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之新帝国时代

第八百九十三章 进退无路


    对方似乎认出了北井勇野,在树上站了起来。尽管对方舒展开了身体,但北井勇野还是无法看清对方到底是人还是兽。
    对方的身体动了动,北井勇野感到眼前一花,一道金属发出的寒光刺伤了他的眼睛,他情不自禁的举起手挡在了眼前。
    一个小小的东西轻轻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弹落到了地上,撞在一块石头上,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他一愣,放下了手,赫然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俯下身子,捡起了对方抛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银质圆形徽章,上面刻着的,是萨摩岛津家的“十字丸”家徽。
    看到这枚徽章,北井勇野心头剧震,他猛地转头,目光扫视着四周,在确定周围已然空无一人之后,他才飞快的将这枚银徽章收到了怀里。
    他知道,有人在帮助他完成任务,原本忐忑的心渐渐的变得安定下来。
    仁川港,英国巡洋舰“雄辩女神”号上的一间舱室里,陈伟正在桌上奋笔疾书。
    “……我们总是习惯以传统的方式将讨论的焦点集中于舰队作战上。控制海洋仍然是有效运用海权的必要条件。我们现今所处的时代中,帝国海军可能将控制海洋视为理性当然的事,而且将注意力集中于如何善用制海权将我们的海上影响力向陆地上投射。但在一开始,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是,要在此表明海上战斗的目的并不只在于战斗本身。”
    “首先,我们研究海战历史将会发现,舰队作战毕竟不常见;反倒是登陆作战、支援岸上作战、对海上航运的保护才是运用海军的最常见方式。值得一提的是,执行登陆作战、扫除水雷或对运输船队施以护航等都不是简单的任务,都各自需要特别的战术技巧。”
    “再者,更重要的一点,舰队与舰队之间所发生的重大决定性海战大部分都与岸上的战事有关,而且都是有直接、立即与明显的关系。这种关系属于战略层次的事务,因此好象不在我们的讨论范围之内。然而,我会探讨战术与任务及战略目的之间的关系,藉此显示和平时期的战术发展是源自预期中的战时角色之事实。有关我们海军在战时的角色是什么这件事,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在承平时期难以确知战事发生的地点、敌人是谁,以及任务是什么。这使得研拟战术成为非常棘手的一件事。现今直接发挥海上影响力的方法有:进行直接的攻击;以鱼雷攻击、海军舰炮射击或河川作战来支援陆上作战;以海上封锁、攻击对方航运、或布设水雷作战来孤立敌人;以登陆突击作战来展开陆上作战;保护陆军增援部队与进行补给作业;保护具有经济价值的海上交通线。”
    “承平时期对海上航运的保护和战时同样重要。若爆发了重大战争,则现有海上贸易航线将会被扭曲得难以辨识,而且很可能无法恢复战前的旧观。执行和平维持任务而进行兵力展示或发挥‘吓阻’功能是必要的。兵力展示只有在我们有明显的动武意愿时才能发挥效用,兵力展示不只具有军事与政治价值,还因可促进商业活动与投资而具备经济价值。”
    “海军向来有一条金科玉律,即欲有效展现海军影响力,必须先达成‘充分’的控制海洋。达成控制海洋的传统方法在于击败敌方争取制海权的手段、敌方的主力、或敌人的舰队。今天,陆、海之间发生战术互动,其可能性甚高。海军武力的面对面作战已经不一定是军舰与军舰的对抗。因此,我们需要有清晰的思维以辨明我们的作战目的为何,因为作战地点可能在陆上,可能在海上,或同时在陆上与海上。……”
    “一支舰队不应该与防卫严密的岸上火炮阵地面对面作战,其中的道理纳尔逊有一句话说得最清楚:‘一发炮弹就可以击沉一艘军舰,而对岸上的要塞发射上百发炮弹都不一定能压制其火力。’岸上的要塞在受战损后都可很快就修复或重建,但军舰受重创后,则无法恢复战力。由于较之往昔,现今陆上与海上的互动可能性大增,我们如何解释此类海战的基本原则呢?现今进入敌人近岸水域与其展开战斗已成为无法避免的事。由于战术指挥都未在要塞前方与敌人作战,故显然他们的目的是在进行机动,以使固定不动的要塞无法阻止他们的作战行动,或欲阻止他们的作战行动将付出很大代价。我们很重视在现代作战中能不要与要塞对抗而赢得胜利,或找到要塞的弱点而加以击溃。欲达此一目的必须利用舰队的机动特性与岸上要塞固定不动的缺点,而就算陆上的火炮可进行机动,但其机动的灵活性仍远比不上军舰。”
    “当陆上的火炮射程很短时,一支舰队可以冒险对付此等火炮,假如承受短射程火炮的打击仍然划得来的话。美国内战期间有太多军舰与要塞作战的成功与失败的例子。北军舰队与南方沿岸及西部河流沿岸的要塞进行作战的经过显示,此类型的战争胜利得来不易,但胜利是取决于妥善的事前准备、时机的选择、良好的作战协调,而且几乎都必须要与陆地上的友军进行合作。”
    “夺取一个防卫严密的港口,最常用的方法是从其后方下手。此类的登陆作战避开了重心——也就是港口,而从防御薄弱的地方下手,从陆地上包围港口,虽然此种作战型态可能会造成士兵的大量伤亡,而且要花很多时间才能完成包围作战。登陆常常是用来支援陆上作战的。军舰的机动力可用以发动奇袭以夺取据点。接下来将如何,则要视岸上指挥官的智慧而定。……”
    在写完了这篇文章之后,陈伟仔细的检查了一下稿件,将其收好,然后起身来到了“雄辩女神”号的甲板上。
    在“雄辩女神”号的对面,便是乾国新建的铁甲舰“龙威”号。
    看到这艘等于是自己操刀设计的第一艘大型军舰,陈伟难掩心中的激动。
    “龙威”号比排水量2814吨的“雄辩女神”号要大上一倍,其12英寸(305毫米)巨炮也不是“雄辩女神”号的6英寸(152毫米)主炮所能比的。
    这一次为了迅速控制朝鲜的局势,乾国政府可以说不惜血本,将这两艘刚刚建成整齐簇新的铁甲舰开了出来,用于对日本海军的作战。
    而日本方面为了在朝鲜的军事行动能够成功,也出动了最新式和最强大的两艘撞击巡洋舰“筑紫”号和“相川”号,虽然这两艘日本军舰拥有能够击穿铁甲舰的威力强大的10英寸(254毫米)阿姆斯特朗大炮,但还是在“龙威”号面前败下阵来。
    自己有幸在“雄辩女神”号上,亲眼目睹了这场动人心魄的海战。
    不是每个舰船设计师,都有机会亲眼目睹自己设计的军舰作战并取得胜利的。
    自己设计的军舰战胜了造船大师伦道尔设计的军舰,这也是他以前从未想到的。
    但他并没有自满。
    在他看来,“龙威”号这一次的战斗表现虽然很出色,但也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
    现在还有同型的三艘铁甲舰分别在英、法、德三国建造,要修改一些细部设计,做出改进还来得及!
    陈伟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了一幅幅的舰船设计图纸,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对造船是那样的狂热。
    此刻,在“龙威”号的飞桥上,邓正卿也看到了对面的“雄辩女神”号。
    “英法美俄四国宣布联合调停我国与日本战事的消息,看来不是假的。”邓正卿看着仁川港内的一艘艘外国军舰,沉声说道。
    这几天,仁川港内的外国军舰明显的多了起来。
    “日本人是怕真打起来,让咱们的铁甲舰给灭了,所以赶紧请列国调停。”大副陈金逵笑了笑,说道,“咱们现在要是直驶日本,估计能把日本人吓死。”
    “可惜现在去不了。要不然,我是真想看看,日本国君臣见了咱们大乾的铁甲舰,神情会是如何。”邓正卿也笑了起来。
    差不多与此同时,在东京的日本首相伊藤博文,突然间打了一个冷战。
    此刻千代子正坐在伊藤博文的身边,她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变化。
    这些天伊藤博文总是心神不定,于是她相当精心地穿衣打扮,脚上套着一双大趾头分开的布袜,手中弹拨着三味线,奏出清新柔婉的音乐来安慰他……
    这里可以说是伊藤博文的家了。
    现在只有她,才能抚平伊藤博文内心的忧伤。
    和一般日本居室的景象差不多,房间里只有一些小屏风和搁花瓶的式样奇特的小几。房间深处,在一个作祭坛用的小角落,供着一尊带莲花座的镀金菩萨。
    这所房子正是伊藤博文到这儿之前,在他的梦中隐约看见的模样:它高高栖在宁静的郊区,隐没在一片浓绿的花园当中,纸糊的壁板,像儿童的玩具一样,可以随意拆卸。各种各样的蝉从早到晚在有共鸣的古老房顶上唱歌。从房间的阳台上向外看去,令人头晕目眩地垂直看到底下的东京,它的街道、帆船和大寺院,在某些时辰,这一切都在伊藤博文脚下熠熠发光,像梦幻剧中的布景。
    千代子的发式非常漂式,她老是俯身向前,以保持再度行礼如仪的姿势,在她的背后结着一块大软垫的腰带,宽大下垂的袖子,有点缠住小腿的袍子,上面还有一块斜裁的的裙裾。
    她的脸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见过,这是相当有特色的一张脸。
    日本人喜欢画在大瓷花瓶上的女性典范,在日本几乎是一种例外,只是在贵族阶级中,才偶尔能发现这种涂了淡红胭脂的苍白的大脸盘、动物似的长脖和鹳鸟般的神态。这等出众的类型在明治维新之后的现在已经变得很罕见了,特别是在东京。
    在日本的市民阶层和一般百姓中,人们往往有一张更快活的丑脸,经常极为客气,总是长着那么一双勉强能睁开的太小的眼,面孔却更圆,更黑,也更有生气。在女人身上,面部轮廓常常不大鲜明,直到生命结束还保留着某些孩童的特点。
    所有这些日本布娃娃,那么爱笑,那么快乐!——多少有点装出来的快乐,真的,有点做作,那笑声有时听来很虚假。然而人们照样受到迷惑。
    千代子却是个例外。
    入夜以后,千代子便按照佛教仪式点燃两盏吊灯,让它们在镀金佛像面前一直燃到早晨。
    他们在地上睡觉,衬一块薄薄的棉垫,每天夜晚把它摊开,铺在白席上。千代子的枕头是一个小小的桃花心木支架,正好托住她的后颈,这样就不至于弄乱那庞大的发髻,这种发型是从来不拆开的,伊藤博文大概永远不会看见这头美丽的黑发披散开来的模样。伊藤博文的枕头是乾国式的,类似一种方方的、蒙着蛇皮的小鼓。
    他们睡在一顶深湖蓝色——夜的颜色——的纱罗帐下,这纱帐用一些枯黄色带子张挂(这是些惯用的色调,所有东京的体面人家,都用这样的纱帐),像帐篷一样将他们罩住。
    所有这一切,说起来几乎很美。然而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回事,伊藤博文说不清楚缺了点什么。
    日语的词语总是分量太重、太响亮,往往把事物美化了。伊藤博文有时总觉得自己在为了什么目的而演出一幕蹩脚、平庸的喜剧。每当他试图认真对待面前的问题,他就瞧见大久保利通的形象嘲弄地矗立在他面前。
    躺在日式屋顶下——薄木板搭成的古老屋顶,被百年来的太阳晒干,一点轻微的声音就能使它像绷着皮的鼓一样震颤——在凌晨两点钟的寂寥中,一支真正的坑道猎队在他们头顶上疾驰而过。
    “耗子!”千代子说。
    突然,这个词令伊藤博文想起了那些正困在朝鲜的日本军队。
    第六混成旅团是日本陆军的精锐部队之一,很多军官和士兵参加过西南战争,富于作战经验,是日本不可多得的重要军事力量。这一次派第六旅团去朝鲜,日本政府完全是出于必胜的信念才这么做的。
    对于乾国可能的干涉,伊藤博文是有心理准备的。但他不相信,乾国那些中世纪的腐朽军队,能够战胜已经接近西方强国战力的日本陆军。
    如果说海军方面日本还不如乾国的话,陆军方面,日本是绝对超过乾国的。
    但这一次,第六旅团却败在了他瞧不起的乾军和朝鲜新军的手上。
    他们现在,应该是象耗子一样的被乾国人和朝鲜人追杀吧?
    一想起这件事,一阵强烈的颤栗震撼了伊藤博文整个身心,好似从十年的酣睡中猛然惊醒。他带着憎恨瞧着躺在他身边的大玩偶,自省在这卧榻上的所作所为,忽然感到一阵恶心和内疚。他站起身,走出了蓝色的纱罗帐幕……
    伊藤博文一直走到阳台,停下来凝望星空的深处。东京已在他脚下入睡,似乎睡得不怎么安稳,不怎么熟,在月光下,在微红色光辉的奇境中,还有千百种昆虫的嘁喳声。他转过头,看见了身后的镀金佛像,在它面前,通宵燃着他们的守夜灯。佛像以菩萨那种毫无表情的笑容微笑着。它的存在似乎给这房间投入了无法言喻的某种陌生且难以理解的成分。在伊藤博文已逝岁月的任何时期,他还不曾在这样的神明注视下安睡过……
    在夜间的宁静与沉寂中,他想要重新捕捉心里的那些伤心的感受。唉!朝鲜这地方,离乾国太近,离日本也太近……透过蓝色的纱帐,他可以隐约看见千代子身着深色睡袍,以一种奇特的优雅姿势躺着,后颈搁在木头支架上,头发梳成溜光的大鸡冠形。她那琥珀色的手臂,娇柔美丽,从宽大的袖中伸出,直裸到肩头。
    “屋顶上这些耗子给我们捣什么乱呢。”千代子自言自语地说。自然,她不明白。她以猫儿般的温存,用她的凤目膘了伊藤博文一眼,问他为什么不过来睡觉,于是伊藤博文转身回来,在她身边躺下。
    明天是天皇召开御前会议的日子,他需要好好的调整自己的状态。
    这次的御前会议,就是要商讨“朝鲜事变”的善后解决办法。
    虽然英法米(美)露(俄)四国已经答应了联合调停,尽一切可能阻止日本和乾国之间的战争爆发,但伊藤博文是不敢把日本的命运,押在四国调停之上的。
    而对于结束这场事变日本可能付出的代价,他实在不敢去想。
    现在的日本政府,完全依赖于英国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贷款,才得以支撑到现在。
    如果乾国向日本索要战争赔款的话,还在还债中的日本政府,将拿什么来应付啊!
    正象大藏卿大隈重信和他说的那样,日本实在太脆弱,是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战争冒险的折腾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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