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毕业开始流泪

第6章


金子剃了板寸,穿着蓝色的T恤,看上去挺精神的。金子帮她们又是抱行李又是抱包裹,跑上跑下累得满头大汗的,却一直一句话也不说。不像很多男生都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新入学的女生闲聊。忙完了,也没等妮子她们说谢谢,转头就走掉了。妮子想这个人好怪啊,就打听他的名字。金子?哈,好有趣的名字!不久开老乡会,居然碰到了他。原来他们竟然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慢慢地,和金子的接触就多了。刚开始是无意的,图书馆里,饭堂里,大教室里,偶然碰到,互相打打招呼。原来金子虽然不是地质系的,但也很爱好地质科研呢!妮子发觉金子这人好像总是不很开心,满腹心事的样子。金子是真的活得好累还是他喜欢故意装酷?妮子越来越好奇了。后来妮子就注意起金子来。学校的足球联赛中,妮子又见到了金子。他居然是法律系的主力前锋。哇,好棒。还是年度的最佳射手呢。妮子觉得足球好像是金子的唯一爱好,足球场上的金子和平时的金子简直就判若两人。在场上,金子永远充满激情和活力,充满想像力和创造力。金子跑动,金子跳起,金子射门,金子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每根头发每滴汗水都那么有力量有男人的味道!有一次,看到金子被一个恶意犯规动作铲倒了,观众席上的妮子一下跳了起来,旁若无人怒气冲冲地喊,我靠,你怎么回事呀,裁判红牌!红牌罚下!妮子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发现观众们都不看球了,都看她呢。她这才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那一刻,妮子肯定地告诉自己,妮子,你爱上他了。后来寝室的姐妹们说,呀,原来这么老实的小妮子也会说脏话呀。妮子狡辩说,什么叫脏话,我靠是语气词,和哇呀呀,天哪,啊啊啊什么的是一个意思。是你们思想太复杂了。再说,我不是急的嘛!妮子拒绝了所有追求她的人,给金子写信,上网和金子聊天,关心关于金子的一切,费劲心思地逗金子开心,给金子买礼物,给金子洗球衣……可金子一直就像个木头一样。这么久了,毫不领情。姐妹们也经常劝自己,可是,可是怎么就是放不下他舍不得他呢? 
  “妮子,妮子?怎么不说话了?想什么呢?” 
  妮子忽然觉得委屈得不行,她喊了声小纱姐,一头扎进小纱怀里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小纱搞楞了。小纱想,是不是妮子其实知道了金子和妃子的事?唉,她知道了也好,早晚要知道的。小纱理解妮子的伤心,前一段自己误会田歌的时候,不也是这样的嘛。小纱像小时候拍布娃娃睡觉一样拍着妮子,说:“哭吧哭吧哭吧,流完你这个世纪的最后一滴泪,下个世纪咱就不哭了。” 
  这么一说妮子哭得更厉害了。她的大眼睛好像积累了黄河长江的全部蓄水,一阵飞流急下,再参杂点鼻涕,一股脑倾泻到小纱身上了。 
  “妮子,好妹妹,咱们得勇敢点。你忘记了我们在联欢会上唱的《姐姐妹妹站起来》吗?我们女孩子也要坚强起来!喜欢你的好男孩那么多,哪个也不比金子差哦。”小纱想说,坏男人就是那个德行,都那么花心。想把男人的缺点和男人的坏,尤其金子犯的这个错误的严重性告诉妮子。金子犯的错误是绝对不可原谅的,那是一个男人的本质问题。但转念一想,如果那样就把田歌也给拐带进去了,而且听起来像是说风凉话似的,还是算了吧。小纱想给妮子唱首歌,分散分散妮子的注意力,一着急也不知道唱什么好了。犹豫了半天,最后说:“大不了咱不要他了。他回头再来找咱们还不干呢,他以为他是谁呀。” 
  “不!”妮子立刻不哭了,她坚定地喊着,“不不不不不!” 
  妮子擦了把眼泪,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我妮子活着,我就要爱金子!” 
  妮子忽然爆发的豪情壮志吓了小纱一跳。 
  (七) 
  田歌终于打通了妃子的手机。没等田歌说话,妃子就说:“皇上吧?”田歌惊讶地说,“不是吧,你怎么知道?呵呵,我是田歌。” 
  “你不懂什么叫心有灵犀吗?” 
  “妃子,你在哪呢?” 
  “嘻嘻,不告诉你!” 
  “好妃子,我想你了,有事要和你说呢,别再折磨我啦。我给你的留言你看到了吧?” 
  “你这只小谗猫,前几天刚吃过了腥,现在又想啦?” 
  “呵呵,不是不是。妃子,我有正经事和你说呢。”   
  第二章 所谓伊人(7)   
  “好吧。转身,向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三百米,那里有个IC卡电话亭。到那里再给我打电话。BYE。” 
  “什么?喂,妃子!妃子!”那边的电话挂得很干脆。听筒里的断线声音响了五下之后,田歌拔腿飞奔。一边跑他一边觉得自己年少了不少,妃子真是个浪漫的女人! 
  电话亭就在眼前了,田歌一边扶眼镜一边做最后的冲刺…… 
  “妃---子,妃子,我到,我到了。你,你在哪呢?”田歌边问边张望。 
  “对面有个夏威夷宾馆,看到了吗?再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五楼,五零一。不许坐电梯哦!BYE。” 
  跪都跪下了,还差多做作个揖嘛。田歌毫不犹豫,咬紧牙关,立刻执行命令。 
  门童还没来得及问好,就看田歌一阵风似地跑了过去。保安连忙说,先生等一下。但田歌已经没影了。 
  这是个四星级的宾馆,装修得富丽堂皇。田歌却无心欣赏,一――二――……到四楼的时候,他终于跑不动了。他扶着楼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两条腿像灌了铅,累得头都要抬不起来了。这时他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听到这声音,田歌就像快漏光气的气球又被充了气。 
  妃子在上面喊:“欲穷千里目!” 
  “更――上――一――层――楼!”最后一级台阶田歌是边回应着妃子边一大步蹦上来的。 
  田歌直接蹦到了笑弯了腰迎接他的妃子怀里。 
  妃子今天穿着黑色的吊带裙,粉红色的乳罩在领口处若隐若现。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道,让田歌迷醉了。“妃子,你这个,你这个妖怪。”田歌牛一样喘息着。 
  用唇堵住了田歌的嘴。 
  黄沙淘尽始见金。田歌不嫌淘得太过辛苦。 
  久旱之后的甘霖才更加淋漓畅快。 
  田歌被妃子伺候得真觉得自己成皇上了。他索性闭上眼享受着如同梦境的一切,又猛得睁开眼,一把将妃子按倒在床上…… 
  田歌这次约妃子出来,本是无暇与她亲热的。可能自己毕竟还是学生吧,大学生,祖国的明天和希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栋梁之材中流砥柱,光天化日做这样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情,田歌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己头上这些圣洁的光环。人有时就是这么虚伪的吧,牌坊和婊子的关系多么奇妙。 
  妃子冲了澡,又攀上了田歌的脖子。田歌迫不及待地穿衣服:“我得走了,下午还要考试呢。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说点事情。” 
  “说吧,”妃子趴在田歌身上,给他穿袜子。“什么事?” 
  田歌感觉妃子就像一条灵活的蛇,身子光滑柔软,在自己的身上游来游去。弯腰时看到妃子的小腹的地方有个纹身,细细长长的,好像是蛇,又好像是另一个妃子。怎么上一次没注意到呢。田歌说:“这是什么?” 
  “好看么?哎呀,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们马上要放暑假了。” 
  “放暑假又怎么了?” 
  “放假了我要回家了啊。” 
  “必须要回去吗?”妃子帮田歌穿衣服。 
  “嗯……是的。” 
  “你不是说每年都没有回去嘛,你可以随便编个借口啊,学校有活动,在外边打工啊什么的。” 
  “今年家里多承包了十亩地。家里很多农活的,我父亲……他身体又不好。” 
  “回去刨大地?” 
  “刨大地?对,刨大地。你不知道吧,我是农民的儿子。” 
  “我是农民的儿子”。田歌自己也纳闷,怎么忽然冒出这句话。这句话好像距离自己有几光年那么远了。从小到大,一直是这句话在激励他成长,鼓舞他拼搏上进。像是一个深入骨髓和血液的重重的烙印和伤疤,不时让他有痛觉,让他有记忆,让他保持清醒。可是,可是这句话什么时候从自己身边溜走的呢?是来到这个家乡人眼中的大城市,走进高楼大厦间的嘈杂和满大街灯红酒绿的时候么?是第一次光顾大商场连电梯都不会用只好一层一层地爬楼梯的时候么?是来到这所给凡人以飞往天国的翅膀的大学里,走进来自全国各地的穿着名牌衣服同学中间的时候么?是第一次在几千人一起就餐的食堂里打着最便宜的饭菜被同学们鄙夷嘲讽的时候么?是他纯洁地爱恋着的女友家长假装客气地招待过晚饭,连再见都不说就重重关门,大声对他们的女儿说怎么看上这么一个土包子的时候么?是发现了比乡里的村姑更有魅力的千娇百媚的美女向他暗送秋波,并且主动和他上床让他从孩子变成男人还笑道“哎呀,你还真是个小处男啊”的时候么?……   
  第二章 所谓伊人(8)   
  “田歌?――皇上?” 
  哈哈,如今农民的儿子也做皇上了。真他妈的,真他妈的! 
  “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了?”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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