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滑稽大师

第3章


奇怪呀,好像有人进来了,哼!”
古怪的人边说目光锐利地朝铠甲柜看去,园田吓得缩起了脖子。
“这家伙也许发觉了老子藏在屋里才这样故弄玄虚吧?但他怎么会知道我藏在铠甲柜里呢?没关系,一旦有情况不过是一对一,竭尽全力是不会负于他的,再观察一会儿吧!”
园田这样心中思忖。就在这时,古怪的人又朝屋子的墙角走去,他打开那里的桌子抽屉,将什么东西弄得喀哒喀哒直响,不一会儿,慢慢地朝铠甲柜这边走来。
“妙极了,绝妙的灵感。哈哈哈哈,好,开始工作。开始绝妙的工作啦!痛快,痛快!哈哈哈哈。”
古怪的人叫嚷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好像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他每次笑的时候都把披头散发、骸骨般的脸朝向天花板,于是在发红的蜡烛光照射下,脸上露出两排发黄的长牙,异常乌黑的舌头在那里呶呶不休地动着,其狰狞面孔使人不敢相信他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这家伙说要干什么工作,难道犯下了那样大的罪恶之后,还胆敢在这半夜里开始什么雕刻工作吗?只见他手里拎着个大榔头,刚才似乎还把一个什么东西放进了口袋,也许是一把凿子吧?莫非他现在就要开始木刻吗?
园田对于怪家伙出人意外、希奇古怪的行为毫无深思的余地。他只是尽量地把铠甲柜盖的缝隙开得小些,继续目不转睛地窥视着动静。
古怪的人右手拎着榔头,左手拿着蜡烛,怪模怪象,慢慢地向这边靠近,在离铠甲柜有五六步远的地方,不知为什么,他突然以神速的动作扑向铠甲柜,并坐在了上面。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喂,里面的家伙,能听见老子的声音吧?哈哈哈哈,你以为老子看不见铠甲柜的缝隙吗?你以为老子是那种笨蛋吗?老子的眼睛是猫眼,不,是豹眼,不管在多么黑的地方都像在大白天一样能看清所有的东西。”
“你听见老子说要工作是吧?你以为到底是什么工作呢?哈哈哈哈,简单地说是使用钉子和锤子的工作,说明白一点就是活捉你的工作。喏,就是这样干,听见了吧?这是敲钉子的声音。”
奇怪的人一面咬牙切齿地喋喋不休,一面开始在铠甲柜上钉起了长针。
园田听到了这声音,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真意。唉呀!太麻痹了,从一开始听见这家伙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时,就应该有所警觉。可这家伙也太可怕了,谁会料到丁个嘴里胡说八道,像疯子似的人竟会在黑暗中发现园田的隐匿处并猛然间不容发觉地坐到了盖子上。年青的园田简直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然而,即便不是对手,园田仍使尽全身力气,想从下面把铠甲柜盖推开。可悲的是,蜷曲的姿势难以充分发挥力量,那个瘦干的身体此时仿佛千钧之重压在上面,不管你怎么推,结实的盖子纹丝不动。钉子一颗、两颗、三颗地被钉在了盖子上,转眼的工夫盖子被钉住了。
园田知道靠拼劲已无济于事,于是,竭尽全力地开始大喊大叫。他一面尽最大的活动余地用手脚吧哒吧哒地踢打铠甲柜,一面声嘶力竭地叫嚷。
但由于结实的铠甲柜关得很严,所以即使传出声音,也绝不会传得很远。瞎!要知道会这样,带个同事来就好了。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园田由于乱喊乱蹬以及心情焦躁,嗓子渴得几乎要冒烟了,心脏跳动的非常快,更有甚者,他越来越觉得喘不过气来。这是因为缺乏氧气,这个铠甲柜一定是昔日工匠不惜花费工夫做成的,所以一旦关闭,连通气的缝隙都没有了。
园田刑警预感到氧气即将绝尽,禁不住恐惧万分,他像鲤鱼一样把嘴一张一合,嘴越张越大,喉咙里“呼哧呼哧”地响,仿佛已经到了即将窒息的边缘。
火焰中的烛
园田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古怪的人一面莫名其妙地诅咒着什么,一面用劲踩住铠甲柜盖,转眼之间打完了钉子。
“哈哈哈哈,这样一来就没问题了,现在可以一边欣赏你叫喊声,一边以此为肴干一杯了!”
多么厚颜无耻的无赖!古怪的雕刻家边嘟嘟吹吹,边向屋子的角落里走去。从那里拿出了瓶装的威士忌酒和林子,然后扑通一声坐在了销甲柜上,津津有味地喝起酒来。
放在肮脏的地板上的蜡烛,是雕刻室中惟一的光亮,微弱发红的光线,从颌下照射着创人骸骨般的脸,嘴巴一张一合,看起来像黑漆漆的洞穴,脸上布满了皱纹,野兽般的眼睛闪闪发亮,其狰狞面目简直像从阴间爬出来似的。
“哈哈哈哈,你小子挣扎折腾着吧!再使点儿劲!这个铠甲柜靠你小子的劲是弄不开的。”
创人每说完一次话,就像疯子似地大笑一次,而且每喝一大口威士忌后必然用长长的舌头舔一下嘴唇。
“唉,等等!总这样下去没劲儿,对!有了,喂,先生。我想出一个好主意。你等着、等着,这就叫你舒服点,稍坚持一下,会舒服的,哈哈哈哈,叫你舒服舒服。”
创人嚷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好像酩酊大醉了。
园田刑警拼命地挣扎在铠甲柜中。他隐隐约约地听见外面再三传来“叫你舒服舒服”的声音,当园田感觉坐在盖子上的古怪的雕刻师似乎站了起来的时候,他不禁心惊肉跳,立刻停止了挣扎。
“叫你舒服舒服”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莫非是那家伙要杀我不成?对,一定是那样,犯人不会把我只关在这里面就一走了之!因为他的长相被老子看见了,就犯人而论,如果不杀了我就不能放心。
园田心中这样思量着,这时隐隐约约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创人又回到了铠甲柜旁。他一定是去取“叫你舒服的工具”了,是手枪吧?莫非那家伙打算在柜子外面,用手枪突然射击,一狠心把我打死吗?
园田刑警觉得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似的,他浑身直冒冷汗,把身体缩成了一团。
这家伙是疯子,他那双眼睛是疯子的眼睛,这家伙一定是个嗜杀狂。古怪的人一边说“叫你舒服舒服”,一边轻轻地向柜子靠近。
园田一想到子弹马上就要穿透销甲柜射进自己的胸膛,不禁魂飞魄散。
然而,手枪声一直未响。相反传来了奇怪的仿佛板吱吱嘎嘎声,而且感到铠甲柜在微弱地震动。
好像创人在用什么东西损坏着铠甲柜,懊,也许他想在柜子上钻一个眼。一定是锋利的东西,或许是刀吧?对,是刀,他正在用刀尖咯哧咯哧地钻柜子的木板。
“明白了,这疯子想从柜子的外面把刀捅进来杀死我。”
园田刑警刹那之间想起了往日的一个奇妙的情景。那是一个魔术场面。舞台上摆着一个恰似铠甲柜的木箱,里面关着一个少女,这时,一位西洋魔术师装束的魔术演员携七八把闪闪发光的长剑登上了舞台。
魔术演员把长剑分别从上面、侧面和斜面一把一把地插入木箱之中,里面的少女眼看就被残忍地刺穿。就在这时箱子里“啊”地一声传来了悲哀的惨叫。
“对,我也许就要遭到与那少女完全相同的命运。”
嘎吱嘎吱的刀具声越来越清楚地传到了柜中,锋利的刀尖或许马上就要出现吧?园田即使想躲开身子也毫无躲闪的余地,恐怕刀尖一定会迎面刺中胸膛。
园田再也无法忍受了,他甚至想和那个魔术少女一样发出悲叫。
咯哧一声柜子被钻出了一个眼,虽然黑咕隆冬看不清楚,但一个刀尖似的东西像是扎进来了。
园田吓得闭上了眼睛,但出乎意料地什么事也没有。原来刀没再继续朝里面深入。园田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的木板上被钻穿了一个大孔,蜡烛光顺着孔照射进来。也许是精神作用,园田刚才憋得喘不过气来,而现在呼吸似乎舒畅了。
“哈哈哈哈,你小子受惊了吧!你以为会被桶死吗?哈哈哈哈,老子暂不杀你,叫你再活一会儿,因为窒息而死没有意思。所以给你开了个通气孔。怎么样?能听清楚老子的声音吧?”
怪人的嘶哑声比刚才听起来的确清楚多了,甚至还感到有一种酒的气息。
“喂,你想把我怎么样?”
园田嘴对着板上的孔喊了一声,奇怪的雕刻家马上又嗤嗤地笑起来。
“嘿嘿嘿嘿,害怕了吗?没关系,不会把你吃了,只是让你给老子助助酒兴,如果听不见你的声音,就一点也提不起兴致。哈哈哈哈……”
怪物又坐在了铠甲柜上,似乎在那儿边舔嘴唇边喝起了酒。他每喝一口酒都要说一句恶毒的话,而且还发出莫名其妙的怪笑声。这家伙本来就像是一个疯子,再加上喝醉了酒,所以说起话来已经语无论次了。
开始的时候,园田还一本正经地应答,但过了一会就觉得荒谬无聊,心想无论跟这个醉鬼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于是他一言不发地开始反复思考逃出铠甲柜的方法。
创人随心所欲地说了约有一个小时的恶言恶语,似乎非常得意。但不久话讲得越来越乱,口齿不清。不一会儿,在他那莫名其妙的胡话中仿佛夹杂上了奇怪的声音,像是鼾声。原来他坐在那儿打起呼噜来了。啪哒响起一声仿佛玻璃摔碎了的声音。也许是他手中的西洋酒瓶或者杯子摔到了地板上,接着又咕咚一声,好像是创人本人滚落到地板上。此后,雕刻室中一时鸦雀无声,只有怪物的鼾声绝而又继。
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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