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记事

第20章


这酒坛子都是殿下的宝贝,哪儿能扔啊!”
第20章 晦明
“真是个痴人啊!”薛缨像个高僧似得感慨,下一刻却跳进屋子里,扬声喊道,“痴人!哥儿几个来看你啦!”
“你小声些,别惊着他。”徐世修出口阻拦,可薛缨早就跑到内室不见踪影。
薛晏道:“咱们也进去吧。”
“好。”
裴珣并没有在休息,薛晏和徐世修进去的时候他正半倚在床头和薛缨说着话。虽然精气神看着不错,但他的模样着实有些……不忍直视。
他整个身子都用纱布缠起来,胸口和左臂上隐隐有血迹渗出。唯一没有缠起来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眉骨上还有一道疤,嘴角也肿起来了。当真是惨不忍睹!
“表哥,你,你……”徐世修看见裴珣这样,一句“还好吧”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都是些皮外伤,看着严重,其实……嘶!”裴珣不小心动着了伤口,疼得止不住吸气,原本青紫交加的脸庞变得煞白,毫无一丝血色。
“哎呀你注意些!”薛缨离得裴珣最近,本想去扶他躺下,可裴珣浑身上下都缠着绷带,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徐世修见状则过来帮衬,抓着裴珣的右肩膀扶他坐起来,薛缨顺势抽走了他身后垫着的锦被,又拖着他的后背把他缓缓放倒。
“你说你,没事儿逞什么能。”薛晏拧了一条湿面巾过来递给徐世修,徐世修接过去,轻轻擦拭着裴珣满脸的冷汗。
    
“太医说了,这伤养几天就好了,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躺下来伤痛就缓和了些,裴珣听薛晏这埋怨就忍不住还嘴,“再说了,你看那些行走江湖的豪侠哪个不是遍身刀疤。我这是在为未来做准备!”
     
待他说完徐世修就把湿面巾往裴珣脸上一扔,也不顾他疼得嗷嗷叫唤,斥道:“你就贫吧!我只听说过豪侠把别人打成遍身刀疤,还没听说过哪个豪侠能被人打成你这样儿。你以为你看了几本侠客演义就能单枪匹马行走江湖?做梦吧!人家都是高手,你可是连阿晏都打不过。这次你和孟神医能平安抵京实在是万幸,要真出些什么事儿,不仅是你,太子也捱不住了!”
裴珣挣扎了半天才把脸上的面巾拿开。被自己表弟教训了,他面儿上有些挂不住,讪讪道:“我这不是怕带的人多了会暴露行踪吗。去的时候可顺利了,谁知道他们是打算等我找到那老头再动手!不过说真的,那老头怎么样,能治得了太子吗?”
薛缨道:“我们刚从东宫来,孟神医已经给太子施了一次针。我瞧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是问题不大。”
徐世修道:“等到太子的毒解了,也就是彻底清算的时候了。我看这次的事情和三皇子脱不了干系,说不准这些刺客也是他派去的。对了,你和他们打斗中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见大家满含希冀的目光望过来,裴珣遗憾地摇头道:“当时只顾着逃命,哪里还敢想别的。”
“那这事儿可有的查了。”薛晏陷入沉思,如果是三皇子倒不打紧,直接灭了完事,就怕是秦国之人来浑水摸鱼。要真是那样的话,只怕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了,燕国那边得早作打算才好。
“哎呀算了算了,我不要想了。”薛缨大手一挥极为不耐,“反正太子有救了,阿珣哥没有性命之忧,再过几日阿璿就回来了,也算是皆大欢喜。这些案子就交给刑部的大臣去查吧!”他转头看向裴珣,目光熠熠生辉,“有这工夫不如让伟大的四殿下给咱们讲讲他是如何勇斗刺客杀出重围的。”
“就是就是。”徐世修附和,“我听我大哥哥说那刺客足足有三十好几,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可是要成为一代巨侠的人,区区几个小喽啰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裴珣抬起下巴,不屑地道。
     
薛晏一副诧异的表情,“我记得去年你可是连我十招都接不了的。这么说来,我岂不是比巨侠还厉害!”
     
裴珣抬手就要打过来,又牵扯到伤口,嗷的一声叫出来,忍痛道:“你就不能不揭我短儿。”
     
薛晏笑得无辜,“谁让你吹牛。”
     
“好好好,我实话实说还不行嘛!”裴珣理了理思路,娓娓道来,“那些人从潭州追了我一路,还好我机智,中间水陆不停地换道,虽然遇上了两三次,倒也教我躲过去了。可是那头目是在阴险狡诈,他见路上追不到我,就直接带人埋伏在进京的必经之路哨子山,我就是在那里和他们直面交手的。”
说到这里,他捂住了砰砰直跳的心脏,在其余三人看来像是惊魂未定。接着他定了定神,又道:“他们埋伏地很严实,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一看他们人很多,我自己肯定打不过,于是拽着老头就往山下跑。”
“啧啧。”徐世修毫不客气地鄙视他,“人家都是打不过才跑,你这是还没打就跑了。”
     
裴珣炸毛,“我这叫识时务!你还听不听我说了!”
     
“听听听!”徐世修忙倒了一杯水赔礼道,“是再下的不是,四殿下莫生气。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这还差不多!”裴珣装模作样抿了口水,又清清嗓子,继续道:“我和老头紧跑慢跑还是被他们追上了。二三十个人一股脑全围上来,接着他们的头目就出现了。他叫我把老头交出了,我当然不答应,就和他们打起来了。说时迟那时快,我拔尖在地上一划拉,就扫了好几人一眼睛灰。他们没想到我会使阴招,都愣了。我就趁其不备主动进攻,唰唰——嗷!”讲至精彩之处,他忍不住比划起来,结果就悲催地又扯到了胸前的伤口,胸前的白纱布迅速被洇红一片。
薛缨见血越流越多,心道不妙,扬声朝外喊道:“来人!快来人!”
须臾起先领路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跑进来,“奴才在。”
“赶紧去请太医,四殿下的伤口裂开了。”
小太监一听是四皇子伤口开裂,这可不得了了,应了吩咐后连滚带爬地跑去请太医。
薛晏前世在军营里见多了伤患,对于这种伤也学过一番急救措施。只因她是女子,不方便直接救治,便对另二人道:“你们快把他胸口的纱布解开,保持他的呼吸顺畅。”
   
“我来。”不作他想,徐世修挽起袖子三两下就撕开了纱布,露出狰狞且流血不止的伤口。他静下心,回头问薛晏,“然后呢?”
    
“按住伤口靠近心脏的地方。”
“好了。”
“就这么按着不要停,等太医过来。”
这法子还算有效,这样按了片刻出血就减少了,但三人仍不敢松气。等了约莫一刻钟,太医才踉踉跄跄被小太监拖进来。
见太医来了,这三人才感觉有了主心骨,忙让开地方给太医。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裴珣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
   
离宫时已近日暮,刚经历了一场事故,三人都是疲惫不堪,话别之后就各自上了各家的马车回家了。
路上,薛缨蓦然想起刚才姐姐的急救之法,连太医都赞不绝口,但之前并未见她接触过这些,便问道:“阿晏,你刚才那法子是跟谁学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薛晏笑地有些心虚,道:“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当时我看四皇子的情形和书上描述的差不离,就说出来急用了。”
“原来如此。”薛缨看薛晏的目光满是崇拜,“难怪爹总说要我好好跟你学。阿晏,你懂得可真多!”
一个活了近三十年的人懂得能不多么!薛晏笑地更加心虚了。
好在薛缨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转而说起裴珣来,“真是想不到阿珣哥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办起正事儿来可真一点儿都不含糊。半夜三更荒郊野地孤身大战群贼,只想想我都感觉热血沸腾!”
薛晏沉吟片刻,道:“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
薛晏分析道:“如果那刺客真是为孟止而来,对方有二三十个人,别说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就是十个也绰绰有余了。可刚才在东宫你也看见了,孟止安然无恙,甚至连丁点儿伤都没有。反而是四皇子重伤不已。你不觉得奇怪吗?”
薛缨回忆一番,发现果真如此,亦觉得事出反常,“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如果我是刺客的话,我肯定会先把孟止杀了,这可比杀阿珣哥容易多了。难道他们本来就是冲着阿珣哥去的?”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四皇子虽然整天说着要去闯荡江湖,但据我所知他这次是第一次离京。这么些年他接触的就这些人,平日里也有关系不好的,可也万万不到要治他于死地的地步吧。何况他还是皇子。就算真有这个想法的也就只有一个三皇子了,那倒不如直接杀了孟止比较划算。”
薛缨盯着薛晏半晌,以他对薛晏的了解,薛晏一定是有什么想法了,一问果然如此。
薛晏道:“你回去以后提醒爹,让他多注意这个孟止。”
“你怀疑孟止?”
“我只是觉得孟止绝对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他身上肯定有事儿。你也知道,像这样的事情交给刑部没个一年半载是理不出头绪的。孟止现在可是正在医治太子,非常时期,谨慎些总没错。”
“好吧,我听你的。”随之薛缨又忍不住低声抱怨道:“最近是怎么了,坏事一件接一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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