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不明

第29章


“成功要靠真主的意志。”
彼得斯说:“那么咱们希望你将在芝加哥有个汽油站是真主的意志。为什么要去芝加哥呢?”
“老爷,我妻子的兄弟到美国去了。他在芝加哥有个汽油泵。难道我愿意终生留在世界上这个落后地区吗?这里有金钱、佳馔、夜总会和女人——但这不是现代化,这不是美国。”
彼得斯沉思地望着这张严肃的黑面孔。穿着白袍的穆罕默德看起来很庄严。这个人的思想深处怀着多么奇怪的希望。
彼得斯叹了口气说:“我不晓得你是否明智,就这样说定了。可是,要是被人发觉……”
这个黑人一笑露出了美丽而洁白的牙齿。他说:“那就是死路一条。当然对我是如此。也许对您不同,因为您有用。”
“他们在这里随便处死人吗?”
这个黑人轻蔑地耸了耸肩。
“死?这也是真主的意志吗?”
“你知道你要怎么干吗?”
“我知道,老爷,天黑后我把您带到屋顶。我把我们仆人穿的衣服留一套在您房间里。然后,再进行下一步。”
“对!现在你最好叫我离开电梯。可能会有人发现我们一个劲儿地上上下下,这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的。”
 3
跳舞正在进行着。安迪·彼得斯同詹森小姐跳着。他紧紧地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话。当他们慢慢转到希拉里站的地方时,彼得斯嬉皮笑脸地向她挤挤眼睛。
希拉里咬着嘴唇忍住笑,马上把目光转向别处。
她转过脸来一看到贝特顿正在房间那边同托基尔·埃里克森讲话,马上就皱起眉来了。
“奥利夫,同我跳个舞吧!”赛蒙·默奇森在她旁边说。
“当然可以,赛蒙。”
他警告她说:“告诉你,跳舞我可不在行。”
希拉里集中精力不让他踩她的脚。
默奇森一边轻轻喘气一边说:“我把它当作运动。”他跳得很起劲。
“奥利夫,您的服装十分优美。”他的话总像是旧小说里的措词。
希拉里说:“我很高兴您喜欢它。”
“从时装店买的吗?”
她本想顶他一句:“不从那买从哪买?”但是她没说,只说:“是的。”
默奇森喘着气边跳边说:“不得不承认,他们对我们不坏。我的妻子比安卡有一次曾这么说。这里处处比福利国家强。不愁钱、所得税、修理费和维修费。这一切都不用操心。我敢说,对妇女可是妙极了。”
“比安卡是这样想吧,是吗?”
“嗯,一度她有些不安心。但现在她已经想办法组织了几个委员会,还举行了一两次讨论会和报告会。她抱怨你对一些活动参加不多。”
“我恐怕不是那种人,赛蒙,我不大参加集体活动。”
“但是你们这些女士们应该想办法有些娱乐。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仅仅指‘娱乐’……”
“有事干?”希拉里启发他说。
“是的。我的意思是现代妇女应该有自己的工作。我充分意识到像你和比安卡这样的妇女来到这里是作了很大的牺牲。你们不是科学家,感谢上帝,不是那些女科学家。她们大多数人真够呛!我对比安卡说:‘你要给奥利夫时间使她适应。’要花一些时间适应这个环境。开始,人们有一种幽闭恐怖感,但是会慢慢消失的……”
“您的意思是人们能适应任何环境?”
“是的,有些人比另一些人更敏感些。”默奇森说,“汤姆看起来就够他受的。老汤姆今晚在哪里?啊,在那边同托基尔谈话。这两人现在分不开啦!”
“我希望他们不要分不开。我的意思是,我不认为他们很有共同点。”
“年轻的托基尔好像被您丈夫给迷住啦。他老是跟着贝特顿。”
“我也注意到了,我不明白……为什么?”
“托基尔有些古怪的理论,我无法同他交谈,您也知道,他英文讲得不好,但是汤姆听得过去。”
舞曲结束了。安迪·彼得斯请希拉里跳下一个。
彼得斯说:“我看到您受罪啦,把您的脚踩坏了吧!”
“没有,我跳得比较灵活。”
“您注意到我大显身手了吧!”
“同詹森小姐吗?”
“是的,我想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成功了,在这方面显然我成功了。只要下点功夫,这些长得差劲的、骨瘦如柴的、近视眼的女孩们立即就上钩了。”
“显然您给人的印象是您已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就是这个意思。奥利夫,掌握好那个女孩会很有用的。她知道这里的一切安排。比如明天要有很多重要人物来此聚会。一些博士们、政府官员和一两位大事。”
“安迪,您认为大概会有什么机会……”
“不,我认为没有什么机会。我敢打赌他们是会采取措施的。不要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但这次访问很重要,因为我们可以了解一些内幕详情。这样下一次才好有所作为。只要我抓住詹森,我可以从她那里得到各方面的情报。”
“来的这些人对这里的情况了解多少?”
“据我所知,在我们这些人中,全不了解。他们只是视察这个地方,看看实脸室。这个地方有意修得像迷宫一样。来的人无法知道内幕。我知道有一座墙壁把我们这部分隔开了。”
“这一切都是那样难以置信。”
“是的。人们有一半时间好像是在做梦。这里还有一个感觉不真实的现象,就是从来看不见孩子。感谢上帝这里没有小孩,您也应该感到万幸没有孩子。”
突然他感到同他跳着舞的希拉里身体挺得笔直。
“对不起,我说了错话!”他把她领出舞池,找两把椅子坐下来。
他再三说:“我非常抱歉,我伤害了您,是不是?”
“没什么,不是您的错。我过去有个孩子,后来死了……就是这样。”
“您有个孩子?”他目瞪口呆地说,“您不是同贝特顿结婚才半年吗?”
奥利夫脸红了一下,很快地说:“是的,但是我过去结过婚,后来同第一个丈夫离婚了。”
“噢,是这样。这个地方最糟糕的就是人们谁也不知道别人来这之前的情况,这样,一个人便会说错话。我有时候因为对您一点也不了解感到很别扭。”
“我也完全不了解您。您是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您的家在哪里?”
“我是在纯粹的科学环境中长大的,您可以说我是在试验管里养起来的。周围的人想的、谈的都是科学,但我不是家里的聪明孩子,天才属于另一个人。”
“那是谁?”
“一个女孩子,智力超人,她本来可能成为第二个居里夫人。她本来是能够打开一个新的天地的。”
“后来她怎么啦?”
他简单地说:“被害死了。”
希拉里猜想一定是战时发生的悲剧,就温柔地说:“您很关心她吗?”
“比任何人都关心。”
突然地站了起来。
“说这些有屁用!我们目前的麻烦事够多的了,就在这里,就是现在。看看我们那位挪威朋友,除了他那双眼睛外,简直像个木头人。还有他那奇妙的僵硬的点头——就像有人在后面牵线一样。”
“那是因为他又高又瘦的缘故。”
“他并不太高.也就像我这么高,五英尺十一英寸或六英尺,不会再高了。”
“光看身高,也靠不住。”
“是的,就像护照上所注明的。拿埃里克森来说,身高六尺,淡色头发,蓝眼睛,长脸,举止呆板,鼻子不高,嘴也很普通。再加上护照上不会写上的:说话准确但学究气十足。就是这样,您还是不能掌握埃里克森长相到底怎样。你怎么啦?”
“没什么。”
她两眼盯住了屋子那边的埃里克森。刚才彼得斯这番形容好像说的就是鲍里斯·格莱德尔。几乎每个字都是杰索普形容他时所用的。这是不是她一看到托基尔·埃里克森就感到神经紧张的原因?这是不是可能……她突然对彼得斯说:
“我设想他是埃里克森。他不会是别人?”彼得斯感到吃惊地说,“别人?那是谁?”
“我的意思是……至少我想我的意思是……这个埃里克森是不是别人装的?”
彼得斯想了想。
“我想……不,我认为这不太可能。他一定是个科学家……并且,埃里克森很有名望。”
“但是这里的人似乎过去谁也没见过他。我设想他是埃里克森,但也可能同时还是别的什么人。”
您的意思是埃里克森能过双重生活吗?我想这也可能。但是非常不可能。”
希拉里说:“不,当然不可能。”
当然埃里克森不是鲍里斯·格莱德尔。但是为什么奥利夫·贝特顿生前那样坚持要警告汤姆提防鲍里斯呢?是不是因为她知道鲍里斯也来到这个地方呢?假如去伦敦的那个男人自称为鲍里斯·格莱德尔的不是鲍里斯·格莱德尔呢?假如他真是托基尔·埃里克森,这同对他的形容相符。自从他来到这个地方后,他就十分注意汤姆。她可以肯定,埃里克森是个危险人物……你弄不清在他那双浅色的梦幻般的眼睛后面打什么主意……
她颤抖起来。
“奥利夫,怎么啦?怎么回事?”
“没什么。您看,副院长准备宣布什么事情啦!”
尼尔森博士用手势要求大家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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