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23点25分到札幌

第30章


他默默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十津川心想,还是让佐伯先说明为好。
“三浦在札幌地方法院作证的事,我从新闻广播里听到了。”
佐伯像没事儿人似地冷静地说。
“我们带他来札幌的途中,遇到了各种麻烦,总算在预定的时间以内到达了地方法院。在最后阶段差点儿被仓田明日香那个女人杀害了。”
十津川说这话的时候,佐伯仍然毫无表情,然后又漫不经心般地说道:
“是吗?这下子,川田大造本人和川田组恐怕全完了。”
“你不是川田的顾问律师吗?听你说话的口气怎么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呢?”
十津川多少带点挖苦的味道说。
佐伯取出烟斗,一边装烟丝一边说道:
“真像是一场梦过去了。”
“梦?”
“警察怎么看川田大造我不知道,可是我对他寄托着一种梦想。但是,这样一来,我的梦想可以说破灭了。不知道是我的运气不好,还是川田的运气不好。”
佐伯说完,笑了一下,点燃了烟斗,美滋滋地吸了起来。
“你把我叫来,就是要对我说你的梦想破灭了吗?还是想向我坦白是你指使川田组的组员们去杀害三浦的呢?”
十津川这样一问,佐怕摆摆手说道;
“不,我没有对川田组的人下过任何指示,我区区一名律师,怎么有那种权力呢?我只是想和你谈谈话,想看看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十津川警部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和你单独谈谈话。我就是为这个把你请来的。”
“只是为了谈谈话吗?”
“你对我这个人也很感兴趣吧?我听说你在到处找我呢!其实我去了关岛。”
佐伯的话,听起来有点儿茫然,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他怎么样了?”
“他?是指谁呀?”
“川田组的年轻组员江木。他昨天和你一起从成田去了关岛。”
“啊,是他呀。他可能在附近喝酒呢。川田组一垮,不知他打算怎么办。”
“你为什么和江木一起去了关岛呢?”
“我本想一个人去的,是他要求和我一起去的。”
“你在关岛和仓田明日香见面了吗?”
“没有的事。”
“她今天上午从千岁机场乘坐潘纳姆飞机去了关岛,她逃跑了。我想她一定是逃到你那里去了。”
“不,我全然不知道。作为一名律师,我要是见到她,会劝她去自首的。”
佐伯佯装不知的样子说。
十津川有点儿急了,佐伯也不说叫他来的理由,他产生了一种受愚弄的情绪。
“要没有事情,我要告辞了。我另外还有个约会。”
十津川对佐伯说。
“请你稍等一会儿,电话就要来了。”
“什么电话?”
“打来以后,就知道了。”
“我可没那么多的时间。”
十津川站起身来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佐伯拿起话筒,说了声“我是佐伯”,紧接着又说了一声“是吗?我知道了。”他点点头,放下了话筒。
佐伯回到沙发处,对十津川说道:
“三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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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是的,刚才的电话告诉我的。三浦君在狗尾草原野喝得酩酊大醉,和人打架被人打死了。我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你。”
佐伯嘴角显露出微笑。
十津川一听,立刻变了脸色,说道:
“是你指使年轻的组员江木把三浦杀死了吧?”
“不,这和我没有关系。”
“但是,刚才你不是在等电话来着吗?”
“不,事情是这样:我想见到三浦君对他道声辛苦,叫江木去找他的。我对三浦君没有任何恶感。没想到传来的却是他醉酒打架被打死的消息。可能是因为他带着女人,想在女人面前显示一下他的英雄气概而被打死的。三浦这个人很有意思,想悠闲自在地和女人畅饮一通,结果却落了个死的下场,真太遗憾了。”
佐伯的话无疑是一派胡言。
肯定是佐伯命令江木杀死三浦的,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但是,佐伯为什么采取这种行动是让人难以理解的。
佐伯是法学家,他一定知道,三浦已经向法院提供了证言,而且这种证言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这时杀死三浦为时已晚,那么,佐伯为什么指使江木杀死三浦呢?
是意气用事吗?为败在十津川他们手下感到窝火儿,就拿三浦撒气把他杀死了吗?
那不是和因为没得到玩具就砸碎玻璃窗的小孩儿一样了吗?
但是,佐伯不是那种因一时冲动而鲁莽行事的人,他是一个很冷静、很有心计的人。
他虽然当了川田组的顾问律师,但恐怕并非倾心于川田,而是想利用川田的势力谋求自己的利益。
这次他指挥组员除掉三浦,肯定也不是出自对川田的忠诚,而是考虑到救出川田对他自己有利。
今天十津川见到佐伯的时候,佐伯冷冰冰地说“川田组和川田本人全完了”,恐怕这才是他的真心话。
佐伯是一个长于心计的人,因而十津川觉得三浦不会遭到杀害了。
然而,佐伯却命令江木杀死了三浦。
他为什么对失败了的川田如此忠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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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啦?脸色可不大好。”
佐伯边吸烟边对十津川说。
“这家伙是否只是为了使我为难而杀死了三浦呢?”
十津川脑子里忽然间闪现出这样的想法。
当然,佐伯不是那样的人。
“你这个人真叫我捉摸不透。”
十津川说。焦躁的心绪使得他措词有些粗俗。
“哪一点捉摸不透呀?”
“三浦昨天深夜被带到了札幌地方法院,在法官面前证明说川田大造杀死了那个女人。这个证言被录了音,在法庭上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杀死三浦,也救不了川田。相反,杀死了三浦,反而只能给法官一种坏印象,这个你当然懂得。”
“我当然懂得,所以我刚才说川田组和川田本人全完了。组员们恐怕已经散了架子。在这种时候,他们的反应非常灵敏。他们和老鼠一样,船一沉都争先逃跑。”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杀死三浦呢?”
“三浦不是我们杀死的。我叫江木去找他的时候,江木发现他因喝醉了酒被别人杀死了而大吃一惊,这才打电话将情况告诉了我。”
佐伯笑着说。
“你说实话好吗?”
十津川注视着对方的脸说。
“我说的全是实话。”
佐伯微微耸耸肩膀说。
“明白了。这样吧,咱们打个比喻说,即虚构地说。不管你怎么说,都不因此而逮捕你,我也没带着录音机,而且即使是江木杀死了三浦,你也有不在现场的证明,你和我――警视厅搜查一科的十津川警部――在一起。恐怕你正是为此而叫我到你这儿来的。因此,我不会逮捕你的。你可否作一种虚构的比喻对我谈谈,现在为什么还要杀死三浦?”
“打比喻说?”
“是的,打比喻说。”
“我也喜欢打比喻这种方式。”
佐伯笑着说,又往烟斗里装烟丝。
“那么,你说吧。”
十津川深深地往沙发里一坐,注视着佐伯说。
“假定有一个律师……”
佐伯说着,吐出香烟的烟气。
“这个律师很有才干,但作风不正。他成了某某组织的顾问律师。那个组织的头目具有奇特的行动能力,有筹款的本领。这个律师利用这个头目为自己谋利益,甚至想有朝一日,据该组织为己有,营造一个自己的王国。”
“有意思。”
“但是,这个头目在札幌犯下了一件无谓的杀人罪行,这个律师必须营救这个头目。这种营救行为,与其说是为了救头目逃脱罪责,不如说是为了他本人的利益。只有一个人目击了头目杀人的现场,假定这个人叫三田吧。札幌地方法院叫警方在24小时以内将三浦带到法院,若不在时限以内将三浦带来,就得释放那个头目。警视厅的优秀警部十津川接受了将三田从东京送往札幌的任务。”
“承蒙你夸奖,甚感惶恐。”
“律师预感到将与十津川警部展开一场智慧斗争,便采取了各种对策。为了除掉三浦,他设计了第二步措施、第三步措施。”
“这时他感到很高兴吧?”
“我想他会高兴的,因为这是一场战争。”
十津川这么一说,佐伯微微一笑,又说道:
“但是,他完全失败了。在十津川警部等人的保护下,三浦来到札幌地方法院,在法官面前提供了证言,决定了那个头目的命运,恐怕至少要判10年徒刑。因为那个组织是头目一人说了算的组织,一失掉头目,组织眼看即将瓦解。那个顾问律师也失败了。”
“我想知道的是那以后的事情。请问既然已经败北,为什么还要杀死证人呢?”
“警察认为,对组织也好,对头目也好,这时候再杀死证人三浦,都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辩护律师可不是这样想的,这一点甚至连十津川警部好像都不理解。”
“因为我不理解才问你嘛。”
十津川以不悦的样子说。
“那是因为你是政府官员,没有必要从寻找职业的角度看待这次事件。”
“原来是这样!”
十津川好像有点儿明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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