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
“小七,本来我作为主办人是应该开舞的,但是我却错过了。但我不想错过整场舞会……”我听见星瑠白桑的声音,“我们来跳一支舞,如何样?”
chapter8 王子崩坏
“我们来跳一支舞如何样?”我对哥哥说,“在我的成人礼上是一定会跳舞的,我希望跟哥哥一起跳。”
我似乎看到坐在我床边的哥哥模糊地笑了一下,问:“为什么要找我当舞伴呢?”
“我笨啊,怕踩到别人的脚。”我摇头晃脑,理所当然,“但是踩到哥哥的话是不会被骂的,哥哥对我最好了。”
“哥哥对我最好了”这句话一直是我用来要求哥哥的杀手锏,他不会拒绝我,无论任何要求。
“但是小七,你确实明白成人礼上的舞伴是什么意思吗?”他依然摇头,一脸的“拿你没辙”。
“是什么意思都没有关系。”我强行去牵他的手,把他拉起来,“你看,今天有月亮,我不会抓瞎踩你的脚的。”
哥哥被我拖出了屋外,样子似乎很无奈,纵容地对我笑了一下,我得寸进尺,拉着他就开始秀我才学会的舞步。
月亮静静地挂在头顶,我从来没觉得那个像饼子一样的圆东西有这么好看过。月亮落在哥哥的眼睛里,哥哥的眼睛里除了朦朦胧胧的月亮,还有满满的我。
他的呼吸传到我的耳畔,又麻又痒,我气不过对他吹回去,他浑身僵了一下,接着狼狈地别过头。
我诧异他的怪异举止,用手用力拽了他一下,他依旧不回头。我一不做二不休,停下动作双手拍上他的脸颊,用力把他的头掰回来。
他的眼底还残留了一丝没有收回去的慌乱,脸上也是热热的,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小七……”
“嗯?”
“以前我不是提到过吗……人偶的事。”
“哦,那个啊。”我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嗯,就快做好了。你还记得你想要的是哪三类吗?”
我再去看哥哥,他脸上的热度渐渐消了下去,可眼中还是是满满的我。
“多少年前的玩笑话你都当真了?让我想想……我记得,我想有个元气的弟弟,嗯,有空逗着玩;一个比画册上还要好看的古装美少年,嗯,有空看着玩;还有一个……能妒忌我有那么好一个哥哥的同性,有空就向她炫耀……”越说我越羞愧,这几乎是娇蛮任性到无理的要求了,换成如今我绝对说不出口。
“……前两个都快做好了,女性人偶我依然头一次做,大概得花更多的时间……既然是小七提议做的人偶,起名字的事情自然也要问问小七。”
“名字?随便起不就行了。还费得着劳心费力吗?”
“都听你的。”
“嗯,那……那就……”
星瑠白桑的手冰得我一个寒战。我用力地反握回去,试图把温度传递给他。我们旋转在舞台的中央,尽管由他控制着我的脚步,但我还是手忙脚乱。
慌乱之中我开始四下张望,看见灯伊像只苍蝇一样趴在特别包厢的玻璃上,瞪着星瑠白桑牵着我的手;看见很久没出场的四个褶子下巴的领主正端着一盘五颜六色的奇怪食物笑得四个下巴轮流颤;看见一直静候在一旁的司仪小姐脱下了披肩,白瓷般的锁骨上刻着一个“Ⅲ”……
“不要紧张。”
“不紧张才怪!”
“那么……”我隐约听到他的声音,“跟着我的节奏,心中只想着我就行了。”
我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果真就什么都没有想了。我和他贴得很近,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呼出的潮气濡湿了他的肌肤,暧昧得不可思议。
“白桑……哥哥……”
“嗯?”
我奋勇地抬起头问:“你还记得我嚷着要你当舞伴那晚上的事吗?”
他眨眼说:“记得,我都记得的。”
“那你还记得那天没有伴舞的音乐,你就哼了一段曲子给我听吧。你还记得调子吗?”
他的眸是一片化不开的深蓝。接着他微弯下腰,俯身在我耳边,轻轻地唱起来。
“let me die in your chest……”
……
“……change my heart with your heart and fantasized to ash.”
哥哥唱完的同时,一支舞也结束。我听见自己半梦半醒对他说:“歌词我听不明白,但调子很好听。那是什么意思来着?”
哥哥揉我的头:“那是古代语啊。”
“古代语?啊,跟八十八的饲养手册上一样的鸟语?”
“……嗯。”
“能翻译一下吗?哥哥?”我不解地摇他的手,他却望着我的头顶,恍惚出神。
他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不,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最后他说。
“I wish to sacrifice for dawn……”
星瑠白桑的声音划过我的耳畔,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接了最后一句:“……change my heart with your heart and fantasized to ash……”
唱完我才发现他有些诧异地盯着我,我被盯得不自在极了,抽出手,摇摇头说:“那……那个,我以前不是一直想搞清楚这首歌的意思嘛,于是就把歌词硬背下来了,尽管依然不明白……啊,你别这么看着我,不想我明白就罢了,啊哈哈……”
他停下来,摇摇头,脸上有了些倦意,说:“即使是如今,小七,你还想弄清楚歌词的意思吗?”
我盯着他的嘴唇,胸口某种快要融化的东西却猛地冰凝。
“嗯。”我乖巧地点点头,“哥哥,你凑过来一些,会场里太吵,我听不太清楚……”
他依言附过身来,声音如记忆般好听,可我却从头顶一路凉到脚心。
“……让我在你的怀里死去……”
他解释着歌词,我一路听得恍恍惚惚,什么都记不住,心中只残留着唯一一个念头。
我和他的距离这样近,近到会场再喧闹,我都可以清楚地听清自己的呼吸声,可我却听不到星瑠白桑的。
但是在60年前的回忆中,他的气息,每一个细微的声音,我都记得很清楚。
是我粗心愚笨,摆在眼前的事实一直被我忽略了,如今在我面前的星瑠白桑,居然……没有呼吸。
“对……对不起……”我尽量让自己动作轻柔一些,推开他,“我……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在星瑠白桑有些忧郁的微笑中,我仓皇而逃。
***
很显然,我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笨蛋。假如能依据状况编排出完美的应对的话,我就不叫七十七,该改名桃花了。
连一个溜走的借口都这样蹩脚!
我撑在洗手台上大口大口喘气,试图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理一理。有句话是如何说的?剪不断,理还乱。我果然越理越乱,最后泄气地作罢。
洗手间在后场,我得绕上一大圈才能回到星瑠白桑那里,我刚走出洗手间,就看到了个熟人。
桃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正在跟谁说话,姿态高傲,眼神厌恶。我贴墙踮脚走近了些,躲在一个立式广告牌后面,很容易就能听见对话的内容。
我发誓听墙根不是我的爱好,但跟回去和星瑠白桑探讨他的呼吸问题相比,我依然很鸵鸟地选择了相对比较轻松的偷听。
“起初我并不计划追究您的责任……”说话的是桃花,“可您却一次又一次地触犯我的底线。我这个人呢,最讨厌愚蠢的家伙,明明没有聪慧的条件却还自以为是,您以为您设在空虚云海外围的海龙狩猎场没人知道吗……假如只是愚蠢一些的话,我也不想跟您讨论这些事,可您犯了我的大忌。”
哦,桃花对面那个唯唯诺诺满脑袋冷汗的肉团子确是下巴四个褶子的领主。
桃花穿着一身与星瑠白桑同款式的服装,手里还捏了一只小盒子,看样子刚刚都还待在化妆间里。等等……化妆间里?化妆间但是演员待的地方!
“琉……琉夏大人,我并没有杀死那些海龙,相反我还受了伤……”
“可其实,你依然怀有杀心吧?”桃花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个狐狸一般冷笑着,我觉得这种情景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接着才反应过来领主称呼桃花是……
“琉夏大人,您是否与海龙有过什么纠葛,才会这样地看重那些畜生?”领主用袖子擦着汗,后被桃花眼神轻轻一扫,圆滚滚的身体颤个不停。
哦,是了,是琉夏。琉夏的眼睛但是寒鸦色的,冷幽幽的。
琉夏说:“事实上我也觉得杀了他们比较好,但是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再也不去动海龙的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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