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

第11章


   
  是因为我?   
  也许。   
  我很内疚,我总感觉我对不起房东母子。   
  他们在我最危难的时刻拉过我一把,可我知恩没有图报。   
  起初我感觉一切情之常理,爱与被爱不能渗进报恩的,否则就不是爱情了。   
  可我后来和林微的关系致使我开始感觉到自己当初的盲目和冲动。   
  一切无法挽回,只能尽力弥补。   
  我开始和林微谈判 ,谈我们的将来,谈我们的幸福,谈我们的生活。   
  目的只有一个,要让她彻底改变,回到正常人的生活方式。   
  可她的观点吓我一跳。   
  我们的将来需要钱,我们的幸福需要钱,我们的生活需要钱。   
  一句话,钱是中心。   
  为了生活不择手段是现实。   
  听到林微说完这席话,我的心从头凉到了脚尖,从低谷颠到了深渊。   
  有一位伟人曾经说过,世间最伟大的莫过如人,人最伟大的莫过如心。   
  人的心也许是世间永远解不开的谜底,风云变幻莫测,外人猜摸不透。   
  我原来还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征服了林微,彻底改变了她的思维和观念。   
  万万没有想到人的心是谁也征服不了,人的本性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我伤心到了极点。   
  我已不幻想林微回来过正常的生活,但我确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自己的生活。   
  她的理由吓我一跳。   
  船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就会进避风港躲一躲,风一停,船还会继续起航。   
  我就是这个避风港,她就是这艘船,我骂她是贼船。   
  我突然有一种受欺骗的感觉,比别人骗光我所有的财产还难受。   
  忘了告诉你,我几乎没有什么财产。   
  我决定和林微分开。   
  我们几乎是同时提出这个意见。   
  她盘出了服装店,剩余的钱按当时拿出本钱的比例分配。   
  我们住在一起后几乎没有购置什么东西,所以用不着分家。   
  她搬回她原来住的楼上那个单间,我继续住在三楼。   
  收拾完房间,我躺在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   
  心像被抽空一样,没有了肝、肺,也没有了心跳。   
  无所适从。   
我在家里连续上了三天三夜的网。   
  当然是在网上读小说,聊QQ。   
  也当然是咪咪陪我聊了三天三夜。      
  我似乎有些感动,咪咪的牺牲精神真伟大。   
  好像她对我的态度从来没有改变过,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忠心。   
  之后我又在家里睡了三天三夜。   
  中途起床了五次,三次上厕所,两次吃泡面。   
  在家里闭关了一个星期,似乎过了一个世纪。   
  心情挣扎过了漫长的沼泽地,又来到遥远的沙漠。   
  大约二十分钟的敲门声终于把我逼了出来。   
  开门,站在门口的是房东。   
  她问,怎么了?怎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   
  我半睁着眼睛摇了摇头,接着又打了一个老长老长的呵欠。   
  房东绕过我进了我的房间。   
  她熟练地拉开窗帘,整理满地的书刊和报纸。   
  接着拉掉床单、被套,还有沙发上的一堆脏衣服。   
  她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抱走了这些东西。   
  下了楼才抛出一句话:不能再睡了。   
  我只好找了几件衣服套在身上,洗口,擦脸。   
  站在窗口朝外看,外面的一切都太新鲜。   
  就像一个生命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我要真是一个新生命刚刚开始该多好,心就不会这样累了。   
  我慢慢来到街上,随便挑了一个小吃店吃了一碗榨菜肉丝面。   
  我向来喜欢吃面,因为吃面既经济又实惠。   
  如果我不喜欢面食的话,我不敢想像我饿肚子的频率会有多高。   
  突然我想到了芨芨草,一种生命力极强的草。   
  我就是一株草,没错,就是一株芨芨草。   
  之后又溜到几个书店看了一会儿书,发现书店的生意很冷清。   
  也许现在的人们不关心书里面的东西了,他们总是认为写书的是疯子。   
  所以他们不愿意再当傻子了,他们变得很现实。   
  现实到看见餐馆就想吃,看到厕所就想拉。   
  我也不知道究竟谁疯谁傻。   
  回家时已是晚上十点。   
  刚进门,房东就抱着被单、衣服进来。她像客房的服务生不声不响地套被子,铺床单。   
  完了,临走时说,下去吃饭,我们一直在等你。   
  我知道她说的我们是指她和冬冬。   
  我不想下去,说不出原因的不愿意。   
  冬冬又上来叫了一次。   
  好久没见冬冬了,突然发现冬冬瘦了,瘦得皮包骨头。   
  我问冬冬,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瘦了?   
  他一听就哭了,说妈妈天天心情不好,动不动就打他,出门时总把他一个人关在家里。   
  我听了鼻子一酸,真想像不到,那么温柔贤惠的女人会忍心打自已的孩子。   
  冬冬拉着我的手说,干爸爸,下去吧!要不妈妈又要打我了。   
  无奈,我只好下楼。   
  房东已经摆好了饭菜,坐在桌边等我们了。   
  不知是因为好久没有吃到可口的饭菜,还是极不愿意呆在那种环境下,我胡乱扒了两碗饭就上楼了。   
  我感觉我对不住房东,从内心里感觉到。   
  房东给我提供了舒适的工作环境,给了我无数的支持和关照,可我却在无意中伤害了她。   
  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的。   
  房东的好让我无所适从。   
  我只觉得内疚,辜负了房东的好意和用心。   
  正如他们所说,女人是水做的。   
  女人本来就是容易变形的水。   
房东对我的好我不是不知道,可我知道又能怎样?   
  世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   
  我倒不是怕是非之言,我是感觉自己愧对房东。      
  这时,我总想弥补点什么。   
  我也不知道如何去做才算得上是弥补。   
  以前我们的交往很令房东高兴,可后来她变得冷漠和无助。   
  也许是因为林微,听人说女人最喜欢吃女人的醋。   
  可房东心情再不好,总不至于对小冬冬大打出手吧?唉!   
  小孩总是感情战争的牺牲品。   
  史来如此,谁都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她们常常在愤怒和冲动时就忘了。   
  我想对冬冬好一点,因为我一直希望自己有个儿子,有一个像冬冬一样乖巧的儿子。   
  冬冬极听我的话,我教他认字,教他用电脑,他都认真地学着。   
  有时我还带冬冬到附近一条小溪边钓鱼,玩水,冬冬总是很高兴地玩着。   
  冬冬说,干爸爸,你就是我爸爸,爸爸从不回来陪我玩,他不是我爸爸。   
  我问冬冬,你知道你爸爸吗?   
  冬冬眨着两只小眼睛说,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妈妈说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房东没有告诉冬冬,他的爸爸死了,冬冬不能承受没有爸爸的痛苦。   
  也许冬冬还不知道死是什么。   
  但他知道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他在内心深处寻找新的爸爸形象。   
  我是不能给予冬冬所需要的一切的,虽然房东极其希望我能给予。   
  我承认我对房东有着千丝万缕的好感,房东在我心中也有着极其完美的形象。   
  可我不能破坏这种感觉,我也知道这仅仅只是感觉而已。   
  我依然像以前一样毫无顾虑地和冬冬游戏,冬冬也比原来开心多了,没多久,又恢复了他原来的体质和精神。   
  房东还是常常叫我下去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还帮我洗衣服。   
  我也就极其安心地编我的故事,写我的小说。   
  房东曾无数次暗示她对我的用心,也曾无数次询问我的打算。   
  可我是个四处漂泊不定的人,我不敢轻易去影响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她,还有冬冬。   
  最起码,他们有了固定的生活方式,有了安定的环境。   
  可我,何去何从?   
  我不知道我的明天在哪里。   
  就好像草原上的牧民,牛羊吃完这块草就得换一个地方。   
  我厌倦了这个地方,也就会突然从这个城市消失。   
  也许和他们轻轻告别,也许默默地走开。 
突然有一天,冬冬告诉我说,说我快要成他爸爸了。   
  我问为什么?   
  冬冬嬉皮笑脸地说,是妈妈叫我等着叫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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