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潇和卫子玠稍稍敷衍了几句,便带着那个轿子回去了,剑潇来的时候是骑马来的,但是回去的时候,他却进了那轿子。
那轿子沉默地走了半响,阿祁露出半个脑袋遥遥看着,忽地耳朵里嗡嗡作响,却听见一个人咳嗽之余叫喊求饶的声音。
她诧异地环顾四周,只见所有人都毫无察觉,这才想起自己耳力过人,想了想,不觉好笑,看来剑夏和卫燕求亲之前一定会有一番劫难。
卫门卫冲着卫子玠跪下,满脸恭敬,方才身上与剑潇抗衡的气势一扫而空,“属下办事不力,要世子受了这许多天的苦,还请世子惩罚。”
接着,卫国这一队人齐齐跪下,后边的人并不言语,但是脑袋朝下,差一点就要埋到土里,阿祁从马车里爬出来,比起坐马车,她倒是觉得骑马更加适合自己,马车有时候摇摇晃晃,虽然这匹“老马”真的很不错。
阿祁不管卫子玠如何处置自己的手下,却对这马十分感兴趣,卫门卫手下的马雄赳赳气昂昂,都是雄壮的马,却都比不上这匹黑马的冷静沉着。
通体皆黑,毛色乌光发亮,看上去似乎年纪也不大。
寻常来说,马的眼睛都很大,而且炯炯有神,但是这一匹的眼睛就只有普通马眼睛一半的大,可是纷纷外有神。
“乖乖!”阿祁笑着摸了摸这黑马,眼中盛着喜欢。
卫子玠盯着阿祁摸马摸了半晌,才对卫门卫道,“你做的很好,不用惩罚,再说了,吴国并没有为难我。”
阿祁仍然在摸马,不觉卫子玠走到她身边,“这马很好看么?”
阿祁抬眼诧异地看着卫子玠,问道,“马怎么样才算是好看?”
卫子玠的手指在马的眼睛和四蹄上划过,“腿脚好,牙口好,毛色好的就是好看,千楚养的马都很好看,而且……”
卫子玠绕到马脸前指着马的眼睛说道,“连眼神也像是养马的人,要是添上一点点伤感就更像了。”
他这一说,阿祁还真的觉得有点像,阿祁歪着脑袋看马的眼睛,马一咧嘴,露出整齐的马牙,又撅了撅蹄子,似乎在接受卫子玠的夸奖。
卫子玠哈哈大笑,“你看像不像?”
阿祁也跟着笑了,“聪明倒是聪明,我可很难想象吴千楚会这样作怪,还是这匹马更讨人喜欢。”说着,她又伸手摸了摸马背,马听懂人话一样的,伸出舌头在她另外一只手上舔了舔。
这下,阿祁更加喜欢了,抓了一把又嫩又鲜的草塞进马嘴里,马嘴一上一下地咀嚼,享受鲜草的清香。
卫门卫似乎有话要说,但是他站在原地,并不插嘴,却扬了扬,那些卫国的人便轻轻地退了下去。
卫子玠瞧着阿祁,余光扫了卫门卫,心有忧愁,但是眼见阿祁这样开心,他也不像扫了阿祁的兴头。
忽然,那匹黑马撅蹄子,转了个身就要往回走,阿祁急忙拉住那黑马缰绳,黑马停下来看着阿祁摇头晃脑,也不恼怒阿祁阻它去路。
卫子玠道,“它是觉得它该回去了。”
阿祁没有见过这样通灵的马,拉紧马缰绳,不放它离开,她嚷嚷道,“我要这马。”她像是忽然发了小孩子脾气一样,要定了这马。
可是马却不理会她这一句话,乘着她稍稍松了绳子,马上又往前迈了一步,阿祁在它的拉扯下往前迈了两步,又再次抓紧缰绳。
黑马又停下来了,它摇晃了脑袋,见阿祁依然不放松,十分温驯地埋头吃草。
正当阿祁觉得它不会走的时候,它有十分机灵地小跑了几步,让阿祁苦笑不得,“这马真的很聪明。”
卫子玠眼见阿祁被这黑马捉弄,只觉得十分有趣,凑上前,对马说,“马儿,马儿,你太不识趣了,这位美人想要你,你怎么还要回到你那闷声闷气的主人身边?”
其实阿祁现在脸上糊了些黑炭,并不光彩夺人,而且她也不算是马中美人,更不用说这马虽然是吴千楚养的,却早就送给了吴千澜。
这也难怪马的眼神里少了那哀伤的韵味,吴千澜的性格是和吴千楚大相庭径。
马冲着卫子玠长牙咧嘴笑似的,接着它瞧瞧阿祁,又摇了摇头。
忽地,马儿脚下发了力,拉着阿祁往回走,阿祁再也拉不住它,让它在手里逃走。
阿祁气鼓鼓道,“它一定是被你气走的!”
卫子玠摊手表示无奈,连声叹道,“看来千楚养的马还是太过蠢钝,不知道选个好一点的主人。”
阿祁道,“不忠心的马要来做什么用?见一个爱一个的马也太……太不值得养了。”
卫子玠轻轻一笑,“没错没错,我下次也帮你养一只这样的马。”
阿祁终于展颜一笑,“其实我也不一定要用马,除非是千里马,不然一般的马还比不上我的脚程。”
“那就养一匹忠心又聪明的千里马。”卫子玠附和道。
“你先去捉一只来吧,我看你都不会看马!”阿祁说完又去看卫国侍卫停在草丛上的马,它们吃着草,本来安分,见阿祁靠近,却转了马屁股对着阿祁,也有一些远远地避开。
却不知道在这时候,只需要它们摇着尾巴谄媚一下,就可以得到最为鲜美的青草。
这就是蠢马了!
阿祁有些遗憾,好马又不是她的,蠢马她也不想要。
卫门卫见阿祁在卫子玠身边离开,卫子玠依然是满脸笑意,于是上前肃然道,“世子这下不得不回卫国了,卫擎大人若是知道剑夏失踪,一定会火冒三丈,而且现在卫国的职务大多为卫擎大人掌握,剑夏的求亲又在半月之内,只怕他做出点什么事情。”
卫子玠收敛了笑容,脸色一点点转为冰冷严厉,语气肃然,“你说的不错,不止是他,卫国许多大臣也都不怀好心!”
卫门卫有些犹豫,“可是——”
他要说的是卫子玠需要陪阿祁去蒙国,可能并不愿意就这样回去。
卫子玠转眼看阿祁,也是面露难色,这当口要阿祁陪他去卫国,也是万万不能的。
但叫她一个人去找君越,他的心就要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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