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疯再魔不负卿

依忧月对舟央的了解，这样的事是最容易燃起他的野心的。忧月不免有些担心，若是让舟央知道自己就是魅族会怎样？
    好在，舟央比她反应还快，先转移话题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鹏钺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回答舟央。这种话，岂能是他一下子胡编乱造出来的。
    “移天令在哪儿我们都不知道，即便知道了大概也没有人知道操控它的方法。舟央，看来三界是注定可以太平的。”忧月感慨道。忧月不知不觉将心中的意愿说了出来，只是想要舟央告诉她她的想法是对的。
    鹏钺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意，沉声道：“是吗？难道你不知道上古魅族并没有真的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全部灭亡了吗？你自己是什么你自己清楚。”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鹏钺神色越发阴沉，不慌不忙的语气像黑暗中伸出的一把寒刀，接着道：“不过但凡是魅族，都逃不过饮血为生的命运——你也一样。”
    忧月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这样的话已经不止一人对她说过。
    舟央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忧月在她心里永远就是那个初见时看到的笑容无忧无虑的忧月公主，哪怕她脸上有了一丝的恐慌、失望或是无助，他都会感觉就像心目中唯一的天使折断了翅膀，难受的他心如刀绞。
    很显然，舟央已经察觉到了忧月脸上的异常。连忙打断道：“住口，赵道长是不是你杀的？”
    鹏钺心中暗笑起舟央来，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天助我也，但凡你有一个弱点，我便能至你于死地。
    “回禀先生，是鹏钺的计谋，但是鹏钺不过是奉君上的命令行事。打破神魔二界的约定这样的大事，没有君上的命令，我怎么敢掀动。”
    舟央点点头，表示对鹏钺一番表现的认可。转头眉间焦灼对忧月道：“咱们走吧，去神界找恒玺，放走他。啊？”说着便迈开脚步打算离开。
    舟央不敢相信，如果让忧月再听鹏钺这么胡言乱语下去，她心里该不知会如何了。
    可是脚步还未落下，右手的袖子已被忧月扯住了。
    “鹏钺，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忧月蹲下了身子语气温和问鹏钺道。
    “忧月姑娘，实话告诉你，自我第一日在黎渊见你时，便知道你与寻常人不同。也是你让我明白人生而有自己的价值，实话说，你对我而言是个不一样的人。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也不会知道，现在我告诉了你，我知道，你还是不能理解我。”鹏钺说道一半突然停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忧月的眼睛。
    忧月忽的听鹏钺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由是一头雾水，当年在黎渊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却不想鹏钺竟对她有这份感情。如此说来，这个鹏钺倒也不像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了。至少，比恒玺好。
    鹏钺有些失望，忧月眼里除了深思就是疑惑，像他初见她时一个模样。
    “这么说吧，忧月姑娘，我们各取所需。我给你我要的东西，你，给我我要的。”鹏钺认真道。
    舟央蓦地有些紧张，他不知道鹏钺想干嘛，也不知道忧月的想法。他想要把忧月据为己有，可是他永远无法看穿忧月的心思，只有忧月用一颦一笑时时刻刻牵引着他的心。舟央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许，不是他拥有了忧月，反倒是自己的心彻彻底底被忧月左右了。
    舟央冷漠道：“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同忧月谈条件。”
    舟央到如今才明白，爱上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自己就和那些尘埃一起被遗忘。他说完这句话心里便发起酸来，他舟央几时变成这个样子，一次又一次丢掉自己的尊贵，却不知道自己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忧月有些过意不去，这些事本来与舟央无关，却要他这般费心。便对舟央道：“谢谢你，舟央，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鹏钺脸上出现了一道似乎从未看到过的神情，与他一贯的阴险毒辣很不相称。
    “与我同去炼魂海一趟，就我们两人。”鹏钺有些忐忑，不敢直视忧月的眼睛说道。
    “好。”出乎鹏钺的意料，忧月答应的十分爽快。
    “那好吧，你快去吧。反正炼魂海也不能耐你如何。”舟央知道忧月的坚定，如果她决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如果他还要一味的阻挠，或许连陪她的机会都会失去。
    炼魂海之滨。
    若不是鹏钺装神弄鬼，忧月岂愿再来这里。如果说别人的一生都是从落地的那一刻开始，那她这一世可以说就是开始于炼魂海。本来设想过很多次，如果她没有遇见无尘、没有遇见恒玺，是不是这一世就会改写。不会面对雪夕的离去，爷爷的惨死，可是，也不会遇见无尘。即便无尘给她的，到这一刻都是悲痛，可是融入了骨血的爱情，又怎么能轻易拿得出来。
    其实她知道，爷爷说的有道理，人生一世，本就是命运左右。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不愿意，不愿意忘记所有她遇到过的人。就算是黎渊一年，她也从来没有抱怨过，或许这就是她最好的宿命。今生今世，有幸走进无尘的生命她已经很满足了。
    鹏钺看出忧月的心绪，他以前听魔君说过忧月的来由，这样不明不白的一世，也真难为她了。想来，换了谁回到这里，心里都会有千万种复杂的滋味说不出吧。便道“你既重生于炼魂海上，就注定了你这一世不会寻常。”
    “是啊，即便我遇到的不是恒玺，也不会是一般人。”
    鹏钺从来就知道，忧月不是寻常人。她既是个了不起的人，也是个苦命人。难得的是，自己竟然也看得这般清楚。情不自禁便道：“你就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
    鹏钺也有些弄不清楚，为什么每次和忧月单独接触，心里总是不禁会被这个女子触动。就像现在这样，他主动得想要帮她。
    “我知道啊，我肯定不止十六岁，只不过我应该是一千多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失去了记忆，然后又落到了炼魂海上，才会这样的。”忧月也想顺着鹏钺的话继续问出些什么，毕竟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事情。只是说道自己的身世，不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一千多岁是什么概念，那就意味着她几乎是和无尘、销氤这样的天神一样的岁数。
    鹏钺缓缓吐了口气，无奈地继续说道：“不错，而且，你是魅族，唯一的魅族。”
    忧月神色平淡无波，这个事实她早就可以接受了。无尘早就跟她说了，她是魅族。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还是像如今一样，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一个亲人。
    “移天令是女娲娘娘的形魂所成，它只能藏身于别人的魂魄里。现今存在的神族，大概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能承载得起移天令，所以它只能是在别的什么人的魂魄里……还有，炼魂海，本是伏羲散尽毕生修为所化。之所以叫炼魂海，就是因为它炼魂炼心，能够吞噬世间万物的形魂。除非，那个人的魂魄足够强大，炼魂海便不能耐她如何。”
    忧月惊得合不拢嘴，鹏钺的话说得这么明白了，那个据说毁天灭地的移天令就藏在自己的身体里……
    “你是说——”忧月既激动又害怕，声音有些颤抖问道。
    鹏钺点点头，但转移话题道：“我要的东西很简单：至高无上的尊重、可以消除我心中寂寞的陪伴。”说罢看了忧月一眼，又道：“我想有一天或许你可以给我这些，而且现在也只有你可以给我。”
    忧月不解，眼里只有疑惑。但是不知不觉间，鹏钺已经消失了，丢给她一句话遗留在耳畔：“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鹏钺一走，忧月就意识到了炼魂海的可怕。黑压压的天空下只有一潭死水，而且是一潭看不到边际看不到底的黑水，像有着可怕的无边的吸引力，能够将这世间的一切带入无边的黑暗，然后从这个世界消失。
    移天令，既然可以逆天改命，那大概也可以起死回生吧。如果真的在自己身上，而且自己可以利用，那爷爷还有雪夕，他们是不是都可以活过来。甚至一千三百年前她死去的家族……
    忧月记起在人界时，几次三番莫名其妙的时间就静止了，原来……那就是移天令……
    忧月回忆了一番，很快便想明白了。移天令在自己的魂魄里，所以它就是由自己的意识控制，所以她才能几次三番感应出所有的与法术有关的人或事。
    惊喜还没感受完，忧月很快就明白了自己面前是一条怎样绝望的路。一旦施用了移天令的法术，就会被女娲心石发现，哪怕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还有像无界那样的人，恐怕他们都会想尽办法致自己于死地……如果与三界为敌，又如何还与无尘在一起？爷爷说三界必将有一场大劫，如果爷爷说的是对的，是不是那场大劫就是因自己而起的……想到以后的境地，才会明白如今拥有的已经是十分庆幸了……
    忧月腿一软跪在了炼魂海岸上，抬头仰望着只有一片黑沉沉的天空。苍天，告诉她她该怎么办？她该怎样面对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