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留在归隐阵,回到丞相府时,早已日上三竿。
灵珑来不及抱怨腰酸,阿香却破窗而入,递了一封信过来,“王妃,嘉木赤勒昨夜离京,吩咐阿香将这封信交给您。”
灵珑疑惑地将信展开,寥寥几句,带着嘉木赤勒式的调侃。
“美人,小爷走了,临别送你一份惊喜。若是感怀恩情,不若投怀送抱、以身相许吧。小爷脚程慢,洗白了身子等着你。赤勒”
灵珑顿时失笑,朝着阿香问询道,“阿香,今日可发生了何事?”
阿香迟疑道,“王妃是指墨连竹的事儿?”
灵珑一时诧然,“墨连竹?说来听听。”
阿香讥讽勾唇道,“墨连竹勾结番禹国的信件被拓了许多份张贴在铜雀大街,信件正本,连同许多旁的证据,则被人放在御史台的正殿上。”
灵珑吩咐阿香仔细打探,端了茶杯慢慢地允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墨连竹啊墨连竹,西林陵的清净,只怕享用不了了。
午时,朝中传出墨连竹关押天牢的消息。墨连竹通敌卖国,还私自挪用玉玺,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他。至于皇后,则因着一纸加盖凤印的城池割让契书,坐实了后宫干政的罪名,被永久幽禁在冷宫。
灵珑悠然叹气,摆手让阿香退下,撑着下巴失神。
墨连玦推门进来,脱了外袍,饮了茶盏,灵珑依然神游在四海之外。
墨连玦凝眉,弹了弹灵珑的额头嗔道,“臭丫头,你眼中可还有本王?”
灵珑猛然回神儿,捂着额头嘟嘴道,“你何时回来的?这会子不是该忙着瓜分势力吗?”
墨连玦冷哼道,“墨连竹的势力,本王瞧得上?”
灵珑略微沉吟,经过贪赃之事,墨连竹一党便只有太傅府和威远将军府尚能入眼。她撇撇嘴,确实不值当拉拢。
想到太傅府和威远将军府,灵珑忍不住疑虑,“路太傅和杨振刚,便真的如此干净吗?”
墨连玦垂眸摇头,“本王也怀疑,到底是何人为他二人遮掩。今日,威远将军府以迎接添丁之喜为由,替杨致远请旨回京。”
灵珑挑眉道,“可准了?”
墨连玦沉声道,“没理由不准。罢了,棋局下到尾声,该出场的,便都出场吧。”
灵珑默默点头,杨致远回京,倒为四海通入驻番禹国提供了便利。她忆起嘉木赤勒的玩世不恭,这头一批货,便当答谢他的援手之恩吧。
灵珑打定主意,翌日便将货物清单送到了虎威城,秦夫人很快便回信,除了回禀商贸流通之事,还特特交代,同番禹商榷事宜,全权交由灵暄若负责。
灵珑勾唇浅笑,灵暄云生产后,灵暄若便带着王氏直奔虎威城。虎威城民风朴实,灵暄若安顿好王氏,便跟着秦夫人学做买卖。没成想很有天赋,如今经营着三五家铺面,越发能独当一面了。
灵珑将信件收好,打算改日去左府,好拿给让灵暄云宽宽心。
冰儿放下茶盏,歪头浅笑道,“王妃,可是得了逗趣事儿?”
灵珑重重地点头,“嗯。若姐姐过得自在,云姐姐若知道,只怕十分欢喜。”
冰儿附和道,“是。在云小姐心中,除了若小姐,只怕再无旁事操劳了。”
灵珑吩咐冰儿将信件收好,兰儿推门进来,嘴里嘟囔道,“小姐,又有您的信,这几日可是奇了怪了,怎么写信也流行赶趟儿呢。”
冰儿掐了掐兰儿的手臂怪责道,“臭丫头,叮嘱你多少次了,要叫王妃,王妃,越发没规矩了。”
兰儿吐了吐舌头,撇嘴轻哼道,“当着王爷,兰儿也是这般叫的。王爷没怪罪,冰儿姐姐竟容不得么!”
“王爷宽容,你便当随便嘛!没规没矩的臭丫头!”冰儿举高了手臂,作势要打。
兰儿叫嚷道,“小姐,您快瞧瞧冰儿姐姐,这般跋扈,赶紧许了婚配要紧。”说罢,将信件往灵珑怀里来一塞,撒丫子跑远了。
冰儿气得跺脚,灵珑摇头失笑道,“罢了,姐姐。咱们惯常一处,太讲规矩,岂不生分了。”
冰儿摇头叹气,“怪道兰儿被宠得无法无天,小姐只惯着,不止何时才能长大。”
灵珑抿嘴偷笑,随手将信件打开,竟是梅贵人写来的,约她到忘忧宫一聚。
灵珑吩咐冰儿带上两盅汤膳,乘坐相府的马车赶往皇宫。
忘忧宫内一片死寂,梅贵人脸色惨白的歪在榻上,手里依然攥着酒杯。
灵珑将酒杯夺了,颇为厉色道,“将我唤来,便是瞧你如此糟蹋身子吗?”
梅贵人长期服用息肌丸,身子本就虚寒,好容易怀上孩子,也不过撑到五月有余。可她偏要服用禁药撑着,直至皇后被打入冷宫,忘忧宫才终于传来了梅贵人小产的消息。如今这般混乱,哪会有人在意一个小小的贵人,倒是保全了一条性命。
灵珑替梅贵人盛了一碗鸳鸯什锦汤,塞进她手里轻叹道,“暖暖身子吧。好容易留住了性命,何苦糟践自个儿。”
梅贵人捧着汤膳慢慢饮着,许是汤好喝,许是她觉得温暖,一碗汤下去,竟恢复了几许血色。
灵珑见状,忙替梅贵人又盛了一碗。
梅贵人照例喝了,朝着灵珑媚笑,“妹妹,你来了。多会子不见,姐姐半鬼半人,妹妹倒愈发出落了。”
灵珑拿木梳替梅贵人梳拢着头发,不由轻叹道,“若不想笑,便不要笑了。”
梅贵人抚摸着脸颊讥讽道,“是啊,姐姐如今不是宠妃,无须强颜欢笑了。可是怎么办,姐姐竟有些学不来良家妇人的笑了。娼妇做久了,果然是堕落了。”
灵珑沉默地替梅贵人梳洗,梅贵人却忽然抱住灵珑,嘤嘤咛咛地哭起来。
灵珑任由梅贵人抱着,梅贵人哭久了,终究觉得无趣,“呿,不过是嫁给糟老头子,也值当哭的。”
灵珑诧然道,“嫁人?何人做的住?”
没了皇后,还有谁敢动先帝的嫔妃吗?
梅贵人揉捏着素手苦笑,“我是宠妃时,他便色眯眯地看我。后来要保命,倒是勾引了不少人,可除了他,旁人都厌弃我。我便想,各取所需罢了,何必在乎是谁。可妹妹一语成畿,所托非人,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灵珑抱着梅贵人急切地问,“七贝勒?他要你嫁给何人?”
“太子少保方如成!”梅贵人邪狞道,“据说,我比他最小的孙儿还要小两岁。你说,以姐姐的姿色,若勾引他那孙儿,可有胜算。啧啧,若怀了方家的种儿,爷孙俩摘拣不清,是不是会被贻笑大方。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灵珑一巴掌扇向梅贵人,咬牙硬声道,“既想求我弄你出去,直说便说,何必说这些腌臜话恶心我。”
梅贵人歪头浅笑道,“姐姐这般的女子,哪里配得上靖王妃的救赎。妹妹放心,姐姐今日不过是见你一面,他既让我嫁,我便嫁。横竖一个破落身子,舍弃了便是。”
灵珑抹上梅贵人的脸颊,梅贵人侧头躲避,灵珑直接将她的脸颊掰了过来,悠然轻叹道,“隐姓埋名的日子,你若过得,我便送你出去,到底好过虚耗青春。”
“为何?为什么?”梅贵人滑落一行清泪,“你分明知道……”
灵珑直起身子,背对着床榻低语道,“我分明知道你并非全然信任我,我分明知道你有所隐瞒,可我依然愿意送你出去。因为这座皇城的孤魂,太多太多了。梅姐姐,汤膳记得喝,若冷了,便让宫女热一热。”
灵珑抬步欲走,梅贵人则高喊道,“灵珑,七贝勒不足为惧,小心背后之人,小心啊。”
灵珑豁然回身道,“背后之人?你可知是谁?”
梅贵人死死地咬着唇瓣,状似癫狂地摇头道,“我不能说,不能说,她会杀了我,会杀了我的。她吃人肉,可怕,太可怕了。”
灵珑深深地凝眉,耐着性子安抚梅贵人,“好好,不说,不说了。你好好休息,过几日便安排你出宫。”
梅贵人剧烈地颤抖,竟听不见灵珑的话。
灵珑将梅贵人安置在榻上,传唤了小宫女进来服侍,带着满腔疑虑离开了忘忧宫。
夜里,灵珑将进宫探望梅贵人的事儿告诉了墨连玦。墨连玦诧然道,“七贝勒的确在招揽太子太保,可若安排先皇妃嫔下嫁,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灵珑颦眉道,“看梅贵人的神情,不似作假。不若我来占卜一卦?”
灵珑腾地坐起,墨连玦忙将她扯回榻上,捏着她的小脸轻笑,“本王竟如此不济?”
灵珑顿时愣住,撇嘴轻哼道,“本族长的卦象可贵着呢,如此,倒俭省了。”说罢,直接歪在榻上,背对着墨连玦。
墨连玦莞尔一笑,伸手捅一捅灵珑的背脊,灵珑向外挪了挪身子。墨连玦再捅,灵珑继续挪。
墨连玦失笑,一把将灵珑扯进怀里,抵着她的额际轻笑,“地上虽凉快,染了风寒,本王可绝不轻饶。”
灵珑“噗嗤”笑了,张牙舞爪地朝着墨连玦的脖颈扑去。
墨连玦作势后仰,右臂翻转间,灵珑便半推半就地趴在了墨连玦怀里。
灵珑举起小拳头,墨连玦直接抓了那小手放在了唇边,邪魅勾唇道,“珑儿,可还记得归隐阵中的小竹屋吗?”
“你还敢提!”灵珑羞红了脸,那日他引导她做了不少羞人的事儿,这会子想起,竟还觉得脸色发烧,索性弃了墨连玦转身欲跑。
墨连玦岂能让灵珑如愿,长臂一扯一带,灵珑瞬间又跌回了墨连玦身上,立时羞得不敢睁眼。
墨连玦略微探头,靠近灵珑的耳边低喃道,“乖,今日,让玦哥哥伺候你。”
灵珑忙不迭地摇头,“不要。我要去同冰儿姐姐睡,冰儿姐姐……”
微弱的求救声被墨连玦含进嘴里,灵珑踢蹬着小脚,没多时,便揽上了墨连玦的脖颈,唔,谁叫她爱极了那墨香之气呢。
墨连玦得逞地笑,熟练地解着彼此的衣衫,带着灵珑徜徉在夜色撩人的暧昧中。
梅贵人堪堪睡着,便见一袭黑影飘忽在窗棂之上,她立时惊醒,咬着被角颤声道,“你走,你走,我不要嫁给那糟老头子,我要离开这里,你们都是鬼魅,是鬼魅。”
那黑影狞笑道,“鬼魅?本宫是鬼魅,你又是谁?你别告诉本宫,楚芊芊不是你杀的,墨苍玄不是你杀的。呵呵呵,你想走可以,把你的舌头留下。”
梅贵人下意识地捂住嘴巴,那黑影衣袖轻挥。梅贵人立时便眼神涣散,朝着黑影傻笑两声,牙齿撕磨间,生生咬断了自个儿的舌头,机械地咀嚼两下,顺着喉管咽了下去。
“好!用舌头换自由,算是本宫对你的恩赐。”那黑影满意地大笑,绕着梁柱飘来荡去,顺着窗户飞身而去。
少时,梅贵人缓缓醒来,立时疼得呻吟,她想唤宫女进来,却只能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她颤抖地抬起手,摸到了温热的血液,她惊吓地大喊大叫,却只能听见嘶哑粗嘎的悲鸣声,头一歪,便软倒在床榻上。
又到月底,自然便是收利的日子。
杨玉燕挣扎着起身,见灵紫凝还睡着,便悄悄避过丫鬟们,来到了西跨院的小柴房。这小柴房虽看着杂乱,西墙地脚的门砖内,却藏着一个暗格。
杨玉燕好容易躬下身子,探出手去摸那契书,岂知摸了半天,硬是没摸着。她疼出了一身冷汗,索性歪倒在稻草上小憩,笑意盈盈地将脚砖都拆开。
暗格整个打开,却空无一物。
杨玉燕唬了一跳,顾不得身上有伤,健步如飞地奔向主屋,摇晃着灵紫凝的肩膀道,“凝儿,那契书不能示人,便是要拿,自当告诉娘亲一声,何故让娘亲着急。”
灵紫凝迷糊地凝眉道,“娘亲,凭你天大的事儿,也要等凝儿睡醒再说。”说罢,扭过身子继续睡去。
杨玉燕作势要打,可咬了咬唇瓣,到底压下了火气。她生的女儿她知道,这丫头心气高,若真惹恼了,只怕那契书便要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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