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诱成亲

第8章


  「老太太已年近七旬,算是高寿了,她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今儿个还同我叨念着你的亲事,说让我去找媒婆,帮你找个好对象,她已不求对方需得入赘咱们老高家,只要将来生下的孩子能有一个继承高家的香火就成了。」
  老太太生病前,便曾找过媒婆,想替大姑娘觅个合适的夫婿,可一般人家哪里肯让自家的儿子入赘,只有那些品性不端、又不成材的人才肯,老太太哪里瞧得上那些人,这事便没了下文。
  而今老太太又再重提,似乎是知道自个儿时日无多了,想趁着还有一口气在,赶紧帮大姑娘把终身大事给办了。
  「这种时候我哪有心情谈婚事。」她是高家唯一的孙女,也一直知道奶奶想替她招赘延续高家的香火,可那些肯入赘的男子没一个好的,奶奶瞧不上,她更看不上眼,婚事才会一直没着落。
  何婶劝道:「这是老太太的心愿,而且我听说这有些病是能用喜气来冲的,说不得你这一成亲,老太太心里高兴了,病也就好了。且老太太现下也不要求对方入赘,只希望你能嫁个疼惜你的好郎君就够了。」
  闻言,高久思连忙追问:「这冲喜真能冲走奶奶一身病气,让奶奶好起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不成?」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只有试过才知道。
  高久思想了想,心一横,「好吧,那就有劳何婶帮我找媒婆,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对象。」只要能让奶奶好起来,任何办法她都愿意一试。
  见她答应了,何婶喜道:「那我这就去找媒婆。」临出去时,瞥见初六坐在门口,一直揉着他的鼻子,嘴里哼哼唧唧的,她随口问了句,「初六的鼻子怎么了?」
  高久思瞟一眼初六,面不改色的说:「他自个儿撞着了。」
  何婶走后,初六朝高久思走过来,噘着嘴嘟囔着,「思思,我疼。」他摸着自个儿的鼻子,神情可怜兮兮。
  见他鼻子略略肿了起来,再瞅见他那一脸委屈的神色,高久思眼神掠过一抹心虚,「我去拿药给你擦擦。」
  她没想到她那一拳会把他的鼻子给打肿,不过委实是他太招人厌,她才会一时没忍住出手这么重。
  说完,她转身进房拿了一只药膏,沾了些替他抹在鼻梁上。
凉凉的药膏抹在鼻子上,似乎真的消减了些疼痛,初六皱拧的眉毛重新舒展开来,抓着她的手按在鼻子上,咧开嘴朝她露出笑,「思思再多摸摸。」
  她依言再多抹了几下药膏,接着便把那只药膏塞到他手上,「喏,这药膏你拿着,要是疼了就自个儿抹些,过两天就好了。」
  「我要思思帮我抹。」他撒娇的扯着她的衣袖。
  「你自个儿抹,我没那个空闲。」她拽回衣袖,没再理会他,走往奶奶的房间。
  进了房,满头银丝的高曲氏紧阖着眼,也不知是不是身子难受,即使是在睡梦中仍紧蹙着眉,不时的咳个几声。
  高久思不敢惊醒奶奶,站在床榻边默默看着她,半晌后,轻声启口承诺——
  「奶奶,我很快就会成亲嫁人,您别担心,将来我生下的孩子里,定会有一个继承咱们高家的香火,不会让高家在我这儿断了。」
  一般大户人家,或是达官显贵的姑娘,泰半都被拘在府里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一般市井小民可就没那么多规矩。
  除非是富裕人家,不然家中的女眷都要帮着干活,洗衣洒扫做饭这些都是基本的,有不少人还得出去挣钱,不得不抛头露面。
  有的去市集摆摊,卖些自家种的菜、牲畜、自个儿绣的布,或是些小玩意儿和吃食,有的去大户人家家里当奴婢,有的在各种作坊里做事,像高久思这般亲自掌管着自家铺子的姑娘虽不多见,但整个水云镇里也有七、八个。
  高久思自小就常随爷爷到茶铺里玩耍,来喝茶的客人都知道她是高汉州的宝贝孙女。
  那些年纪大的客人可说是看着她长大,这天,几个四、五十岁的男子来到茶铺喝茶,瞧见送茶过来的高久思,有人忍不住关心的问:「久思啊,听说你奶奶找了媒婆,要帮你找对象啦。」
  水云镇说大不大,高家找媒婆的事,没两天就有不少人得到消息。
  「听说这回用不着入赘啦?」
  高久思倒也不扭捏,大方的承认,「没错。」
  方大叔随即接腔,「那你看俺家阿牛怎么样?」
  陈大伯立刻回了句,「欸,你家阿牛笨头笨脑的,哪配得上久思这丫头。」
  「咱们阿牛那是老实,他力气大着呢,要是日后久思嫁给他,他能帮着久思干活。」
  「他力气大,脾气也大,三天两头就把人给打伤,久思要是嫁给他,还不被他打啊?」陈大伯毫不顾忌的揭了老友的底,接着提议,「久思,我侄儿长得相貌堂堂,与你最般配,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他?」
  适才被他揭了底的方大叔当即不客气的反驳道:「你那侄儿好吃懒做又爱逛窑子,哪是良配,嫁给这种人还不如嫁给我家阿牛。」
  「我侄儿成亲后,那些毛病自会改掉……」
  「我家阿牛才最适合久思……」
  见两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高久思连忙出言阻止,「欸,方大叔、陈大伯,你们别争了,他们两人我都不嫁。」
  这时身形富态的小二李三胖跑了过来,「大姑娘,你快去后院瞧瞧。」他在家排行老三,由于身子胖,外头的人才叫他三胖。
  「是初六又犯病了吗?」听他这么说,高久思问了句。
  「不是,他跑去偷摘了隔壁张大婶院子里种的丝瓜花……」李三胖与她一边往后头走去,一边说道。
  两人还没走到后院,高久思就听见一名妇人的叫骂声传来——
  「……你还跑!你这死小子竟然把我那些花给拔光,可怜我辛辛苦苦种的菜,就这么被你给糟蹋了,你说你这浑小子要怎么赔我……」
  高久思快步来到后院,就瞧见身量矮胖的张大婶手里拿着支竹扫帚,满院子追打初六,但初六干活不成,跑起来倒挺快,硬是没被打着,也因此让张大婶越追越恼火。
  张大婶追得满头大汗,正想扯开喉咙再痛骂初六一顿时,瞥见高久思过来,她也不追着初六了,怒着张脸朝她走过来。
  「高家丫头,瞧瞧你家初六干的好事,你可要给我一个交代!」
  她在屋后的空地上搭了一个棚架种丝瓜,此时正开满了花,准备要结出丝瓜来,结果那些花在不久前被初六给摘走了一半,这还是因为她家养的狗一直吠叫,她到后院来查看才阻止了初六,否则那些丝瓜花怕全都要遭到他的毒手了。
  高久思瞥见初六拉起的衣摆里兜着的那些黄色花朵,嘴角顿时抽了下,恨不得抄起张大婶那支扫帚来狠狠抽他几下,所谓开花结果,要先开花才能结出丝瓜来,这家伙竟把人家的丝瓜花给拔了,没了花,就结不了丝瓜,难怪张大婶会这般生气的追着他打。
  她正要开口向张大婶赔不是,不想初六却捧着那些花,傻笑着来到她跟前,一脸讨好的递过来。
  「花花给思思。」他先前在井边洗抹布,洗好站起身时,忽然瞥见隔壁的院子开满了黄色的花,觉得漂亮,就跑去摘来想送给她。
  张大婶见状,朝高久思投去一眼,似乎在怀疑是她唆使初六去偷摘她的丝瓜花。
  为了抚平张大婶的怒气,高久思不得不掏出银子来赔给她,一边好言解释,「您也知道初六傻愣愣的不懂事,他约莫是瞧着这些花开得好看,以为只是一般的花,不知是丝瓜花,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别同他计较,这些就当是我赔偿您的损失。」她赔的银子比起损失的丝瓜价格只多不少。
  张大婶也没同她客气,抬手就收下银子,但气仍没消的叨念了几句,「高家丫头,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同这小子计较,不过你可要好好教教他,下次再跑来我院子偷摘花,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高久思一叠声应着,「知道、知道,我定会好好教教他,您慢走。」
  等从后门送走张大婶后,高久思登时板起脸孔来,质问初六。
  「是谁让你去偷摘张大婶的丝瓜花?」花是他去摘的,结果却是她向人低声下气的赔不是,还得把白花花的银子赔给人家,她越想越火大。
  「花花漂亮,要给思思。」初六似乎仍不明白自个儿错在哪里,拿着刚摘来的那些花想送给她。
  她推开他的手,没好气的道:「你知道张大婶为什么要打你吗?因为这些是丝瓜花,你把人家的丝瓜花给拔光了,就结不出丝瓜来了。」
  「不知道,花花漂亮给思思。」他摇着脑袋,没听明白她的话,又把兜里的花凑了过去。
  「我不要那些花,拿走,以后不许再去偷摘别人的花。」她沉着脸告诫他。
  「思思不气,给思思。」初六才不管那些,执意拿起一朵花簪到她的耳鬓旁,然后咧着嘴,笑得一脸天真无邪,「思思漂亮。」
  对着他那憨傻的笑脸,高久思又好气又好笑,想骂他又骂不下去,但为了让他记住,她警告道:「以后不许做这种事,再去偷摘花,就不做蛋羹给你吃了。」
  「要吃蛋羹。」他稚气的道。
  「那以后还摘不摘花?」
  他噘着嘴摇摇头,「不摘了。」他接着再拿一朵花插到她发上。
  「你给我住手。」高久思拿下发上和耳鬓的花,把丝瓜花插在头上,她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给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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