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之小心翼翼

    在宫里能生存下来的, 都是人精。大方向上他们也许看不懂，可小地方, 他们看的却比别人更清楚。不管七皇子妃是什么出身，比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高还是低，她得七皇子重视, 那就比他们强。而七皇子, 住进东宫，不管背后什么目的。此时，他就是高高在上。皇上就是架，也要把他架起来。
    不管将来, 皇上会不会再把他打落尘埃。可这一刻, 他们要是不长眼，就只有死路一条。哪怕是利用价值, 他们也绝计比不过这位七皇子的。
    因此，半个时辰, 东宫所有人用跑的, 将欢喜之前一通吩咐，齐齐置办妥当。该移除的移除，该添置的添置。连着小厨房里，也点起了烟火, 冒出了饭菜清香。
    至于那些人有没有跑断腿，欢喜跟李青阳两人毫不在意。至于她要的东西哪里来, 往哪里去, 他们也不管。此时, 两人正选了唯一不需要改动的书房，一壶香茗，守坐在一起。
    门外，一边是之前那个阿福垂臂守着。另一边的，同样是个内侍，却是皇帝亲赐给李青阳的贴身内侍，叫常顺，是刘忠的徒弟，皇帝亲口赐给他的。不过，这两人能守着门口，显见这两人都是李青阳信得过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安排的，但他既然这么表态了，必然就是没错的。
    她一直知道，他是那种走一步看百步的人。只怕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切就开始布局了。当时，就算他没有心当皇帝，也绝不甘于将自己放在别人的案板上。
    而且她相信，不光这宫里，便是朝庭内外，也定有不少他的人。
    只是这些，他并没跟欢喜说得清楚。此时也只是告诉她：“如今你可以安心的，慢慢欣赏这宫里的风景。这些都是最原滋原味的。以前你一直觉得遗憾，如今可算是补起来了。”这后一句话说的是上辈子，她一直遗憾那些被破坏的风景。便是后来看了不少，却也是后人修补过的。
    重点却在前面那一句，她可以安心的，慢慢的欣赏风景。可见，这里的一切，该是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大可放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行，那我就只管玩乐了。唔，不但要玩，还要玩得痛快。”说到这个，她轻笑起来：“啧，我这会儿算得上是小人得志。回头人家要说你眼光不好，你可别怪我。”
    李青阳笑着凑了过去：“我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这世上，可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的了。”
    ……………………
    皇宫生活，第二天才正式开始。
    皇帝一早就发了两道圣旨过来，一道给李青阳，让他到上书房跟年幼的皇子，以及皇孙，宗室孩子一起读书。另一道给欢喜，赐了几个嬷嬷，教她宫庭礼仪。
    而且，还是即日起就开始。
    不得不说，这脸打的，实在有些凶残。一个成年皇子，早该入朝理事，结果却去跟小孩子一起念书。这是想对别人说，他无才无德么？可世人这会儿大概都知道，七皇子之前是秦王世子，文有治世为民之德，武有练兵平乱之功。皇帝这圣旨下的，实在太过无理取闹，无耻到了极点。
    真不知道，他图什么？不想让他涉政？若是如此，他却是小瞧了人了。以李青阳的能力，即便不上朝，也没有人能阻止他想做的事情。
    至于欢喜这边的，虽然也暗指，不对，是明指她不懂礼仪。这其实反而力度不大，反正所有人都知道，秦王世子妃本就是一个没什么来历的人物。说是隐世家族，也不过是说着好听。且，哪怕是皇后呢，在进宫之前，都要学宫规礼仪的。只要李青阳不在意，欢喜不被影响，这却是毫无影响的。
    宣旨的人一走，欢喜就皱起眉来。到是李青阳笑道：“这本就是我昨天要求的。”
    欢喜惊讶：“为什么？”
    “一是舆论。”李青阳竖起一根手指：“他的行为自以为高明，实则瞒不过大多数人。最多，也就骗骗那两个被权力迷失了心的皇子罢了。虽然不怎么在意，但是，道德至高点，咱们能站多少，还是站多少。”
    “二是机会。”李青阳又竖起一根手指：“上书房里的师傅，俱是当朝大儒。这朝堂里大半的文官，都是他们的门下故旧。最后就是宗室，别看那些孩子不大。可皇家的孩子，就没有简单的。再加上他们身边的伴读，具都出身不俗……他们在宫中，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他们身后的人。想想看，这么多人，几乎将文武官员，一网打尽。”他笑道：“有什么地方，可以直接见到这么多人的？而我们来得晚，没有长时间给咱们经营，到不如从这里开始。”
    以前他在京中虽也有安排，可能安排的，也就只能像是宫里的这些侍候的人。朝庭里的一些小官，街面上的一些寻常不过人物。这样的重量级的人，只能他自己出面才够格跟他们谈判。
    “你有数就行。”她反正是一辈子也没开这窍，这辈子，大概也开不了。
    “恩。你保护好自己，别遭了谁的道就行。至于其他的，不管是谁，敢明面上招惹你，你就直接怼回去。过份了，直接抽回去。皇帝要用我，自然会容得下你。而且，只怕你越是嚣张，他越高兴。”有个人给他抹黑，皇帝怕是会很高兴。皇上最爱讲究个平衡，她这里越是给他污的厉害，皇帝就越会捧着他。
    这下欢喜立刻就领会到了：“放心吧，我保证不让自己吃亏。”
    之后，李青阳是半点没耽误，直接就去了上书房。而欢喜这边，则迎来了宫里的嬷嬷，开始学礼仪。
    皇帝在这方面到没使什么手段，大概是觉得没必要为难她。毕竟，一个帝王之尊，跟个儿媳妇为难什么的，也太丢份了。因此，那些个嬷嬷虽然看着严肃，要求也严格，但只要她做到标准，也没有故意找茬。
    不过记忆和模仿而已，完全难不住她。因此，她的学习过程还算顺利。
    至于李青阳，则顶着众人怜悯的表情，在上书房里如鱼得水着。
    …………
    过年。
    话说回来，本来他们就是冲着过年来的。结果忙忙碌碌，什么都急晃晃的，到是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结果，才学了一天的礼仪，宫里的男女众主子，一个都没见到，第二天一早就被通知，要参加宫宴。到这时，欢喜才恍然想起这事。有些怔，却也只是一瞬。行吧，参加就参加呗，反正本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若是换成真的从山里来的猎户女儿，刚学一天礼仪，此时只怕要慌乱焦急到坐立不安了。可欢喜只是怔了一下，还是因为自己忘记的原故。随即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安安稳稳的继续跟着嬷嬷学规矩，面上半丝看不出来。
    到是李青阳，上了一天学，就轮到放假。不过，即便才一天，居然也领了几个小孩子回来。两个皇孙，一个小皇子，当然，李青昭也跟着来了。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两个小皇孙和小皇子对他居然亲近的很。远远听着，五个玩得相当开心，时时听到除李青阳外四人的笑声。
    待欢喜学完规矩，两个小皇孙和小皇子也已经离开。她洗漱过后，重新回来，也不避嫌的在李青阳身边坐下，喝着他亲自倒上的茶水。李青昭才突然问道：“对了，七哥。你跟七嫂的正装送到没？”
    宫宴是正式场合，自然有正式的服装。这种场合，穿衣打扮，都是有规定的。若是穿错了，那可要遭人嘲笑的。这也是他母妃之前特特提醒他过来问一声的。
    “送到了。”他看了一眼李青昭，无奈道：“他是皇上，着眼在天下。即便……也不可能像后宫妇人一般，只玩这些阴私小道。”摇了摇头：“你啊，还有得练。”
    李青昭轻咳一声，略有些讪讪的：“这也不能怪我，我这不是怕下面的人不长眼吗。”他一回宫，总是会接触到这些。而且，回到京城，皇上可不会让他做什么正经事儿。不过是一闲着的皇子，整天接触的，不过就是这些？在淮州府那边的时候，他压根就不会想这些。可到这儿，昨天又听了不少母妃的各种话，就又转了进去。“七哥你放心，我会改的。”
    李青阳也知道他的情况，顿了一下，才道：“宫宴之前，皇上应该会下旨，封……母妃为贵妃。”
    李青昭整个人一惊，差点跳起来：“什么？”虽然脸上惊疑不定，可同样也有遮不住的兴奋。当今皇帝并没有皇后，后宫只有四妃共同协理。若当真封了贵妃，那便是皇宫第一人了。
    李青阳看了他一眼：“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指了指脚下：“他让我住到这里，又让我去读书。他不想封我为太子，又想我立起来，就总要表明一个态度。”而提升生母的身份，却是皇家最常用的手段。而皇帝对于百官也有交待，让他住东宫，却没封太子，让他读书，却又高封生母。给人一种，一步一步来，稳打稳扎，但必定会成为太子的错觉。而那些不想他被封为太子的人，就该加把劲了。“说到底，不过是一拉一压，保持平衡。”
    最主要的是，还是挑起几个皇子对他的争斗。当然，也是要挑起他的野心。对于皇帝来说，他不怕这些皇子们斗，因为现在皇子还弱，只要斗，就得出手。出手就得晾手段……只要一晾手段，就落入他的算计之中。他此时，就怕他们不斗。
    李青昭恍恍惚惚的，半晌才道：“母妃会很高兴的。”
    李青阳不知道，来到这里几天了，他甚至没见到那个，生出这个身体的女子。因为从未见过，所以，也没有任何感想。至于她高兴与否，他也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