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慧慧松口,宫嬷嬷心里舒坦,遂也不推辞,笑着将桌子上的手绢拿了起来,不想看着不过是方大些的帕子,哪里知道竟然里头还包着一物,且还硌手。
宫嬷嬷笑了,自己这老鹰可差点让眼前的小鸡仔给混过去了,不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盯着她的二小姐,也不收回帕子,只就着桌子,边掀帕子边冲着俩才回过神来的妈妈道:“我这倒是要看看你们这是个什么稀罕物件儿,若是个好的,也算我开眼了,不枉今儿出来乐呵了一场。”
好托大呀!慧慧暗自叹气,这不过是个宫里出来的老妈子倒是摆上了主子款,饶是这宫嬷嬷先头再如何表现的知礼,还是脱不了一贯以来的高人一等,慧慧真心为卫国公府如今的没落心酸了,连个宫里退下来的老妈子都敢随意地在卫国公府里做大。
顾妈妈和伍妈妈可不觉得人家宫嬷嬷如今这样有什么不妥,算不算越俎代庖?她们一见宫嬷嬷愿意插手这事,心里美极了。伍妈妈更是表现的出奇,只见她笑嘻嘻地道:“您看您看,绝对不会让您失望,这可是俩孩子的定情信物。”
“呸!瞎咧咧什么呢,别以为当着外人,我就不敢削你,你再说一句没谱的话试试。”李嬷嬷一听这伍妈妈居然嘴里喷出这么个话来,立马急眼了。
宫嬷嬷听的李嬷嬷这‘外人’俩字,不觉手一缩,到底是她硬插进来的,心虚是肯定的,不过为了太子的事她才不会在乎这一两句没用的挤兑。可既然人家露了这么个意思,宫嬷嬷觉得她也不能弱了气势,有些话她也是要说上一俩句的。
宫嬷嬷定了主意,又怕这伍妈妈受不得激,突然闹起来,坏了大好的局面,她忙笑道:“这怎么说的,看来是我的不是,本还以为你们这下人间的婚嫁热闹呢,想着见见,好回去学给太子妃娘娘听听,让她老人家跟着乐呵乐呵呢,不想李嬷嬷倒是教训上了人……”
说着宫嬷嬷停了停,用帕子抹了抹嘴,见大家都不再说话瞪眼,这才又道:“我看着这位伍妈妈说的也不错,小儿女间有个什么不当之事也是有的,不过一个物件儿也说不上什么不好的,日后好好儿说说也就是了,左不过人家男家儿不是来提亲了吗,这也算是好事了,李嬷嬷为了那丫头好,可万万急不得呀!”
这话算是要挟了?想不到这宫嬷嬷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好意思往外头说,是想着我们忌惮小姐的名声而随意听她们摆布?李嬷嬷一想这个可能简直掐死这些个老婆子的心都有了,可为了小姐少爷,她知道这口气她得忍。
缓了缓情绪,李嬷嬷深吸了口气,扯了扯面皮,似笑不笑地道:“感情宫嬷嬷不知道这里的事,唉,要我说,这顾妈妈和伍妈妈胆也忒大了点,没影子的事也敢来宫嬷嬷和我们小姐跟前瞎咧咧,这若是单只小姐知道看在长辈们的份上,我们小姐听了,也就教训两句得了,可若是宫嬷嬷想着回去取乐太子妃娘娘,这个罪过可就大了,我说的对也不对?”
慧慧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嬷嬷,感情她家嬷嬷也有这一手避重就轻的本事,说得好,说得好呀!若是嬷嬷刚才气急直接接过宫嬷嬷的话,这可就扯上女子的闺誉了,这私相授受可不是好认的,这些个刁婆子今儿是不善的很呀!
顾妈妈也不曾想,李嬷嬷将话又引到了她们头上,她可不敢让李嬷嬷将这话说实在了,欺骗太子妃娘娘可是闹着玩的?顾妈妈看着李嬷嬷老神在在的样子,不觉有点心虚了起来,觉得这事处处透着邪乎,不觉看了看一旁正气呼呼的伍妈妈,朝着她轻轻地问了句,“东西可真?”
这东西可是红花亲自给她的,哪里会不真,伍妈妈遂忙点头道:“真,这李婆子这会子是唬人呢,别被她给骗了,没得堕了我们俩上房的名头。”这伍妈妈生怕顾妈妈打退堂鼓,忙搬出了主子。
这真是骑虎难下了,顾妈妈虽说嫌弃这伍妈妈今儿说话总是拖后腿,可也知道她这话不假,此时弱了气势走了,那今儿这遭儿算是她们落了败,日后让她们如何在府里立威?又如何让主子夫人们信重?
前后这么一想,顾妈妈提了提气,很是认真地对李嬷嬷道:“我看嬷嬷也别东拉西扯的了,是不是这么回事,只待宫嬷嬷看了东西就成。今儿也亏得宫嬷嬷在这给我们住持个公道,不然这好好儿的婚事怕是难成了。”
顾妈妈说着心虚,停下来看了看宫嬷嬷,瞧着她认真地听着,心里也来了点底气,接着道:“这么好的事,怎么到了李嬷嬷的嘴里就是不能够了?这不是想着活活拆散两有情意的孩子吗?再不济,那就让香芋自己个出来说话,没得个嬷嬷总是拦在前头,难道这屋里就由得嬷嬷霸着了?”
话说到这份上,李嬷嬷也好慧慧也好,都觉得不能再想着息事宁人了,这都挤兑到当面来了。顾妈妈刚那些话,当着人宫嬷嬷说,不仅让慧慧没脸,说她无能,更是想安置李嬷嬷个不小的罪名,这奴大欺小主的事可是不为世情所容的,看来今儿她们是想来个一箭三雕了,将她们主仆仨一网打尽。
慧慧理会了这点,就再也坐不住了,想着在尽量不坏了父亲事的基础上,好好儿收拾这几个婆子,也为自己刚开始的想法寻了个合适的借口,她这也是被逼急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安排。
一定了主意,慧慧当即撂下了脸,轻敲了敲桌子,淡淡地瞥了眼说的激动得意的顾妈妈,问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若是听你们的,你们一来,我们就乖乖的将没影子的事儿认下,这才是对的?这才是主子有主子样,奴才有奴才样?不过我倒是要问一问,谁教你们不将我放眼里的?”
慧慧说着说着突然就提高了声音,虽说慧慧一直刻意装着有气无力的样子,可那声音即使再小也是主子小姐发的,由不的婆子奴才不当回事。
果然被慧慧这一声喊镇住的不止一个伍妈妈,除开李嬷嬷全都下意识地一惊。
还是宫嬷嬷见的世面广,当先回过神来,暗赞这石二小姐有气度的同时,也是有点面上挂不住,不觉寻了个台阶,看向顾妈妈道:“这怎么说的,倒是我的不是了,既然如此,这东西我不看也罢,没得真出了什么蒙蔽的事,我还不好开脱了。”说着作势就要将还没全掀开的帕子撂下。
瞧见她这样,顾妈妈和伍妈妈不干了,如今哪里能没了宫嬷嬷的支持,遂伍妈妈再顾不得其他,很是推了顾妈妈一下,急使了眼色,让她赶紧地说道。
顾妈妈被她一推也醒过神来,忙嚷嚷道:“宫嬷嬷且听我一句,这实在不是我这老婆子瞎说,您不信打开帕子看看,这一看就知道老婆子我没说谎,那东西是谁的?只消随便拉个认识香芋的人来,都会点头说是她的。”
听了这话,饶是慧慧和李嬷嬷再如何早就料到她们会如此行事,也是气的要死,这可是赤裸裸地不将慧慧这个小姐放眼里了,打脸打到人家门上,还真是少见,这就是得势奴才的嘴脸!
宫嬷嬷见顾妈妈这样,虽说心里微微有点不自在,毕竟太子妃的意思并不是要逼迫这位二小姐,而是想着通过她拉拢牵制国公爷罢了,可事情到了这步,这国公爷又不是个好拿捏的,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个准信,让太子妃娘娘如何不急不恼?遂宫嬷嬷也就顾不得什么脸面了,只一瞬的不自在之后,就再没什么不适。
只见这位宫里出来的厉害嬷嬷嘴角微微翘了翘,就盯着顾妈妈道:“既然你这么说,为了大家安生,我倒是不好不管这事了,不然你们岂不是要闹将起来,让小姐为难。这样,我再问你一声,这里头的物件儿确实是你说的那个丫头给……的?”
宫嬷嬷本意儿想说是香芋给你侄儿的,后又想了想,还是忍下了,只又一次确定这东西是不是香芋的,若不是自己可就要丢脸了,其他的话就更是能令自己为难,宫嬷嬷可是人精里打滚出来的,知道万事能留一步就留一步的道理。
顾妈妈刚才也是不放心这个话,早就寻伍妈妈确认过了,这会子见宫嬷嬷问,她自然是肯定地点头了,且还保证道:“嬷嬷只管打开,若不是我们自然是认罚的。”慧慧和李嬷嬷听了这话,都讽刺地翘起了嘴角,如今说的好听,认罚,如何认罚?怎么不说清楚明白了?哼,好刁的一个老婆子,今儿但看你们如何有脸了。慧慧主仆俩想到了一处,互看了一眼,也就一起盯着宫嬷嬷看了。有了顾妈妈这句肯定的话,宫嬷嬷倒是放心了,只见她点了点头,就小心地将帕子一角一角地掀开,这东西裹的也不是太严实的,只掀开了两角也就显了出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诘问
第二百四十三章 诘问
众人不管是知情的还是不知情的都屏住气看着宫嬷嬷的动作,待见了银钗子,虽各自的目的不同,但都齐齐松了口气。
慧慧和李嬷嬷苦笑地对看了眼,这东西确实是石涛从外头带回来送给慧慧和香芋她们的,如今东西是真,可事儿确不是这么回事了。慧慧唯愿这香穗别临阵给她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可别怪她不念旧情了,想到这,慧慧和李嬷嬷的眼神都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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