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

第5章


我只好报了警。   
  赶来的警察察看了欣儿留下的那封遗书,又反复盘问了我无数次,然后做了笔录,他们说如果有消息会随时通知我的。   
  我木然地呆立在一旁,脑子里铺天盖地都是欣儿的影子,连警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这以后,我几次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他们让我去认尸,然而那些躺在太平间里的尸体都不是欣儿的,这多少让我有些安慰。   
  也许欣儿有着某些不得已的苦衷,才会以这种方式来寻求解脱。   
  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又无能为力。   
  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一个月后,弟弟突然来电话,他先问,你和欣儿过得好吗?我只是沉默。   
  他又说,我想回来看看。我问他真的想回来么?他说真的。   
  我说好吧!你先听我告诉你两件事,听完了后,你再决定回不回来。      
  第一件事是,欣儿死了,一个月前也就是我们举行婚礼的第二天,她留下一封遗书就失踪了,至今还未找到尸体。   
  第二件事是,你不是我的亲弟弟,你是妈妈的私生子,我是爸爸的私生子。老妈在半个月前脑溢血死了,这个世界上你已经再没有亲人了。   
  电话那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接下来就是嘟嘟嘟嘟的盲音。   
  现实中的一切太不现实了,我又想起了咪咪。   
  我想见咪咪。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欣儿会在我们新婚的第二天离开我。她的死让我感觉到好像世界末日就要来临。   
  不明白弟弟为什么突然说要回来,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全盘托出,告诉了他有关欣儿的死和他自己的身世。      
  弟弟终究没有回国。   
  在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变得很轻,整个人都在飘。   
  心中毫无顾虑了,是不是得到了一种解脱?我不知道。   
  我想,一切都过去了,应该从头再来。   
  我收拾了几件欣儿的遗物,在城外郊区给她立了一座坟。接着又卖掉了新房和所有的家具,还有那台为我辛苦工作了几年的电脑,我该走了。   
  改变环境也许能改变我的心境,我选择了出走。   
  我先后去了上海、长沙、武汉,之后又到了西安,总感觉这些繁华的大都市都不适合我,也许上天注定我只能在幽静中生活。   
  最后我选择了一个无名小城呆了下来,一个离清江河有几千公里的没有河流的小城。   
  其实这个小城就是海玲出生的小城,也是她一直居住的小城。   
  我按照她留给我的地址去找过她,可她的亲人说她南下了。   
  我知道,她是去寻梦了,也许是在寻找那种特殊的缘。   
  我无言,只觉得上天有时也真会开玩笑。   
  我千辛万苦来到了北方,可她又抱着满怀的希望去了南方。   
  也许我们无缘再相见。   
  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算命先生的叮嘱,我是离不开水的,我五行缺水,我必须生活在有水的地方。   
  怎么办?就把名字里灌满水吧!我就取了一个新名字,名字里全是水。   
  我在一个小旅社住了几天,就发现把街道走完后有一幢田园小楼,楼前楼后有花有草很温馨的那种。   
  我突然喜欢上了这幢小楼,一打听,才知道是一个死鬼留给他老婆和孩子的。   
  死鬼是一个抢劫犯,一年前犯了事被毙了,他在犯事之前在名誉上和这个女人脱离了夫妻关系,才为他心爱的女人和儿子留下了一点生活的资本,这个女人现在就靠收取房租度日。   
  我在二楼找到了那个女人,看见她时,我真不敢想像,她已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   
  在我看来,她还是那种二十岁左右充满憧憬和稚气的女孩,怎么就有了一个四岁的小孩呢!   
  她带着询问的口气问,有事么?   
  我这才反应过来,说是来租房的,听别人说你有房子出租。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子,才转身进屋了,一边招呼我坐,给我倒水,一边说,你运气好,还剩下最后一套一室一厅的,在我头上。说完她用手指了指天花板。   
  刚说完她似乎突然又想到什么,就你一个人么?   
  就一个人,就我一个。   
  她听完后又恢复了先前的神态,边在柜里找着什么东西,边说,那就好说,那就好说。   
  我带你上去看看。说完她提着钥匙上楼了,我只好跟在后面。   
  她打开了三楼的第一间房门,给我第一感觉就是很舒适,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房内有齐全的家具和电器,木地板,卫生间里有一个白色的大浴缸。   
  我们还没有谈到租金,女人就把钥匙递给了我。   
  先把钥匙给你,找个时间搬过来吧!我还有事要出去,房租以后再说。说完她就噔噔噔地下楼了。   
第二天我就搬了过来,其实也算不上搬,我随身带的就是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几本刚买的新书。   
  房东给我的待遇正好解决了我一无所有的问题,我做梦也没想到会碰到这种好事情。   
  安顿好后,我突然想到该写些东西了,这样下去只会坐吃山空,那所剩无几的钱也支撑   
不了多久的。   
  我到城里惟一一家电脑公司买了一台联想电脑,之后拉了一条电话线上网,就这样又开始了我的创作生活。   
  好长时间没看我的主页了,打开自己的网页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一看访问量,你猜多少?过了一万!   
  好久没有这种激情和兴奋了。   
  留言板上的留言也增加了洋洋十多页,两百多条未看过的留言。有许多是关心和询问我的帖子。   
  有的问我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出新东西,有的知道我的一些故事的就问我最近过得好吗?   
  读者始终是没有忘记我的。   
  我马上更新了主页,在更新日志上大大地写着,主人回来了,以崭新的姿态回来了。并附了一首短诗:   
  重新开始   
  一切都已过去   
  留下的只有回忆   
  我轻轻地拍一拍手   
  敲落往日的足迹   
  旭日又已东升   
  新的生活又开始轮回   
  我没有理由   
  不重新站起   
  我的读者像开座谈会一样,在留言板上你一句我一句高谈阔论,欢迎我的归来。   
  场面太感人了,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本来我不想和原来一样颠倒着时间过日子,可没坚持几天,我又变成了白天睡觉,晚上上网或写东西。   
  晚上安静,网速又快,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晚上我的精力特旺盛,感觉只有晚上才能写出自己满意的东西。 
 我现在仍旧去批发市场整箱整箱地搬方便面,惟一和原来不一样的就是不敢在房间里裸奔。因为楼下房东的儿子常喜欢跑上来敲我的门。   
  房东的儿子叫冬冬,既聪明又可爱,左看右看也不像抢劫犯的儿子。说句见笑的话,冬冬倒像我的儿子,细皮嫩肉的,和我一模一样。      
  刚住进来时没留意和我一起租房的朋友们,日子久了,我才发现她们和我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白天在家休息,很少露面,一到天黑之前就都浓妆艳抹地挎着小包匆匆地出去了。   
  还有一点令我十分不习惯的就是后院,本来我特别喜欢躺在后院草坪上看书,可后院里经常挂满了女人的胸罩、内衣、内裤等乱七八槽的东西,使得我不敢涉足半步。   
  突然有一天,小冬冬急急忙忙地跑上来敲我的房门,我问他有什么事,怎么这么急。   
  小冬冬抱住我的腿说,叔叔,叔叔,我和你是这里惟一的两个男子汉,我们应该联合起来。   
  我大笑说,你也能算男子汉?还小了点吧!   
  他撒娇地说,这里的男人除了你就只有我了,我当然是男子汉了。   
  小冬冬的一句话才使我注意起这幢楼来,从我住进来后,果真没见过有男人出入,全是一些年轻美貌的女人。   
  我觉得有些奇怪。   
  接着小冬冬又说,妈妈以前从不让男人住进这楼的,除我以外你是第一个。   
  是吗?那是为什么呢?   
  小冬冬嘟着嘴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我又想起了我最初来找房东租房时,她特意问我是不是一个人,也许她有她自己的苦衷。至于为什么破例让我住了进来,也许是看着我戴着厚厚的眼镜,书生气十足并傻乎乎的样子,才放松了警戒之心吧!   
  这时,房东拿着鸡毛掸子跑上来,问我看到冬冬没有。   
  还没等我开口,冬冬就在我身后咯咯地笑个不停。   
  房东跑过来抓住冬冬就要打,冬冬急得大喊救命,叔叔救我啊!   
  我问房东,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无缘无故打孩子?   
  房东见我插话,忙停止了打他,说冬冬打破了茶杯,不但不认错,还到处躲,这么小就变得不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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