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矿之谜

第18章


床有人睡过,床罩扔在一旁,一望便知,这是一间女人的卧室。整栋房子布置都很奢华,梅森很难想到这是威尔玛·斯塔勒的卧室。
他站在走廊里,另一扇微微敞开的门引起了他的兴趣,也许这间才是他想找的那间房,梅森悄悄地走到半开的门前,轻轻地推开门。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他往屋里一看,不禁怔住了,这是班宁·克拉克的房间。
一个穿着宽大便服的女人坐在房间里面的卷盖式书桌的旁边。梅森起初认不出来她是谁,可是从她头的后半部,脖子上的皱纹,有点儿倾斜的肩膀来看,这个人不大像是威尔玛·斯塔勒。她的动作也有点儿笨重,有点儿……
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侧过了头。
这下梅森看清楚了,是莉莲·布雷迪森,光线透过绿色灯罩映照在她的脸上。脸上是一种狡猾、贪婪的表情,这种长期压抑住的贪婪把她脸上平日里故作深沉的假笑一扫而光。在这时候,布雷迪森太太已不再掩饰,梅森好像看到了她赤裸裸的内心世界。
她扬起头一动不动地听了听,显然什么也没听到。她又转了回去,这样梅森看不到她面部了,她的肩膀轻轻地动着,梅森看不见她的手,他想了一下,意识到她是在熟练地而且仔仔细细地搜查着书桌里的书信格子。
梅森静静地站在走廊里。
书桌边的布雷迪森太太,集中了全部注意力,她没有听到周围任何可疑的声响。她从书信格子里拿出一些纸片,看过后再放进去,然后再从另一个格子里取出所有的东西来。
梅森看见她显然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一份长方形的折好的文件。她展开它读了起来,还斜了斜身子为了在台灯的光线底下看清楚点儿,这下梅森又能看清她的脸了。本来脸上还是一种好奇的表情,但看了信马上变得怒气冲冲。
布雷迪森太太从她便服开口里拿出一份折好的文件,远处看来两份文件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她把拿出来的这份文件放进了书桌的书信格子里。她向后一推破烂不堪的转椅,准备站起来,折好的文件放到了左手,右手伸向台灯。
梅森悄没声息地在走廊里向前走,走到左手边的一扇门前,扭了一下门把手,门没锁,他就进去了。
梅森尽量往屋里边走,以防布雷迪森太太万一回头到这儿查看。
有人还在这房间里睡觉,梅森可以听见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风从门缝里吹了进来,直接吹过了床,吹得窗帘动了起来,梅森怕风可能吹醒睡觉的人,把门尽量关上,眯着眼从门缝里观察走廊里的动静,等着布雷迪森太太的出现。
但是布雷迪森太太却没有露面。大约两分钟后,梅森听见了奇怪的有节奏的“嘭、嘭、嘭”的声音,是从布雷森太太刚才呆过的房间传来的。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敲击声。
梅森有点儿恼火地发觉他使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如果再到那个房间看看布雷迪森太太做什么,他就可能在她出来时跟她见面。如果原地不动的话,就完全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睡觉的人翻了下身。
梅森决定抓住机会。但他刚走进走廊里,就看见布雷迪森太太就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梅森这下腹背受敌,索性退回了卧室。
弹簧床突然嘎吱吱地响了,床上有个人坐了起来。
“是谁?”
梅森的手还在门把手上,镇定地站在门口。一听见是德拉·斯特里特的声音,他笑了,关上门说:“你怎么样了,德拉?”
“哦,是你!我醒了看见有人站在那儿,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头儿,一切都好吧?”
“如果你没事儿一切就正常了。”
“我好多了,”她说,“我的天啊,真是场恶梦,几点了?”
“快4点了。”梅森一边说着,一边开了灯。
“我睡了好长时间了。我记得护士在这儿,她给我打了一针,你感觉好吗?”
“我晕晕乎乎的,”梅森说,“你知道班宁·克拉克已经死了吗?”
“我知道了。斯塔勒小姐告诉我他们发现了他,但他不是中毒死的。听说,他是被人用枪打死的。”
“一个有趣的法律问题,”梅森说着,坐在了她的床边,“吸烟吗?”
“不,谢谢。我嘴里还有股怪味道,我不太好受,是什么法律问题?”
“假设,”梅森说,“我给你吃下了一剂毒药而你死了,这是谋杀,是不是?”
她开玩笑说:“如果是我犯了错误的话,我想那可能是正当杀人。接着说,你怎么想的?”
“不过,”梅森继续说,“假如毒药还没有致人于死地之前,另一个人开了致命的一枪,然后逃跑了。那么谁犯了谋杀罪呢?”
德拉·斯特里特皱了皱眉头,“他们两个都有罪。”她怯怯地说。
梅森摇摇头说:“不对,除非他们联合行动或者有阴谋,没有联合行动或任何阴谋,只有一个人会被控犯有谋杀罪。”
“哪一个?”
“想一想。”
“我想不出来。你是说受害人吃下了足以致死的毒药吗?”
“是的。”
“而且中毒而死?”
“是的。那只不过是几分钟的事儿,也可能是几秒钟。”
德拉·斯特里特说:“哦,不管怎样,我现在不想琢磨这事儿了。我还得想别的呢。早上4点钟叫醒我问我法律问题!出去吧,我要穿衣服。我想你这就要走了,是吗?”
梅森站起身来说:“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什么工作?”
“我想,”他对她说,“我要做的事会让萨姆·格列高里火冒三丈的。”     
13
梅森走到卧室门口停下来说:“去旅行你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行,我已经好了。这会儿,我觉得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德拉,听着我要你做什么。掩护我进那个房间,好吗?”
“我该怎么做呢?”
“站在门口,如果你听见有人来,就装做刚要走进走廊,跟我说话,然后……”
“可如果那个人也要进房间怎么办?”
“我得抓住这个机会。这种情况无法避免,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进出班宁·克拉克的房间。”
“好吧。不管是谁,你都不想让他知道你在干什么,是吗?”
“是的。”
“要是特拉格中尉回来的话就麻烦了。他肯定会问你在哪儿?”
“有可能,”梅森说,“那我们只有听天由命了。见到谁都大声叫出名字打招呼,这样我就知道我要对付谁了,明白了吗?”
“给我几分钟穿上衣服。”
“不行,等不急了。我现在就要到那个房间去,掩护我。你可以一边盯着走廊一边穿衣服。准备好,我走了。”
梅森出了门,悄悄地沿着走廊走到那间卧室门口,房门已经关上了。梅森猛然打开门,一闪身进了房间,把门关好,听一听德拉·斯特里特那儿有没有动静。
确认那边没有信号,梅森这才开了灯,顿时屋子亮了起来。他走到卷盖书桌旁,找到了布雷迪森太太放在书信格子里的文件。
梅森把它展开,这是一份1942年7月12日订立的遗嘱,是班宁·克拉克的字迹。遗嘱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他挚爱的妻子埃尔维拉。遗嘱中还说:“如果她在我过世之前去世,这些东西留给她的合法继承人,但吉姆·布雷迪森不能分得上述财产。”
只用几秒钟梅森就看完了这份遗嘱,他迅速地把它放回书信格子里,然后他又开始东翻西找想弄清楚刚才他听见的“砰、砰”声是怎么弄出来的。
梅森首先仔细地察看了一下地毯。每一个边每一个角都认真地察看,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地毯曾被翻动过,房间里摆着六个镶着镜框的照片,梅森把它们从墙上取下来,检查镜框的背面的钉子是不是被取出来换过。
最后他也没发现照片被动过的证据。
墙上也没有铁钉或图钉留下的痕迹。梅森把椅子倒过来看,甚至连桌子底部也看了看。然后他躺在地面上,脸朝天,用手摸索着卷盖桌抽屉的底面,还是什么也找不到,最后他干脆从书桌里抽出了所有的抽屉,再把它倾斜着举起来以便看到抽屉的底部。
在左边底层抽屉的底部梅森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
这种老式的书桌里里外外都是用最好的木料制成的,而书桌抽屉的底部是一种硬木,所以布雷迪森太太在按图钉时要敲一下,图钉才能完全钉进去。梅森想,这就是刚才“砰、砰”声的来由吧。
他花了好一阵工夫才把抽屉里的东西清光,然后把抽屉翻了个儿,抽屉的背面钉着一份展开的文件。
这是昨天刚刚订立的一份遗嘱,全部是用手写的。从字体上看写这份遗嘱的人手不太灵便,甚至有点儿痉挛。
梅森打开小刀,想撬下图钉,这时他停下手读了一遍遗嘱。
遗嘱的内容是这样的:
由于目前本人较差的健康状况,而且在我周围危机四伏,我,班宁·克拉克意识到自己可能会突然死亡而失去把重要的事情讲给我最亲爱的人的机会,特此立下遗嘱:
第一,我废除以前订立的所有遗嘱。
第二,我遗赠给佩里·梅森2500美元。我相信这笔钱将由佩里·梅森亲收作为实施我的愿望的费用,并且我相信他会凭借他的精明的判断和理解来断定这些愿望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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