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仙当道：仙尊，不约！

    久让觉得，苏墨缘果然只是把剑，还是把偶尔会抽风，把天聊崩了的剑。
    他是把剑，就不会了解男人的心思，最起码没有比她更了解。
    事实证明，在之后的三年里，嬴尧回魔界的次数并不多，但每次回来，必然能最先遇见久让，两人似乎天生的八字不合，三言两语，嬴尧就被气跑了。
    苏墨缘说，既然不愿承认上一世的孽债，那喜欢谁不是喜欢，沐玄宸一去不复返了，他觉得嬴尧也不错，最起码活泼。
    久让觉得，他真的只是把剑。
    然而，三年时间未到，嬴尧真的从人间带回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样貌并不美艳，颇有点儿小家碧玉的宁静温婉，那眼睛里从来没闪现过精明，仿佛自得其乐，话也不多，怎么看也不像个会与魔界中人扯上关系的人。
    但难得好性情，其实也不笨，对嬴尧那一副从来不会好好说话的别扭性子，有的是办法顺毛。
    不管嬴尧冷嘲热讽也好，故作鄙视也罢，她从来都不恼，待到嬴尧抓狂的时候，顶多说一句，你高兴就好。
    反正人是带回来了，赢华也很满意，毕竟这魔界乖张强悍的女子实在有点儿多，小家碧玉真的挺好。
    那接下来，就是该赢华兑现承诺，把沐玄宸找回来了。
    久让倒没客气，只加了个条件，如果沐玄宸在人间已寻得眷侣，恩爱幸福，那就不必强人所难了。
    她又不是强抢美男的恶霸，也没有拆散眷侣的爱好，苏墨缘说，这叫打落牙齿活血吞，豁然成全断人肠。
    其实没那么严重，他真的只是把剑，对于****之事，他近几年戏本子看得有点儿多。
    久让只觉得，她希望沐玄宸能过得好，与前世的亏欠无关，如果他已经过得很好，那她已没有更多惦念。
    而如果他过得不好……
    “你再去别的地方溜达溜达吧，我觉得沐玄宸快回来了。”久让痛快直白道。
    苏墨缘眨了眨眼，“我觉得你之前一番所云皆是谎，你从来就没盼过沐玄宸好。”
    “不盼他好，也是对他曾经长情的尊重，真要自欺欺人觉得他已寻得幸福，那我心中……怕是已在鄙视他了。”
    苏墨缘其实不明白，同样一起看过那么多戏本子，为什么他与久让的见地差了那么远，但他一点儿都不觉得惭愧，他本来就是把剑。
    然而，久让的命格本是一生大富大贵，在三界之内需还前世之债，才过得那般悲惨。
    魔界之中，她的命格好坏已无关紧要，只神魂在内，她的命数依旧不错。
    差不多过了有大半年，沐玄宸真的回来了。
    据说他在人间也没藏着躲着，赢华找他也没费多大周折，三言两语也未曾动武，他就回来了。
    那些时候，久让一直坐在一棵高耸入云的魔树上等着，这里视野开阔，能尽揽魔界千彩绮丽的景色，是个能将昔日往事随风化去的好地方。
    可待听到身后有人落地的声音，久让刹然回头，却生生愣住了。
  ☆、730.第730章 魔情罪赎（十五）
只见那一身灰袍一如往昔，冷漠清雅，风过无动。
    那一头轻垂的长发早已过腰，无端给他添了些许岁月的厚重，他不再是魔兵之将，那一身煞气似乎散了不少，更像个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隐者。
    可是，那张精致清俊的脸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痕，自眼角一直穿过鼻梁，扭曲不齐不太像是利器所伤，且似已有些年月，疤痕已经烙印在了脸上。
    这一道伤，犹如划破水中幻月，足矣将一见倾心的惊艳，化作只愿不再见的惊恐。
    他是曾经的魔兵之将，人间有谁能伤了他的脸？
    “为什么？”久让难以置信问道，那一时间说不出到底是痛惜还是愤怒，也明知自己不必问为什么。
    沐玄宸只是静静站在她面前，冷漠坦然，不打算回答她的话，仿佛他这一次回魔界来，只这么见一面，就足矣解决所有的问题。
    “我没有逼你。”久让正视着他，说着话便已不自觉的怒大于痛，“我不相信这几千年来，你沐玄宸没有受过其他女子青睐，为什么……要偏偏做给我看？”
    可沐玄宸还是没说话，静静看着她又如空洞得没有情绪，仿佛人在这里，心不知在何处。
    “你若觉得厌烦，一走了之也就罢了，我不能去人间，但我告诉过赢华，如果你不愿回来也不必为难你。”久让难得动怒，一步步走向前，“沐玄宸，曾经有人伤了你，你不反抗那是你大度，可你自己伤了自己，又为什么？”
    久让站在沐玄宸面前，微微仰头，就这样近看着他脸上的伤，一度恨得咬牙切齿，“你想证明什么？证明我在意你想要追随你皆因为看上你这张脸？如果不图这张脸，那我对你的挂念就是赎前世孽债，你沐玄宸一样可以不稀罕？你不稀罕也就罢了，那是你的事，但不管伤在什么地方，痛不痛？流不流血？！”
    沐玄宸淡淡一声冷笑，“伤了也是我的事。”
    “对，你的事，不必在意旁人是否痛心。”久让黯然点头，可忽然又问道：“但是……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几百年过去了，早就物是人非，所有人都解脱了，包括曾经辜负过你的人，那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沐玄宸难得没有反驳，他甚至无法一走了之，再次避开他不愿面对的纠结。
    是，所有人都解脱了，几百年过去，人间已经焕然一新，几乎没有人会再提起久让的名字，就连久让也重新转世，昔日过往除了他还铭记于心，谁还记得？
    突然，久让一步上前，伸手抱紧了他，低沉的声音宛若叹息，“唯有你，还在为曾经旧事付出代价，凭什么？”
    沐玄宸微微向后退，可久让还是紧紧抱着他，已过去几百年，他似已分不清，这样的拥抱与当年是否相同。
    当年，久让就是这样锲而不舍……
    “如果真的放不下……”久让低声道，“我不还债，也不图你相貌如何，你说我莫名其妙也好，同情泛滥也罢，我只当你是被人曾经重伤，心疼你，替你不值。”
  ☆、731.第731章 魔情罪赎（十六）
其实，在过去的几百年里，没有任何人与沐玄宸说起过当年旧事。
    他没有朋友，所谓曾有认识他的故人，也都将他遗忘了。
    他只身在这魔界中，先是不顾一切的修炼，后又成为魔兵之将，他在短短几百年里重新踏上昔日也不可及的顶峰，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成为魔兵之将的意义在哪里，重新踏上修行的顶峰，意义又如何？
    就连久让当初找到他，要他帮她，可那个时候，当他得知久让一直没死，且他是最后一个知道她还活着的人，他去帮久让与白黎打了一架，又带了一身伤回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浑浑噩噩数百年，他看那些魔界中人与山石无异，久让说……她不相信这数百年里，没有女子青睐过他？
    他其实记不清，甚至不关心面前身边走过的到底是男是女。
    所有人都重归正轨，几百年后天地崭新，早已千帆过尽，当年之时于所有人而言已是过眼云烟，可唯有沐玄宸，似乎当年旧事，仍旧是他的全部。
    他曾不止一次苦思冥想，当年他与久让究竟错过了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可久让已经转世，曾经的那些记忆，陌浅说……她在剥离久让魂魄之后，已将那些记忆洗去了。
    他永远不可能知道答案，永远无法知道，当年久让弃他而去，不再信任他，他究竟错在了哪里。
    这几百年来，没人问过他心里在想什么，更加没人会说，当年旧事不是他的错，哪怕只是骗他。
    甚至没有人对他说一句，昔日旧事，该放下了。
    只是所有人都在用行动告诉他，没人再记起旧事了，他就是旧事中寥寥一页，不管他有没有找到出路，那一页都已经翻过去了。
    可久让轮回转世，几经周折还是到了他身边，她说，她不承认前世有什么孽债，只当他曾经被人辜负，她心疼他，替他不值？
    这到底……算什么？
    莫名其妙，同情泛滥，如果不是这张脸，当年的久让也未必痴迷，如今……她要什么？
    “沐玄宸，忘了之前一切吧，你可以无动于衷，但是最起码，不要再为难自己。”
    …………
    沐玄宸终究没有再离开魔界，可就如久让所说，他似乎真的无动于衷。
    魔兵之将的位置还是他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总对着外界虎视眈眈了。
    久让留在魔界仍旧是个闲人，大把闲暇的时间，她就跟在沐玄宸身边，他处事她就旁听，他修炼她就护法，日子倒也过得平静无忧。
    直到又过了两年，嬴尧终于心甘情愿的答应成婚，魔王之子的大婚，那场面分外热闹，三界六道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久让才得以见到苏墨缘所提起过的那些人。
    然而，没等久让仔细看看那些人，那些人……似乎对她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