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灵异事件簿

  “嗯。”我点点头，表明理解，“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我倒是很想谢谢她告诉我，至少现在我解开了一个心结。”
  “不带着她一起离开吗？”印晓寒望着镜湖的方向，意有所指。
  我摇摇头，联想到素素憔悴的表情，说：“不了，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印晓寒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那你呢？”
  “什么？”
  “你也很累了，需要休息。”
  我笑笑，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难得安宁，恨不得绷紧全身的弦，怎么可能会有半刻的喘息？
  我瞥了眼因为睡眠不足，双眼布满红血丝的印晓寒，心酸的说不出话来。我累，那是因为被选为“地狱来电”的受害者，但他累，却是为了保护我而殚精竭虑，夜不能寐。
  “对不起，你本该不需要这么辛苦的。”我低着头，愧疚得不敢去看他。
  没有任何预兆地，我便被迎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长夜带给我的寒意在这样的温度下，瞬间被驱赶。因为太突然，我甚至忘了做出反应，只是呆呆地任由对方抱着，将下巴枕在我的肩窝处。
  他低沉的声音就响在我耳边，胸腔产生的震动通过如此近的距离传递给我，“晓菲，不要对我说这样见外的话。”
  这并不是我和他的第一个拥抱，明明之前的如此顺应自然，今天却不知怎么了，让我如此手足无措，脸颊也开始“蹭蹭”地燃烧起来，无法正视他的侧脸。
  我想，这大抵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任何的肌肤接触都能让人意识到那份可贵心情的存在——
  喜欢。
  喜欢。
  喜欢。
  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着同样的字眼，欢呼着，雀跃着，怎么也停止不下来，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脱口而出。
  “我……”
  可是……
  我跟素素约定好的，要等到毕业的时候再说，想到这，我便咽下了已跑到嘴边的话语，闭上眼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印晓寒的胸膛。
  我这一举动似乎惊动了印晓寒，他松开搂着我的双臂，迅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什么话也没对我说。
  是我逾越了吗……
  我感到有些慌张，驻足下来甩甩头让凌晨的冷风吹散我脸上灼热的温度，随后警告自己不要再想了，便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寒，没事吧？”很快被我们赶上的左近枫一脸诧异地看着走在我前面的印晓寒，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着凉了？”
  印晓寒淡淡地开口：“没事。”
  “说什么没事，脸都已经红……”话还没有说完，视线触及身后的我后，学长脸上的惊讶慢慢转变成了然，外加了几分戏谑，最后他自顾自地点点头，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嘿嘿嘿……”
  “嘿你个毛线。”印晓寒恼羞成怒地勒住左近枫的脖颈，将他整个身体往后掀，后者也不甘示弱，将没有受禁锢的双手直挠对方的腰，两个人欢笑打闹，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易雪被声音吸引的转过头来，正对上我望向她的目光，她略一迟疑，但还是没有躲开，眸光渐渐变得柔和，不再满含怒意。
  “快点，还想不想吃早饭了？”易雪盯了他们半刻后，吼了一声。
  忘了说，易雪家有个规矩，早中晚饭都有一个特定的时间点，到了那个时间段没去吃的话，易雪的父亲会把饭菜全部撤掉，也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没饭可吃。这规矩当然不是刁难我们才定的，对易雪也是一样，听左近枫说早在易雪母亲在世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实施了，意在饮食规律什么的，学长也说不太清。
  “当然想啦，叔叔的厨艺比小雪的强一百倍，寒，你说是吧？”
  “没那么夸张，也就九十九倍。”
  “哦。”易雪板着脸转过身，嘀咕了一句，“那今天你们什么都别想吃了。”
  “不不不……”
  “别啊！”
  因为互相之间的调侃，路上氛围瞬间热闹起来，大家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也略微放松。晨日的光亮织就温暖的流泽，宛若轻纱笼罩在我们四人的周身，大家怀着美好的希冀，就像看着缓缓上升的太阳般，每个人的心中都不约而同燃起一簇雀跃的火苗，坚信着光辉的未来在等待我们，然而……
  当易雪难得弯起嘴边的弧度打开宅院的大门，在陈旧的木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我们面前慢慢打开，展露出里面的模样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霎时间凝固，渐渐转为惊恐。
  微风吹拂着脸颊，安静而祥和，没有任何凌乱的场景，院内所有摆设都跟走的时候一样，如果是一个普通人进来，肯定会这样觉得，但我们偏偏都拥有了一双能“看见”的眼睛。在眼睛视线能触及的地方，全弥漫着骇人的黑色雾气，它附着在每一样有形的物体上，过道里的路灯、门前的盆栽、假山上流动的水、甚至是地面上的每一块地砖，都渗透着，让人感到恐惧。
  “这是什么……”左近枫想要凑近去看，却被脸色凝重的印晓寒一把拦住。
  “还未散开的瘴气，小心。”
  话音刚落，那些黑色的雾气似乎因为察觉到他微小的动作开始骚动起来，院内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凋零，像一双双从地狱伸出的手，扭曲着挣脱开附着的物体，向我们这边袭来。
  “后退！”印晓寒用自己右臂甩开迎面的攻击，一边伸出左手将还在发愣的我们往后揽。
  “结界破了。”许久没有出声的易雪突然开口，睁大眼眸不敢相信地摇晃着脑袋，随后她挣脱开印晓寒的保护，不顾瘴气带来的腐蚀，向门内冲去，一边走一边还用眼睛去搜索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父亲在哪里，父亲……”
  “小雪！”左近枫见状，也不顾自己安危，跟着冲了进去。
  印晓寒焦急地叹了一声，看着刚从自己身边穿过后疾行的两人，转头望了我一眼，似乎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心领神会，点点头，说：“嗯，一起。”
  然后，两人一并迈了进去，印晓寒在旁边帮我挡住袭来的瘴气，而我眼睛迅速掠过各处搜寻着伯父的身影。
  不远处慌了神的易雪四处乱窜着找寻自己的父亲，丝毫没有察觉一旁的左近枫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挡住瘴气带来的腐蚀，他完好的衣服被烫出一个个洞来，皮肤上更是布满了细小的红色灼伤。
  ……所幸，我们在占卜用的大厅，找到了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的伯父。
  ☆、——玖拾贰——
  “放心，呼吸还在。”印晓寒手指凑上去，准确判断着形势，宽慰仍然失魂落魄瘫软在地的易雪，见她没反应，他从地上扶起易雪的父亲，一把将其背起，催促道，“趁现在快走！”
  “走去哪……”易雪眼神无力地望了他一眼，绝望地说道，“他追来了，我们能去哪儿？”
  “……”
  “原本以为的最后防线都破了，那么厉害的母亲所设的结界……就这样没了……直到刚才，我们就像跳梁小丑般拼命挣扎，寻找对付他的办法，可到头来结果却是一样的。”
  “小雪。”
  “弱小的我们能用什么力量去抵挡，你告诉我，告诉我啊！？”易雪激动地抬起头，眼中盛满了无助与恐慌，“如今，我唯一的亲人也受到了伤害，我该怎么保护……”
  “小雪！”左近枫大声喊了遍她的名字，在其身旁蹲下，紧紧地握住她纤细的臂膀，“我认识的易雪是个有韧性的女孩子，是站在绝望面前都能奋起反击的人，而不是现在为了一点小挫折就表现出轻言放弃的样子，晓菲也在这，你之前劝了她那么多，为什么自己却忘了，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只要心里坚信着，到哪都会有希望的。”
  易雪听着这番话，苦笑道：“小挫折吗？”
  左近枫盯着她的脸，接着说了一句：“更何况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啊。”
  易雪一激灵，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她灰暗的眼神一瞬间被点亮，她扶起身，反抓住左近枫的肩膀，激动地喊：“对了，你不是有具现化的能力吗，我们几个一直表现着坐以待毙的模样，很大一方面的原因是无法发挥自己能力的正常水平，如果是你的话，我们说不定还有最后反击的机会！”
  “……”在易雪说话的同时，所有人都安静了。
  左近枫沉默了会，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最终嘴上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易雪颤抖地看着低下头的左近枫，像是明白了什么，震惊地难以言语，但还是不愿承认地做最后的挣扎，问：“什么……意思？”
  嘭——咚……
  在我们对话的时候，印晓寒用手抵住的门突然被撞开，门后的他及时作出反应，将背上的伯父往旁边地面一推，而自己却被这股强大的冲力直接掀飞出去，背部硬生生撞击到不远处的墙面，将其砸出可见的裂缝来，可见力道之大。
  有血顺着印晓寒的嘴角慢慢流下，他痛苦地咳嗽了几下，还没来得及擦去血渍，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切都发生在短短数秒之间，我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是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睁眼眨眼的工夫，眼前的情形就变成了他掐着印晓寒的脖子，而印晓寒脸涨得通红，不甘示弱地抡起拳头就往对方的脸上砸去。
  对方原本戴在脸上的面具被砸碎，露出真面目来，我们错愕地看到前不久还以正常姿态出现在身边的“邱少泽”，早已失去了当时的鲜活容貌，皮肤干皱萎缩，甚至像死去的东西般慢慢腐烂开来，粘连的红色组织处已然是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