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过分美丽

        连环炮似的，说得他头疼，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没想到刚挂电话门铃又响了，这次他是真不耐发了，直接拔了门铃电线准备上楼去休息，心里到底还烦闷着，惦记着沈黎和那个谁的约会，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把她叫回来，才刚拿起手机，就像心灵感应似的，她的名字就跳跃在屏幕上。
    这次祝亦阳心情好起来，接电话的时候语气也相当轻快：“嗯？”
    没想到沈黎的口气十分冲：“你干嘛呢？怎么不开门？”
    反应慢半拍地开门之后，祝亦阳表情难得有些呆，沈黎伸长脖子往里头扫了一圈，语气缓和下来：“试镜结束了？”
    这次祝亦阳反应很快，他背过身去关门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等转会身来看着沈黎时，那点笑意已经掩藏得很好，他耸耸肩：“就一个普通试镜而已，难道还要试一天？”
    一句话就让沈黎心情好多了，她哼了一声，眼睛还在四处看：“就你们两个人吗？你可以**做试镜工作吗？不需要和导演啊谁的商量？魍”
    “不需要商量，”祝亦阳给她倒了杯水，用的是……他自己的杯子，“用谁需要斟酌，不用谁我自己就可以做主。”
    他这个态度是沈黎来之前绝没有想到的，好半天才艰涩地开口：“那……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宋楚晨那边有大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用他的人对我们公司推出的新剧才会有大影响，所以大哥虽然窝火，但也没有反对。”
    这样啊……
    祝亦阳把给她倒的那本水推近了些：“找我有事？”
    一句话就把沈黎问得尴尬起来，是啊，这么晚过来……能有什么事？
    好在祝亦阳很快又自行把话接了回去：“当然，没事也可以找我，对了，今天晚上不是和人约了吃饭？怎么样，还愉快吗？”
    “嗯……还可以吧，是以前读书时候的一个师兄，还挺照顾我的，这次过来有点事，就一起吃顿饭，”沈黎把杯子端起来，忽然发现是他平时喝水的那个，就端在手里没有喝，“雪君也去了，看样子好像对我师兄还挺感兴趣的样子，不过我觉得他们不太合适。”
    不合适？祝亦阳挑了挑眉，然而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略微昂了昂下巴示意她喝水，沈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也忍着装作没发现是他的杯子，顺从地喝了一口，然后就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起身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不急，”他跟着站起来，“你跟我上来，有个东西给你看看。”
    沈黎的好奇心被勾起来，又跟着他上楼了。
    祝亦阳放给她看的，是那天和他一起跳的双人舞。
    跳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正经八百地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的时候，沈黎忽然感觉自己和他还挺……配的。
    一曲舞罢，主持人上场了，画面从他们两个人的脸上切开，祝亦阳按下了暂停键，忽然叫了一声：“沈黎。”
    沈黎以为他要点评几句，侧过头去看他，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低下头来。
    “如果不想……就告诉我。”
    话音刚落，他的吻稳稳地落下来。
    这是祝亦阳第二次吻她，沈黎觉得他低头的那一刹那，自己的整体感官都在放大，他无论做什么事，永远都很照顾别人的情绪，当明星的时候是，当老板的时候是，接吻的时候……也是。
    沈黎被他吻得有些头晕了，最后被放开的时候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了，祝亦阳的手还搂着她的腰，和她额头抵着额头，呼吸相闻，沈黎忽然之间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一样。
    “在想什么？”他忽然出声问。
    “我在想……我们会不会发展太快了？”沈黎清醒过来之后就有些局促，想从他怀里出来，“我是说，我们现在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祝亦阳从善如流地松开她，还贴心地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反驳道：“我并不觉得节奏快，类似于接吻这种比较亲密的动作都是有效促进情侣之间关系的必要过程，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这样的节奏按照常理来说甚至应该是略慢才对。”
    总觉得这样坐在这里和他讨论节奏问题有点怪怪的，沈黎稍稍把身体往后仰了仰，但他却扣着她的手没有松，两个人保持着这样吃力的姿势好一会儿，最后她终于说：“我们这样……算在一起了吗？”
    他只是笑，反问：“你觉得呢？”
    都接吻了……应该就算了吧？沈黎觉得自己大概了解他的心态了，就正色问他：“那个，如果试试，最后不行，会影响我的工作吗？”
    憋了半天竟然问出来的是这个……祝亦阳觉得她心真的挺大的，就忍不住逗她：“如果我们真的最后分手了，你还会想留在我身边工作吗？”
    当然想啊，尴尬这种事，总不会持续太长时间，慢慢习惯也就好了。和他在一起属于最高理想值，如果不行……至少也可以留在他身边啊。
    沈黎觉得自己在事关祝亦阳的事情上都有些不太理智，然而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也没办法了，于是她更加严肃认真地回答他：“会的，你……你人品还可以，如果真的分手，应该也不会和我闹得太僵，所以不会影响工作的。”
    没想到逗她的结果是得到了“你人品还可以”的评论，祝亦阳觉得她脑回路可能和他已经不在一个频道上了，就欺身过去再次抵住她的额头：“继续？”
    “唔……”
    说不到一起去没关系，亲就好了。
    祝融走的头一天，回请沈黎吃饭，这次唐秘书事情多没能跟过来，沈黎也比上一次在状态，至少没有长时间走神发呆。
    不过她不走神时的话题就……
    “师兄，你现在还单身吗？”
    被问的人很意外，抬头看她：“怎么，忽然发现你爱上我了？”
    沈黎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笑话一样，乐不可支：“怎么可能？”
    祝融：“……”
    “是这样啦，上次跟我一起过来吃饭的女孩子，你觉得怎么样？”说到这个沈黎兴致勃勃的，“她叫什么你还记得吗？唐雪君，家里条件挺不错的，人也很好，你看家里条件好还执意出来工作，挺有上进心的吧？你如果觉得感觉还不错，我把她电话给你？”
    “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媒婆了？”祝融苦笑摇头，“别这样，我还没到需要强买强卖的地步，人家小姑娘看着对我也没意思。”
    “那可不一定，”沈黎摇头，“我觉得她对你挺有意思的啊，你看上次她知道我和你见面，拼了命要跟过来啊，肯定是有点意思的，她比我还大呢，女孩子到这个年龄还单身，是有点着急啦，你……啊对了，你们好像差不多大？这不是挺配的吗？”
    祝融听得直摇头：“还是算了，这种事随缘就好，没有必要太过刻意，对了，你呢？”
    “我什么？”
    “你个人问题……解决了吗？”
    沈黎下意识伸手揉了揉下唇，不自觉地脸红起来，她这样的反应，不用多说祝融也懂了，他举杯去和沈黎放在桌上的水杯轻轻碰了碰，眼里的落寞一闪而过，随即笑得温暖和煦地祝福她：“真是不容易……恭喜恭喜。”
    沈黎没有正面接受这声“恭喜”，在他说完之后反倒有几分感慨的样子，端起他刚才碰过杯的那杯水慢慢喝了一口，最后说：“现在这种事哪能说得好，开心一天是一天吧，人总得活在当下对不对？”
    祝融觉得她的状态不太对，但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对，人家话说得还挺有道理的，于是也没多说什么，但一直到最后沈黎都没有放弃撮合他和唐秘书：“你考虑一下啊，她真的不错的，女孩子这种事也不好太主动，你是男人，就应该主动一点。”
    主动一点？祝融想说如果我当初就主动一点，是不是今天你就不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语笑嫣然地坐在这里给我介绍别的女人？
    但他到底什么都没说，吃完饭之后和她一起出来，迎着晚风对她说：“什么时候也回母校看看，每年同学聚会你都没参加过，怎么样，今年来不来？”
    以往每年定的同学聚会时间都是欢跃最忙的时候，别说祝亦阳不可能批假，就算他肯批，沈黎自己也不放心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离开，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参加过。
    现在……沈黎笑了笑：“好啊，今年定的什么时候，你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到。”
    “那就这么说定了，”祝融猜测她现在也不是直接回家，不会想让他送，也就没客气了，直接和她道别，“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等他走了沈黎才掏出手机来给祝亦阳打电话：“我吃完饭了，你那边忙完了吗？需要我给你打包吃的过去吗？”
    祝亦阳在那边笑得很是开心：“吃的不用，人来就行。”
    沈黎还是打包了吃的过去找他，祝亦阳在片场照例很低调，盒饭什么的也不会和其他演员有所区别，她去的时候他刚放下饭盒，看见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就笑起来：“汤？”
    想也知道他肯定会在片场吃，那么要保证营养，当然是带汤了。
    祝亦阳只尝了一口就知道她刚才和那个所谓的师兄在哪里吃的饭，于是不动声色地问她：“妙如莲的口味都比较清淡，我记得你喜欢吃辣？”
    聪明人的聪明时时刻刻表现在各种地方，沈黎知道他不喜欢用外面的餐具，打包好之后特意回家换了家用的餐具，结果还是被他一口就尝出来，既然他猜到了，她也就顺着点头：“师兄北方人，不适应吃太辣，而且你不也习惯吃清淡的吗？”
    但是祝亦阳就不顺着她的话点头微笑，一边挑眉一边问：“我习惯吃清淡？再想想？”
    不知道为什么，沈黎忽然就联想到了他吻自己的那两次……脸再一次红了，然后祝亦阳就靠过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在她耳边说：“你现在的样子……我又饿了怎么办？”
    你口味太重了！
    祝亦阳秀下限这么难得的一面好可惜不能暴露出去给别人看啊……沈黎红着脸坐得离他远了点：“我怕你……吃多了，撑着，对了，杜凯已经进组了？下一场你就不演了对吧？”
    她想说什么祝亦阳简直太清楚了：“还在想着怎么把股份还给老爷子？劝你一句，没用的，他当初就是想尽了办法要给我，但我多精啊？给不了，所以就给你了，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给你了我就还得接着管欢跃。”
    “你不是早就说只是让我挂名吗？你自己也没打算丢下欢跃不管吧！”
    “那时候我已经知道老爷子把股份转让给你的事了，亦阳工作室这边带过来的老员工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再留在欢跃，当时这件事老大和老爷子闹得挺僵的，”祝亦阳说这些的时候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总之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我已经打算接手欢跃，你就不用担心那些股份了，归根到底老爷子是冲我来的，我接着就行。”
    沈黎觉得他说这话时候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但他话里话外意思就是不想让她插手管这件事，无论是身为下属还是……女朋友？沈黎觉得这些事确实不是她操心的范畴，也就不管了，但是她提前和他谈条件：“那今年的年假不能再不让我休了，大学同学聚会这么多年我都没参加过一次，今年我必须去。”
    她提到这件事祝亦阳倒是不觉得意外，只不过听完之后眼睛眯起来，从沈黎的角度看上去有点像想坏主意的狐狸，他笑了笑，问：“什么时候？我是说你们的大学聚会。”
    “还没定日子呢，”沈黎看他样子像是会答应，就高兴起来，“师兄说定好了日子告诉我。老同学都好久没见了，我还挺期待的。”
    还有人比她还期待吧，祝亦阳嘴角扬起来：“好，定好了日子告诉我。”
    沈黎心情很好地替他收拾刚刚喝完汤的碗筷，随口问了一句：“告诉你干嘛？欢跃也没这么离不开我吧？真有事的话，雪君也能帮我顶一顶，就一天而已，出不了乱子。”
    “欢跃离不离得开你我不管，我离不开你行不行？”
    “……”
    祝亦阳伸长胳膊把她手里的碗碟取过来一一装回保温袋，然后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提前告诉我，安排好行程，把那一天空出来，我陪你去。”
    沈黎还要回公司处理一些舞台剧后续的事情，祝亦阳不方便送她，就叫人安排了辆车送她过去，她前脚刚走，唐秘书后脚就被叫过来问话了。
    “见过了？”
    “见过了。”
    “明显吗？”
    “有一点。”
    祝亦阳安静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发问：“告诉老大了？”
    唐秘书老老实实点头：“不敢不告诉。”
    “老大知道，老爷子肯定也知道了，这个人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倒想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祝亦阳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件事绕不开沈黎，接近她不是目的是手段，先不要让她知道。”
    “可是人家都摆明车马冲沈小黎来了，不告诉她难道看着她上当吃亏吗？”唐秘书不解地问，“他之后可还单独约了沈小黎吃过一次饭，他们早几年就认识，我怕……”
    “怕她毫无戒心让人利用？”祝亦阳轻蔑地哼了一声，“有我在，谁能利用到她伤害到她？沈黎这边你不用担心，守住你自己的嘴别说不该说的话就行。”
    唐秘书赶紧做了个把自己嘴上拉条的动作，可想了想又忍不住问：“老板，沈小黎和他认识可在咱们之前，真要起正面冲突了……你确定她会站在咱们这边？”
    这个问题问得还真好，祝亦阳收敛起脸上全部的笑意，眼神中透露出的情绪让唐秘书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他一字一句地回答：“你会看见。”
    在他的低气压笼罩下，唐秘书已经分分钟想跑了，好在他也没别的事吩咐，等祝易山到了就能走，于是祝易山到的时候，就看到她像漂泊在外风餐露宿的孩子忽然见到了亲人那样，冲上来双手捧住他的右手，就差双眼冒星星了：“大老板啊！亲人啊！你终于来了啊！我们老板万年小太阳，难得生次气小的扛不住啊！”
    祝易山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拍了拍她的头：“小姑娘，早说你不适合做秘书，瞅瞅这浮夸的演技，不当个抢戏的群众演员真是太可惜了。”
    唐秘书：“……”
    祝易山和蔼地冲她摆手：“行了，回家泡个热水澡缓缓刚才的低气压吧，我进去……会会你们低气压的老板。”
    祝亦阳的状态当然没有唐秘书形容的那么夸张，事实上在沈黎回到公司给他打完电话报平安了之后，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甚至还找了间废旧的会议室在悠闲地看报纸。
    于是祝易山进来感叹了一句：“你怎么说也是个腕儿，他们就给你这样的休息室？”
    “这里清净点，”祝亦阳把报纸放下来，“雪君回去了，没人给你泡咖啡，所以长话短说，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他打算怎么做？”
    祝易山随手把西装脱下来搭在沙发扶手上，手里捏了个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小圆球把玩着，沉默了一会儿才反问道：“你知道了这件事，打算怎么做？”
    “老爷子到底还是心慈手软，当初那件事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倒是拿为欢跃拼死拼活那么多年的老员工开刀，这件事当时我就反对，现在的态度还是一样，”祝亦阳揉着眉心安静了几秒钟，“他到底想干什么，其实老爷子心里很清楚，要么索性直接给他，现在这样既不想给又容着他这么闹怎么行？”
    “你的意思是，容不了他这么闹下去了？”
    祝亦阳伸长腿坐得更随意了些，再开口语气也轻松了一点：“难道你能容？”
    “不能，”祝易山笑起来，“老爷子也到了临界点，他闹了这么久，祝家算对得起故人了，不然……殃及无辜就不好了。”
    “无辜？”祝亦阳冷笑了一声，“沈黎在他眼里大约不是无辜，当年想和阿姨抢男人，现在又想和我抢女人，他也不想想，在沈黎走到我身边之前，他有至少四年的时间可以追她，就算沈黎进了欢跃之后也有这么多年，他真对她有意思，早干嘛去了？”
    好像事关沈黎，两个人都不太理智了，祝易山觉得有些头疼，“亦阳，你为了沈黎要重返舞台，老爷子都没说什么，你应该知道他不是真的支持，只是在那个谁的事情上他自觉理亏作出的退让而已，你别犯糊涂。”
    “他都直接把股份给沈黎了，是不是只打算退一步，你比我清楚。”祝亦阳起身去抽开一个屉子，从里头拿了份文件出来递给他，“我之所以肯让沈黎接，他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这件事不能再三挑战底线，他到底想干什么早就已经明朗了，这次舞台剧巡回演出结束之后，是不是有必要请警方介入……”
    祝易山猛地一下抬头看他：“他到底姓祝，这件事是家事。”
    “是不是祝家人，dna验过才算，是不是算作家事……”他顿了顿，“我说算，那才算，大哥，这么多年了，祝家只有你和我，当年我爸没有承认他，今天我也不会，老爷子要认他可以，我走。”
    “这就是气话了，”祝易山真的头疼起来，“二叔当年也是……”
    “一时糊涂？你知道的大哥，我妈走得早，阿姨对我视如己出，他在阿姨悉心照顾我的时候让外头的女人怀孕了，”祝亦阳说到这里停下来，停顿了很久之后才继续说，“阿姨到死都没原谅他。”
    祝易山很久都没有说话。
    ---题外话---上架啦，今天一共四更，不要看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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