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星辰

91 第 91 章


就在大家从热热闹闹中又悄然沉睡在夜色中时,在医科大的抢救室门外站着面如稿木的林震和不停踱着步子走来走去的林浩。里面抢救的正是白晴,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十个小时了,门外的人也从开始的焦急陷入焦虑。
    是的,洛洛三人偶遇的车祸现场,被撞者就是白晴。
    晚上白晴约了友人一起用餐,就在结束后准备到马路对面的车库取车时,迎面冲过来一辆红色的轿车,车牌被有意遮挡了起来。轿车撞在白晴身上后又进行了一次辗压后扬长而去,鲜血随着她的背脊喷涌而出,她嘴唇一动一动抽动着,不甘心的眼睛睁的圆大仿佛述说着某种渴求和不甘,嘴唇涌现出的红血染红了她一边的脸颊。围上来的群众议论纷纷,有人拿起手机拨打电话。警鸣声响起,在救护车到来时她晕死过去。
    警察刚刚来做过笔录,根据现场视屏和目击者判断是一起蓄意谋杀,具体还要等结果出来在作定论。上一趟街就出了车祸,怎么会这样?他在心里絮絮叨叨,怎么都无法相信这是一起有预谋的他杀?
    谁下如此的狠心?
    林浩听到后就脸色惨白的跌坐在椅子上,警察问他知道什么隐情吗?他双手抱着头不停摇头,眼睛变得浑浊好半响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他内心却像刀剜般疼痛,是她吗?他能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报应,所有的恶都逃不过一个因果报应。
    手术室的门终于在十个小时后灭了,几位教授级别的医生驮着疲倦的身子走了出来。
    “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什么时候醒是一个未知数。”一位老教授拍拍林震肩膀说,“林先生节哀啊!”
    “什么时候醒是一个未知数什么意思?”林浩问。
    “就是医学上讲的植物人。白女士的大脑皮层严重受损,我们也无能为力,能不能活下去也要靠她的求生意识,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成为植物人。”医生说完就默哀地离去。
    十五分钟后白晴被推入重症病房。护士小姐退到了病房的隔壁观察室坐下,两间屋子中间隔着大大的透明玻璃,可以将病房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白晴的额头身上被缠满白色绷带包裹着,身上到处插着管子,连呼吸也只能靠呼吸机维持着。她的周围放满了冰凉的机器,机器上不知名的红点忽闪忽闪跳动着,好像他是有生命的,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无生命的。挂着输液瓶的绳子管子纵横交错的像编制着一个大网罩在生命的头上,死气沉沉的房间里似乎每呼吸一口就会被吞没。病床上的人曾经在外人面前是多么光鲜亮丽呀,让多少人羡慕。如今却只能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冰凉的的机器提示着,恐怕真会怀疑她是死了吗?
    白晴出生于一个工薪阶层的人家,生活中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有一个不真气的弟弟总给她惹事生非,有一个重男轻女常伸手问她要钱的市侩母亲,她的父亲是一个懦弱胆小的人。白晴从小天资聪慧又是公认的美人,她既懂阿谀奉承,又懂攀龙附凤,有一张巧嘴让她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上流社会。对林震她是有爱慕之心的,虽然被很多人唾弃,很多人不屑。然而不可否认她是爱林震的,只是她的爱是建立在金钱和权利之上的,如果没有了这些做衬托她的爱也就不会存在。最终她的忍辱和聪明打破了小三的命运登门入室。因为从骨子里对贫穷的憎恶,她厌恶一切低贱的人,如同厌恶她从小生活在充满恶臭充满肮脏的家一样。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能够彻底的和她存于的阶层脱离干净。她向往的荣华富贵的生活,迷恋神秘的上流社会,而她也最终毁在这点上。
    林震和林浩穿上无尘衣走进病房。许久未出现的林震,他的头发竟然变得斑白,眼睛变得浑浊空洞,眼珠里有斑驳的黄点,背也颓然的驮着似背着千斤重的担子,让人看了像一个病态的老者。他望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心下无限荒凉,悲痛早已经随着过往而流逝,命运轮回谁都逃不过。然而这个女人是他身边孩子的妈妈,对他本人来说他又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心情介绍,白晴对他有爱吗?也许有吧,他心中苦笑着,开始变得语无伦次,最后都幻做内心的一声轻叹。
    “你回去吧,我留下来照看你妈。”
    “我留下来吧!”
    “听我的回去,我们还要做长久的斗争,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你回去让家里阿姨过来一个,明天找两个护工来!”
    林浩没有坚持走出来病房,他一路颓废地走出了医院,瞬间的心力交瘁让他茫然地四处看着,不知道该去往哪里。昨天刚见过柳依依,她的状态让林浩隐约觉得发冷,今天母亲就出事了,这是对他的惩罚吗?他情愿这一切由他来承担,也好过让他面对这般撕心痛楚。
    冬日的深夜寒风潇潇,路灯也不在温暖,更像是恶鬼城的烛火。他一点也不感觉冷,像丢了魂的流浪汉晃荡着一副躯壳走向停车场。尽管他内心空的要命,可他的大脑还是支配着他做出行动,他要回家收拾行李,安排阿姨过来,请护工。未来医院将成为他的羁绊,也成为他心上挥不去的伤痕。
    在医科大里还有一个人此刻睡意全无。就是那个原本就天真善良的女孩,她叫小贝。病魔残害着她瘦弱的身体,她依然倔强地抗衡着。那日洛洛找她聊过之后,小贝就焕发出了新的光彩,致使她对林北再一次萌生了炙热爱恋,然而她知道无论她多么可爱多么依顺,她都无法让他爱上她,她都感觉的到。她没忍住吻上他的嘴唇,他都不遐想的就将她推开,她画了淡淡妆他都没有注意到,她天真的笑脸捧在他脸前,他也只是淡淡的嘴角抽动一下,很多很多她都收在眼里装作不知道。最近他来看她的次数也少了,来的时候也总是走神发呆,问他什么他都要反应一会才回答。
    小贝不是不知道洛洛的用意,她看的出洛洛对林北的用情至深。她只是忍不住的想在离开这个世界之时品尝一下爱情的滋味,她似乎已经预计到自己命不久已。就让她留一点美好的事陪伴她在冰冷阴森的世界沉睡,哪怕这份美好在别人眼里是唾弃的,是不磊落的。
    这一晚注定了悲怆孤孑,让我们就暂且原谅这些为爱噬肤的可怜人吧。
    无论再难熬的夜,日头总会如约升起,大地上的生灵在幻梦中醒来。冬日的天际有一种特别干净的湛蓝色,白云不知道跑哪游玩去了。瑟瑟索风的天空上被高高架起的电线平行地遗落在那里,时而停在上面的飞鸟叽叽咋咋的叫个不停,一个红色的编织袋被风扬起挂在了上面,随风飞扬像一面旌旗。树木只是剩下干枯的枝条,河流呈现出凛冽的光华,又许是季节带来的主观概念。
    洛洛一个人裹着一件羊毛衫漫步在住宅附近的花园丛中,虽然花都已经凋零,叶都已经枯萎,剩下的枝条也变得灰漠漠的,可洛洛还是看到洁净的天空,清冽的溪水,哼着小调的鸟儿,这一切都让她觉得美好而静谧。这仅仅因为她怀了最爱人的孩子,弟弟也找到了,妈妈也找到了,小贝的病情也得到了稳定,小时候的玩伴小宇,原来他就在身边...最后她思念过所有人,唯独刻意避开她爱的人,可越要避开越不可控制的出现,他不快乐,他变了一个人。虽然洛洛无论何时在别人面前脸上都挂着微笑,都表现的很快乐很幸福,可当没人注意她的时候,她的脑海就忍不住浮出他忧伤的背影,明亮的双眸,清润的嘴唇,他的眼角是否有泪滴过,为何睫毛颤动着有一层水雾...
    如果生命是要如此的体验,我只希望让我爱的人永远幸福快乐,我愿意用自己的幸福换取他们的幸福,只要他们都不曾离开...
    如果我伤害到了爱我的人,请你原谅我,我会在每一年每一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你,爱着你,我爱你就像我曾经望着绵绵雪山洁白无暇的没有尽头,那一刻我希望自己的身体埋葬于这雪山之下,让他的纯净滋养我的灵魂...
    我爱你也如我曾爱上的纯洁...
    蓄满泪珠的眼底像一个透明的珍珠滴到她红润朱唇上,胸口也跟着堵上沉甸甸的石头,泪水汹涌地挤破她的眼底变成一道道清流滚到她的雪白的肌肤上,她咬着被泪水浸的鲜红的下嘴唇再也控制不住的蹲下身子沉闷的撕哭出声,呜咽哭声在高高挂着的湛蓝天空中蔓延。她压抑的情感真的憋了很久,她真的快撑不住了,她多么不愿意放开这份爱,这是她长年累月害怕离别的心第一次遇到爱的人,她的心第一次得到了救赎...
    兹呀兹呀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喂...”洛洛深呼吸接了起来,“你是谁...”她突然就停止了哭咽,泪珠也似冻住了,“你想干什么?你们不要乱来...我没有那么多钱......”
    电话断了,洛洛起身抹干眼泪回家拿了包匆匆下楼。
    “洛洛,你要出去吗?”外婆刚好从门外进来。
    “哦...外婆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那让司机开车带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说话的时候洛洛已经跑远。
    外婆还在喊着什么,她也听不清了,只是着急着心中的事,走到花园别墅最外面的大门时就拦了一辆出租车。
    在无华街的一个商业区洛洛下了车拿出手机拨通了刚刚的陌生号码。
    “我到了,你们在哪,钱我准备好了,可以直接给你转账。”
    “为什么...”洛洛听着不由地皱起眉头,“不行,这次地点由我挑,否则你们爱怎么样...好,那就在长乐步行街。”
    洛洛又拦了一辆车报出地名。
    “师傅您稍微快一点,我着急,谢谢...”
    “小姑娘安全第一,昨天还发出了一起事故。我们同开出租车的师傅亲眼目睹了事故现场,开车的好像是新手,撞了人又碾压了一次,肯定把油门当刹车踩了,听说被撞者抢救了十几个小时才从鬼门关拉回来,好像这女的来头还不小...”司机师傅放开了话匣子,好不容易有个乘客唠嗑了,师傅不停地自言自语,尽管洛洛就开始说了一句再也没有多一句嘴,师傅还是乐此不疲的诉说着,又说到了最近生意不好做呀...
    终于在师傅的自言自语中到了长乐步行街,洛洛下车后没走两步突然开来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身边,车门嚯当一下打开,一个男人冲出来抱住洛洛的腰一把拽入了车内。洛洛倒在后座上惊魂未定的尖叫敲打着窗户,可她能看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却看不她惊恐的样子。
    黑轿车疯狂驰骋在马路上,过往的都一闪而过。洛洛由开始的惊慌逐渐镇定下来,她打量着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和前坐上开车的男人。她身边的男人长着非常结实,他的臂膀股起球形大的肌肉,国字方型脸上带着黑戚戚墨镜,看不清他墨镜下是怎样的一张脸。前坐开车的她透过背影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是上次酒吧见过的人吗?
    “你们要干什么?”
    “离小姐别紧张。”前面开车的人说。
    这个声音在哪听到过,在哪里,就前几天听到过的...她忽然在脑中跳出一个人,对就是前两天在酒吧遇到柳依依是拉扯她的那个男人,两只小如罅隙的眼。
    “柳依依在哪?”
    “一会你就见到了。”
    “你们要的钱我都准备好了,按你们的意思我没有报警,也希望你们言而有信,拿了钱就放人。”
    洛洛听到男人轻哼了一声,她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在家接到陌生男人电话时,她听到电话里柳依依的哭嚎声、乞求声,她没多想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只是要钱,她可以给他们钱。现在突然被恐惧笼罩的心头反而让她冷静下来思考问题,如果只是要钱他们拿了钱就应该放人,她也没有报警。可他们却将她绑上了车,他们还有什么目的吗?
    “你们到到底有什么目的可以直说吗?”
    “离小姐有点大家风范...”开车的男人说,坐在洛洛身边的男人依然一动不动的两条胳膊环抱在胸前。
    车驶上了高速,开的更猛了。洛洛胸口又泛起一股恶心...“你开车慢点,我晕车...”洛洛一只手捂着胸口说。
    身边的男人不知从哪抽出一个袋子丢给她,袋子上面印着一个酒店名,这个酒店洛洛好像在哪见过...她拿着带子又干呕了几次,在一个高速路口,车突然急转驶入了一遍地荒野的破败村落,一座座废弃的水泥高楼大房子上几百扇窗户上都没有一块玻璃像一个个没有底的黑洞悬在那里,让人看着腿脚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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