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的枷锁

第7章


那显然是从枪或箭发射出来的。也就是说,木乃伊是被杀的。”
  “这个推论目前与我的想法一样。”
  “凶手是谁呢?他为甚么会遇害呢?”
  “天晓得。看来这宗悬案只能拜托一百五十年前的侦探侦办。”
  “我想请教一件事。”我看着女学者说。“不过区区一百五十年前的事,为何如此不清不楚?据说这个城镇是移民所创建的,从当时到今天的历史应该会以某些形式流传下来不是吗?”
  她闭上眼睛,慢慢深呼吸,然后再次睁开眼睛说:
  “你会这么想也是当然的吧。可是这里真的不存在历史。不管你问街上任何一个老人,都不会有人告诉你为何他现在身在此处。因为他无法回答。他们的父母也是如此。注意到时,人已经在这了。这个城镇没有过去,是失去记忆的城镇。”
  “取回记忆的关键,就握在那个木乃伊手里,是吗?”
  “是的。”
  “被盗挖的东西或许也是关键。”
  “我想是。所以那东西遭窃更教人觉得损失惨重。不过……”博士舔了舔嘴唇后说道。“谁也不能保证,恢复记忆一定能够带来幸福。”
  第二章 资产家
  1
  水岛邸位在城镇东端。
  那里还保留着许多绿地,尽管有宽阔的马路,交通量却不怎么大。那里没看到甚么高耸的建筑,两旁都是有大院子的宅第。稍微从正面望向这些豪宅,有些甚至无法一眼掌握形状。屋子极尽奢华,算高级住宅区。
  水岛邸在当中也显得格外醒目。优雅的弧线和曲面构成的样式显然是受到新艺术运动的影响,就连大门的铁栅栏都布满华丽的装饰。
  我透过与这样外观略显格格不入的门铃,报上姓名说是市长介绍前来的天下一。一会儿后,随着“请进”的男声响起,门扉自动开启。
  我和小绿从大门到玄关走过一段蜿蜒曲折的漫长通道。种植在各处的季节花卉十分赏心悦目。
  玄关前站着一名身穿黑西装的中年男子。
  “欢迎光临。我是管家黑本。”
  “我是天下一。她是我的助手。”
  “我们已经接到市长通知了。恭候大驾已久。”
  管家没有多加掩饰他不甚欢迎我们的态度。
  我们跟在管家身后走上只有几阶的阶梯,然后进入对开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足以完全吸收脚步声,我陷入一种漫步在云端的错觉。
  我们被带往的房间里,右侧是整面玻璃,同样强调优雅曲线的桌椅陈设在中央。房间角落摆了一架不晓得是谁在弹的钢琴。
  请在这里稍候片刻——管家留下这句话离开了。
  我坐在椅脚纤细的椅子上观望室内。几张像是中世纪欧洲的图画裱框装饰在这里,应该相当值钱,不巧的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我满脑子都在想水岛雄一郎现身之后要怎么切入正题才好。老实说,我有点——不,我相当紧张。
  我唐突地来到这个城镇后已经过整整一天。昨晚我下榻在日野市长为我预约的饭店,但睡得不是很好。明明一切都像梦境一般却睡不着,实在是讽刺;可是我今早醒来的时候依然是侦探天下一,证明了这不是一场梦。
  我在饭店用早餐时,小绿来了。
  她来通知我,市长已经安排好可以会见水岛雄一郎。
  水岛是纪念馆保存委员会的成员。从市长的角度来看,他是在奥援我的调查,但突然这样决定也令我困惑不已。不过既然水岛雄一郎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人物,我也不好抱怨太多。
  水岛雄一郎是水晶产业的会长,也是城镇首屈一指的资产家——小绿告诉我的资讯只有这些。这教我从何问起?总不能当面劈头就问,“你就是盗挖的窃贼吗?”
  断定这样的有钱人不会盗挖是很危险的。毕竟即便本人不会亲自下手,也可能雇人帮忙盗挖。
  “家里居然有访客,真稀奇。”
  背后传来声音。回头一看,入口处站着一名男子,身上的紫色毛衣品味很糟。男子体型微胖,脸也很宽。鼻子以上显得苍老,但脸颊红润得古怪,是那种难以推估年龄的类型。
  “打扰了,我是天下一。”
  “我听说了。你是来采访关于保存委员会的事吧?”
  “呃,是的。”
  市长似乎对水岛雄一郎介绍我是作家。
  “这位小姐是助手吗?真年轻呢。”男子似乎不认识小绿。
  “呃,请问你是?”
  “水岛的儿子。”矮子男走近钢琴,打开盖子,弹了约两小节的小步舞曲。琴艺很不错。
  “府上很少有人拜访吗?”他刚才的话令人在意,我提出询问。
  “如果是可以让我爸赚钱的对象就另当别论。至于你们,既然是为了纪念馆的事,当然会接见吧。”
  “令尊对纪念馆相当热心呢。”
  “岂止是热心。”儿子一手插进口袋,扬起嘴唇说。“他甚至想把纪念馆占为己有。”
  “占为己有?把纪念馆买下来吗?”
  “嗳,是啊。”
  “纪念馆能买吗?”小绿睁圆眼睛。
  “这世上几乎没有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小姐。”
  “可是,买纪念馆要做甚么?”我问。
  男子晃晃没插进口袋的手:
  “这还用说吗?为了得到历史啊。买下纪念馆,就等于买下这个城镇的过去。”
  “雄一郎先生为甚么要得到历史?”
  我说,结果水岛的儿子一脸惊愕地看我:
  “没想到居然有人不懂。得到历史是这个城镇的人共同的愿望啊。”
  “这我懂。所以雄一郎先生才会加入保存委员会吧?可是我觉得买下纪念馆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我爸。对他来说,真正的历史根本无所谓。他要的是对自己有利的历史。只要买下纪念馆,就可以发表自己想要的历史了。”
  “也就是主张自己是创立者的后裔,是吗?”
  “就是这么回事。”
  我微微摇摇头,“我实在不懂这种思考模式。”
  “你是外地人吧?所以才不懂。”
  “这样吗?”
  “这里的居民每个人都惶惶不安,因为没人能够解释自己为何身在此处、为何存在?比方说这个家,”他说着摊开双手,仰望天花板。“这么夸张的屋子存在于这里的理由是甚么?我们要在这里做甚么好?答案在哪里?”
  然后他叹了一口气。
  “对你们说也没有用。”
  “我懂。”小绿说。“我也和你一样想着相同的事。我一直纳闷着我存在这里的价值到底在哪里?”
  “小姐似乎是这个城镇的人呢。”水岛雄一郎的儿子点头说。
  这时候传来人跑过走廊的脚步声。那个人想必相当慌乱才能够在那么厚实的地毯上制造出脚步声。
  刚才的管家冲进来,“啊啊,春树少爷,原来您在这里。”
  水岛的儿子好像叫春树。
  “出了甚么事吗?”
  “老爷他……老爷他的样子不对劲。”
  “甚么!”春树转向管家。“你说不对劲是甚么意思?”
  “不管我怎么叫,老爷都没有回应。”
  “是睡着了吧?”
  “可是我叫得那么大声,却没有半点回应……”管家含糊其词,似乎不敢再继续说出不祥的话。
  水岛春树出去走廊。不过他再确认了一点,“老爸真的在房间吧?会不会出门了?”
  “老爷没有出门。”管家摇摇头。
  春树跑过走廊。我从后面追上去,小绿也跟上来。
  一出大厅,春树立刻跑上线条优雅的阶梯。前方有一道门,他用力敲门,“老爸!老爸!”
  然而没有半点回应。于是春树转动门把拉扯,可是房门一动也不动。
  “钥匙呢?”
  “在这里。”管家喘着气,把钥匙插入锁孔中转动。
  “喀嚓”一声,同时春树拉开门。
  一瞬间,众人全都哑然失声。
  门的另一头是难以置信的光景——并非如此。别说光景了,那里甚么都没有。打开房门一看,只见入口挡着一片巨大的木板。
  “这是甚么?”春树敲敲板子。
  “好像是家具的背面。”我说。“似乎是橱柜还是书架。”
  “老爷的房间没有橱柜。”管家说。
  “是书架。”春树仰望着说。“老爸的房间有很多书架。可是怎么会摆在这种地方?”
  管家也回答不出来,不安地摇摇头。
  “总之把它挪开吧。”我说。
  “说是这样说,可是……”春树试着推一下,随即摇摇头。“没地方可以施力,无法推到旁边去,而且很重。”
  “老爷!老爷!”管家再次呼喊,可是依旧没有回答。
  我走近书架,试着在各个部位施力。
  “没办法挪开呢,好像只能往里面推了。”
  “我也正这么想。可以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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