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勿入帝王家

第110章


可将军不能把他说出来”
  来人消失在夜色里,弈桢捏了药盒神色变幻不定。阿日斯兰算准了,既然说出了降头术的出处,弈桢必然要去滇州寻访解药。滇州在天南的最南边,而玉关则在北境。天京到这两地,快马都需要近一月才能打个来回。
  一个月,只够他在滇州寻人问个究竟,实在不够细细寻访解药的。在滇州只能确认阿日斯兰所说的真假,他确认了之后,还得马不停蹄赶往玉关。要不然两月之期一到,嘉楠再次发作,他想想连日来嘉楠的脆弱无助,心中就像千万片小刀在削刮一般,鲜血淋漓疼的厉害。
  阿日斯兰把什么都算到了,然而,滇州他仍旧不能不去。不就是一个准圣女吗,那若是抓一个真圣女,或者干脆拿了他们的头人,区区一个白掸部,若是不从,就叫他们整个部落都给长公主陪葬!
  弈桢脸上杀气腾腾,一声不吭,紧紧攥着锦盒回了府,连夜召集众将,驸马府这天夜里人来人往,外书房的灯光亮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打在嘉楠脸上的时候,她的睫毛动了动,大大的杏眼习惯性睁开,又很快颓然闭上。
  反正什么也看不见。
  她感觉到有人把她扶起,不是玉琼玉容她们,身后的胸膛宽阔温厚,让人心安。她轻轻叫了一声:“阿桢!”
  额头被轻轻一啄,是他的回应。
  唇边有玉碗轻轻触碰,是他又得了什么良药吗?
  嘉楠轻轻低头,一股淡淡的的甜腥气,似乎带着一丝久远的熟悉的味道,仔细想,却想不起来,
  一时愣住。
  弈桢以为她嫌药味怪,赶紧又亲亲她额头催促,嘉楠回过神来,不想了,别让他着急了。这些日子,真是难为他了。
  一饮而尽,药汁从肚腹中生出一股热气,到丹田,到四肢百骸,连日来身上像有一条锁链,锁住她的眼睛与耳朵,此刻,她感受到那锁链一点点变细、消失。
  这药有效!嘉楠不知道为什么十分的确定。
  虽然她还是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是嘉楠从身体里的感受已经几乎可以确定,这药和以前那些无意义的苦汁子不一样。
  弈桢是第一个知道嘉楠恢复的人,自喂了她吃药,看她脸上激动的表情,他就知道,药力生效了。
  他坐在嘉楠身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果然,没有过多久,他看见那双他最爱的杏眼逐渐恢复了神采,嘉楠定定地看向他:“阿桢,你瘦了。”
  他欣喜若狂:“那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阿桢,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声音也嘶了。”
  二人紧紧相拥,弈桢自己濡湿着眼睛,恍然未觉,反而一点点吻去嘉楠面颊上的泪珠。
  “楠楠别哭,仔细伤了眼睛,病因我已经清楚了,眼下只有两个月的药,我今儿就动身去给你求药,务必给你根除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弈桢想了一想,前事未知,若果然滇州不能如愿,再次求到阿日斯兰跟前,只怕嘉楠心有抗拒,倒是不说的好,故而只捡能说的说了。
  嘉楠皱了眉头道:“陆仁佳?这血降之术听起来匪夷所思,她只为了一个爱慕你不成,就要对我下如此毒手。”
  自然还是以为你派了人去追杀她的缘故,弈桢心中暗道。但是阿日斯兰的事情不能提,他就含糊了过去,口里只是说:“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今儿就是想等着你吃了药看看效果。既然能好我就放心了,果然是有用的。我这就动身去滇州寻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节玩的高兴吗,看我不出去玩努力码字这么乖,留个言撒........
☆、龙血
  二月初二龙抬头,白掸的习俗是要全族男子聚在一起祭山神。因上一任庙主已经去世,故而今年的山神祭上还要选庙主。
  勒莫带了全族人在山神庙外祭拜,一套规规矩矩的祭祀走完,勒莫唤人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一枚新鲜的红皮鸡蛋。
  勒莫道:“老规矩,大家都来试三次!”
  先试手的是老人家,一个干瘦的老汉打头,自他起,连着十几个想试手的轮番上阵,可他们一个个都没有把鸡蛋竖起来。
  有人在人群里嘀咕:“仁佳圣女已经昭示过,这一次是选不出来的,只恐还有不吉呢。”
  “什么圣女!你们认我可不认。连玉罕姑娘的术法都比她强些。”
  “玉罕一个偏支旁家的庶出丫头,怎么跟仁佳圣女比!”
  “就是就是,仁佳圣女自小就是咱们澜依江边最漂亮的金孔雀,喃雅圣女最喜欢的弟子,只是前几年在京城为咱们部族挡灾,不得已下了血降才伤了根基。过几年就会养回来,这也是为了部族受的伤,你们怎么能忘恩负义。”
  “哼,为部族,你们也信!同去上京的,除了她父女,没一个人活下来,说是得罪了皇帝老儿,这几年也不见那上京的皇帝降罪下来。就这连篇的谎话,你们敢说,我们也不敢听呐。”
  “就是就是,我也听京中滇州会馆的人回乡探亲的时候说过,从来没有听说皇帝为难过白掸。倒是陆仁佳在京中追着大将军不放,可惜人家理都不理她。自己招呼也没打一声,灰溜溜走了。皇帝还以为咱们白掸部都是不知礼的野人呢!”
  “那些中原人向来就看不起咱们,这下可不是给人有话说了。”
  “就是就是,丢脸丢到中原去了!”
  “你们现在一个个说的这么难听,当初你们不都约了仁佳圣女对歌吗?人家没理你们几个癞□□,现在就说这种话。”
  “是是是,咱们是癞□□。我听说上京的大将军倒像个金马鹿,可是也没搭理咱们的金孔雀啊。”
  “诶诶,你们知道嘛,大将军后来娶了谁?”
  “你怎么知道京里的事情?”
  “我舅舅就在滇州会馆做事,前几天刚回来探亲。那大将军娶了长公主,皇帝的亲姐姐!”
  “皇帝的姐姐!那得多大年纪了啊!”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是新皇帝,小皇帝还不到十岁呢!”
  “那这长公主可是真正的瑞鸟凤凰儿啊,咱们这个金孔雀啊,在凤凰面前...... 哈哈哈哈”
  “你们......你们等着!”
  几个少年人的吵吵闹闹没有影响到仪式的进行。不知道是陆仁佳占卜准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确实前面的人都没有能立起来鸡蛋。没多久前面的人一一失败退下,很快轮到了先前说舅舅在京中做事的少年。
  他的同伴与他鼓气:“岩哩,你一定行!”
  岩哩松快地摆摆手说:“你们看我的!”
  他走到台前,仔仔细细拿起鸡蛋往平坦的玉座上一搁,然后缓缓地放开手。
  勒莫头人高高举了右手弹指计时。
  一弹指,二弹指......
  鸡蛋立得稳稳地
  五弹指......六弹指......
  鸡蛋纹丝不动
  ......八弹指
  台下众人随着勒莫土司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数数,神色渐渐激动起来。偏支岩家要出一个庙主了吗?这可真是岩家在新年里最大的喜事了。
  ......九弹指.....十......不好!
  之间那放鸡蛋的桌子摇了一摇,鸡蛋滴溜溜滚下台面,摔个稀烂!这可真是再晦气没有了!
  岩哩气的眼里都要喷火,他亲眼看到勒莫土司的长袍下动了一动,在桌布的掩护下踢了桌台一脚。除了他岩哩的位置,谁也注意不到那里。就是岩哩自己,也是恰好分神,把不目光从鸡蛋上移到台面下才看到。
  这怎么能忍,岩哩当场就黑了脸,抽出随身带的掸刀就向勒莫砍去:“山神在上,老东西,你耍诈!”
  勒莫土司早有防备,灵活地闪开,一大波侍卫冲上来齐齐围住岩哩,当场就把他拿下。
  勒莫这才倨傲地走上来,一脚踢翻了岩哩,踏在他身上道:“仁佳圣女已有预警,这次祭祀选不出庙主,还会有邪祟附身在不祥人身上!”。
  他踢踢岩哩的脑袋:“这就是圣女预示的不祥人,为了不给部族带来灾祸,不祥人应该祭天!”
  岩家的家支头人岩勐哪里还看不出这是一个阴谋,愤然道:“祭祀山神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说话!陆仁佳连百降试炼至今都没能闯过,有什么资格当圣女!”
  偏支岩家自从出了玉罕,渐渐不再把勒莫土司所在的主支放在眼里。玉罕比陆仁佳小上两岁,是岩勐的弟弟岩腊的小妾所生的女儿。她比陆仁佳年纪小一些,又出身平平,自然没有陆仁佳出挑。
  可陆仁佳自从在京中强行下了血降,伤了自身的根基,在圣女接任之前必经的百降试炼中就没能通过。勒莫对此早有对策,早在回京路上,就秘密处决了自己的一干侍从,把所有知情的人都灭了口。然后再编出一个为了对抗皇帝如何如何的谎言,把陆仁佳的力有不逮伪装成是为部族牺牲的缘故。加上前任圣女喃雅是陆仁佳的堂姐,坚持说陆仁佳是部族的功臣,如果不立为圣女,对部族有大妨碍。故而经过勒莫一番明里暗里布局,陆仁佳仍旧稳稳上位。
  随着玉罕年岁渐长,她在巫术中的天分逐渐显露出来,不仅顺利完成了百降试炼,在多次占卜中也明显把陆仁佳压了一头。岩勐口里说着“祭祀山神轮不到女人说话”,这女人其实是不包含圣女的。圣女的占卜不仅仅在山神庙主的选择,乃至在土司的废立上都有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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