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有几条杂鱼,要来挑战狂者的威严了吗?”充满狂妄的声音在四周石壁圈出的空间内回荡,那个消瘦的人影站起,转过身来,竟是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夏佐惊讶地睁大眼。
此人竟是当年被父母散去修为的方玉华!即使现在他披头散发,一头金发全数变成永夜般的黑色,双眸中闪烁着疯狂的红光,但这张脸却是无比熟悉。
确实是方玉华!
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与魔气、魔龙扯上关系?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意,忽然传来一阵利刃刺入*之声,却是雪来手握长剑,直直捅入——
☆、第52章 心机(完结)
“唔!你……为什么……”
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映照出一张冰冷至极的脸庞。宽大的兜帽下那张雪质霜寒的俊脸不带一丝波动, 甚至特意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手中利剑快得不急错眼便捅入皮肉中,而溅出的血液刚刚好溅在他身前一寸开外。
雪来抽剑而出, 特殊的手法令强大的黑暗之力迅速从伤口处扩散,以远超其自愈的速度逼迫那个直贯心脏的伤口无法愈合、殷红的血液不断喷出。
‘你这是……做什么?’夏佐怔怔地看着雪来。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伴随着雪来的话,他脚边蜿蜒的血流,剑尖滴落的血痕,仿佛受到一股无名之力的影响, 流入那口冒着不祥之气的枯泉中, 随后枯泉中的魔气猛地蹿升,顿时越发浓郁的魔气向着天空中的魔龙奔涌而去, 涌入魔龙的心脏位置。啥时间,魔龙身后, 竟然涌现出越发浩大的魔云翻滚!
只见激烈的魔云中,似乎有毁天灭地的气息在翻涌!在酝酿!
雪来冰雪般的眉眼深深地看着夏佐:“阿佐, 汝信吾么?”
夏佐怔怔地看着他, 眼中的景物似乎变了, 原本他们身处于沙漠中的荒芜之城中心,然而现在,不断冒出魔气的那口枯泉中重新蓄满了温暖的泉水,汨汨地冒着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周围颓败的石壁慢慢化成了零落有致的石碓。漫天的黄沙,竟慢慢转变成充满生命气息的绿地……
有雪花从空中飘落,带着白梅的冷香。
渐渐的,雪花掩盖了那些流淌的血液,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那个冰砌雪堆而成的青年就这样站在漫天雪花当中,双眼凝视着自己,问:“阿佐,汝信吾么?”
‘我相信你。’
我怎可能不相信呢?看着雪来那双眼中透出执拗的凝视,夏佐心中一定,他当然要相信雪来,雪来只是的不善于言辞表达,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考量。
此时,那守护在魔龙旁边的方玉华冷声道:“原来是你,夏家之人!哈!果然冥冥魔神庇佑于我,我都没有去真法净土讨回当年的屈辱,现在你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看来,是魔神指引我,要我今日取你狗命!”
也不知他怎么就突破了束魔环的束缚,浑身魔气大作,竟是要放出可怖的黑暗魔法,先声夺人,将两人斩于当下!
然而夏佐与雪来早已配合过上千百次,此时面临险境,二人丝毫不乱,默契十分。雪来手中长剑上释放出同源的黑暗魔力,斗气包裹周身,舞出一片银光,抵挡住击来的魔法。而夏佐则静心凝神,放空自我,渐渐沉浸到神谕状态中。
“神灵之谕,鬼祟魔魅之人,归于终焉!”
夏佐睁开眼,原本干净的黑瞳如今被一片无情无心的金色掩盖,看不见他开口,但他的声音却仿佛威严至极的神灵判决,盘旋在方玉华的心中!顿时,方玉华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时间奔涌向岁月的尽头,化作一片虚无,整个雪境,都对自己格格不入。
也许是生命流逝的感觉太过痛苦,竟让他疯狂的头脑有一瞬间的清醒。他意识到了哪里不对:雪境?怎会是雪境?他不是在沙漠中的荒芜之城么?
为什么他会被如此轻易的打败?家道中落,惨被退婚,功体被废,即使是这些都没有将他打入尘埃,他终于还是凭借着强悍的血统、不断的幸运和自己强大的韧劲走到了今天。三落三起,如此……他……难道不是天选之子吗?难道不是注定的命运之子么?
他怎么会死在这里?明明只要再过不久,等魔龙成型……
即将归于终焉,七窍流血的方玉华视线渐渐朦胧,但头脑却格外清晰。意识的最后他看清了渐渐走进的雪来,兜帽下的那张脸,却是他今生也不会忘记的脸!
“是、是你?!”不可置信的话语,伴随着再次剑入胸口的疼痛,终于一个骄傲至极的灵魂,坠入死亡的深渊,临死,一双眼睛仍旧死不瞑目。
看着方玉华的血液流入枯泉中,随后再度升起一团浓郁魔云,夏佐身体不支地晃了晃,然后感受到自己果然被安然抱住时,夏佐露出一个略带抱歉的笑容:‘扼杀他的命运,比我想象中要更加困难些呢。’
雪来换了个姿势,单手揽住疲惫的青年:“没关系,现在长久以前就该死亡的人,如今真正的消失了。”
夏佐愣了愣,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嗯?阿雪这话……你以前见过方玉华?’
“见过,何止见过,”雪来温柔地低声呢喃,惯于持剑的手包裹住夏佐的手,随后夏佐的手中竟是显出了雪来那把精致的长剑,他微笑道,“方玉华,原来他叫这个名字,他会有今天,全拜我所赐。我赐予他新生,他献出生命,这笔交易很公平,不是么?”
夏佐看着这样的雪来,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他想要离开,然而稍一动弹,才发现雪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令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来握着自己的手,将那把锋利的长剑对准自己的胸口!
“阿佐,因为汝,雪来终于找到了停泊的港口。所以汝也应当可以理解,吾想要汝永远成为吾所属的心情吧。”
精致的长剑一寸寸插入身体,血液迅速流逝的感觉令夏佐的头脑开始因为缺氧而浑浑噩噩。隐约能听到系统开始迅速地拉起警报:
【发现使用者自残行为!请迅速停止!系统无法在自杀后的复活使用者!】
【发现使用者自残行为!请迅速停止!系统无法在自杀后的复活使用者!】
【发现使用者自残行为!请迅速停止!系统无法在自杀后的复活使用者!】
【警告!警告!警告!系统寄生环境受到损坏!系统遭到攻击!系统开始启动自毁程序!1、2、3……】
原来当初系统说自杀得不到承认,那句含糊的话,是因为自杀之后系统将会自毁吗?
然而,现在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为、为什么……’
不解的眼神,无法牵动铁石心肠的青年半分心绪,他将长剑抽出,冷眼看着自己的挚友慢慢倒下,红色的血流在雪地中冲刷出一道红雪残迹。
“为什么吗?我要如何向你解释呢?那就从最初开始说起吧。故事的最初,是一个失落的旅人……”
有一个迷茫的旅人,他孤身漂泊,四海为家,在他有记忆的那一刻,看见的是那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从天上缓缓飘落。所以从此,他有了一个再随意不过的名字。
在这个世界上他的牵挂与纠葛少得令人心寒,他走过很多的地方,见过很多的人,然而这些不知多少的时光,都与他无关。岁月不会在他的身上停留,他始终都是这样清寒的少年模样。
他知道他有自己的使命,在他的心中有一张没有来由的清单,上面罗列着数不清的奇珍异宝,他知道自己要收集这些他连听说都不曾听说过的东西,但为什么要收集?他不知道。心中只有一个声音趋势着他去这样做。
有的时候记忆会有所缺失,但不要紧,反正记忆对他而言也没有那么重要。
直到后来,他认识了一个人,没有来由的重视与依赖,很奇怪的感觉,但却让他无法割舍,也不愿舍弃。想要保护这个脆弱的少年、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生存的意义。停滞的岁月也开始流淌,他伴随着这个少年,一步步走过青春。
然而刚刚找到意义,却发现为了保护他,另一个自己要取代现在的自己。
‘你只是我的一部分,我才是你的全部。成为我,才能真正守护他。’
于是雪来成了他,曾经茫然的旅人知道了那些清单背后的任务,也知道了自己的源头。
他是魔界战败后遗留在此境的魔族,天生肩负的使命,乃是唤醒魔龙,从此世气运之子的血液打开魔界之门。
魔族当然会追求他的使命,只是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却发现……自己迷茫时候找到的意义,似乎有点有趣?
好奇、探究、习惯、沉迷。
对于魔族而言奇怪而陌生的情绪,就在伪装自己的时光中悄然滋长。回过头来才发现,果然是“自己”找到的意义。
他喜欢这个天真的人族。
但是……这个人族却是光之子。
三名气运之子其中之一。
迟疑?不曾有过的情绪,因为踌躇已经在光之子一次又一次的隐瞒中消磨殆尽了。
雪来的世界,雪来的意义,只有夏佐。
可是夏佐有家人,有朋友,还有……一个未知的世界。即使夏佐直视着你,他也可能是在透过你看什么别的东西。敏锐的魔族能够感觉到,夏佐的世界跟别人不一样。即使面对自己时,夏佐大多数时候不会分神,但魔族知道,那个世界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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