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

第7章


   
  太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我不敢想像会有什么后果了。      
  她像和我很熟的样子说着话。   
  我走过去把收据和拿的药一股脑儿都放在她的床头,也回敬了一个笑。   
  真不好意思花你的钱,出院后我会还给你的。   
  她看了一眼医院的收款发票后又说。   
  这正中我意。   
  我给她倒了杯白开水让她喝药,她坐起来接水,这时我才真正看清她的脸,看清她的容颜。   
  一个典型的南方女孩,虽称不上很漂亮,但大病时看起来还仍留有几分姿色。因为我知道她的职业,所以用姿色来形容,否则就要说她很有气质了。   
  我想我的好事已经做到底了,不能再停留,否则就要和一个妓成朋友了。因为话一说多就容易成朋友,房东曾提醒过我的。   
  我转身准备走,她突然叫住了我,你晚上有事么?没事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我欲言又止,想到回去和机器聊天还不如留下来陪人聊天,我就又坐了下来。   
  从交谈中,我才知道了她叫林微,就住在我的头上。难怪对我这么熟悉。   
  我说你们不是一起有很多姐妹吗?怎么不相互照应?怎么没人管你?   
  林微轻笑了几声,说这是在天方夜谭,在这个行业的人都是只认钱不认人,谁照应得了谁啊!有时为了抢生意还互相算计对方,一不小就会人财两空。   
  我像是在听天书,全是我从来不敢想像和没听说过的故事,真是江湖多险恶。   
  从进一步的交谈中,我对妓的真实生活和她们的心理世界有了深入的了解。   
  一般的妓都有着大同小异的开始,有的是生活所迫,有的是不小心失足,便破罐子破摔,有的是麻木的一种发泄的方式,总之多种多样,形形色色。   
  这行回头的多不多呢?   
  很少,少得可怜。   
  这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因为心理上的阴影压着这个行业的人,使她们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再者就是回头了,又有几个正常人能够理解,能够相信。   
  说得也是,妓在国外是一种正规的职业,可在中国是一种丑行,是一个和卖淫嫖娼联系在一起的贬义词。   
  我们周围的人确实是很难接受这种思想和观点的,包括我在内。   
  我问她看过法国作家小仲马的《茶花女》没有?   
  她吃了一惊,轻轻地摇了摇头,问那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写的是什么?   
  我说写的是一个妓女的真正的爱情故事。   
  那个妓女叫玛格丽特,因喜爱茶花而被称为茶花女,她在一个偶尔的机会认识了一个中资产阶级青年阿尔芒,并爱上了他。   
  阿尔芒也很爱玛格丽特,可他靠自己的收入无法养活玛格丽特,他很悲伤。   
  玛格丽特为了体现她是真正爱他的,从不花阿尔芒的钱,因为她不想把真正的爱情建立在金钱之上。   
  后来阿尔芒的父亲找到了茶花女,说她应该替阿尔芒的名声和前途着想。如果真心爱他,就应该离开他。   
  茶花女是真心爱阿尔芒的,她选择了离开。可不明真相的阿尔芒以为是茶花女暴露出了妓女的本性,以为她不爱他了,他便百般地谩骂和折磨茶花女,但茶花女一直强忍着,没有说明原因。   
  在这期间,茶花女病了,病得很严重,可阿尔芒却选择了独自环游世界。   
  茶花女病得不能起床,一直到最后病得不能拿笔写字,可她仍然坚持每天给阿尔芒写信,就在她生命垂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她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阿尔芒的名字。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是爱他的。   
  讲完故事,我发现林微哭了,不知她是因为剧中的情节,还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   
  谁说妓女没有自己的爱情?你想听我的故事么?林微说。   
  从林微激动的神情中,我猜出她肯定也有一段不平凡的故事和经历,我说我很喜欢听故事。   
  林微就开始给我讲述她的经历。 
我从卫校毕业后,就被分到武汉一家医院干护理,那年春节前夕,医院里突然住进了一个因车祸而受伤的年轻人,因为我是新来的,就被护士长安排留下来值班并护理这位病人。   
  这个年轻人就是涛。   
  涛是一个汽驾培训中心的教练,因学员在学习倒车时不小心撞倒了他,造成了左腿骨折   
并还带有严重的外伤,我出于职业心理对他护理得很认真。   
  他告诉我他父亲是一个公司的老总,母亲是某局的副局长,工作太忙顾不上他,由此我包揽了他的饮食起居。   
  他的父母每周也来看他一两次,对我的护理非常满意,见到我总是满腹的感激和歉语,有时还给我带来一些小礼物,使我从中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和满足感。   
  那年春节涛因病情严重而没有回家,他父母也特地到医院和他一起过春节、吃团年饭,理所当然他们把我也叫去了。   
  第一次在外过年,因有了他一家人的陪伴,而未使我感到孤独和寂寞。   
  在我的精心护理下,涛恢复得很快,3月底他就顺利出院了,并且未留下任何后遗症。出院后他爸没让他再去当教练,而是到他爸公司里当了一个部门经理。   
  一天我正在上班,涛突然跑来找我,要我下班后和他一起去吃饭,说是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推辞不掉我只好前往。   
  以后涛经常来医院找我,约我喝咖啡、吃宵夜,有时还给我送花,出于女孩的本能我知道他的用心,但我不敢也不能接受他。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文化水平又低,他是个大学生,而且有着不同凡响的家境和身世,我不敢奢望。   
  涛却一如既往,对我穷追不舍,他说他想好的事决不回头,并且相信自己的眼光,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7月15日那天是我二十岁生日,正巧那天我们医院开全体职工会议,由于延长了时间下班已很晚,同事们都一窝蜂往外走。   
  走到医院门口时不知为什么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我仔细一看,天啦!那个穿着洁白的西装,抱着特大一束火红玫瑰的人竟然是涛。   
  他看见我出来了,径直向我走来,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我的脸烫得可以烤熟两只鸭。   
  他很有绅士风度地站在我面前,双手捧着玫瑰对我说:“这是六十朵玫瑰,代表二十句‘我爱你’,祝你生日快乐!”。   
  在一阵欢呼和掌声中,我手足无措地接受了他的爱意。那个生日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开心、最幸福、最满足的生日。   
  我和涛确立关系后不久,他就要把我带回他家,我想到和伯父伯母都见过面,他们对我也不错,就随从涛去了他家。   
  没想到的是他父母在知道我们的关系后脸色大变,冷笑着说些挖苦我、让我琢磨不透的话,我气得发疯似的逃了出来。   
  虽然涛的父母不同意我和他的事,但涛对我却很好,他并未因为父母改变对我的态度。   
  不久后他提出要去看看我的父母,我考虑到自己家境不好,开始有点犹豫,在涛的再三坚持下我带着他回到了乡下老家。   
  当他看见我瘫痪在床的母亲和弱不禁风的父亲,以及两个还在上初中的小妹时,他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惊讶,而是平静地面对了这一切,并主动提出资助两个小妹以后的学费。   
  父母对涛十分满意,特别是惟利是图的父亲,像是发现了一座金矿样地高兴,他第一次就以给母亲治病没钱为由,向涛索取了1万5仟元。   
  涛自认为责无旁贷,回去后就给父亲汇了钱,没想到的是父亲对涛的要求没有止境,常常瞒着我找涛要钱,由此让我非常难堪。   
  以后我一见到涛,就有一种负罪感,甚至想逃避他。我清楚地知道,我爱他反而会害了他,这样下去,会让父亲把他榨干的。更何况他父母本来就反对这门亲事,在双重精神压力下,我决定以出走来结束我和涛的这段爱情。   
  次年5月12日,我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乘火车离开了武汉去了广西南宁。   
  我只身一人来到南宁后,本来打算找份医务护理工作,但因我没有南宁户口,又没大专文凭,找了很久也一无所获。   
  眼看身上的钱所剩无几,我急得只好匆匆找了一家美容院,在核实这是一家正规的美容院后,我才说出自己有医护基础,老板一听说我有这方面的特长,就毫不犹豫地开高薪把我留下来当按摩师。   
  我的按摩技术很快就得到众多客人的认同,在整个美容院跃为一流水平,这让老板和客人们都很满意。   
  在按摩中,虽也有许多客人提出无理要求,但我都给回绝了,我不想作践自己,我还不是那种堕落到无药可救的风尘女子。   
  这样一来,我每天只能拿标准的四十多元的工资,虽然我的基本工资是美容院里最高的,但那些同伴们每天还有小费、外快,加起来有时一天挣的钱比我一个月挣的还多,这使我内心感到很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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