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遇不可求

    顾楠煜没有点透，然而虞小白不可能不清楚他说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顿觉无语，眼神怪异地在顾楠煜的脸上扫了几眼。
    合着和别人订婚还能帮助增长脸皮厚度？
    撵不走，说话又不听，虞小白索性没有再理会顾楠煜，径直继续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看他能跟多久，撑死了到地铁站她就能把他甩开。
    然而出乎虞小白的意料，明显顾楠煜这次是做了准备的，虞小白刷卡进站的时候顾楠煜没有多停顿，跟在虞小白身后，随即也拿出地铁卡刷卡进了站，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虞小白何曾见过顾楠煜坐地铁，一时间错愕地张了张嘴。
    这时候身旁有个小伙子拎着行李匆忙地刷卡进站，一转身眼看手里的行李就要撞到虞小白，顾楠煜上前一步伸手拉住虞小白，避免了一场无妄之灾。
    顾楠煜皱着眉看过去，莽撞的小伙儿压根就没发现这件事，拉着自己的行李下了楼梯，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被这么一打乱，虞小白很快回过神来，挣脱顾楠煜的手，看他一眼就继续往地铁里走。
    下班高峰期，地铁站里人流量很多，顾楠煜始终跟在虞小白身后两三步的位置，一直到上了地铁。
    地铁里自然是没有座位了，两个人就这么靠得很近地站着，虞小白抬眼，看到顾楠煜近在咫尺的脸顿了顿。
    其实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了，现在因为车厢里的拥挤，虞小白和顾楠煜靠得这么近似乎也变得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带着挑剔的目光，虞小白上上下下地扫了顾楠煜许多眼，最后不得不承认顾楠煜的脸长得真的很好看，下颌的线条完美，五官都精致到无可挑剔，就连象征着薄情的薄唇也唇形非常完美。
    察觉到虞小白打量的目光，顾楠煜对她挑了挑眉。
    虞小白的视线往上斜睨着顾楠煜，轻嘲着：“放着几百万的名车不开，非要来挤地铁。”
    顾楠煜的姿态倒是很闲适，完全没有一般人挤地铁的狼狈，仗着身高轻而易举地一只手拉着扶手。
    “节能环保，从我做起。”顾楠煜瞥她一眼，回答得很是轻巧。
    虞小白想起这是自己说过的话，瞪了顾楠煜一眼，而后转了过身去。
    拥挤的车厢里不好再走动，顾楠煜只能紧紧盯着虞小白的后脑勺，本是带了些情绪地瞪她，见到她的头发漆黑茂密，很是柔顺地搭在肩膀上，发梢有些许的卷翘，目光渐渐地柔和下来。
    下了地铁，顾楠煜依旧不紧不慢地跟上虞小白。
    谭思今儿又是要加班，奉命出来买包子，在包子铺面前百无聊赖地等着的时候，远远地就见虞小白走过来，瞬间就乐了。
    随即他便敏锐地发现，虞小白身后那个男人像是在尾随着她的脚步。
    等虞小白靠近了，谭思猛地一把拉住虞小白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仰起下巴看着顾楠煜：“你是谁？尾随别人做什么？”
    顾楠煜反而越过谭思，盯着谭思拉着虞小白的手很明显地皱了两下眉。
    被谭思拽着胳膊本来就不自在，被顾楠煜这么盯着看虞小白更不自在，悄无声息地挣开了谭思的手。
    先开口的倒是顾楠煜：“这是谁？”
    说话的时候顾楠煜皱着眉，看都没看谭思，只是问虞小白，语气里有明显的不悦。
    感受到两人间不寻常的气氛，谭思主动往前挪了一步。
    看虞小白的视线被阻隔住，顾楠煜收回目光，锐利地看向堵在两人之间的谭思。
    却见谭思冲他挑衅地扬扬眉，主动回答了他：“人民警察，怎么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两个男人对峙着，互相瞪着眼谁都不让谁，却见虞小白风轻云淡地转过身，跟老板要了两个青菜包。
    “青菜的都被他要了。”老板正拿了几个超大的塑料袋往里装着包子，夹包子的夹子往旁边一指。
    虞小白顺着老板的指向望着谭思：“你不是说肉包好吃么？怎么自己净买菜包。”
    “上次看你吃菜包，觉得好像也还不错。再说了，队里的兄弟们肉包吃多了，该吃点青菜的调剂调剂了。”谭思一只手放进兜里毫无负担地笑着，“你要的话我给你匀两个。”
    虞小白没有推辞：“谢了。”
    两个人熟稔的交谈让顾楠煜生出了危机感，虞小白这才到T市几天，怎么会和一个警察这么熟悉？
    老板听到对话，又拿了一个小袋子给虞小白把两个青菜包装上，虞小白接过来，和谭思挥了挥手便要走。
    谭思又用下巴朝顾楠煜的方向指了指，问虞小白：“真的不需要我帮你解决？”
    “没关系，只是不相关的人而已。”虞小白看了站在一旁面色不虞的顾楠煜一眼，而后径直扭头走人。
    “不相关”的顾楠煜忙不迭地跟上，蹿到虞小白身旁：“刚刚那人谁啊。”
    虞小白没看他，走着自己的路。
    等了许久都不见虞小白回答，顾楠煜催着：“你说话。”
    虞小白目不斜视，在路口转了个弯进了小区。
    眼见着进了小区，顾楠煜知道自己这条道儿算是快结束了，也不追问虞小白刚刚那人是谁了，只想着怎么能延长和虞小白待在一起的时间：“晚饭别吃包子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虞小白当然还是没理他。
    穿过小区里的小花坛，而后从楼梯口上楼，顾楠煜寸步不离地跟着，眼见着到了六楼，虞小白径直自己开了门进去，而后“碰”一声关上门，顾楠煜被关在了门外。
    顾楠煜仿佛也不在意，好似风雨无阻一般每天跟着虞小白上下班，如是跟了两三天，虞小白都快怀疑他的公司是不是真的破产了，他不用回去处理公事的？
    这天虞小白早上再出门，见到顾楠煜的车停在了小区楼下。
    除开第一天早上，这几天顾楠煜都是跟着她挤早晚高峰的地铁，现如今顾楠煜的车又停在了楼下，颇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虞小白看着那车不觉皱了皱眉。
    果然，顾楠煜站在车身旁望着她：“我今天要回C市去了，以后不会再来你家门口等你上班了，最后让我送你一程吧。”
    虞小白心里讥笑了一下。
    他的耐心也不过如此，想当初她被他拒绝了无数次，林林总总可是追了他漫长的六年时间，到如今他跟了她两三天就受不住了。
    心里如是想，虞小白嘴上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坐进了顾楠煜的车里。
    车厢里的气氛沉默得很压抑，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T市的早高峰虽然也略拥挤，但是并不像C市堵得那么厉害，顾楠煜一言不发地将车开到了虞小白公司的楼下，而后停车。
    “谢谢了。再见。”虞小白说完，解开安全带提着自己的包便要拉开车门。
    车门锁却在那一刻被顾楠煜锁上。
    虞小白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还有事？”
    “小白。”顾楠煜念着她的名字，喉结上下动了动。
    虞小白也不急着下车了，坐回位置上：“说吧。”
    “之前我没和你说一声，就贸然宣布要和虞玫订婚，不管出于什么理由，终归是我做错了。”顾楠煜修长的五指紧紧捏着方向盘。
    虞小白皱眉，打断他：“我不想听这个。”
    “小白，这是我们俩之间的毒瘤，必须把它说清楚，挖干净了。”顾楠煜语带恳切，“当时我确实是被一些事情打击到了，后面虞玫来找我，说可以和我订婚让你死心，我就同意了。”
    时至今日，顾楠煜再说出那些话，虞小白还是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死心了也就罢了，现在又来找我干嘛？我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节奏了，没有你的生活也很美好。”虞小白像是风轻云淡地一笑。
    顾楠煜此刻的心态又比虞小白好到哪里去，被虞小白刺得咬咬牙，还是按捺住情绪，继续和虞小白说：“我现在醒悟到自己做错了事情，你责怪我无可厚非，对不起，伤了你，到最后也没给你一个说法。”
    “顾楠煜。”虞小白叫了他一声，随即抬头，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一字一句冷冷地，“其实无所谓的。你的说法，我不需要了。”
    一句话被虞小白宣判了死刑，顾楠煜的脸色有瞬间的呆滞。
    回过神来的时候，虞小白早已下车，扬长而去。
    接下来几天再上下班，果然再不见了顾楠煜尾随的身影。
    说不出心底到底是惆怅还是什么情绪，虞小白的生活恢复之前的平淡无奇，直到那天下班回家看到对面敞开的大门里搬家的动静。
    顾楠煜站在房子里，指挥着搬家工人把家具挪到相应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