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勿入帝王家

第127章


  塔娜上前回话说:“这位公主说话好生无礼,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浑话,辱了小公子,殿下恼了 ,只不好说,故而没让这位公主进门。”
  阿日斯兰皱了眉道:“什么浑话,你们听到了就该立时回了,又怎么敢传到她跟前去!”
  塔娜嗫嚅着不好说,玉琼上前替她解围:“殿下本带着小公子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公主站在宫门外,张口就问‘这就是那女奴并那个连个封号也无的野孩儿?’。公主虽然听不见,看她模样就知道不是好话,故而连个正眼也没给,直接吩咐人关了宫门。这话并没敢传到殿下眼前去。”
  阿日斯兰楞了一楞,刚要说什么,曼塔格日回来了,脸上颇有踌躇之色,阿日斯兰见状吩咐玉琼道:“替朕向你们殿下告罪,日后绝不会再有这起没眼色的蠢货来生事了。”
  回到寝宫中,曼塔格日上前禀道:“大宛公主对贵人多有好奇,一路都在打听。遵大汗早先的吩咐,奴只回了那些话,果然公主言语之间也不甚恭敬,且并没有避着人,宫人们都听到了。”
  阿日斯兰闭目沉默了片刻后道:“人都处理干净了”
  曼塔格日腰弯的更低了:“马奴和他老婆都处置了,其他知情的.......”他瑟缩了一下“......就只有奴和塔娜几个了。”
  阿日斯兰见他眼中的畏惧神情,笑了一笑:“你不用怕,且有你这几个奴才的好处,日后就算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们几个也不会乱说一个字的。”
  曼塔格日恨不能把心挖出来表白:“奴才绝不敢妄言,要不大汗赏奴才一碗哑药!”
  阿日斯兰笑道:“哑巴怎么伺候你的新主子。”
  新主子?曼塔格日迷惑不解,阿日斯兰慢条斯理道:“从今日起,你就是燕王身边的大总管,塔娜她们几个过些时日也拨给给你辖制。宫中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替你主子打理干净,他母亲身体不好,不要叫他母亲操心。”
  曼塔格日脑子更糊涂了,这哪里来的燕王?
  没等他想明白,阿日斯兰就吩咐道:“传旨,拓跋阿迪亚为朕之第一子,封燕王!”
  燕王!帝都为封邑!
  曼塔格日先是狂喜,然后细思,这孩儿分明是马奴捡来的身世不详的野种,可不是什么正经的凤子龙孙。他眼见得未来滔天的富贵建在这样的根基上,又禁不住发抖,趴在地上谢完恩就不敢起来。
  阿日斯兰眼中神色变幻不定,升起一丝丝无人可见的邪气:“去吧,朕心里有数,这是朕御口亲封的皇子,无须有任何存疑!”
  
☆、留书
  有意推波助澜之下,宫中新封了燕王的消息不多时就传遍了燕城的每一个角落。玛莉卡的宝石马鞭当时就把房内陈设抽了个稀烂。侍女再三的苦苦相劝也没能浇熄她的怒火,反而是大宛的皇子哈吉一句话让她手中的鞭子停了下来。
  “玛莉卡,你看,即使皇子封了王,那个女人仍然没有任何封号,你还不明白吗?”
  “哥哥?”
  “说明那个女人的身份实在太过卑贱,所以大汗连一个侧妃、夫人之位都不肯给啊。”
  “唔~”玛莉卡随着哈吉的话语陷入沉思,半晌之后又问到“可是,那个孩子!那可是以为帝都之名为封号!”
  “那又怎样,大汗可并没有封为太子啊!”哈吉对她娓娓道来,“或许这是北漠对天南的一种催促,也许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南北之间并没有谈好联姻的条件。那么帝王的长子,也该有一个相匹配的身份。如果天南嫁入一个公主,将来若生下身居天南北漠二朝血脉的皇子,太子之位不是还空着吗?若是天南迟迟不肯决策,那么以帝都为封号的皇长子渐渐长大,变数可就多得多了。”
  玛莉卡的眉头不禁轻轻地挑了一挑,想起那天把自己关在盛乐宫门外的无礼女人,有些快意地笑了:“那这个孩子将来岂不是身份尴尬。”
  哈吉嗤笑一声:“身为帝王的儿女,妹妹难道不是应该早有觉悟吗?要不然千里迢迢来这北漠做什么。”
  玛莉卡羞恼地瞪了亲哥哥一眼:“父王最疼我了,拓跋汗也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英雄好汉!”
  哈吉不尴不尬干笑了两声,打了个哈哈走了。
  消息不仅传入了礼宾苑,也飞入了廷鹤一行人暂居的小院之中。几个护卫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人乃是跟着奕桢征战多年的亲兵韩骥,他自来性子急,一拍桌子怒道:“大司马何等不易,这....还有良心没有了!”到底嘉楠公主之尊,主政多年,不管朝中军中皆有人望,他把那大不敬的贱妇两字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萧嵩在旁听得火起,与他来说,最恶之人乃是奕桢。姐姐若是嫁了北汗,倒是出了他心头一口恶气。看这韩骥不免格外不顺眼,禁不住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廷鹤心中苦涩,当日观那垣钧的神情,只怕拓跋汗终究还是欺哄得了手。莫说嘉楠极可能是在受诓之下,以为是夫君背叛,只当是拓跋汗救命之恩,彼此身份相当,如此行事也无可厚非。就是她果真行事不检,也是他廷鹤与这诸人之主,天南镇国长公主之尊,又岂是他这等人可以非议的。
  故而他脸上神色一凛,正色道:“连你的大司马也是公主之臣下,如此臧否尊上,可是你大司马教导尔等的规矩?”
  韩骥忿忿不平,正要还嘴,护卫中领头的万磊出声道:“廷大人言之有理,大司马与长公主的事情,哪里容得你我多嘴。就刚才你这一句,落到大司马耳朵里,少说二十军棍。如今大司马不在,这也不是军中,军棍先记着,等见了大司马再自己去请罪吧!”
  韩骥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嘶声道:“我可有说错了什么!大司马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们眼睛都瞎了吗!”
  “朝中那起子小人背后怎么说的!吃软饭的小白脸儿!乱臣贼子!”
  万磊喝道:“住嘴!”
  韩骥不服,脖子一梗:“兄弟们当年想着既然已经背名恶世的,不如干脆反他娘的!大司马怎么说的!这是萧家的天下,他萧家公主的天下!连儿子都改作姓萧!”
  万磊招呼其他人把韩骥拖走,却没有人动弹。
  韩骥冷笑道:“满朝背地里哪个不嘲笑咱们大司马,沙场上的阎罗,女人肚皮上的怂货!造反把自己搞成入赘......”
  万磊额头青筋暴突,直勾勾一拳挥到了韩骥脸上。韩骥猝不及防,当时脸上就挂了彩。他觉得鼻头一湿,下意识伸手一抹,抹到脸上血痕斑驳,红红白白,甚是滑稽。
  萧嵩见状,心下大快,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嘲讽之色。
  韩骥被万磊一拳打醒,想起先前失言,心中也是懊恼。但冷不防扭头看见萧嵩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暗自生恨。
  韩骥气哼哼回了屋生气,万磊拿了金疮药来与他。万磊上药手上也没个轻重,碰到伤口,韩骥疼得“嘶~”一声。
  万磊没好气道:“现在知道喊疼了,先头嘴里怎么一个把门儿的都没有!大司马的事情,是你我有资格多嘴的?”
  “万大哥!大司马太不值当了!”
  “那也没你说话的份!”万磊气得又戳了他伤口一下,把药扔给一边的何经不管了。
  何经原是奕桢麾下探马营的好手,一向最是会说话交际的,每到一处,最先与当地人混熟的就是他。此次宫中封燕王的消息,就是他打听了传回来的。如今一边接了手给韩骥涂药,一边说到:“你小子也是欠揍,白长这么大个脑子。”
  韩骥气到:“何二哥,你们怎么都不想想大司马的苦!他萧家公主不守妇道,还说不得了!”
  何经皱了眉道:“你道万大哥为甚要打你?”
  韩骥正要回话,何经叹了一口气:“你万大哥当年被羯人俘走,大司马亲自带人拼死将他抢回来的,难道他就不如你知恩?”
  韩骥语塞,别说万磊,大司马钦点了他几人出来办这样别扭的差事,难道不正是因为他几人的忠心么。
  “你想想今天还有什么人在场!”何经点了一句,见韩骥还是一头雾水,不禁把话挑明了道:“公主既然已经背弃了白首之约,大司马对这等妇人,还有什么可留恋处?”
  “这廷老儿是世宗的亲信,可以让世宗临终托孤的心腹,至今仍护着那废帝。他的心肠,不向着萧家,难道向着咱们大司马吗?”
  “当着这廷老儿与废帝的面,你口出狂言,万大哥若不教训你,这些话将来传出去,人家是只当做你不懂事,还是会说大司马早有不轨之心?”
  “廷老对大司马还有半分师徒之谊。可那废帝对大司马恨之入骨,无事都要生非,偏偏你还要送上一个说嘴的把柄。”何经一边上药,一边缓缓道来。韩骥听了不免讪讪的,他性子上来了只管出气,哪里想得到这许多弯弯绕,听得何经这么一说,忍不住恨声道:“这废帝性子暴戾,一无是处,留下来祸害无穷,大司马想着夫妻情分,非要留他一命。如今既然公主薄情寡义,不如结果了这小畜生,也算是给大司马铲除了后患。反正世人眼里,这小子早死在大司马手上了,也不差这一笔!”
  何经倒不期他有此一念,吓了一跳道:“你且管住自身,大司马有令在先,不可胡来!”
  韩骥撇撇嘴道:“说说而已,看你吓得这样......”
  盛乐宫这边,封王的消息是阿日斯兰亲自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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