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疼疼疼。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沈睿退后了两步,在某一刻突然正色问:“可是日后要是撞上了苏婉儿怎么办?苏婉儿的手段,你没见识过?”
沈睿一顿。
孟偿又不要命的开始浪,一把钩住沈睿的肩膀:“所以我说嘛,女人嘛,玩玩就行了,何必那么认真呢?”
他话还没说完,沈睿抖开他,大跨步的往前走:“她有分寸。”
孟偿注视着沈睿的背影,良久,突然笑了。
是啊,她有分寸。
幽深的小巷子里,孟偿靠着身后的墙,想到刚才沈睿的神色,突然笑了一下:“婉儿,你会不会后悔啊?”
和这样一个男人订婚,你会不会后悔?
夜色来的太快。
于罗兰不甘心的在公司四周转来转去,小心翼翼的找。结果也没见到那个人,一时间又是不甘又是难过,沉着脸回了办公室,正撞上拿着包往外走的余薇。
余薇走的太快了,甚至有点“逃跑”的意味,于罗兰扭头打了个招呼,余薇竟然吓得一哆嗦。
“啊,再见。”
跟于罗兰笑了一下,余薇下楼梯的时间简直堪称落荒而逃了。
本来是下班的时候,但是她今天想起那个包就觉得难受,而且沈睿还有事情要忙,应该也顾不上她,反正她就是很没出息的落荒而逃了,一路等上了自己的车,才缓过来。
“回我家。”
司机转过头来:“余总,不等沈总吗?”
余薇一僵,果断摇头:“不等。”
一路回了家,到的时候天色都有些黑了,余薇一路回了家。靠在家里的沙发上,整个人辗转反侧。
一直到她洗漱后,窝在床上,几次睡过去,但是都在梦中醒来,无数次手臂伸到旁边去都捞了一个空,好像根本捞不住个人似的,到最后,余薇干脆不睡了,混混噩噩的在床上滚。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余薇一下子跳起来,披着被子往门口跑——谁在这个时候会敲门?
门外的人还在敲。
余薇蹭过去,就听见沈睿清冷的声音:“开门。”
余薇裹着被子,都觉得浑身一颤,咬着牙踮着脚退回去,想要当作自己没听见,然后当作家里没有人的样子。
“回来。”
沈睿扶着门框,好似有透视眼似的。
余薇脚步就顿住了,隔了一扇门,她却觉得自己好像整个人都暴露在他的面前。丝毫不敢动一下。
一片寂静,沈睿先不耐烦,轻轻的敲了敲门:“人呢?”
“我,我在这儿——”
余薇裹着被赤着脚,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一脸纠结。
“开门。”沈睿蹙眉。
余薇就不说话了。
气氛有些僵持,沈睿想起今天于罗兰和自己说的话,深吸一口气,软和了声线问:“你今天下班怎么不等我?”
余薇别扭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你还有工作来着。”
沈睿压了一肚子的火就憋不住了,他好不容易忙完工作急匆匆地回来就是来找她的,结果一转身她人就不见了,现在躲在个门后,就算是看不见,但沈睿也能感觉到她的防备。
“开门。”
咬牙切齿蹦出两个字,沈睿已经没有更多的耐心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一次次因为一个女人破例。
余薇赤着脚走到门口,一张小脸儿纠结到了极点,咬着牙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开门。这个门一旦开了,她就也变成了自己曾经最恨的身份,一个见不得光的小三,她最恨的事儿,现在也要做一遍了。
手掌悬在门把上,余薇口是心非的补了一句:“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门外的人迟迟等不到回应,在某一刻突然冷冷的笑了一声,余薇惊了一下,就听见沈睿在门口冷冷的说了一句:“你不要后悔。”
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沈睿走了?
余薇的手已经握到了门把了,他刚刚离开,余薇就靠着墙滑落坐了下来,明明屋子里温暖如春,可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余薇在门口呆坐了一晚,第一次觉得,枯坐到天明也不过如此。
一直到艳阳高照,余薇才起身,习惯性收拾利索了要出门,才猛地反应过来——她现在要去公司吗?
犹豫许久,余薇还是放弃了去公司,转而去了医院。
一路顺着走廊走进去,余薇还有些混混噩噩的,冷不丁就撞上个人,连忙低头说了声“抱歉”,就打算绕过对方继续走。
可对方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甚至向旁边跨了一步,正挡在余薇的面前。
余薇这才抬眸看过来,正对上蔷薇惨白的脸,惊得余薇倒退了半步。
是蔷薇。
蔷薇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额头上有一块纱布,纱布里头还有血迹渗透出来,看样子受伤不轻。
“蔷薇?”
挑眉,余薇蹙眉:“你挡着我做什么?”
蔷薇不说话,只是那样瞪着眼睛看着她,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像是要从她的身上看透多少秘密一样。
余薇被她看的头皮发麻——蔷薇的态度不对是一回事,更何况,余薇当时可是亲眼见证蔷薇被车撞出去的样子,现在只要一看到蔷薇,就会回想起当天的场景。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余薇脸上做出波谰不惊的模样,挑眉看她:“你想做什么?”
她努力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对面的蔷薇突然笑了。
那张惨白的脸上带着伤痕,从最开始的轻笑到最后,变成了惨然的大笑,凄厉刺耳,到最后,她狼狈的靠在墙上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跟着掉下来了。
余薇看的心里发寒,转身就准备走,却突然听到身后的人尖声叫了一声:“于木槿!是不是你!”
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棒子,余薇一阵头脑发晕,死命克制住自己才没转过身去,僵了两秒,才缓慢的侧过头来:“蔷薇?你叫我?”
可是没成想,她一回头,就对上蔷薇血红色的眼眸,蔷薇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了,一双眼充血,近距离的看着她。
余薇浑身发颤,咬着牙强迫自己对上她的眼眸,不让自己避开她的视线。
可是余薇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就像是小时候作弊的小学生,对上监考老师锐利的光芒一样,余薇连呼吸都跟着加重几分。
“于木槿,于木槿!”
蔷薇伸手,紧紧的扣着她的手腕,重复:“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干的!”
“抱歉,你认错人了。”余薇试图收回手:“我不是于木槿,我是余薇。”
“于木槿”这三个字,从嘴里吐出来竟然有一点陌生,余薇勉强笑了笑,想,她真的不是于木槿,于木槿已经死了。
“就是你,我知道的,就是你。”蔷薇僵持了一阵子,突然笑了:“否则,你怎么会单单找上春生?否则,你怎么会这么巧的介入我们?否则,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蔷薇早就想到了,只是自己不承认而已,人啊,只有真的到了绝境,才会相信那些让人绝望的事儿。
余薇脸皮一阵抽动,有些抑制不住,抬手摁了一下嘴角才缓和些。
蔷薇还在笑:“我早就该知道的,我太傻了,我早就该知道的,怎么会这么巧,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你认错人了。”余薇转身就准备走,却突然听见蔷薇的笑声:“你好开心好得意是不是?你有这个资本啊,你看,你看,现在你高高在上了。我们被你踩在脚底下,你好得意啊!”
说着,余薇就直接把她身上的病号服翻起来,余薇能够看到她身上狰狞的像是蜈蚣一样的伤口:“你看啊,这就是我的孩子,这就是我的孩子!你要了他的命!”
余薇看的眸光一缩,猛地想起自己身上的伤疤。
她身上的伤疤,比这个更大,更狰狞。
余薇蹙眉,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绕过她就走,就听见她在身后声嘶力竭的喊:“余薇,你还想做什么!一起来告诉我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你到底想把春生逼到什么地步,逼到他跟你跪地求饶,还是逼到婆婆上吊自杀你才肯满意,你才肯原谅!”
“原谅”这两个字落下来,余薇的脚步终于顿住了。僵硬了两秒才缓慢的转过来,用一种荒凉的目光看她:“蔷薇,我听不懂你说的话,我要原谅什么呢?”
“听不懂?”蔷薇冷笑:“你不就是想重新夺回来属于你的一切吗?你不就是想要看到我的惨状吗?否则你何必换了一张脸,还要在顾春生身边搔首弄姿?”
蔷薇越说面容越狰狞。
余薇的背影看上去异常单薄,只是在某一刻,很凉的回眸看她,却一言未发的往外走。
至于她到底想要顾家落魄到什么样的地步,蔷薇,顾春生,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蔷薇就那样站在走廊里,偌大的走廊只有两个人的影子,站在身后的那个女人歇斯底里了许久,像是掏空了身体一样,在某一刻终于跪下去,眼眶通红,半是落泪半是狰狞的冷笑:“余薇,于木槿,于木槿——”
在某一刻。她猛地抬头,盯着余薇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比我更惨,余薇,你比我更惨,你迟早会知道的,你迟早会知道的!”
一直等余薇的身影看不见了,蔷薇就倒下去,倚在一边的墙上,在某一刻突然笑了:“沈总,沈总啊,哈哈哈,沈总!沈总!”
余薇一路回了病房,推开病房的门的时候,正看见奶奶坐在病床头上,拍这手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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