要解释一下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明白了,是了空。
    今日发生那么多事,又让自己跌进回忆中去,本就无心睡眠。想着起来瞧瞧师傅有没有睡,如若没有睡的话,还能一起想想办法,看看如何解救将军。谁知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夫人的声音。本还想着夫人怕也是睡不着,来找师傅商量解救之法的,可越听越不对劲。这,这究竟是何意?怎么还有“大伟”这个称谓?师傅究竟是谁?夫人又是谁?为什么会说“原主已经死了”?究竟是谁死了。
    难不成夫人与师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往么?
    想也不想便踹开了门,一定要问个究竟!
    而此时的余艾铭脑子正在飞速的运转着,这个了空究竟是何时站在门外的?他究竟听到了几分?
    李伟也并未好到哪里去,他现下恨不得地上裂个缝,能让他躲一躲,避一避。本来冯乾的事已让他焦头烂额的了,现下了空又出来了,这,这究竟该怎么解释才能解释的通啊!
    难不成告诉了空自己与余艾铭都是穿越来的么?这,怎么可能!了空只会觉得他们俩在糊弄他!该如何解释呢!
    倒是余艾铭先冷静了下来,站起了身,伸手示意了下,对了空说:“坐下吧,等我慢慢跟你解释。”
    了空瞧着夫人不急不躁的样儿,想了一下,说:“好!”便大步跨前,坐了下来,等着他们解释。
    余艾铭去将门关上,也不理会李伟狐疑的眼神,转身便坐在了了空的对面,语气平和的缓缓说道:“或许我们说的,你可能会觉得有些荒诞,不过,我可以对天起誓,我说的,绝无半分假话!”刚刚瞧见李伟那般惊恐的状态后,余艾铭便想好了。不管信不信,就将自己与李伟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如若可能,让他带着三丫头赶紧远走高飞吧!只留下自己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好!”了空点了点头,镇定异常。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不是他想象的那种样子,可究竟是何关系,又说不上来。
    之后的余艾铭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告诉了了空自己与李伟究竟是哪里的人,是如何来到这个空间的,又是如何被迫接受了现有的身份,又是如何想尽办法活下去的事。
    李伟瞧见了空并无诧异之情,便也偶尔插了几句嘴,补充了些细节。等他二人说完之后,天色已经有些发亮了,不消一会,公鸡也开始打鸣了。
    了空全程无表情,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听着。倒是手里的佛珠一直不停的拨弄着,像是在稳定心神似的。
    半晌过去后,两人见了空依旧不说话。便互相对望了下,也不知是他太过惊讶而不说话,还是不相信自己而不说话。
    又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辰,了空突然将手中佛珠放下。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这下,便都通了!”
    李伟不解的看向他,了空笑着说道:“终于明白,夫人为何要让芸儿入府了!哈哈哈……”
    余艾铭此时真想骂一句脏话,老娘费劲巴拉的说的舌头都要起泡了,你这居然只在意为何三丫头会进府?!我去~
    余光瞧见李伟的脸也抽搐了下,知道此时,李伟与自己的想法一致。都是想抽这二世祖几巴掌才好呢!
    可在这同时,两人也都觉得长嘘一口气了。放在心头的大石,也终于缓缓落了下来。了空也不是那种张扬之人,所以,他们并不担心他会到处宣扬此事。
    一直以来,两人小心翼翼的保守着这个秘密,在任何人面前,都要小心伪装,深怕一个不留神就会暴露了自己。现在可好了,起码在了空面前,再也不用伪装了!
    “也亏得夫人来了,否则,如若还是原来的夫人,怕是永远不会让芸儿入府了!”那自己也就永远见不着这么机灵惹人疼的丫头了!
    这话一出,惹得余艾铭与李伟两人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穿越过来,实非本愿,可既然来了,也不想枉死,只能想尽办法活下来。没想到却成就了了空与三丫头!真是无心栽柳柳成荫啊!
    在两人都若有所思之时,了空突然起身,给两人行了个大礼!
    这着实让两人都吓了一跳,无论如何,这也是前朝旧帝朱允炆,自己不过一介平民,哪里能担得起那么大的礼!即便说开了身份,可他的身份确实也比自己的贵重太多了呀!
    两人连忙起身,将了空扶起。
    “冯将军之事,我自有办法,不过……”了空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余艾铭急忙问道。没想到诉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能获得一个解救冯乾的良方,真是意外之喜啊!
    ☆、回来
    可一旁的李伟却眯起了眼,思索了起来。以他对了空的了解,难道……
    “不过,如若方便的话,还望夫人日后多帮一帮芸儿!”了空拱了拱手说道。
    “三丫头是我妹妹,我自是会帮!” 虽不知这了空究竟是何意,不过余艾铭还是斩钉截铁的回道。
    瞧见了空那胸有成竹又带了点视死如归的样子,李伟好似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了。可是,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比这个法子好的了。也只能叹息着摇了摇头。
    ※※※
    一夜未眠,余艾铭也累了。回到房中,莲子便立马又侍候她睡下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巨石落下了,这一觉睡的格外的好。居然还做梦回到了现代,又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团圆了。一家人还围坐在一起吃火锅,李伟也来了,他终于又回到了那个三十岁出头的壮年时期,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不知隔了多久,余艾铭才逐渐苏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依旧是在大明王朝,自己依旧是这个将军府的主母,虽有些失望,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夫人,将军回来了!”莲子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守在夫人床边已半日有余了,看夫人睡的那般香甜,也不敢叫醒,只能干等着。
    “什么!”余艾铭一个激灵。这才多久,了空刚说有办法帮冯乾了,才睡了一觉,怎么冯乾就回来了。这,这办事效率也忒高了吧!
    莲子瞧夫人连忙起身,胡乱的找件衣服披上身就要往外头去,赶紧拉住了她。说道:“夫人,将军已在东厢房歇下了,瞧那样子,该是累极了。刚才进来瞧了夫人您一眼,怕惊着您,便只在您床边坐了坐就走了。”
    “糊涂东西,怎么不叫醒我!”余艾铭赶紧穿衣服,穿鞋子。都怪这古代的衣服真是太复杂了,一层裹一层的,怎么穿也穿不完似的。
    “将军不许……”
    冯乾从头至尾只被关了一天一夜,纪纲还没来得及动大刑,便被放了出来。虽然这一天一夜没有受什么酷刑,不过,不给吃不给喝,还用烛火将牢房照的通亮,不让自己睡觉。每隔两个时辰便换一拨人前来审讯,铁打的身子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本来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谁知突然来了圣旨,说要放了自己。
    纪纲气的牙痒痒的,却也奈何不了圣旨。冯乾本还以为定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可侍卫确实是将自己送回了将军府门口。回来后天色已渐晚,便没有再去向老爷子请安。直奔谷蓝斋,生怕夫人受牵连。
    回来后却发现,夫人安好。听莲子说,夫人一夜未眠去找道衍大师商量对策,已经昏睡一天了,还未醒来。冯乾心疼的在夫人额头上亲了一口,便恋恋不舍的去了东厢房安歇了。
    余艾铭越急,衣服越是穿不好。加之孕肚已凸显,穿衣更是费劲。索性便直接披一件大氅,便急匆匆的去往东厢房瞧瞧冯乾。也不知有没有伤,受没受罪。一想到他刚从刑部大牢出来,心里就一阵难过。
    轻手蹑脚的进了冯乾的房间,便让莲子退下了。
    余艾铭睡觉之前是天刚亮,而此时睡醒了,却已是深夜。想到自己居然昏睡这么久,连冯乾回来了,坐在自己床边都没发觉,真是睡的跟猪一样!
    透着外头微弱的月光,抚上冯乾的脸庞,余艾铭都忍不住落泪了。
    平常没发觉,这次冯乾被抓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这般的离不开他了。他不在的时候,整颗心都是悬着的,无着无落的。
    解下大氅,余艾铭轻轻的躺在了他的身边,又往他的怀里凑了凑。
    冯乾可能是太累了,没有醒,而是本能的将身边人往自己的怀里框了框。睡梦中,还与身旁人十指相扣了起来。
    余艾铭以前总觉得这个冯乾太粘人,睡觉都得十指相扣才能睡。现下想想,这何尝不是爱呢。
    瞧着冯乾的脸色,稍显沧桑,下巴上的青青点点的胡须扎都出来了。眉心微锁,想用手将眉头缕平,他还不乐意,拨开了自己伸上去的手。余艾铭暗笑了下,这冯乾,睡着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闻着熟悉的味道,搂着熟悉的腰身,听着熟悉的心跳。余艾铭感觉从未有过的安稳,世人总说的,现世安稳,不过如此吧!
    想着想着,便也闭上了眼,只不过白天睡得太久了,这一夜确实是睡不着了。没一会儿,便醒了。既然醒了,索性不再睡,安安心心的守着这个一直守着自己的这个铁汉子吧。
    突然想瞧瞧冯乾这两天有没有受伤,所以便摸索着解开了冯乾的亵衣。
    从上自下,仔仔细细的检查起来。还好今夜外面一片乌云都没有,月光、星光均透过窗户洒在了屋里。
    又怕冯乾冻着了,所以也只能小心翼翼的在被子里面摸索着。
    好在并未发现有什么伤,余艾铭才刚刚放下心来。突然感觉碰到了一根热滚滚的……
    余艾铭的手稍微抖了下,还好现在只有她一人清醒着,否则冯乾一定会看见她那比猴子屁股还红的脸。刚想把手缩回来,突然听见冯乾闷哼了一声,仿佛不满,连嘴巴都嘟了起来。
    余艾铭偷偷笑了下,这冯乾,白日里也是一本正经的。怎地到了晚上,就这般可爱了起来。瞧这样子虽然很累,不过,身体倒是诚实的很!
    余艾铭便轻轻吻了吻冯乾嘟起来的唇。没想到,刚离开,他又哼唧了一声,看样子,是真的很“不满”。
    余艾铭无法,想着有一次,跨坐在冯乾的身上帮他“解毒”,虽然他很享受,不过貌似一直觉得有损自己的雄风,气馁了好久呢。今日他在梦乡,应该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吧?
    还在想着,便听见冯乾又闷哼了一声,眉头锁的更紧了。还不停的用那根铁棒,往自己身上蹭,好似能缓解一下似的。亏得今日实在太累了,否则,他定然不会允许自己这般失去意识。
    余艾铭侧身躺在冯乾的胳膊下,用手□□住冯乾的命门。就像上次一样,随着手法的快慢,冯乾的闷哼声也越来越大。这般享受的过程中,他还是如此的隐忍,并未放开。
    在最后的关头,余艾铭感觉自己都快被撩起来了,冯乾好似终于忍不住了,突然睁开了眼睛。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枕边人,感受着身体带给他的最真实的感受,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能用劲的将夫人抱住,头深深的埋在了她的脖颈处。
    胡渣子扎着自己痒痒的,加之冯乾抱得太紧,余艾铭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便松开了手,想将冯乾推开。
    谁知手一松,冯乾更是难捱,立马压住余艾铭,一个强有力的吻落入她的唇齿间。攻城略地,毫无怜惜之情。怕是他还以为在梦里,所以才这般不管不顾吧。
    等余艾铭觉得已经开始缺氧了,才不得不用劲推开他。
    冯乾并不理会,一路从唇间吻到脖颈,下到锁骨,伸手进了余艾铭的亵衣里,一手便握住了那团柔软。用牙齿轻而易举的解开了余艾铭的衣扣。一路下滑,直接将那柔软之上的一抹樱桃给含在嘴里,不停的用舌头挑弄着。
    余艾铭本还想制止,可他这一含弄,自己也忍不住颤栗起来,脚背不自觉的躬起。将手插.入他的发间,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唇,可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些许呻.吟声。许久没有房事,身上不自觉的已出了一层薄汗。
    待冯乾一路下行,吻到隆起的腹部时,这才有些停滞。
    趴在余艾铭的身上,喘着粗气,呢喃了一句:“夫人,这个梦,好真实啊……”
    余艾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趁他不留神,便反转将他压在身下,跨坐在他身上,哑着嗓子说道:“那就让它更真实些吧……”
    ………………………
    旖旎过后……………
    余艾铭低声笑了笑,看了眼已失去意识的冯乾。想着,不知要是被他知道,这一场梦境其实根本不是梦境,不知他会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管控严格,不得已,删了好多…
    我的微博上有原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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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浪微博:JJ蓝十六
    ☆、作贱
    待第二日清晨醒来时,冯乾突然发觉身侧真的躺着夫人!
    再瞧瞧被子里的自己,亵衣早就大敞着。而夫人胸前的星星点点一看就是自己的杰作!再瞧床下的那些帕子上粘的秽物,这,这不就是昨夜的那场梦境么?难道不是梦境?真的是真的?
    冯乾的脑子有些发懵,可是夫人还未醒,瞧着夫人卷翘的睫毛,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不知不觉就像化开了的蜜糖似的。这两天,自己被抓,夫人怕是没跟着担惊受怕,昨晚,还为了自己……一想到这便忍不住,轻轻在夫人额头小啄了一下。
    余艾铭本身也没怎么深睡,被这么一吻,便也醒了。看见眼前的冯乾,余艾铭突然特别感动,伸手便将他抱了个满怀。
    夫人从前都不会这般的,今日怎么了?
    “夫君,以后莫再吓我了……”想起这两日的殚精竭虑,余艾铭突然有些后怕。搂着冯乾,便忍不住小声的开始啜泣起来。
    冯乾很少看见夫人这般,当时便有些惊着了。连忙安抚了下,知道夫人如此担忧自己,自己也不知不觉的红了眼眶。
    小两口便这般你侬我侬的互诉衷肠了一个上午,突然莲子来报,说是大事不好了。
    一问,才知,说是外面风声满天飞,说是前朝建文帝朱允炆已经归天了!!!三日后便会举行葬礼,到时候由道衍大师带领众多佛门弟子为建文帝诵经念佛,且到时候会颁发他的遗诏!
    这一下,让冯乾与余艾铭彻底懵了。
    余艾铭突然想起那一日了空托自己照顾三丫头的话,难道……
    一想到这,余艾铭赶紧往那佛堂走去,结果已经人去楼空。连李伟也不见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了空的桌上只留下一封信,上面写着“芸儿亲启”。而李伟的厢房内,却如往日一样,毫无变化,就连枕下的木匣子也都还在!
    三丫头此时也收到了消息,急匆匆的跑着来到了了空的房间。
    一双红肿的眼睛,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刚一进门,便忍不住弯腰扶住双膝大口的呼着气。不知是跑的太快还是出门太慌张,耳环都掉了一只,不见了踪影。两侧的刘海被风吹的都紧紧的贴在了额上,一副慌乱之色。
    余艾铭此时不知该如何跟这三丫头解释,便只能将信交给了她。
    三丫头看完信便泪如雨下,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抱着信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身后的秋菱、冬蕊两个丫头才赶来,瞧见主子这幅样子,连忙上前搀扶,生怕地上的寒气冻着了主子。可是自家主子怎么拉也不肯起身,再求向夫人,夫人却是一脸无能为力之相,究竟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将芸夫人扶到床上躺下吧……”余艾铭叹口气,开口说道。
    “是~”虽然狐疑,不过夫人有命,也不敢不从。
    待三丫头依旧神志不清,只知抱着了空的手稿哭哭啼啼时,余艾铭便将两个丫头都遣走了。整间屋子,便只剩下他们姐妹二人了。
    余艾铭不敢想,深怕了空真的是为了救冯乾才牺牲了自己。可是,李伟会让他这么做么?还是这次又像前几日郑和回朝之事一样,只是个幌子呢?
    三丫头依旧还只是知道不停的哭,而余艾铭的脑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猜测。而这些猜测又不敢告诉三丫头,深怕自己猜错了,反而让三丫头更为失望,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
    冯乾此时已到了雍山苑,跟冯老爷子请安了。
    冯老爷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被人抓起来,又放出来过了。只是乍时听闻建文帝殡天的消息,诧异不已。明明天天就在自家后院的人,怎会说没了便没了呢?!
    “此事还需进一步打听,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冯乾笃定的说道。前几日郑和回朝之事就是故弄玄虚,今日建文帝殡天的消息也不能全信!
    “嗯~”冯老爷子低眉捋须,点着头说道:“皇上向来爱用权谋,这次的事情,还需得小心谨慎的打听才是,莫要授人以柄!”
    “是!儿子知道了。”冯乾拱拱手便下去了。
    回去便来到西厢房,瞧了瞧碧蓉。
    昨儿个刚回来,便听小顺说起了碧蓉的事。心下感叹了下弄权者的手段,从未将人当人看待!好好的姑娘家,应是被人逼到这个境地中来。不过这么一想,还是夫人看人比较准,知道碧蓉定有问题,才未将她放在房内。如若听自己的,让她去服侍夫人,怕又要出大乱子了!
    刚进了谷蓝斋的院子,便听闻说碧蓉好似好了许多。
    想去瞧瞧碧蓉,却被邢氏给撵了出来。
    “将军,碧蓉毕竟还是未嫁人的姑娘家,夫人不在房内,您是否该回避下?”邢氏低眉欠身说道。
    “本将军是想去问问她究竟是受何人指派,究竟来府里有何目的。夫人毕竟是女人家,且还怀有身孕,怎好过问这些事!”冯乾冷冷的说道。
    邢氏笑道:“将军真是太小看夫人了,您不在的这两日,夫人便是这整个将军府的天,连阴暗的密室她都进了,还有什么她不能过问的么?”
    “密室?”冯乾挑眉。这将军府何来的密室?
    邢氏便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冯乾,夫人如何夜不能寐的找关系寻门路,如何改造密室请了空密审碧蓉,又是如何将全府人手调动起来去合谋想办法。
    冯乾听罢,不敢相信夫人居然有如此独当一面的胆魄!刚刚自己还觉得夫人是个女人家,真是太愚蠢了!
    “夫人怕是现下正在佛堂之中,将军还是去找夫人吧。”邢氏瞧见冯乾低头羞愧,便劝道。
    冯乾突然被嫌弃,心中虽有一丝不爽,可也很快便看开了。毕竟,现下府内上上下下都对夫人无一不信服,也是好事啊!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呢?想罢,便往那佛堂后头走去。
    那头余艾铭终于将三丫头劝的差不离了,也快止住了哭声。才扶着哭得体力已透支的她慢慢走出了屋子,将她交给两个丫头,让她们好生照顾,莫要让外头的流言蜚语再来叨扰了。
    两个丫头领命后,便扶着三丫头回了含烟阁。
    另一边的莲子上前,扶住了余艾铭。一脸担忧的劝道:“夫人,您的身孕已有六月有余,莫在伤了自己啊!”
    余艾铭扶额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岂是我自己愿意这般?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都没个消停啊!”
    此时,冯乾也刚到了佛堂,瞧见四处无人,便往后头的厢房寻去。正巧看见夫人面漏苦涩,心下便又紧张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将自家夫人抱起。
    “我都六个月的身孕了,肚大如球,你哪里还能抱得动?放我下来吧!”
    “夫人也知自己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了,怎么还是这么瘦?该多吃一点了!你放心,你就算再胖些,为夫也是会抱得稳稳的!”冯乾说罢,嘴角扬起,便大步往那谷蓝斋走去了。
    一路上,又将刚刚邢氏将自己撵出来的事告诉了夫人,还让夫人给自己做主。瞧着冯乾像孩童受委屈似的在寻求大人的帮助,余艾铭“噗嗤”笑了出来。冯乾瞧见夫人终于展开眉眼有了笑容,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最近烦心事实在太多,夫人一直愁眉不展,也怕是只有自己“作贱”下自己,才能博得夫人一笑了。
    到了谷蓝斋,余艾铭立马叫了邢氏过来,让邢氏将自己知道的速速道来。不管了空是死是活,但赵冲那头究竟是何动作,会不会再对冯乾不利,还是要好生确认才是。
    本来冯乾想让夫人休息休息,不过瞧见夫人这般急切,便也不好再阻拦了。况且,事关全家荣辱,说不急,那也是骗人骗己。
    邢氏来了之后,并未多做赘述,便将整件事情连带着从碧蓉嘴里得知的一些事情也都向夫人禀明了。
    原来碧蓉吃完药第二日,便清醒了很多。醒来后便想见了空,了空在离府之前,也与碧蓉见了一面。可具体说了些什么,外人便无从得知了。
    如今的情势很明朗,不过就是纪纲与赵冲已成为了□□的人,而赵王觉得自己不比大哥差,也想争一争那个人人都想要的位置。赵王身边并无得力助手,便想来拉拢冯乾,可冯乾并无此心,惹怒了赵王。纪纲等小人便祥装归顺赵王,让赵王除掉冯乾。赵王思虑不深,便上了他们的道,在朱棣面前告发了冯乾。
    “纪纲抓住你之后,究竟是何目的?”听到这里,余艾铭忍不住问向冯乾。
    冯乾挑眉冷笑道:“原来如此,纪大人这招,确实是高!”说罢,便将那两日在刑部大牢中他们写好的认罪书说与夫人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企鹅群:476289619,欢迎加入
    ☆、遗诏
    原来纪纲、赵冲等人的计谋是,先利用陛下对建文帝的疑心,让赵王将冯乾这根刺给拔掉。再用严刑逼供让冯乾咬出赵王,说自己发现赵王想要谋逆篡位,苦劝赵王无果之后,准备上奏陛下,请陛下大义灭亲。谁知被赵王先咬一口,将他供出,且均是不实之举。最后再拉拢冯乾入□□,这样,太子独大,无人再敢与其争锋!
    “他们如何确定你会开口?”余艾铭不解了。万一严刑逼供也没用,冯乾就是死不认罪,那他们不就希望落空了么?
    冯乾笑着摇了摇头,抚了抚夫人的发顶。心道,我的傻夫人,不过是按个手印的事,如若死不认,便杀了自己便是了,这又有何难?刑部大牢有进无出,谁人不知?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告诉夫人的。
    邢氏也知将军的心思,便也闭口不再说话了。
    “不知义父与了空……”余艾铭担心道。
    “夫人莫急,我已让人去打听了。”
    话刚说到这,小顺跌跌撞撞的突然闯了进来,通报说道:“郑,郑,郑大人来了!!!”
    “哪个郑大人?”冯乾皱眉问道。
    “郑和,郑大人啊!!!”小顺瞪大双眼回道。前几日还说皇上假借郑和回朝之事,宴请群臣,害的将军被关。没想到,今日居然就见到了活的郑大人了!!!
    “你不赶紧去!”余艾铭推了冯乾一把。
    郑和此次前来,必定有事!听闻当初出海之初,冯乾曾有一次误打误撞的救过郑和的命。那郑和也是响当当的正人君子,有恩必报。怕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特地前来相救。
    冯乾赶紧让小顺带路,去往前厅,会见郑和!
    余艾铭突然又紧张了起来,只能在厅内不停的来回踱着步子,焦急的等候了。
    这边本身就已很紧张,那边的秋菱又哭着来报,说是三丫头不吃不喝,神情呆滞,怕是要出事啊!
    余艾铭吓得差点两腿发软,可又不得不赶紧镇定住。连忙让小环去请了大夫,莲子搀着自己往那含烟阁走去。
    到了含烟阁,进了房间。
    只见三丫头呆坐在床边,手里紧紧的拽着了空的那封信。眼神放空,脸上泪痕未干,连睫毛上都站着泪珠。上前与她说话,怎么说都不理不睬,让她躺下歇歇,她依旧不言不语。整个人,像似魔怔了一般。
    余艾铭坐在她的身侧,用帕子将她的眼泪试了试干,又让秋菱拿了一块热毛巾来,帮她擦了擦眼。可刚要帮她擦拭手心时,三丫头一把推开了余艾铭的手,恶狠狠的盯着那块毛巾。
    余艾铭明白,她是怕自己抢了她的信。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她上一世也曾有过,所以很能体会。
    “长姐不要你的信,长姐只是想帮你擦擦手,好吗?”余艾铭也快忍不住红了眼。没想到三丫头如此深爱了空,连他的手稿,都不愿松手。
    三丫头听闻,只是低眸思索了一会,再抬眼时,又是满眼泪花,让人看了都心疼。
    扔了毛巾,余艾铭将三丫头搂在怀中,轻拍其背,哄劝道:“哭吧,想哭就在长姐怀里哭吧,可是,不能哭太久。眼睛要是坏了,了空会心疼的!”
    三丫头听见“了空”二字时,便再也忍不住,抱着长姐便开始痛哭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真是让人痛彻心扉。连屋外等候伺候的几个丫鬟听见三丫头的哭声,都忍不住红了眼,悄悄试了试眼角。
    莲子在一旁也是又急又恼。夫人最近连轴转,一刻不停歇。先是将军,又是了空大师,现下又是三丫头!她都快忘了自己已身怀六甲了吧!可是再急也没什么用,毕竟夫人与这芸夫人是亲姐妹,怎可能做到不闻不问呢!可是夫人的身子……真是头疼啊!
    待屋里的哭声渐渐小去了,几个丫鬟才见余艾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出来了。
    “三丫头哭累了,让她睡睡吧。一两顿饭不吃不要紧,只要她能好好睡一觉便可。你们几个盯紧点,别让她出事了,有什么情况,即可来向我禀告!”余艾铭扶额叹了口气说道。
    “是~”几个丫鬟欠了欠身回道。
    ※※※
    回到谷蓝斋时,余艾铭走路已经有些发飘。
    莲子赶紧扶着夫人歇下,又多说了好多劝她莫要再这般不顾身体的跑东跑西了。
    “我何尝愿意这样呢……”余艾铭也用帕子试了试眼角。穿越到今天,她才深觉不易,六个月的孕肚,本身身体的负担就很重,现下还要周旋于府内各项事宜,真是有些身心俱疲。可是自己不去,还有谁去呢?唉……
    “统统交给为夫吧!”冯乾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话音刚落,只见冯乾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余艾铭点头示意了下,莲子便躬身下去了,走之前,还顺带将门关上。
    “郑大人呢?”余艾铭问道。
    “夫人,莫急!”冯乾笑了笑,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四方盒。四方盒盒底有个暗扣,轻轻一按,盖子便开了,打开一瞧,内里藏着一颗丹药似的的灰色药丸。
    瞧着夫人诧异的表情,冯乾又将盒盖关上,将盒子放在夫人的手心上,并用自己的大手掌将夫人的小手掌包裹起来,说道:“这是郑大人送给我的重礼,我留着无用,将此宝贝送给夫人吧!”
    “这究竟是何物?”余艾铭总觉得此物不简单。
    冯乾意味深长的说道:“这是‘假死药’!是郑大人从波斯带回来的神药。此药在关键时候会救人性命的!听说吃下后,脉搏、呼吸全无,与真死是一模一样。不过自己能听到、感觉到,就是无法动弹。四十八个时辰后,自动便会醒来!”
    余艾铭看了眼手中的药,又看了眼冯乾。心道,世间还真有此药啊,还以为都是里骗人的呢!
    冯乾瞧见自家夫人的眼神,以为是她是心存疑虑,便又说道:“夫人放心,郑大人是绝对不会诳我的!”
    余艾铭不好说什么,便只能点了点头,将四方盒子藏在了枕下。又问了些关于李伟与朱允炆的事。
    冯乾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是无消息,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一会儿博程要来了,不知他那有没有什么消息。”
    看着冯乾也是颇为焦急的样子,她也不好再催促了。既然朱棣让李伟去主持殡天仪式,那也就是说他一定不会出事了。虽然心中明白定然是了空救了冯乾,不过相对于李伟与了空来说,还是希望李伟最好不要出事,而旁人,自己也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看着三丫头那么伤心,自己也很难过。可是,真的很难周全所有人啊……
    ※※※
    三天很快便就过去了。
    这三天里,三丫头几乎不吃不喝,每天就是哭,哭累了便睡,睡醒了继续哭。偶尔喝点汤也会吐掉,就只会拿着了空的“绝笔信”翻来倒去的看。
    换了好几个大夫,可是什么药也不肯吃。眼看人都瘦了一大圈,余艾铭也急的不行。广发英雄帖,谁要是能将将军府的芸夫人给医好了,赏银百两!
    而此时全城百姓都带上孝服,腰间系着白绳。眼见装有“建文帝”尸体的灵柩穿城而过,李伟带领众多僧侣在后头念经祈福。待到吉时,便将棺木下葬了。
    冯宅里的人,这几日什么都打听不出来,都以为了空真的死了。那三丫头已有了寻死的心,要不是被余艾铭让人死死的看着,怕她早就去寻了了空了。
    待殡天仪式结束,外头的皇榜上突然贴出了建文帝的“遗诏”。
    全城哗然,各路百姓都争着上前观望。原来,这是建文帝的“退位书”。其中讲到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好皇帝,愿意将江山禅让给自己的四叔,希望四叔能够好好统治明朝,让百姓们安居乐乐。而自己,因为隐疾难医,怕是活不久了,所以与四叔商量后,在自己死后再向世人公布自己的这份“遗诏”。
    冯乾看完这个小顺呈上来的“遗诏”拓印本,冷笑一声。
    余艾铭也不傻,明白这是朱棣在为自己正言,省的后世再说自己是抢来的天下,自己明明是被禅让的!
    毕竟是宫闱秘事,冯乾也不好多说什么。
    正巧此时,秦博程带来了一个大夫,说是最近京师很火的一个大夫,听闻将军府芸夫人的病状,跃跃欲试。
    余艾铭瞧见这大夫年岁也不大,却自负的很,一副有胸有成竹之势。心中不免有些微词,难不成是想钱想疯了?这秦博程也是,什么人都往将军府带,那三丫头也不是谁都能看的!
    秦博程看出夫人的不满了,连忙上前拱手说道:“夫人,你且信我一回吧!”
    ☆、烤鸭
    瞧见秦博程这般诚恳,余艾铭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带着他二人去了含烟阁,不放心的又忠告了几句。如若不行不要勉强之类的,那名大夫挑眉说道:“夫人如若这般不相信在下,我走便是!”说罢转身作势就要走。
    秦博程连忙拉住了,向夫人讨了饶,又向那大夫说了好些软化,这才作罢。
    “我瞧病有个原则,屋内不能有人!”大夫的头颅昂的高高的说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余艾铭气的不知该说什么了。三丫头毕竟是个姑娘家,哪能这般随意的和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大夫同处一室!被外人听了去,那还得了!
    秦博程无法,便说他进去看着,麻烦请众丫鬟出去。又再三向余艾铭起誓,定然不会出事的,请夫人放心。
    余艾铭无法,便只能依了。又再三叮嘱了秦博程,秦博程都一一应下了,这才进了房门。
    余艾铭在外一直焦急的等着,生怕出什么事。突然听见里头三丫头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余艾铭心一紧,刚要往里走,身后突然有一只大手将自己拽住了。
    回头一瞧,居然是李伟!
    “你回来了?!”余艾铭上前便拉住李伟的一直袖子,双眸放光,惊喜的说道。
    李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位大夫,自然会解了芸夫人的心病,你且不用担心。”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余艾铭见李伟如此说,便才安下心来。
    果然,不消一会儿,秦博程含笑从屋内出来了。瞧见李伟之时,拱了拱手,说道:“多谢大师好计谋!”
    余艾铭狐疑的看向李伟,李伟却不言语,只是低眉含笑捋须。
    余艾铭不解,看向秦博程,双眼泛红,一瞧就是哭过的样子。而那名大夫并未出来,显然还在屋内,此时却传来三丫头欢快的笑声,李伟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儿,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我都敢骗!”余艾铭假装生气的说道。
    那大夫一点也不怕自己,倒是那秦博程还有些求着那大夫似的。那大夫不过是个普通人,而秦博程好歹也是个兵部侍郎,自己又是个诰命夫人。秦博程都要对自己客客气气,这大夫反而那般趾高气扬,明显不符合常态。
    且那三丫头是谁都不见的,什么话也不肯说的,突然见了大夫便好,药方都未开。连李伟都知道他定然能医好三丫头,显然知道他是何人了。能让三丫头从嚎啕大哭转而破涕为笑,除了了空,还能有谁!
    自己猜测的不错,这了空殡天,根本就是朱棣对世人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将那“遗诏”公布于世,从此之后,世间只有了空,再无建文帝!
    李伟朝那秦博程摆了摆手,秦博程领命抱拳行礼后便回去了。
    待他走后,李伟笑着说道:“我就说定然瞒不过你!”
    “你打算让他们何时走?”虽说世间再无建文帝了,不过君心难测,谁知道朱棣日后会不会反悔?还不如早点离开,逃到朱棣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已准备妥当,全看他二人了……”李伟看向厢房的方向,说道。
    而此时的屋内,三丫头早已乖乖的吃完了空装在药箱内的半只烤鸭了。油汪汪的手和嘴巴,不停的挥舞着,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还以为你带了这么大个药箱想要作甚呢,没想到给芸儿带了这么好吃的烤鸭来!”三丫头一边咯咯咯的笑着,一边吃着,毫无病状。
    了空已撕开了脸上的假脸皮,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假发也取下了,统一装到一个特质的盒子中,放入到了药箱里。
    从床边拿了一块帕子,将三丫头嘴角的油擦了擦,又将她面前吐出的鸭骨架给收拾了。一脸笑意,缓缓而行,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样子。若是还有第三个人在场,谁能相信,这是前朝已故的建文帝呢!
    “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不许这般作践自己了!”收拾完东西,了空坐在了床边,牵起她的手,将她额前飘落的碎发别到耳后,宠溺的说道。
    “那你也答应芸儿,以后再也不许这般不声不吭就离开了!”一想到过去的这三日,一想到他突然消失的这三日,三丫头的眼眶又忍不住噙满了泪水。
    了空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用大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拭去,点了点头。并将三丫头框入自己的怀中,轻拍其背。想到前面这几日,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轻声说道:“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三丫头这几日难熬,他了空的日子又怎会好过的了?
    那一日为了救出冯将军,便和道衍大师一同入宫面圣,与四叔谈判,用自己来置换冯将军。四叔还算守信,见了自己便命人放了冯将军。
    自己本就不是治国的良才,四叔做皇帝的这几年,在民间的自己更是感觉到国泰民安。早就无了再回宫称王称帝的心思,无奈四叔心结一天不解,自己就一天无安身日子,连带着冯将军一府人都过不好。不如深谈一回,好让四叔安心。便才有了“遗诏”,才有了殡天仪式,才有了后来的许许多多。
    “芸儿,你跟我走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们去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吧!”了空搂了搂紧三丫头,深情的说道。师傅已然安排好了一切,只待近日自己与芸儿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三丫头一听这话,先是喜了下,后又有些担忧。自己走了,长姐怎么办?母亲怎么办?要去哪里呢?自己并无长处,要怎么生活呢?
    想到这些,便坐直了身子,担忧的看向了空,问道:“我们去哪?还会回来么?我们走了,那,长姐怎么办?还有,芸儿,芸儿……”芸儿我毕竟是嫁过人的,你真的不嫌弃么?
    一想到这些,三丫头便又低下了头。
    了空岂能不知三丫头的这些个心思,用手指挑着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瞧着她水汪汪的双眸,心道,难道到如今,还不知我了空的心思么?
    三丫头看着了空,不明白他为何恼怒。眉心皱着,刚想伸手上去将他的眉头捋平。
    未曾想突然了空的脸越来越大,离自己越来越近。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便轻轻的覆上了自己的唇!温温的,暖暖的,感觉,好甜。
    了空见三丫头并未拒绝,便松开了挑着她下巴的手,而是转到她的后背,一路下行,到了她的腰身。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搂了搂,另一只手又覆上了她的脑后。将她整个人都往自己这边带了带,两人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忘情的吻了起来。
    吻住了双唇,又撬开了牙齿,舌尖慢慢探索,深怕吓到了三丫头。他知道,这是她的第一个吻,他极力想给她留下个美好的印象,这样的话,以后,应该就不会拒绝了吧……
    可三丫头并不知她面前这个天天吃斋念佛的和尚有这样的想法,只知道跟着他脑袋的转动而转动。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了他的脖子,整个人似乎是挂在了了空的身上。眼睛也闭了起来,沉浸在这个美好的吻里。
    好奇怪,她并不拒绝,也不抗拒,还觉得,很美好。
    了空用舌尖挑逗着三丫头的舌尖,引得三丫头一阵颤栗。两只舌头交缠在一起,难分难解。三丫头不禁觉得现在呼吸有些急促了,为什么,现在自己的小腹有些异样呢?好似,好似里面有只蝴蝶在试着展开翅膀,可是外面,好像,怎么,还有个硬物戳着自己似的……
    很明显,那是了空的一部分……
    不知隔了许久,了空才恋恋不舍的退出了三丫头温暖的还带着点“甜味”的温床。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大口呼着气,相拥着。瞧着三丫头红着脸,眼眸微闭,卷翘的睫毛抖动着,樱桃般红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喘着气。
    了空看的心底又起了一层涟漪,没忍住,又小啄了一口。
    三丫头的脸更红了,轻轻拍打了下了空的胸口,说道:“你坏!”说罢便一头扎进了空的怀抱里。
    了空笑的更猖狂了,说道:“我怎么吃出了烤鸭味儿~”说罢还舔了舔双唇。
    惹得三丫头更是娇羞的用粉拳“狠狠”的教训了了空,让他不许再胡说了。
    了空一把抓住她的粉拳,问道:“这下该跟我走吧!”都被我盖了戳了,再不走,就说不过去了!
    三丫头这才明白了空为什么突然吻了自己,可现下也全无办法了。捂着脸,说道:“好吧好吧!”
    在了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时,三丫头突然说道:“不过!我得等长姐安全诞下小世子再走!还有,我想再去看看母亲……”走了之后,再见,怕就很难了……
    了空赞同的点了点头,轻轻握住了三丫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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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油瓶
    这两个月倒是将军府难得的欢乐时光,府内的影士撤去了一大半,了空也开始慢慢的蓄起了头发,与三丫头每日吟诗作画,好不自在。
    三丫头从冯乾手中拿到“休书”之后,便独自一人回了冯府。说是想去最后再拜别下母亲、父亲,了空本来想跟着去,可三丫头不许。说不想让父亲、母亲知道此事,免得他们担忧。
    余艾铭本想跟她一道回府,可冯乾怎么都不同意。已经八个多月的孕肚了,行动相当不便。且大夫说胎儿发育很好,随时有早产的可能,万万不可大意。余艾铭也拗不过众人,便作罢了。
    三丫头回府回了足足有五日。
    不禁了空心急如焚,连余艾铭都坐不住了,派了好几拨人去了徐府打探。都说老太太舍不得三丫头,要多留几日,并无大事。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倒是了空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哪有回娘家能回五日之久的?就算三丫头不懂,徐母也不可能这般大意。
    五日后,三丫头忧心忡忡的回了府,一回来,便去了谷蓝斋,而未去佛堂,忍得了空醋意大发,不过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前往谷蓝斋去接三丫头。
    此时三丫头坐在余艾铭的床边,跟她讲了赵王与赵王妃和离一事之后,虽在意料之中,却也出乎了余艾铭的意料之外。果然,任何事物都无法绕开历史的滚滚车轮。
    “母亲还说了什么?”余艾铭蹙着眉心问道。原来在冯乾被放之后,赵王恼羞成怒,一不小心便失手打了赵王妃,赵王妃的孩子没保住。最后疼了三天三夜,接生婆最后接出来一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成了型的男胎。
    赵王后悔不已,却又无法,本来想找人好好安抚下她。可赵王妃在失去孩子后的第十天,便去赵王书斋跪着,请求和离。不同意便要自戕,赵王无法,只能同意。
    还未足月,便出了赵王府。因为觉得自己无脸再去面对家人,便用赵王给她的安置费另辟了一个宅院,本想自己好生了度余生的。谁知产后调节不当,加之抑郁难解,身子一日比一日若。到最后还是赵王差人将她送去了徐府,又多说了很多软化,这才让徐父徐母不至于太难堪。
    “二姐身子弱,又不愿见人,母亲便让我去劝说了劝说。可是二姐好似一副遁入空门之相,只想着吃斋念佛。可又怕母亲听了更难过,便让我替她隐瞒了起来。唉……”说罢三丫头试了试眼角。
    余艾铭听了也是难过的要紧,可又迫于无计可施,只能干着急。
    姐妹两还在说着伤心事,外头的莲子来报,说是了空来了。
    余艾铭一边试着眼泪,一边又笑着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怕是这了空小半辈子都盼过来了,你还不快去?!”
    “不去!”三丫头一反常态的撅起嘴,将身子扭到一边,不乐意的说道。
    余艾铭与莲子二人目目相觑,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两人黏糊的紧,怎么今日这般……
    瞧这三丫头噘着嘴,手里的帕子不停的搅弄着,双眸都有些雾蒙蒙的。看来两人是闹别扭了,可这了空可是处处都让这三丫头的啊,难道三丫头胡搅蛮缠了?不至于吧?
    让莲子先退下,余艾铭便问了个究竟。
    原来是病好了之后的碧蓉隔三差五的便会去佛堂给了空送吃的,送喝的,而且还一副誓死追随的样儿。几日前,碧蓉泪眼婆娑的跪在地上求着了空带她走,了空无法,便起身去扶碧蓉,让她莫要再这般作践自己了,还是早日给自己寻一个好归宿才是要紧的。
    好死不死,这一幕却是被三丫头给撞见了。碧蓉哭的楚楚可怜,缩在地上,了空蹲在地上,与其平视,手还扶着碧蓉的臂膀。从三丫头的角度看,差一点碧蓉就躺在了了空的怀里了!
    至此,三丫头便才去了冯乾书斋,求了休书,又赶紧麻利儿的回了娘家。了空想解释都解释不清,又不能直接去徐府要人,只能干着急!
    听完这话,余艾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手指戳了戳三丫头的脑门,说道:“你呀~真是想让了空剜出心来给你瞧瞧,你才作罢?!”
    三丫头的嘴巴撅得更高了,不开心的说道:“长姐偏心!!!”
    “哎,我们芸儿的嘴巴都能挂油瓶咯~咯咯咯~”说完便又捂着嘴笑了起来。这真是小儿女家的小心思,让人听了觉得又有趣又无奈。
    瞧着三丫头还是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儿,余艾铭这才稍稍收敛的笑容,拉过三丫头的手来,说道:“那碧蓉从五岁便跟着了空的,一直将他当做主子。了空当日能逃离的了皇宫,也是全凭了碧蓉对他的这份情谊!如若不是碧蓉,说不定,你都遇不见这了空呢!”
    瞧见三丫头的神情有些缓了下来,余艾铭便又继续开导道:“了空定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否则怎会将你的心都掳走呢?那碧蓉不过一个下人,你跟她置什么气?!了空放弃了帝王之位,愿意与你携手共度余生,这还不能证明他的心么?你可不许胡闹,再将他逼走了!我可告诉你,想要他的人多了去了,你瞧,碧蓉不就首当其冲么?!”
    这么一哄一吓,果然,三丫头回过了神,也不跟长姐道别,便擦擦眼泪赶紧去了前厅找了空去了。了空是她一个人的,别人想都不要想!
    看着三丫头急急忙忙的样子,余艾铭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跌入情网的人,都是一个样!
    不过转头想想那个赵王妃,心里又生出无限怜惜之情。她根本没有参与任何党争,如今却被牵连!
    “你且不用担忧,吉人自有天相!”说话的是李伟。
    自从上次冯乾被救之后,余艾铭便对下人说了,以后道衍大师再来找自己,任何人不得阻拦。
    “你又知道了?!”余艾铭笑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李伟坐下。
    “赵王不听劝,非要涉党争,自会有他的好果子吃。赵王妃这也算早日脱离苦海,再说了,跟了那么一个不会疼人的人,何必委屈自己!”李伟坐下,捋了捋衣衫,说道。
    “希望如此吧!”余艾铭说道。说完,便觉得肚子有一丝丝的疼痛,可并不明显,便没有做声。毕竟才八个月出头,要生也太早了吧!
    “你安心将孩子生下,别的,还是少烦些心神吧!待你将孩子生下,我便会差人送了空与三丫头离去。如若你想走,我也可以操作的。”李伟暗示的说道。如果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非不可能。
    “走?我走了,冯乾怎么办?他如今无权无势,空有一个世袭的头衔,又能如何?我若也走了……”他岂不是毫无指望了……
    李伟思索了下,叹口气说道:“你还是放不下他的,不过,如今朱棣的心性越来越难猜测了,只怕他哪天又想起翻旧账,或是他那几个儿子夺嫡牵出了谁,冯乾总归是不安全的。不如,你们也一道走吧!”
    “那你呢?”余艾铭一下子抓住了李伟的手,问道。不知为何,肚子的疼痛感有些加剧了,难道是真的要生了?
    “我自有我的出路,你且安心!”李伟拍了拍余艾铭的手背,安慰道。如若全都消失,朱棣势必要追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你们都走,我来断后。只不过这些话,是全然不能告诉她的。
    “李伟,是我辜负了你……”余艾铭突然有些哽咽。如若不是第一世自己太过于纠结老万的失踪与否,也不会跟他白白耽误了一辈子。这一世本以为还有机会,谁知两人的身份都不允许,到了最后,居然还是不能一起共生死,真是误了他!
    “你怎么了?”李伟瞧见余艾铭的额头冒出了些许的汗珠,又瞧她抓着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不免担忧起来。
    余艾铭死死抓住李伟的手,说道:“大伟,如果我死了,说不定我就能回到了上一世去了。所以,如果我死了,你千万不要伤心,你要想着,我是回去了,我去见爸爸妈妈了,再也不用在这受罪……”
    “你在胡说什么啊!赶紧躺好,我去叫大夫来!”刚要出门找人来,却被余艾铭一把抓住了衣衫。
    “大伟……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因为我,想不……开……啊……”说道最后,疼的已经脸色煞白,只剩痛苦的喊叫了。
    李伟跪在她的床头,带着哭腔道:“余艾铭!你听到我说的么?余艾铭,你一定要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你不会死!你如果死了,我做鬼也会跟着你的!!!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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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产.成亲
    余艾铭在屋内生了一天一夜,大夫请了一拨又一拨。进进出出的丫鬟们,各个神色紧张,屋内时不时的发出阵阵惨叫声。
    冯乾急得团团转,几次三番的要闯进屋内去,均被众人给拦下了。现下的自己恨不得能替夫人受罪,恨不得让大夫让夫人停止生产。哪怕这孩子不要了都行,只要夫人平安即可。可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多么荒谬的想法。
    用手锤了锤墙壁,恨自己无用,不能为夫人分担痛苦。又恨自己是个祸害,要不是自己,夫人怎会受这样的罪!小顺和秦博程等人连忙将他拦住,将他锤破了的手掌包扎了起来,又劝慰了几句。
    虽如此,却丝毫不能减轻此时他内心的惶恐。多怕失去夫人啊,生什么孩子啊!唉……
    三丫头也紧张的拽着手心的帕子,听着长姐的一声声惨叫,怕极了。了空在她身后,紧紧的抱着她,此时,说什么都没什么用,只有一个强有力的臂弯,才能给她以支持!
    李伟也急,可他又不能表现的太急。
    跟着她两辈子了,看着她受了两回罪,心中的担忧恐怕比冯乾还要更甚。上一世,起码医学发达点,虽然人受了罪,生命却无虞。可现在这个朝代,科技、卫生、文明都赶不上,就连上一世普普通通的剖宫产这里也无法实施。
    万一余艾铭有了什么,自己定然是活不成的。余艾铭啊余艾铭,赶紧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吧,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只要你活了,说什么,我都答应!
    在众人看来,道衍大师正盘腿坐在地上念经,正在为夫人祈福。实则李伟此时心中只是在默念,求她别出事!如果说谁能稍稍懂他一丝一毫的心思的话,怕也就只剩下了空知道了。
    了空瞧着师傅紧闭双眼,嘴唇微微发颤,便知他紧张到了极致了。便上前用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鼓励了几句。李伟再睁眼时,双眼赤红,一瞧便也是怕极了。
    冯老爷子也在院子里焦急的踱着步子,儿媳要生了,他的紧张程度丝毫也不比任何人低。这次回来后看见整个府里,从乱糟糟到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对这个儿媳心悦诚服。加之后来从儿子口中得知了儿媳是如何运筹帷幄的救出了儿子之后,再也没有一丝一毫不满意了。
    现下只求儿媳能够平安诞下孙儿后,让自己怎么样都行!是去是留,全凭儿媳一句话,只求苍天怜见,别再让儿媳受苦了。
    邢氏此时冲破人群,抱着一个木匣子,要进屋去。
    冯乾将她拉住,问她要做何。夫人此时已无精力再管旁的事了,邢氏此时莫要捣乱才是!
    “将军!夫人曾救过我的命,我邢氏再无用,再龌龊也断然不会再次节骨眼儿上害夫人啊!一天一夜已过去,夫人很快便没了力气,如若我再不去替她续命,您真的要失去这么好的夫人了!”说罢便拨开了冯乾的手,急匆匆的往屋内走。
    冯乾此时也无他法,只能随她去了。
    原来那个木匣子里装的也并非什么旷世良药,只是一颗千年人参。
    这棵人参是李伟在鸡鸣寺的时候给她的,说是皇上赏赐的。千年人参,他一个老头子吃这个也无用。没想到后来居然阴差阳错的救了邢氏,又救了她自己。果然世事无常啊。
    余艾铭前一世曾经在医院小产过,明白产妇最需要的便是那一口气在。而在古代,没有什么比人参更能续命存气的了!
    等到暮□□临后,终于听到一声婴孩的啼哭,感动的众人都落泪了。紧接着便是接生婆抱着一团小小的婴孩走了出来,笑眯眯的恭贺道:“恭喜将军,是个小世子!”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围了上去。
    冯乾却是不看孩子,而是第一时间冲进房间,看见虚弱的已经昏厥的夫人,一时情难自已,搂着夫人便痛哭了起来。还是邢氏将他扶起,让他别再哭了,莫要扰了夫人的休息。夫人此时最需要的便是休息,好好的恢复体力。
    李伟瞧见孩子出来了,也是感动的不行。本想进去房内瞧瞧余艾铭,却被了空拉住了。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来,确实不适合此时进去。便擦了擦眼泪,步履蹒跚的往那佛堂后头走去了。
    孩子已经生了,那很多已经准备好的事情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三丫头也在恋恋不舍的情境下,与了空要出发了。
    毕竟这一走,这一生就再难相见了。余艾铭提议说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给三丫头一个真正的婚礼。了空自是乐不可支,倒是三丫头又红了脸。
    第一次排场虽大,可并未行真正的夫妻之礼。只不过一顶轿子抬了进来,便放在了含烟阁。这一次,含烟阁倒成了她的娘家,要嫁往了空所住的偏殿。
    了空的头发已经长了些了,戴顶四方巾后已与普通男子无异。
    穿上喜服后更是精神的不得了,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让他从含烟阁将三丫头背到正殿,给冯乾、余艾铭等磕个头,行三拜之礼,之后便可牵入洞房了。可还是让了空紧张的不行,手心直冒汗。
    看见三丫头给自己磕头,又看见她与了空行夫妻对拜之礼,余艾铭感动的热泪盈眶。感觉真像嫁了女儿似的,牵起三丫头的手便不肯放开。
    还是李伟和冯乾在一旁乐呵乐呵的说别误了两个新人的吉时后,余艾铭才不舍的松了手。
    都是男人,都了解……
    新房里,揭开了红盖头,喝了合衾酒,了空笑着说了句:“真好~”
    “什么真好?”三丫头笑着问道。虽然已是第二次穿喜服,入洞房,不过还是很紧张的。毕竟,第一次的时候,新房里只有她自己,而这一次,是有了空在的。
    了空笑而不语,而是直接拥过三丫头,用嘴巴撬开她含苞欲滴的娇唇,风卷残云般的攻城略地。一直吻到三丫头觉得窒息了,不得不红着脸推开了他。
    他才喘着粗气,哑着嗓子说道:“再也不用忍着了,岂不真好?!”
    “你坏啊~”三丫头一听,一开始没反应,后一细想才明白,娇羞的锤了锤了空的胸膛说道。
    “娘子……”了空一手便将三丫头的粉拳握住,深情的看向三丫头。
    三丫头光是看见他那赤果果的眼神,便小鹿乱撞,不知如何是好,两颊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只能低头不去看他,可了空哪里能放过,硬是用手挑起她的下巴,一直看着她。
    卷翘的睫毛,慌乱而又娇羞的神情,时不时的吞咽着。无一不说明此时的三丫头又兴奋,又害怕。了空全然看在眼里,俯身,便又是一个长吻。
    这次三丫头好似明白了许多,也不挣扎,也不慌乱。而是享受一般也回应着了空。
    了空将其推到,轻轻缓缓的从唇边吻到耳朵,用舌尖挑逗着三丫头的耳垂,还一口含在嘴里。惹得三丫头闷哼了一声,怎么,耳朵被亲,是这样的……痒痒的……
    瞧着三丫头抿紧嘴唇像是隐忍着,了空便从耳垂退了出来,往下攻略,来到她的脖颈处。用牙齿轻轻解开了她的衣扣,一路亲下去。
    每行到一处,三丫头都感觉全身颤栗了一把,忍不住紧紧的拽着身下的床单。
    很快,在了空“口手并用”下,三丫头便已在被子里光秃秃了的。知道自己已经被扒光之后,三丫头更是不愿睁眼了。只是紧闭双眼,不愿面对了空。
    了空大口的喘着气,又一路从脚趾往上亲,脚背、小腿、大腿、小腹、胸口、脖颈,无一处落下。处处都被他盖了戳,处处都留下他了空专属的印记。
    看见三丫头依然紧闭双眼,了空觉得甚是有趣。便又狠狠的亲上了她的双唇,直到她觉得呼吸困难的时候,才不得不睁开眼。
    “娘子,我要你看着我……”了空将粗气全然喷在三丫头的脸上。
    洞房内的花烛是要燃到天明的,而余艾铭怕花烛一夜不够,便差人买了最大的花烛放着。所以此时的洞房内,尤为的亮堂,如同白昼。
    三丫头被迫看着了空,更是娇羞的不行,只想拼命的扭过脸去。原来,洞房,是这个样子……真是,好害羞……
    了空趁三丫头扭头,便一下子从她后背腰肢处,托起了三丫头。以利于自己的进入,同时,也是想让三丫头好好感受下自己。
    三丫头虽未人事,不过在嫁入将军府之前,府里的嬷嬷们早就教过,所以她心中知晓要发生什么。可又有些害怕,两人赤.裸相拥,屋内又这般亮堂,真是想躲也无处躲呢~
    还在想着,便觉得自己像是被撕裂开一般疼痛,痛的眼泪都出来了。拼命的摇着头说不要了,双手还在推着了空。可了空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只能紧紧的抱着三丫头,尽量放轻自己的节奏,感受着一直以来想象中的美好……
    从哭哭啼啼的说不想要了,到后来的一声声旖旎的□□声,刺激着了空来了一轮又一轮……
    直到第二日,了空醒来时,从后面搂住三丫头,轻轻亲了下她的耳垂时。还听见她闭着眼呢喃的说了句:“不要了……”
    了空笑的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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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
    新婚三日后,李伟便安排了空与三丫头这小两口离开了。虽有不舍,却也无法。
    送走了这二人,李伟便与冯乾深谈了一次。
    “大师也想让我与夫人走?!”冯乾不解。按理说,现下已无危险,为何要走呢?
    “不错!”李伟站起身,双手背后,走到窗前,说道:“伴君如伴虎,皇上年岁越大,性情越是暴戾无常。加之现下几位亲王夺嫡之潮大涨,免不得会互相攀咬。你就能保证你能全身而退?再者了,虽然了空留了遗诏,不过万一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了去,再来翻旧账。皇上如若问你要人,你去哪里寻他?”
    瞧着冯乾沉默不语,李伟转身挑眉问道:“还是说,冯将军,舍不得这世袭的爵位?”
    “冯某岂是这贪恋荣华富贵之人!”冯乾低头锁眉,沉默了一会,继续回道,“只不过……”
    “放心,我已安排妥当,你配合即可!”李伟捋须说道。
    瞧见大师都这般说了,冯乾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看来,要走,也是迟早的事了。也好,远离这些是非之地,与夫人过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
    很快,京师突然传出奉国将军府的冯将军突然身染恶疾的事。全城大夫都束手无策,不出半个月,又传出冯将军已然暴毙的事。
    将军夫人与冯将军鹣鲽情深,不忍看将军一人离去,便也在将军去了之后第二日也殉情去了。一时间,整个将军府都沉浸在悲痛中,只剩下一个不足半岁的小世子与一个老态龙钟的冯老爷子了。
    盛极一时的奉国将军府如今已全部染上白霜。
    冯老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很快便病倒了。
    朱棣大骇,亲自到府上吊唁,不敢相信冯将军就这般突然离世,还让纪纲等人去灵堂的棺材里亲自瞧瞧。
    虽立秋降至,却也是炎热无比。纪纲等人用帕子捂着鼻子去探了探鼻息,又去把了把脉搏。冯将军脸色发灰,怕是再留下去,就要腐臭了,便立马回了皇上。
    皇上面漏悲痛,却也无可奈何。本想再瞧瞧夫人,无奈冯老爷子以“妇道人家不宜面圣”,且自戕有罪为由,并未将余艾铭的尸体展在灵堂前。
    纪纲等人本还想查看,冯老爷子却突然“咳血”,一边咳一边说是人死都不能安生,真是愧对儿子儿媳。也想随儿子儿媳去了,众人连忙拉住。
    纪纲劝皇上,反正冯大人已去,这夫人怕也不会独活了。正说着,此时郑和郑大人也来吊唁。
    瞧见这一老一小着实可怜,便顺道向皇上请命。
    说自己是个阉人,虽能航行四海,耀大明国威。却是上无老、下无小的的断子绝孙之人。今瞧见冯老爷子及小世子无人照应,着实可怜。想将他二人收为门下,以后定当以父亲、儿子居尊。
    当是给自己留个后,也不至于死后愧对列祖列宗。
    皇上一听,觉得郑和甚是可怜,便也不忍拒绝。
    冯将军夫妻合葬后,郑和便开始了第二次出海航行。此次出海,将冯老爷子和小世子也带在身边,说是可以时时照看。皇上并未拒绝……
    隔年,道衍大师在鸡鸣寺驾鹤西去……
    ※※※
    半年后……
    余艾铭正在教冯大伟写着字,突然冯乾就回来了。
    大伟本身就不爱写字,瞧见爹爹回来了,立马踉踉跄跄的跑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腿,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抱……”
    冯乾瞧见儿子又长大了些,高兴的很,一把将他扛在肩头。
    “你就惯着他吧!”余艾铭撇了撇嘴说道。
    “大伟不过一岁半,何苦逼他逼的这么紧!”冯乾一手扛着儿子,一手搂着夫人,满足的说道。
    “子不教、父之过!将来别来怨我!”余艾铭挣脱开不满的说道。
    自从冯乾吃了假死药,假装暴毙。自己也假装自戕之后,又随着郑大人出海,航行到这座小岛上之后,便听闻道衍大师已羽化成仙了。
    哭了几夜,才发誓将儿子取名为“大伟”,一定要让他这一世活的自自在在的。这一次,换成自己来护他周全!
    李伟殚精竭虑的将自己周围的亲人都聚齐了在这个小岛上。不禁自己的一家四口,甚至连了空与三丫头也在此处。
    后来才知,这里是摩挲国,原来与冯乾熟识的罗鸠蒙大师就在这里。
    李伟知道自己定然会离开,早就开始联络了罗鸠蒙大师。希望自己一家人来到这里后,罗鸠蒙大师能多加照料,罗鸠蒙大师曾在京师受到冯将军的照料,又与将军夫人认识,想都没想一口便应承了下来。
    所以,当自己踏上这片小岛之时,这里的一切已准备妥当。
    每每想到李伟已经离世,余艾铭就心痛不已。两世为人,他都为自己遮风挡雨。无论如何,如果有下一世,她定然要为他不顾一切!
    “有夫人再侧,我冯某此生无怨……”冯乾在余艾铭的耳边呢喃着说道。
    “咦~爹爹又在惯着娘亲了?”冯大伟奶声奶气的说道。
    “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余艾铭说道。
    “大伟没有胡说,是姨妈说的,说爹爹最会惯娘亲了,娘亲却说,爹爹最会惯我,那,爹爹你究竟最惯谁啊?”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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