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几世开

第31章


    亲如手足啊?这样很好,他有兄弟姊妹了,有人关心的童年会让人身心灵健康,想起前世那个孤僻、阴森的二少爷,现在的杨梓烨……很好。
    小茱怀里的女娃儿抬起头,突然开口了,“小茱姊姊,杨大爷和红红姊姊成亲的时候你能来喝喜酒吗?”
    小茱瞬间楞住了。梓烨和红红是要成亲的关系吗?她看向众人,没有人表现出丝毫怀疑。
    她顿时有种被盖布袋的感觉,如果他和红红是这种关系,那他和她又是什么?是她过度解读了他对下人的看重与关心,还是她一厢情愿,错把友谊误认为是爱情?
    她像是掉进盐酸缸子里了,盐酸从她的毛细孔往里头钻,强烈的疼痛攻击着她每一寸神经,渐渐地,脑子被腐蚀了,心肝脾肺肾被腐蚀了,只剩下知觉还在顽强地和它对抗。
    心痛得她想竖白旗投降,可偏偏不甘心又不允许她低头。
    她喘不过气,却看见红红得意的笑容和暗欣瑶的面容重迭在一起,濒死的恐慌再度降临。
    小茱用力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了淡淡的腥咸味儿,理智被迫出笼,她告诉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和阎欣瑶碰在一起,恶梦已经过去了,不要害怕,她必须摆脱……
    “小茱姊姊……”女娃儿摇晃她的手臂,小茱视线对上她,她再问一遍,“你能来吗?”
    小茱勉强挤出笑容,随意点头,却已经不记得女娃儿问了她什么。
    “如果姊姊要来,可不可以帮我梳头?梳像姊姊这样子的。”女娃儿又问。
    小茱听到女娃儿的声音,不知为何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不断的笑、不停的点头,用最合宜的表情做出最合理的反应。
    “太棒了,红红姊,到时我就是谷里最漂亮的小姑娘,你一定要让我当小喜童。”
    红红满意地摸摸女娃儿的头,挑衅地朝小茱望去。“知道了,你要是能让小茱妹妹亲自帮你梳头,我肯定让你当喜童。”
    女娃儿从小茱怀里跳出来,高兴地绕着众人跑三圈,众人也感受到她的欢欣鼓舞,跟着拍手大笑。
    欢乐的笑声传不进小茱耳里,她只觉得心酸、心涩、心苦,理由是什么?是……无法分辨的委屈。
    所以梓烨今天带她来这里,目的是要阻止她过度幻想?
    好啊,可以,收拾幻想没有那困难,感情这种东西她可以随时喊卡,别忘记她曾经受过二十一世纪的洗礼。
    在她心中,一生一世不见得是好事情,知错能改才能寻到幸福泉源。
    小茱吸气、微笑,继续对着围着自己的人笑,不真心,但她尽力做到看起来很真心,看起来很快乐,看起来很融入。
    脑子浑浑噩噩的,像是作了一场恶梦,她汗水淋漓,像生过一场大病。
    铁心从远处走来,直接走到人群中央,对小茱说:“爷要你过去。”
    要她过去?做什么?去讲清楚、说明白?可以,她也喜欢清清楚楚、简简单单。
    小茱起身,没对大家打招呼,举脚便走。
    铁心走在前头,她亦步亦趋跟着,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等一下见到梓烨要对他说什么?
    应该先说:“放心,我没有误解什么,主雇关系很容易厘清。”
    或者说:“恭喜恭喜,方才听到你的喜讯,喜帖别忘记寄到银柳村童家。”
    要不说:“你们真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珠联璧合,举世无双。”
    她走得不专心,却意外地没跌倒,这是她的幸运,也是……他的。
    可不是吗?他很幸运,碰到一个不会勾勾缠的女人,只要话讲清楚,就会送上祝福无数,他应该找个时间好好谢天谢地、谢万灵,谢谢她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好女人。
    她咬牙,一路在心里撂气话和狠话。
    照理说骂过气过,她的火气应该消了,可她却是怨恨委屈成倍数成长。
    想哭,小茱却不允许自己哭,哭就输了,她干么认输?为一份错误的感觉掉眼泪,太脑包。
    红红也跟上,小茱没注意到她,只顾着闷着头往前走。
    他们穿过林子,行经小溪,再往上攀爬一段岩石路后,一座独木桥出现眼前。
    说是桥太牵强,更正确的说法是一株拦腰折断的百年老树横在两座山的山腰,没有经过人工雕琢,也没有扶手栏杆,就这样孤孤单单地悬在几百公尺的山崖边,嫌命太长的可以试着横渡,但热爱生命的小茱不想尝试。
    红红轻轻巧巧地上桥了,转眼走到达对岸。
    红红不算数,小茱与她交情不深,铁心就可恶了,是杨梓烨让他过来领人,他却头也不回地过桥去,他当真以为她有本事过桥?
    原来她又猜错,敢情梓烨今天领她进谷的目的不是谋杀她的幻想,而是谋杀她的小命?
    干么这么麻烦,他不是武功高手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还能活得了吗?
    “童姑娘快过来,爷等着。”铁心在桥的另一端对她招手。
    小茱翻白眼,怎么过?她是练过凌波微步还是轻功水上飘?要是摔下去……她看一眼万丈深谷,粉身碎骨的事她不做。
    她转身准备离开,今天的委屈受够了,区区两千两银子,她还得起。
    像是看透她的心意,红红在对岸扬声道:“铁大哥,这可不是人人都能过来的,既然童妹妹过不了就别勉强她。”
    红红的声音刺激了小茱,她猛然转回身,用力咬牙倒抽口气。
    她不是不行,只是不愿意,她不是抢不赢,只是不想抢,对于爱情,她有自己的原则,对于不属于她的,她从不勉强。
    想看她的实力吗?没问题。
    她上桥了,连一步都无法踩稳,但她坚持要到对面红红的面前,说上一句“不为也,非不能也”。
    于是她蹲下身,用跪爬姿式,压低重心,缓慢朝往对岸爬去。
    每爬一步,她就在心里想一种状告方式,她要砸大钱雇最顶尖的讼师告死铁心。有这么横的吗?当人人都和他一样有绝世武功,这是谋杀,真真切切的谋杀!
    小茱趴下的同时,红红露出轻蔑笑意,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烨哥哥?
    小茱像蠕虫似的一点一点往桥中央爬去,这种爬法既累又痛,树干上的粗渣扎进掌心,膝盖被磨破一层皮,才蹭到三分之一,她已经满身大汗,已经诅咒千遍也不厌倦。
    但她不认输,把眼泪憋回肚子里,继续往前爬行。
    这时好死不死,她的眼睛一不小心和谷底接触,小心肝猛烈狂颤几大下,手臂顿时失力……
    瞬间,脑袋里出现两个声音,一个是“会摔死、快点抓紧”;一个是“赌了,赌铁心不敢让我摔死”。
    最后,小茱顺从后面那道声音,她松开手脚,想象自己正在玩高空弹跳,放任身子往谷底坠去。
    她的恐惧只有一下下,耳边传来铁心的惊呼声让她得意,害怕吗?很好,想办法补救吧。
    风声用力刮着小茱的耳膜,下坠的同时,头发往上飞掠,她闭上眼睛,开始读秒,一秒钟、二秒钟、三秒钟……
    在第四秒的时候,她感觉到手腕被拉住了,第五秒的时候她的腰被扣住,第六秒她不再往下坠,而是一点一弹、一点一弹的往上飞窜。
    她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手正在微微发抖。怕了?弄死她,谁给他家主子挣钱?
    瞧瞧,童小茱是不是很了不起?能够这么快就戳破想象,这么快就把自己和杨梓烨的身分摆得稳稳当当。
    雇主、雇佣,简单明了。
    好棒棒、好优秀、好杰出,她这种女人是打不死的蟑螂。
    她想得豁达,却是每一句话都狠狠戳着她的心,没关系,很快她就能对疼痛视而不见。
    小茱睁开眼睛,想欣赏铁心惊吓过度的表情,可是当她视线对焦,看到的不是铁心,而是杨梓烨。
    察觉她的视线,梓烨低头望她,轻斥,“不怕死吗?”
    “怕,不怕的话,就学你的红妹妹一蹭一跳直接过桥!”差别是,他家红妹妹过的是独木桥,而她过的是奈何桥。
    想起她蹩脚的动作,梓烨满脸无奈,将她搂得更紧。“怕死干么松手?”
    “爬累了,也被笑够了,该让铁心也尝尝受惊吓的滋味儿。”
    怨上铁心了?他真冤!
    “不是铁心的错。”
    小茱苦笑,谁的错重要吗?重要的是她的自尊心已经受损,幻想已经破灭,而且她可以确定再确定,如果住这谷里的才是他真正的家人,那么此生她都不会是他的家人。
    见她不语,梓烨问道:“生气了?”
    她依旧沉默。
    “害怕的话可以抱紧我。”
    抱紧?他提出这种建议是想害死自己,还是想引得红妹妹嫉妒?她才不想抱他,但想起方才受到的刺激,她恶意一笑,为什么不?刺激要轮流来才有意思。
    她笑得狡狯恶毒,并且在众目睽睽下,两手紧紧勾住杨梓烨的脖子,不知道成功气死红妹妹会不会有礼物?
    小茱赌气的动作让梓烨的眉眼弯弯,嘴角也弯弯。
    不多久,两人安全地在茅屋前着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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