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说分手

那個夜晚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記憶，我現在仍然記得很清楚的一些細節：完
事後，他很內疚地看著我身上的血，用一種不解的神情看著我，眼眶中慢慢滲出了
些許淚水。我知道他一定是難以理解我的行為，因為我是一個處女，因為我甚至沒
對他說過愛就和他發生了這一切，在他看來，我當時一定也是後悔之極。但是我沒
有，一點也沒有感到悔恨，我當時淡淡地笑了笑，看著他，然後告訴他我對他的愛
慕，告訴了他我是樂意把自己的身體給他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的。我試圖讓他相信，
我做這樣的行為是毫無目的的。但是，他最終還是面帶疑惑。他問我，想沒想過做
他的情人，他說他會對我負責任的。當時我慘淡地笑了起來，我想他是理解不了我
的想法的。後來，他給我打過好幾次電話，真誠地說他要給我補償，因為他的『酒
後無德』，因為我的處女之身。但是我拒絕了，拒絕了他的任何補償。後來我們沒
有再發生過什麼，也很少聯繫，即使聯繫的話也衹是簡單問候一下對方。我不想破
壞他的幸福家庭，也害怕自己有一天會真的愛上他。後來，我離開了那個城市，並
不是因為他，衹是想換個生活空間。
      其實，這些年來，我的生活還一直是比較平靜的，雖然也經歷過幾次戀愛和失
戀的波折，但是對我都沒有造成太多的傷害和影響。我慢慢學會了用恬淡的心情去
對待感情的事，愛情來了，我會認真投入的對待；失去了，就讓他失去，不會再去
留念和傷感什麼，更不會像讀大學時那樣傻傻地暗戀誰，遇見了心儀的男人，我會
主動的去追求，即使追求無望，我也會向對方表白我對他的好感和愛意，因為這樣
做會讓我心中坦然，少一些遺憾。「
      白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自信了。她的自信很有感染力，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張狂，
鋒芒畢露。她的自信衹是讓我感覺，人就應該這樣自信地笑，自信地生活。白楊從
一個自卑、害羞的女孩，變成了一個自信的女人，在我看來，我是為之感到高興的。
我想她的人生也會因此而越來越開闊，花四年時間去暗戀男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
太浪費時間，浪費感情了。
      五年後的重逢
      「歲月就這樣悄然流逝了。我成了一個年近三十的女人，事業上有一些小小的
成就，生活中有一些小小的悲哀，但自己都能應付自如，坦然面對。直到一天上午，
接到強打來的電話，我的心中重又泛起漣漪，平靜的心一下子變得波瀾起伏了。
      那天，接到強的電話後，我一整天都沒心思工作。整整五年多沒有聽到他的聲
音，整整五年沒刻意想起強這個名字。電話裡他的聲音還像大學時那樣明朗，略微
有些沙啞，透著些歲月的滄桑。他情緒高昂地告訴我，他今天出差到了北京，但可
惜的是，他衹能呆一天，第二天下午就要去上海。他說想起了北京還有我這麼個老
同學，想約我小聚一番。儘管當時，我在電話裡竭力調整自己的聲音，但聽起來還
是那麼緊張，都發著顫。我的確難以抑制自己喜出望外的心情。於是，我激動地答
應了和他見面的要求。
      為了赴那次和強的約會，我花了兩千多塊錢買了一身靚麗的連衣裙，還花了三
個小時做了一個時髦的髮型。我想給強一個嶄新的形象。我想讓強知道，那個膽怯
的土丫頭已經變了，變得成熟了，有女人味了。
      和強見面的地方是一個高檔酒樓。強從計程車上下來的那一刻，我的心臟猛烈
地跳動了起來。五年過去了，我還是難以抑制自己對他那深深的愛戀。強爽朗地笑
著和我打招呼，那天他穿著一身黑色西服，身材是那麼挺拔，一如五年前那般魅力
十足。我↓腆地笑了笑。真奇怪，一看到強，我就重又變成了一個害羞的小女孩。
強熱情地和我握手，拍著我的肩膀說我變樣了，變得很成熟，很有女人味了。我不
知道這是不是強的恭維話，但是我當時很開心。我希望自己真的改變了，真的給了
強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我開心地笑了，挽著強的手走進了酒樓。我記得當時強對
於我挽手的動作還是有所注意的，他大方地笑了笑，然後坦蕩地目光看著我，似乎
這一切都是自然的。我想這種動作也不能算是突兀的吧，我們畢竟是老同學。不過，
我想強當時一定已經意識到了我的變化，這變化不僅僅是因為我的新衣服和新髮型，
而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女人味。
      隔了5 年的光陰，在北京的星空下，命運讓他們重逢了。那次重逢對我來說實
在是上帝的恩賜。強和我面對面地坐著，感覺他的臉離我是那麼近，看起來他的變
化很小，還像從前一樣溫柔地笑著，微微弓著的背，衹是眼神中多了幾分滄桑。我
想這也是難免的，五年對人的一生來說不是一個短暫的數字。我想大家的生命裡一
定都發生了不少變故。至少我認為自己是真的改變了，五年來我明顯地感到了自己
的蒼老，不僅僅是面容，是心態，也是心情。但是和強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自己
在一秒一秒地變得年輕，似乎時光開始倒流，往昔一幕一幕呈現在眼前，我似乎在
慢慢回到那個害羞的女孩，回到那些暗自激動的夜晚。我看著強英俊的面容，當時
我在想，他會不會也和我一樣懷念大學時代。衹是一瞬間，我又感到了悲哀。我想，
即使強也在和我一樣的懷念往昔，但那些往昔的回憶裡也絕不會有我出現的，那時
的我是那麼暗淡，那麼不值一提，一個相貌平凡的女孩，不善言語，總是害羞、↓
腆的樣子。但是讓我感到驚喜的是，強居然說起了記憶裡大學時的我。他說那時候
的我很文靜，總是靜靜地在自習室看書，而且總是在看一些詩歌，看完之後會很認
真地趴在桌上寫東西，好像也是在寫詩。當時，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不相信自
己的耳朵──強居然這麼仔細地觀察過自己，那是什麼時候，那是什麼樣的夜晚，
為什麼自己當時自己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看著近在咫尺的強，我悲喜交加，心情是
那麼怪異。強一定不知道，我經常是以那種方式打發暗戀他的空閒時光，獨自找到
一個安靜的自習室，靜靜地看著席夢容的詩，心情痛苦的時候就拿起筆，寫一些幼
稚的詩，為強而寫的詩，寫自己對強的愛戀，也寫那種暗戀的痛苦，常常會一邊寫
著一邊掉眼淚。但僅止於此，那時侯我總是不敢鼓起勇氣向強表白。那麼多個夜晚
就這樣過去了，當時我想強是永遠都不會知道，有一個女孩在默默地為他寫過詩，
默默地為他掉過眼淚。但是強的話讓我感到了欣喜，他居然還是注意到了那時候的
自己。天啊！當時我真的難以抑制自己的喜悅，我問強，為什麼我一次也沒有看到
他在注意自己。強笑了笑，笑容中有幾分羞澀。然後他調笑說也許是我當時寫得太
入神，根本就沒發現他就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我看著強那雙迷人的眼睛，當時有
一種強烈的慾望，想告訴強自己心中壓抑多年的秘密。但是我沒有說出口，不知道
為什麼，和強在一起我又變得膽怯了。
      後來我們就轉移了話題。強說起了自己的妻子。說實話，強在向我講述他和妻
子的幸福婚姻時，我的心就像是針紮了一樣的痛，我不想否認自己對他妻子是有些
嫉妒的，我想這應該是一種正常的反應，因為自己是那麼的愛強。但是強似乎一點
也沒有看出我臉上的醋意，也許是由於我越來越善於掩飾自我了，也許吧。
      強告訴我他們有了一個女兒，長得很可愛，現在已經三歲多了，他還告訴我他
們在南方那個城市過得很快樂，事業上都小有成就，他們有車有房，收入不菲。
      可笑的是，在強敘述的過程中，我一直在陷入幻想，我在想像著那個幸福的女
人不是強的妻子，而是自己。我想像著強和我一起生活在那樣一個美麗的南方城市，
我們彼此深愛著對方，過著一種幸福無比的生活。這樣的想像是讓人痛苦的，因為
強總是在嘴裡念著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當時我痛苦地壓抑著自己，沒有在臉上流
露出真實的感受。當時我真的很想叫強停止描述他的幸福婚姻，很想大聲地告訴強，
坐在你對面的這個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女人。可是我最終還是沒敢說出口，
我想，如果我說出來的話，強一定會覺得很可笑的，也許，在他看來，我這樣一個
女人對他的暗戀是一錢不值的。
      後來強終於停止了對自己生活的描述，他問起我的近況，問我的愛情和事業。
我覺得悲哀，自己的愛情是那麼難以傾訴，難道讓我告訴強我的第一次是那麼可笑
地給了別人嗎？難道讓強知道，大學以後的我一度是個墮落的女人，經常和不同的
男人↓混，雖然我並不因此而看不起自己，但是我想強是不能理解的。他肯定會對
我一百八十度的改變感到驚訝，他也一定會覺得莫名其妙，一個那麼害羞的女孩，
怎麼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如此大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