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说分手

然後鄭重其事地坐在了我的對面。
      「我沒有想過找誰來拯救我的生活，真的，我相信一切都衹有靠自己去改變。
可是我還是滿心期待著你的到來，我信任你，我請你來肯定就是對你充滿了信任的。
同時，我相信你是能理解我的。我想我是太壓抑了，太想傾訴一番自己的生活。可
是我想不到別的合適的聊天對象，所以約你來了，是不是有些冒昧呢？」
      我笑了笑，看著她。她的眼部化妝非常完美，本來就很大的眼睛越發襯托得黑
白分明了。我用我的笑容安慰她，告訴她我是樂於瞭解她的。她的心態慢慢輕鬆了
許多，點了一顆細長的白色香煙，然後她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我和丈夫是在我原來的工作單位認識的，我們戀愛的過程很簡單，他追我，
我接受他的追求。那時侯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在認識對方之前，彼此都有過戀愛經
歷，也許我傷得更重一些吧，和他談戀愛的那些日子我總是找不到感覺，所以我們
的愛情也談不上什麼浪漫，不可能像現在的年輕人有那麼多的想法和回憶。他是個
可靠的人，也很會照顧人，雖然我對他並沒有太多的激情，但是當時的我十分疲憊，
想穩定下來，想有個家，所以，後來我們就順理成章地結婚、生子，波瀾不興。
      丈夫是個實實在在過日子的人，沒有小情小調但吃苦耐勞，而我卻喜歡一點風
花雪月的浪漫情調。我想我骨子裡是個不安分的女人。在認識他之前，我談過三次
戀愛，每次都是以悲劇告終，每次都是以怨恨結束，不是我怨恨別人，就是別人怨
恨我。
      我不想具體描述那些過去的愛情，太遙遠了，也太過於沉重，沒有點滴快樂可
言。大多時候是我辜負了別人，因為我說過我是個不安分的女人，是喜歡浪漫的女
人，很容易就對男人產生好感的。我以前的那些男朋友也都是因為這點而對我喪失
了信心。但這是以前，結婚以後我的心態好多了，不再招惹什麼是是非非。
      我們結婚以後雙雙離開單位自己經營了一家飯店。丈夫掌勺、我在前台張羅。
開始，我們倆都不懂經營，我什麼都犯怵。慢慢地我發現自己處理起事兒來越來越
得心應手了。生活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了，我和丈夫結婚已經六七年了。我們的孩子
在我媽媽那兒，我們倆兒每天就泡在飯館裡。那時候我有一種感覺：我和丈夫之間
的關係有點像親兄弟一樣有著相濡以沫的親情，但我總覺得我們之間缺乏一種令人
心蕩神移的愛情。如果不是李楠的出現，也許我們就會這麼平靜的過下去，一直到
老。
      他讓我心神蕩漾
      去年夏天的這個時候，李楠出現了。他的單位離我們飯店很近，常常在下班的
時候和一幫朋友一起來吃飯喝酒，有時還打打牌。李楠是個很帥的小伙子，舉止儒
雅，還有一些藝術家的氣質，而且他語言幽默、為人大方，在他的朋友中很會調節
氣氛。我對他印象很好，可以說，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就心神蕩漾了，但是由於家庭
和婚姻的約束，我對他也衹能是限於一個飯店老闆對顧客的關係。有大半年的時間，
他幾乎每天都來。他們打牌的時候，我喜歡在旁邊看。一天他們打牌打得上癮，一
直玩兒到很晚，因為別的客人都走了，我丈夫從廚房出來，我給他們做了介紹。剛
好他們的一個朋友要走，三缺一，我丈夫就跟他們一起玩兒了。從這兒開始，我們
有了正式的交往。慢慢地我們熟悉了，我丈夫也對他和他的朋友們很有好感，大家
一直相處得十分融洽，就這樣，我們從老闆和顧客的關係慢慢地變成了朋友。後來
我慢慢的對李楠有了更多的瞭解，他年齡比我大一點，也結婚7 年了，沒有要孩子。
他說過去他的生活一直是放蕩不羈的，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對此，他常常炫耀
自己的魅力。接觸多了，李楠還把他妻子小燕介紹給我們，開始我是因為想更多的
瞭解李楠才希望結識他妻子的。但我們認識之後我發現她漂亮，為人也好，我們就
真的成了好朋友。幾乎每個星期我們兩對夫妻都要聚會一次，吃飯、打牌、聊天。
那一陣，我覺得非常快樂。
      其實李楠並不像他說的那麼不學無術，就我所知，他很喜歡讀書，讀的書很多
也很雜，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正在讀《資治通鑒》，他有很強的記憶力，唐詩三百首
他都能默寫下來。總之是一個什麼都懂什麼都不精的人。這一點我丈夫跟他正相反，
他覺得一樣精通比什麼都強。我平時喜歡讀書和寫點東西所以就對李楠的才華很欽
佩。另外李楠很能抓住人的心理，他知道女人需要什麼。
      一開始我覺得，對於我來說李楠是個危險人物，我知道自己禁不住這麼大的誘
惑，但我又似乎對這種誘惑有某種渴望。我每天用歌詞的形式把這種矛盾的心情記
錄下來，希望有一天能讓李楠看到。據我的觀察，李楠也很喜歡我，但不是因為我
漂亮，我知道自己的外表不足以吸引像李楠這樣的人。我老了，現在年輕漂亮的女
孩多的是，我知道他身邊是一直不缺女人的追求的。但是我總感覺我們之間有一種
很深厚的默契，那種默契從對方的眼神裡也能讀懂，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去描述這種
感覺，是一見鍾情嗎？可是我經過多年的婚姻生活的約束，我感覺自己已經成了一
個心無旁騖的女子了；是愛的衝動嗎？我想那也不是，我從未幻想過要和他這樣的
男人發生肉體上的接觸，真的從未想過，我衹是喜歡靜靜地看著他，看他的每一個
神情；聞他身上那種好聞的煙草味，還有，我喜歡和他一起進行深層次的談話。很
多次我們倆都是一聊就聊到飯店打烊的深夜，他似乎也是樂於向我傾訴自身的生活
的。我們的聊天總是很雜亂，有時候會聊起各自的童年，也有時候會聊起現在的婚
姻生活。就我感覺，他是不愛他的妻子的。他也是個在情海中歷經滄桑的男人，我
衹知道，很多年前，他最愛的那個女人在一場車禍中身亡了。除此以外，他並不願
意向我多描述點什麼，似乎那段往事對他來說是十分悲痛的。說實話，我喜歡滄桑
的男人，喜歡像他這樣的表面看起來玩世不恭，其實內心中有著極大的悲痛的男人。
很多次，看著他疲憊的神情我就會產生一種女人天生的憐憫之心，想給他一些關愛，
甚至想給她自己的身體和靈魂，但是我總是壓抑著，一想到我的丈夫，我的家庭，
我就衹有讓自己停止無謂的幻想了。他呢，從他的眼神裡我一直感受了一種濃濃的
愛意，每次我丈夫不在飯店的時候，他就會有一種很放肆貪婪的目光注視我，一點
也不遮掩的，這樣的目光常常讓我心神蕩漾。，慢慢的，李楠成了我生活中很有分
量的人物，他出現在飯店的時候我的心情就會很好，他不來的時候我就會覺得有些
失落。就這樣，我們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曖昧關係。
 
      心動的感覺
      他最終還是向我表白了。有一天，李楠跟我丈夫一起喝酒，我也在旁邊陪著。
就在我丈夫出去上廁所的那一會兒，他突然在桌子底下拉起我的手，那天他喝了很
多酒，臉紅通通的。他問我喜歡不喜歡他。開始我沒有回答，他又問我，我說：
「喜歡怎樣？不喜歡怎樣？」後來我丈夫回來了，他趕緊撒開了我的手，我們的談
話也就沒有繼續下去。
      過了幾天的一個晚上，他又來和我丈夫一起喝酒，我丈夫喝多了就去睡了，我
就在大廳裡陪他聊天，那天晚上他也喝了不少酒，一雙眼睛看我的眼神有點異樣，
我心裡有點緊張，就對他說：「時間不早了，你回家去吧！」他說好吧，站起身往
外走，走到門口他又調頭回來然後對我說：「我愛你！」我心中一顫，然後問他：
「這句話你對多少女人說過？」他說：「我從來沒對別人說過，連我小燕都算上。」
然後他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有點頹喪地說：「我對不起你老公，因為我覺得他是
個很好的朋友，可是……」過了一會兒又說：「張哥（我們一個共同的朋友）說過，
你一定會愛上李霞，她也會愛上你，不是因為她的漂亮。看來不幸讓他言中了。」
我看得出他的心中非常矛盾，其實我的心情也和他一樣。
      第二天是我丈夫的生日，我每年都會給他一個驚喜。今年我早就給他準備了一
封信，除了祝賀他的生日外還說了點甜言蜜語。我算好了時間讓他在生日這天收到。
我正想著這件事兒，李楠走過來拍了我一下。還追問我願不願意走入他的生活。我
並沒有迎合他而是說：「為了我老公的生日，你還是走吧。」他說：「你再說一遍，
好嗎？」我又說了一遍，他很快地走了。
      過生日的時候，來了好多朋友，李楠兩口子也來了。我丈夫問大家是誰給他寫
了一封匿名信，他知道李楠愛舞文弄墨還特地問是不是他寫的。李楠的回答當然不
是。吹蠟燭的時候關了燈，我悄悄走到丈夫身邊小聲說：「信是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