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幽灵

第72章


很明显,日落对她的情绪产生了某种影响。而这也是最让我们伤心的时刻,似乎每一次的日出日落都有可能产生新的危险和痛苦。但我相信,上帝终究会保佑我们,为我们带来幸福平安。 
  我之所以把这些话都写下来,是因为现在我不想把这些话对我的爱人说。也许,她以后有机会可以读到它们。 
  她在叫我了。     
  嗜血幽灵 第七部分   
  嗜血幽灵 第二十五章(1)   
  谢瓦尔德医生的日记 
  10月11日,傍晚 
  乔纳森·哈克尔让我把下面这些事记录下来,因为他说他自己很难做得到,但是他想留下一个详细而完整的记录。 
  我想当米娜女士要求我们在太阳落山之前去见她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感到太奇怪。我们已经逐渐明白,日出或日落已经成为米娜的精神被释放的时刻,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表现出真实自我,没有外力的胁迫,也没有任何的刺激。 
  米娜的这种情绪、或者说状态往往会在日出或者日落前半个小时开始表现出来,然后一直持续直到太阳高照,或者是晚霞满天的时候。 
  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状态还有些被动,就像刚刚被别人松绑那样,但紧接着就会进入一种完全自由的释放状态。然而,一旦这种状态结束,她就变得沉默寡言,再过一段时间,便迅速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今天晚上,我们见面时,她看起来有些不安,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我记得她当时在一开始就试图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后来,没过多久,她就完全控制住了自己。 
  她让她的丈夫坐到她斜靠着的那张沙发上,又叫其他人搬椅子坐在他们面前。她握着丈夫的手,说:“我们现在像这样自由自在地围坐在一起,恐怕是最后一次了!而我知道你会自始至终陪在我身边。”可以看出,她这句话是说给紧握着她手的丈夫的。 
  “明天早上我们就要出门去完成我们的使命了,只有上帝知道到底结局如何。而你们如此善良,同意带我一起去。我知道,为了一个失去、或即将失去灵魂的女人,所有其他英勇的男人能够做的事情,你们都愿意去做。但是请你们记住,我跟你们不同。在我的血液及灵魂里有着毒素,它们也许、或者肯定会把我毁了,除非我们能够找到解救的办法。 
  “哦,朋友们啊,你们和我一样清楚,我的灵魂正面临着危险。虽然我知道有一个解脱的好办法,但你们和我都不会采纳!”她那深情的目光依次从我们每一个人面前滑过,从她丈夫开始,最后又以她丈夫结束。 
  “那是什么办法呢?”范·黑尔辛嘶哑着嗓子问,“是什么办法让我们不可以也不能去采纳?” 
  “那就是立即把我处死!在我体内的恶魔开始完全发挥作用之前,由我的丈夫或者其他人来执行。你们都明白,只有真正的死才能让我的灵魂完全得到解脱,就像你们对露茜做的那样。如果死是惟一的出路,那么能在你们这些爱我的朋友们中间死去,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但死并不是全部,我不相信在我们还有希望完成任务的时候,上帝会愿意让我去死。因此,我觉得自己应该放弃这种想法,积极去面对这个世界上或者地狱里那些也许是最黑暗的东西。” 
  我们都沉默不语,她的话似乎才刚刚开了个头。大家看上去都很严肃,哈克尔铁青着脸,也许他比我们更清楚他的爱人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不久,米娜又继续说道:“这就是在遗产合并的过程中我所能付出的部分。” 
  很奇怪,她把一个法律概念用到这样一个地方,而且还很严肃。“你们能提供什么呢?我知道是你们的生命,”她说话的语速很快,“对勇敢的男人而言,你们可以轻松面对这一切,你们是为上帝而活,而且可以完全将之交托在上帝的手里,但你们愿意为我献出生命吗?” 
  说着她又询问地看了看除了她丈夫之外的每一个人。昆西似乎懂得了什么,他点了点头,这让米娜有些欣慰。 
  “那么让我坦率地告诉你们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吧,在我们之间不能够有任何猜疑存在,你们必须向我保证,所有的人,甚至你——我亲爱的丈夫,一旦时机到了,就要把我杀死。” 
  “那会是什么样的时机?”那是昆西的声音,低沉而僵硬。 
  “当你们确信我已经完全改变的时候,这也正是我生不如死的时候。一旦我的肉体已经死亡,那么你们就一刻也不要耽误,赶紧割下我的头,用木桩穿过我的身体,或者采取其他任何措施,只要能让我得以永远的安息!” 
  死一般的沉默之后,昆西第一个站了起来,然后又跪在米娜的面前,握住她的手庄严地说:“我是一个莽夫,也许还不具有一个好男人所应具有的气节,但是我将最郑重、最神圣地向你发誓,如果那一刻真的来到,我决不会有丝毫的畏缩。同时我也要发誓,我会先把一切都弄清楚之后再下手,以免弄错。” 
  “你是我忠实的朋友!”她泪如雨下,只迸出这样一句话。她弯下了腰,吻了他的手。 
  “我同样向你发誓,亲爱的米娜女士!”范·黑尔辛说。 
  “还有我!”戈德明庄主说,每个人都依次跪在她面前发了誓,我也如此。   
  嗜血幽灵 第二十五章(2)   
  她的丈夫用苍白的眼神看着他的妻子,灰绿色的目光让他那灰白的头发也显得暗淡起来,他问:“我也得像他们一样发誓吗?我的妻子?” 
  “你也一样,亲爱的。”米娜说道。她的眼神和声音里饱含着一种怜悯。 
  “你不能退缩,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我的全部,我们的灵魂早已合二为一,无论何时何地。想想吧,亲爱的,有不少例子,那些英勇的男人为了不让他们心爱的女人落到敌人的手中,就将她们杀死。他们的手并没有因此而发抖,因为这是他们所爱的人恳求他们这样做的。在这样艰难的时刻,这也是男人们对他们的爱人所应尽的责任!哦,亲爱的,如果可以选择死在谁手上的话,我宁愿死在我最爱的人手上。范·黑尔辛医生,我还记得你是如何善解人意地让露茜死在他心爱的人的手中。” 
  说到这里,她脸上泛起了红晕,说话的语气也变了。“就是把她交托到最有权利给她平安的人的手中,如果那一刻真的来临,我希望你能将这个使命交给我的爱人,让他亲手结束我的恐惧与痛苦,并把这个过程当做自己一个最快乐的记忆。” 
  “我再一次向你发誓!”教授响亮地回答。 
  哈克尔夫人笑了,笑得心满意足,她满脸轻松地往后一靠说道:“现在再给你们一个警告,你们一定要始终铭记在心。那一刻,如果要来的话,也许会来得很快,而且不知不觉,所以你们一定要当机立断,不要错过机会。因为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我也许会……应该会跟你们的敌人共同来对付你们。” 
  所有的人都接受了她的忠告,但没有人讲话,其实此刻也没有必要讲话。 
  “我想让你来念悼词。”她说。 
  这时,她的丈夫长叹一声打断了她的话。米娜拉起丈夫的手,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胸口,然后继续说道:“必须由你来念悼词,不管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这样才能让所有的人——包括我都感到安心。亲爱的,我之所以希望你来念,那是因为,这样,你的声音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但是,我亲爱的,”他恳求道,“你离死还远得很。” 
  “不,”她说,同时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此刻我已经在死亡深谷的边缘徘徊,这甚至比我肉体死亡的那一刻更贴近死亡的核心。” 
  “哦,我的妻子,我必须念吗?”他在开始读之前问道。 
  “这样会让我心安,我的丈夫!”她回答,接着把圣经递给了她的丈夫,于是哈克尔开始念起了悼词。 
  该如何形容眼前这奇特的一幕呢?如何形容那种肃穆、阴沉、哀伤、恐惧以及温馨的场面?即使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怀疑论者,当他看到一群深情忠实的朋友跪在一个憔悴哀伤的女士周围的情形时,也一定会不由自主地感动起来。 
  米娜的丈夫就这样轻轻地念着悼词,言语中含着心碎的悲伤,他不时地哽咽着,他选择的是悼词中最简练、最动人的那一部分。 
  我也……说不下去了,我的声音……完全哽咽了! 
  但是奇怪的是,即使在大家都被深深打动的那一刻,米娜却表现出一种自然的从容,也正因为如此,大家才觉得备感安慰。 
  此后,米娜又变得沉默了,看来她那种精神释放的状态结束了。不过大家并没有如我预料的那样陷入绝望之中。 
  乔纳森·哈克尔的日记 
  10月15日,瓦尔纳 
  我们在12日早晨离开了查尔灵克罗斯,当晚抵达巴黎,然后又搭乘了东方快车。 
  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的劳顿奔波,我们大约在五点钟到了这里。戈德明庄主去了领事馆,想看看有没有他的电报,其他人则住进了奥德塞斯旅馆。 
  旅途中曾出过一些小事情,但我也没有工夫去在乎它们,我一心想的就是该如何抓住伯爵。在凯瑟琳皇后号抵达港口之前,这个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引不起我的兴趣。 
  感谢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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