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对这场演习其实是有些不满的,至于对什么不满?主要是那群弓箭手。
事实上,弓箭手的杀伤是很大的。即使没有箭头,单纯箭身,在50米内,也能伤到人。只不过,他手下这帮怂蛋弓箭手,被皇帝的威名吓到了,在演习的时候,留了手,不敢伤害正印的皇帝雇佣兵。所以,在50米内的点杀时,大家都没敢把弓弦拉到底,免得他们这些“临时工”,伤到那些“正式工”。不然,当对方100人冲到10米前得时候,绝对剩不下40人,最多能有20人就算好运了。
对此,马林决定事后集体惩罚那些弓箭手。但皇帝突然相召,他只好先去应付下皇帝。
“恭喜你,马林骑士,你的军事才能让朕赶到惊讶。”
“谢谢陛下的夸奖!”马林开始想谦虚下的,但突然想起,这是欧洲,不是华夏,不需要谦虚。于是,他就改了口……
“你的确很有才华,马林骑士,你那两道壕沟的防线的确很难攻破。我想问的是,如果你指挥一个完整的方阵,敌人如果一开始就绕到侧翼,避开你的壕沟和尖桩,你会怎么办?”腓特烈伯爵认真地问道。
“伯爵大人,如果我指挥的是一个完整的方阵的话,若是我的方阵独自迎战敌军,我会在四个方向上全部挖上壕沟,谁也冲不进来。若是我的方阵不是独自迎战敌人,我的侧翼,肯定会有友军保护的,不必担心那个。”
“这倒也是,这样的防守,敌人的确难以冲破。不过,敌人有火炮怎么办?”
“全体趴下……”
“趴下?”皇帝和伯爵面面相觑。
“是的,人的肉体怎能硬抗炮弹?如果我的军队独自面对敌军,敌军开炮时,我会让大家都趴下,避开炮击。等敌人步兵上来时,再起来继续应战。因为,敌人火炮开炮时,敌军步兵也不会冲锋,以免误伤自己人。”
“如果你的方阵和友军一起呢?”
“那就得听主帅的指挥了,毕竟,战场上还得看主帅调动。”马林看了看腓特烈伯爵,知道这厮是怕自己不听指挥,所以,干脆说了个他爱听的答案。
果然,腓特烈伯爵听了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马林骑士,你的这个方阵好像只有防守的功能,没有进攻的功能?”皇帝马克西米利安一世问道。
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倒是很懂军事,他看出,挖了壕沟,既阻挡了敌人,也困住了自己。如果放弃壕沟出击,防守能力将会大打折扣。
“是的,陛下,就目前而言,这个方阵的确没有什么犀利的进攻手段。具体的办法,臣正在思考呢……”马林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倒是诚实!”皇帝笑了笑。
“在皇帝陛下面前,臣怎么能撒谎呢?”马林故作认真地说道,又让皇帝心中暗爽。
西方的皇帝和国王,和东方不一样。东方礼法森严,像马林这种最低级的贵族,在东方和皇帝说话,站起来的资格都没有,甚至不能直视皇帝的脸。因为,东方皇帝大权在握,执掌天下人的生死。而西方,皇帝和国王,不过是最大的领主而已。甚至,因为税法不完善,一旦到了打仗,皇帝和国王甚至求低等贵族筹钱纳税帮忙度过困难。所以,在欧洲,皇帝在低等贵族面前,也不是那么高高在上。当然,在农奴和平民面前,皇帝和国王必须是高高在上的。而贵族议会的存在,使得欧洲的皇帝国王们,必须不能得罪贵族阶层。不然,想加税应对战争?大家全投反对票阻止你……
而且,在中世纪,普通老百姓多半不识字。皇帝想要任用官员,必须依赖识字率最高的贵族阶层。而在东方,虽然识字率也不高,但皇帝可以选择从读书的平民中挑选人才,所以,东方皇帝可以随心所欲的打压贵族,稍有反抗就推出午门斩首。而西方皇帝,则必须依靠贵族阶层,不然国家没法整。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其实算是个苦逼的皇帝。听起来,皇帝的名号比较拉风,位在国王之上。但实际上,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就像东周的周天子,根本没啥实权。但比周天子要好的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至少自家拥有奥地利这样的比较大的直属领地。而马克西米利安一世,更是通过联姻,掌控了不亚于奥地利的勃艮第公国。所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和周天子不同之处在于,皇帝本身也是个强大的诸侯,可以参与争霸。
真正算起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权威,比法国国王差远了。毕竟,法国从查理七世开始,有了常例的税收,使得法王钱袋子比神罗皇帝强太多了。而且,经过几代国王的努力,法国国王收回了很多诸侯的特权,加强了中央集权。要不是法国北有英国这样的强敌,西南有西班牙这样的强国牵制,没准法国都有条件蚕食神圣罗马帝国的诸侯。而后来在17世纪的时候,法国也的确蚕食神圣罗马帝国领土了,那就是——阿尔萨斯和洛林。
“三十年战争”后,法国人趁着神罗帝国虚弱,割走了富庶的阿尔萨斯,和欧洲最大铁矿所在地——洛林。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造成了此后几百年的德法两国的恩怨情仇。
当然了,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再怎么落魄穷鬼,他也是这个时代欧洲唯一的皇帝。就声望而言,皇帝明显比法国国王要高。
而法国,自己也是作死,北面有传统劲敌英国也就罢了,还四处拨撩神罗、西班牙,还没折腾完,又去搞意大利。所以,尽管法国财政状况很好,但被人组团群殴,很难实现什么宏图霸业。
……
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发现自己很欣赏这个对自己很“忠心”的小骑士,但心里却有些纠结。为啥呢?这不得不提到欧洲人这个年代的一些习惯。
在中世纪的欧洲——哪怕是到了18世纪,军队里的军官,一般都是贵族,基本没有平民担任军官的可能。当然,那些出身贵族家庭的“平民”除外。那些出身贵族家庭,却无法继承爵位的贵族子弟,在德意志有一个很特殊的称号——容克。严格来说,马林就是个容克。
按照惯例,帝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一般不是公爵就是伯爵的爵位。而下面的军团和方阵的指挥官,一般则是男爵(帝国没有子爵这个等级,只有尼德兰地区和伦巴第地区有副伯爵的称号,可以当做子爵)。
马克西米利安一世认为,马林是有能力指挥一个方阵的。但是,马林身份太低了啊,才是一个刚被晋升为正式骑士的小伙子。
而骑士,在帝国军队中一般担任连队(一般250人左右)长和小队(一般25人左右)长。更何况,马林都不是老牌骑士,只是个新晋骑士。
而且,马林的队伍,演习中的确表现出色,但皇帝也不敢保证,马林的佣兵团,在真正的战争中还能保证这样犀利。毕竟,真正的战争,必须直面死亡的考验。训练和演习中表现出色的,没准真正开战后表现一团糟。
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不是不可以将马林提升到男爵,但他也要考虑到其他贵族的感受。而任命一个骑士当方阵长,的确有些打破传统。
但皇帝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试一试。因为,他在帝国境内搞雇佣兵制度,已经是违背了传统了。所以,他也不介意再违背一次,当然,也不能做太过。
最终,皇帝任命马林为代理方阵长,负责一个1000人以上的步兵方阵。至于兵源,直接从募兵现场挑选。
之所以前面加个“代理”二字,就是为了避免刺激到老牌的贵族们。若是马林能力够强,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表现出色,立下战功,皇帝也不会吝啬封赏,可以提升其为男爵,并任命马林为正式的方阵长。但如果马林接下来表现不佳,皇帝也完全可以免去马林方阵长的职务,将其降为连队长。当然,前提是马林那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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