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听曹昂话说的难听,不由沉下脸来,准备回击两句。但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还在眼前这二人手中,将想反驳的话硬生生忍了下来,只哼了一声。
曹昂也自知失言,那话说的像是林珺在军中和许多将士不清不楚一样,只好讨好般的关心她说:“你……坐的离火近点嘛,也好把身上衣服烤干。”
林珺依旧不想理他,抽出短刀,将自己的外衫下摆割下来一块,举在火堆边。
割下的布块面积小,很快就烘的干燥暖和,林珺将其递给荀彧说:“荀大人,用这个擦擦身上的雨水吧,尤其是伤口附近,否则会红肿的。”
荀彧又把眼神转到林珺身上,双手礼貌的接过了布块,只说了句:“多谢林姑娘。”
这一路上他不是说多谢意悠,就是多谢林姑娘,似乎除了谢她,没有什么别的话好讲了。林珺自嘲的笑笑,荀彧大约再也不会唤她刚取得字了吧。
荀彧见没有掩饰的林珺容颜动人且举止大方,忍不住问道:“不知林姑娘身世情况,为何要扮作男子混入军营呢?”
林珺知他们迟早要问这个,早早做好了准备,和对夏侯琳的说辞一样。
“林珺父母早亡,姨娘想将我嫁给一个老商户做续弦,我不愿意去,就逃出来了。”她故作悲伤的说。
“那你一身武艺,又能随意变换声调,都是你自学的?”曹昂皱眉问道,这些问题困扰他好久了,要不是这两个原因,他早断定林珺是女子了。
“我母亲教我的。”林珺丝毫不脸红的说,反正“母亲”已经去世,死无对证了。虽然她的这番解释极其牵强,但曹昂也找不出什么漏洞,不好拿林珺的母亲说事。
“那你的母亲必是位奇女子了,你也一样。”他只这般说。
天色渐暗,三人围着跳动的火焰旁,颇有些生死相依的味道。
林珺感觉气氛越来越合适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祈求道:“大人,公子,林珺真的是出于无奈才来投军的,可不可以就让今日这一出翻过去……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定会保守住秘密,和其他男人一样,为主公肝脑涂地……”
曹昂闻言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荀彧却叹气道:“林姑娘,男女终有别,你确实很有能力、有抱负,但终究是要嫁人生子的。”
“林珺可以不嫁人,不生子!只想在大人手下安心做事!”林珺着急的说,声音半真半假的带了些哭腔,听的荀、曹二人都心有不忍。
“此事……我不会禀报主公的,你且放心,不会有责罚。”荀彧安慰她道,“也自然会为你安排一个好去处。”
林珺这下真的急了,她宁可荀彧不安排啊,万一被安排个哪个小吏或者将士,岂不是一生都毁了。
“林珺不嫁人,不嫁人!”她举起袖口,不住的擦泪。
“那你嫁与我可好?”
平淡的语调、温和的声音,就这般直直的冲进了林珺心里。
她抬起头,见荀彧平和的望着她,深邃的双眸中竟看不到一丝波澜,简直想象不出正是他刚说出了求婚的话!
“荀先生?!”曹昂的反应比林珺大得多,惊诧道,“你要娶她?”
“是,林姑娘多次舍身救我,适才若不是她以口度气与我,我也早就不在这世上了。”荀彧解释道,“她既与我有过……接触,自然是该娶她的。”
啊啊啊啊——林珺感觉自己的内心在尖叫,荀彧这是为了要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
“只是,我已娶了拙荆唐氏,林姑娘若是愿意,我愿以次妻位置待你。”荀彧又对林珺说道。
明明是个没穿上衣的裸男说出求婚的话,为何林珺却觉得没有丝毫违和感呢!这大约就是人家本身自带的魅力光环吧。
“我……我……”林珺感觉脸烧得厉害,荀彧此话来的太突然,她还没机会消化,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林珺,世间不知有多少女子想嫁给我们荀先生呢,你可千万别一口拒绝了,回去要好好考虑下啊。”一旁的曹昂幽幽的说。
“哦,是的。”林珺连忙说,“我是要,回去想想。”
“这是自然的。”荀彧颔首道,“我过几日再去问你的想法,可好?”
“好,好。”林珺呆萌的点头应道。
荀彧竟然说要娶她?是不是她以后就可以安心呆在他身边观天下大事了?这完全达到了她从前想要嫁给贾诩的目的啊。
虽然荀彧没有贾诩长寿,但跟她目前这个天天水生火热,生来死去的状态比起来,简直好太多了。她以后就可以站在巨人,不,荀彧的肩膀上审度时事,朝中大事小事、各类战况都会自动送到荀彧跟前来,再不用她费时费力的去打听了。
而且荀彧还给了她次妻这么高的地位,比普通的小妾强多了,以荀彧的气度,以后肯定不会受什么气和委屈……
林珺越想越开心,简直快要笑出来,突然一不小心对上了曹昂恶狠狠的眼神,连忙清了清喉咙,假装检查起挂在火上的衣服起来。
“咳……差不多干了,你们快穿上吧。”林珺对身边的二人说。
曹昂穿衣到一半,突然皱起眉头,伏在地上,贴耳听起来。
“有骑兵过来了。”他起身小声说,“快把东西收拾好,不一定是我们的人。”
说罢立刻灭了火焰,将湿树叶堆在火堆上,这样旁人来若不细查就看不出此处生过火。
林珺穿上她那件被自己划破的外衣,想了想又取出随身的粉和石黛,这粉底被雨水一沾都成了面团,可没办法,她也只能抹着往脸上糊。
这手边也没镜子和水流,她凭着多年的感觉糊弄了半天后,拍了拍一旁的曹昂,悄声问他:“如何,和平时像吗?”
曹昂脸又垮了下来:“……像被人打肿了的。”
“哦,那就好。”林珺满意的说,“反正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万一被人看到了就说打肿了呗。”
看曹昂的脸色似乎还想再骂她几句,却被远处“昂公子”“荀大人”的呼喊声止住了。
他立即起身,顺着呼喊声过去,很快便与带人搜山的夏侯渊汇合了。
夏侯渊见三人都基本无恙,深感欣慰道:“幸好诸位都安然无恙,否则教我如何跟主公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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