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见我多有病

    读懂沈鸢眼里的嫌弃, 意识到自己果然被厌烦了的章祁默默反省。自此之后, 他有所收敛，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缠着沈鸢亲或者抱。相比于自我满足, 还是她喜欢不喜欢更为重要。
    章祁收敛归收敛, 然而经此一事，他又注意到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从他和沈鸢的关系变得亲密、到默许相互心意相通、再到大婚，沈鸢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他之类的话。
    虽然到现在这一步，不管她喜欢不喜欢，也不管她的喜欢有多少, 沈鸢都是他的妻子，不会再更改了。虽然身为一介帝王，纠结儿女情长实在不怎么符合他应有的形象……章祁暗自思考起让沈鸢主动乖乖向他表明心意的办法。
    不知道章祁心思的沈鸢，倒是因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黏人而松了一口气。这和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 单纯是受不了他的“热情”。至少在嫁到宫里来之前，沈鸢一直没有发现, 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宫中事务即使很多都需要沈鸢亲自处理, 可是碰上她处事果决的性子, 待到熟悉了这种种之后, 她变得得心应手, 这些事务也不会占用她过多的时间。因为自己有足够多的空闲，很多事沈鸢便不会直接打发底下的人去做。
    以前听自己祖母说过, 苑书阁里面有不少书册子都是祖母经手过的，对此好奇的沈鸢得闲便会去一趟。这天午间小憩醒来，章祁去宣执殿处理政务, 沈鸢则带着敛春和含冬去宫里的苑书阁。
    统共有三层的苑书阁除去底层之外，上面的两层素来不允许宫人私自随意进出。沈鸢听说这个规矩是有特殊的原因才会立起来的，纵然觉得到如今意义或许不大，但既然沿袭至今，而她也想独自待着，便没有带人上去。
    再二楼立着的书架间穿梭翻找过了一阵，沈鸢抱着一摞厚薄不一的书籍，在低矮的书案前盘腿坐下，认真翻看了起来。她之前曾经看到过一点关于宋皇后的事迹，那是祖母的母后了，书上记载的这位皇后娘娘的事迹颇有些传奇，她也起了探究之意。
    沈鸢心思扑到了书籍里，对时间流逝浑然不觉，直到外面照进来的光线由暖黄转为昏暗，她终于抬头。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合上书，沈鸢轻叹了口气。她起身走到阁楼外的栏杆处，眺望远处天际残留一抹余晖光亮。
    书上写宋皇后从一介女官到登上皇后之位，引得延嘉帝待她如珠如宝，必定是有过人之处。那样的语气，不无讽刺。即使是如今女子多数能同男子一样入学堂学习、通过参加科考为官，类似于“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观念仍留存着。
    过人之处吗……也许只是不贪慕权贵、不攀附权势罢了，却成为了一些人眼中的愚昧。可不是谁都必须追求富贵荣华，也不是谁都享受人上人的生活。只是有一点也是对的，拥有得足够多才能足够的从容。
    沈鸢正出神想着，忙完了到苑书阁来接她的章祁忽而出现在了她的后面，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章祁低下头，凑到沈鸢的耳边，轻声问，“在想什么？”沈鸢抬起手臂，伸手覆上了章祁的手背。
    “在想关于延嘉宋皇后的事情……”沈鸢想，这一位也是他的皇太、祖母了，“陛下了解延嘉宋皇后的事迹吗？我偶或听祖母提到过一两句，听说性子很是温柔，有些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朕知道的也不算多……”章祁挑眉继而脸不红、心不跳道，“唔，你先亲一下朕，朕或许能略想起一二。”他说着轻咬了下沈鸢的耳朵，看她的耳尖泛红，便心满意足继续抱着她。
    章祁的无赖和他的怀抱，令沈鸢莫名想起下午才在书上看到的一段内容——
    时年六月，宋氏犯错，潜逃出宫未果。帝暴怒，幽禁其于宫中苑书阁数月。宋氏认错伏诛，永乐公主与宁王不忍，数次求情，帝改口，送其出宫，令其堕入空门。
    宋氏被送往静云庵，饱受粗衣粝食、粗茶淡饭之苦。其不堪忍受，遂布下计策使人送信入宫，引得延嘉帝前往探望。此一事后，未出半载，皇后之位已落入宋氏掌中。
    沈鸢想到，她和章祁注定不会有什么荡气回肠的感情故事。往后史书上记载起来，大概也不过一句帝后和睦……然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感情之事，难得顺遂。
    握紧章祁的手，沈鸢转身面对着他。抬眼望向章祁俊美的脸，又想起往前种种，沈鸢心底升腾起一阵暖意。凑上去亲了亲章祁，沈鸢眉眼弯弯道，“陛下，有一句话，臣妾一直忘了说。”
    章祁正垂眼看她，眼中映着她俏丽的脸，耳边却听见她毫无征兆道——
    “我爱你。”
    太过突然的话让章祁怔住了，他一面想着自己大概不需要继续想让她主动表明心意的办法了，一边低头吻住沈鸢的唇。待到两人皆气喘吁吁，他方在沈鸢耳畔说，“我也爱你。”
    ·
    章祁说，他的书房里也有关于延嘉宋皇后的书籍。因为是章祁的私人书房，第二日，沈鸢便自己过去取，没有吩咐底下的人办这事。只是章祁没说清楚具体位置，她不得不自己动手找。
    翻找之间，一个不小心，沈鸢碰倒了一个檀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见自己碰翻了什么，她连忙蹲下身去捡，却发现这些东西……似乎眼熟。沈鸢一样一样收拾好，最后拾起的是一张四方的画卷，虽然没有装裱过，但至今保存完好。一眼之下，沈鸢不由得黑了脸——
    画上梳着花苞头、穿着水蓝色裙衫的小姑娘，不是小时候的她么？
    她的夫君……到底是哪门子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蛤蛤蛤
    这里提到的就是已经写完了的宋淑好&章煜的故事，文名是《盛宠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