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神为饵

    快马奔程。
    练上莫在吴尘身后与他共乘一骑，几人在外与孙天野汇合，走过预定的路线，之后再和在外搞动作的阿朱阿紫汇合，五人连夜奔驰。
    阿朱阿紫身上有起死回生的神丹，这对吴尘已经不是秘密。现在皇甫嫡七盼吴尘帮他用弯眉铸出力，有皇甫嫡七主人的命令，阿朱阿紫百般不舍，还是舍了一颗丹药给练上莫。
    在吴尘不断前行的路上，练上莫感觉他多年来弱去的法力正在快速恢复。
    “年轻人，是谁让你来救我的？”
    他在吴尘身后问。
    “没人命令，是我自己要救你。”吴尘顿了顿回答说。
    这问题说起来复杂了。曾经有好几个人提起府尊练上莫，让练上莫的名字与自己的身世联系在一起，见他，救他，问清真相，势在必行。
    练上莫稍感诧异，稍事思索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是南幽派人来救，这年轻人的法力怎能在候选范围内？
    “我叫吴尘。”
    练上莫还没问，吴尘便自己介绍说。
    吴尘……
    练上莫在他身后看着吴尘的那缕发髻中的红发，语气郑重地问：“你为何救我？你是谁？那灵符为何在你手上？”
    他语气沉实，郑重地像在缓慢揭开一个重大秘密的缺角。
    刚救出他时，练上莫的气息不稳，坐在颠簸的马背上，他还有些摇晃，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但他还需调息，所以一直一言不发。
    现在听他说话状态已经很好，吴尘想，是时候问他了。
    说来离奇，但还是要说。
    “我幼时成长于一个海岛，我十几岁时，岛上突发一些事故，后来我便入边境军参军，然后阴差阳错去了南幽应天府，我是在府主韩青口中第一次听说府尊您的名号。
    韩青说，找到你，她才知道，我的长相与隐匿多年的恒文帝之间，到底有无关系。”
    练上莫想说什么，但语气一顿，没有出声。
    吴尘轻松吐了口气又道：“很多人认为我和恒文帝很像，不仅长相，还有这稀有的龙皇族血脉，我很想从府尊这里得到解释。”
    练上莫兀自在后点了点头，但他心中，却没有答案。
    见练上莫一直沉默不语，吴尘回想一下，开始解释他问起的灵符问题。
    “府尊您的灵符为何会在我手中，这也是个离奇遭遇。
    说来话长。
    因为府尊不在南幽主持大局，这些年来各府门纷争不断，尤其是近来，当今圣上再三插足，在南幽任命了元老会，去年元老会在魅湖召开推选新任府尊的大会……”
    吴尘耐心地给练上莫讲述魅湖议事的原委。
    他在魅湖议事时，偶然得到神秘人留在他身上的府尊灵符，自然，这神秘人是兰紫，但吴尘不会对练上莫说明。
    吴尘更问起，看守森严的骊宫诰狱，练上莫是如何将灵符传出来的。练上莫解释是通过紫薇宫宫主雷天辰。
    这样说来，就通了。
    雷天辰和兰紫属于同一势力，吩咐兰紫来暗中交给他，无可厚非。
    “说也奇怪，府尊您的灵符真乃灵物，我两次受伤昏厥，都是靠它才得以缓和。灵符里的能量好像可以调整，光亮忽明忽暗。”
    吴尘对练上莫说。
    练上莫听吴尘说起这些，恍然大悟。
    在他看来，魅湖议事时推选新任府尊，自然是当今的主意，虽然最后他安插的人选竟被发现是异族伪装，这分裂掌控南幽的算盘才算失败。
    但那时看来，魅湖议事已经是南幽大地的最重大之事。
    想必紫薇宫宫主雷天辰一定暗中前来，还带来了他的灵符。练上莫问起魅湖议事具体时间，刚好可以与雷天辰对他在诰狱中布阵摄魂对得上。
    那给吴尘灵符的神秘人，想必多是雷天辰的人，练上莫推断。
    吴尘的讲述，也给了他另一个答案。
    “以后不必说那是我的灵符了。”练上莫在吴尘身后轻快说道，像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一般语气轻松。
    “府尊何意？”吴尘不解。
    “现在灵符中的法力并非是我的，而是你的。”练上莫直言。
    自从在诰狱墙壁的窗格外，看到灵符跃进而来的一刹那，练上莫便诧异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召唤，灵符已经无法感应。
    并非因为他法力减弱，而是因为灵符中的法力封印来自另外一人，灵符只听从封印它的主人的召唤。
    刚才吴尘说，他有两次受伤不治，是靠灵符中的能量恢复的，说明灵符中原本府尊练上莫的法力被重伤时的吴尘完全吸收了。
    虽然不可思议，但正是如此。
    至于现在灵符还能豁然发亮，那是因为，里面蕴藏的能量是吴尘体内赋予的。
    练上莫的解释，让吴尘也明白了先前的困惑。
    “你直接从应天府来？”练上莫还是不明白吴尘救他的原委。
    吴尘知道，练上莫被困三十年，外面世事变迁，很多事他不了解。吴尘之前省去拂尘道的一段经历，也是因为，拂尘道不在练上莫的记忆中。
    为了让练上莫相信他的初衷，吴尘不得不慢慢把他从应天府中的遭遇，到应天府在南幽的遭遇，再到他一路来到地宫，成为天阙试要找的那个人，这所有过程对练上莫一一道来。
    更告诉他，当吴尘从天阙阵走出来，手中握着弯眉铸之时，河图真人曾与他有过一段对话。
    河图真人说，想要知道他的身份与恒文帝有无关系，必须见到练上莫才有可能得知。这个世界上，没人比练上莫更清楚失踪的恒文帝下落。
    确保练上莫清楚这些过程，吴尘给了他足够时间消化。
    “府尊，你见到我，认为我是那个人吗？”吴尘在一阵沉默后，直接问道。
    他没有问恒文帝的下落，想从这个问题来试探练上莫的态度。
    但是练上莫的心中没有态度。
    吴尘本不用试探。
    见到吴尘那一刻，练上莫心中莫名有个声音说，这一切是时候浮出水面了。
    只是就像雷天辰布阵摄魂时得出的结果一样，世人皆认为真相在他心中，但他心中真的有这真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