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从婚记

第28章


    木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害怕一个人面对未来的漫漫长路。
    离开了宋明唐,自己的婚姻道路前途茫茫。马上就又老一岁了,说着不要怕,可心里还是怕得要死。
    可终于,木兰还是跟宋明唐道别,然后转身独自离去了。
    木兰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会有巨大的代价等着她。可就此妥协,代价也许更大。
    如今,木兰唯一庆幸的是,终于控制好了自己的脾气,能在最后关头,给感情留下一个好看的结局算是自己这些年来最大的长进吧。
    
    第27章 祖森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刚开始,宋明唐还像以往那样给木兰打电话。
    木兰有时候接,有时候不接。心里难过的时候,会跟宋明唐说些生活,说些委屈。
    但很快,这样的舍不得也渐渐变淡了。
    刚开始,宋明唐还会跟木兰说些掏心掏肺的话,后来,见木兰言语间的飘忽不定,热情也慢慢冷却。
    再后来,电话变成了短信。
    从一天一条变成了两三天一条,然后时间间隔的越来越远。
    终于,这一年就这样又走到了头。
    宋明唐与蒋木兰最后的联系是在2015年的除夕夜。
    木兰站在阳台上正在看远处绽放的烟花,明唐的短讯传来,简短洁说四个字——“新年快乐”。
    木兰心里说不清楚什么滋味。
    就在两年前,为了何阳,那个一无是处的男友,她曾这样攥着手机痴痴念念的等它响起,她曾把整颗心都用来期待一个男人对自己做出承诺,她曾把自己摆在一个卑微可怜的位置渴望用婚姻来拯救自己的生活。
    而如今,任何人的牵挂于她都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非救命稻草。
    有一句问候固然感谢,即便没有,相忘江湖也是命里该着。
    木兰不想再记掂宋明唐的不是了。
    不管是后来变了心思,生出了别的想法,还是得陇望蜀瞻前顾后,其实,都是生而为人的本能。
    木兰觉得年龄长了,心胸也豁达了。总是揪着这些事放大对方的不忠,木兰有些不忍心,毕竟,宋明唐曾是个待自己诚心诚意的人,那些好木兰忘不了。
    更何况,蒋木兰早已厌倦了总是把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去抱怨去愤恨。
    木兰觉得,这样的受害者心理只会让自己更加的可怜,更加的丢脸。
    想了很久,烟花一朵朵的映照在木兰的脸上。
    木兰终于把手机收进口袋。
    不用再回复任何话了,愿二人都各奔前程,各自安好吧。
    木兰的心境经此之后也变了许多。
    眼看30岁了,婚姻大事还有怎样的缘分,木兰没了恐慌,反而觉得有趣起来。
    似乎人生多了其他的选择与可能。
    一辈子也不结婚会怎样?自己有胆量独自挨得过这漫长岁月吗?
    木兰心里没底。
    但可以肯定的是,木兰再不想将就了。
    没有爱情,就决不妥协!
    此时的木兰竟满满的赤子之心,幼稚且热情。
    面对年轮滚滚,木兰状态大勇。
    桂英的变化是最大的,五官张开了,满是婉婉明亮娇艳的模样,特别好哄,你乐她也乐,一刻不停的冲着木兰嘻嘻笑,把木兰的心都融化了。
    因为父亲的事,婉婉在陈家又恢复成了小媳妇的作态,给钱就花,给气就受,以前什么样,现在依然什么样。
    婉婉说,这都是命。
    以前这话,总是妈妈在说。那时候婉婉还想,有奶奶在,妈妈的命确实是好不了的。到如今,婉婉跟自己说,这的确是命,是女人这命就好不了!
    新年过后,家里的亲朋好友都遍访得差不多了,婉婉终于得空,在家逗着桂英玩。
    家里的阿姨收拾打扫,翻包裹的时候,发现了一封挂号信。
    婉婉一边抱着桂英,一边腾出手来拆信。
    里面掉出一张信纸。
    婉婉费力的弯下腰捡起。
    文字干净简洁,整张纸只有短短几句话。
    穆婉婉同学:
    多方打听,方寻得地址。
    并非有意叨扰,只因挚友祖森突染重病,情况不太乐观。许多年来,他心中对你甚是挂念,我也知此要求极为强人所难,但看到病榻挚友受此苦楚,心中悲伤难忍。故在此盼望,您能念及当日同窗情谊来苏州一行访友探病。
    敬候佳音,感激涕零!
    全文没有落款,信封里另附了一张医院的地址和一个联系方式。
    婉婉一手抱着桂英,一手拿着信笺,直挺挺的站在窗边发愣。
    祖森,重病,不太乐观。
    这几个词在她的脑子里来回乱撞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晚霞的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婉婉的脸上,似她的心情一样斑驳凌乱。
    终于,婉婉似是想通了什么,打电话给蒋木兰。
    木兰那边接了电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谁?你说谁?”
    “祖森。”穆婉婉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有点打颤。
    “祖森?什么祖森?哪个祖森?”
    木兰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应该是被藏在大脑皮层某个褶皱里的一段记忆吧?
    “就是……祖森,还有哪个祖森?你还认识几个祖森?”穆婉婉有点着急。
    突然,木兰像是一根电流从脚底一下子通到了脑瓜顶。
    祖森,还有哪个祖森?当然是最优秀最好,占据了木兰整个高中时代的那个祖森了!
    只是那个时候,女生在一起很少叫他的名字,都喜欢叫他“道明寺”。
    “道明寺?”木兰对着电话喃喃自语道。
    婉婉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泛潮。
    她吸了吸鼻子回答道:“嗯,道明寺。”
    原来想要忘记一个人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嗯,道明寺,原来我已经忘了他的名字叫祖森。
    木兰拍拍自己的脑袋,以前暗恋人家那么久,现在竟连名字都忘记了。
    “什么病?他怎么了?”木兰接着问。
    语气没什么不同,似是在问,你邻居家的二姐的表叔的二大爷最近还好吗?
    木兰觉得这样的语气不对,她心里是有担心的,但这样的担心有多重呢?
    毕竟,从高中毕业到现在起码有十二年没见了,十二年,一个轮回。
    十二年,奥运会都够开三届了。
    语气上的殷切与哀伤,木兰演不出来。
    “不知道。”
    婉婉这会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是有联系方式吗?你打电话过去问问。”
    婉婉听了木兰的建议拿起联络卡开始打电话。
    可怎么也打不通,婉婉听着对面的忙音,心里突然开始害怕起来。
    翻过信件看了看收信日期。
    原来年前就寄到了,可那时候家里忙的晕头转向,谁还顾得上一封小小的挂号信?
    它夹在一堆年货里就这么的被压了一个多月。
    婉婉又拨通了木兰的电话,稳了稳情绪,说道:“电话打不通。信是一个月前寄过来的……木兰……我……我该怎么办?”
    木兰突然地心里也开始害怕伤心起来:“有医院的地址吗?”
    “有!在苏州!”婉婉的语气瞬间坚定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要去一趟苏州。”
    “什么时候?”木兰心里的那份不安随着婉婉的语气也变得安静下来。
    “立刻,马上!我现在就看票,订到票就走!木兰……你能陪我一起吗?”
    “好!”
    木兰片刻也没有犹豫。
    俩姑娘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从家里跑了出来,结伴坐上了开往苏州的列车。
    上学的时候也没这样疯狂过。
    “桂英怎么办?”木兰问道。
    “家里一大家子人,还能饿着她?”
    “可一直以来都是你亲自照顾的,托给别人你放心吗?”
    “放不放心的又能怎样……想想就生气,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知道陈泽指望不上,所以从来就是一人做两人份。木兰,我以前总是这样想,谁也不放心,所以什么都是亲力亲为,一天也离不开孩子。我妈说,这是女人的命,就该生个孩子拴住你的心,缠住你的身,让你哪哪也去不了,让你这辈子都乖乖的守着家。”婉婉把头抵着车窗,看着景色疯狂的向后跑着,长呼一口气:“从我怀了这孩子那一刻起,我把能做的都做了,我甚至愿意把我的血我的肉喂给她,可我做不到我妈说的那样,我做不到一辈子就这么守着她。我是个妈妈,但我首先是个女人,我也有我想去的地方,我也有我想要见的人。”
    “那你见了他,你想跟他说什么?”
    “就见见呀,还能说什么?希望他平安无事。然后,然后……我就打道回府。”
    “真没什么话想跟他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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