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惑

第17章


我只是无所事事,寻找点刺激的事情做做而已。   
  当我经历了人间的悲欢离合,尝尽了人生的辛酸和苦痛后,我还忍心看着别人和我一样吗?   
  有些事情可以效仿,有些事情是禁止效仿的。   
天河机场。   
  我等在出口处,打量着出来的每一位旅客,都没有看到我们事先约定的暗号。   
  这暗号不是声音,是衣服颜色,一身草绿色的装扮便是我要接的加拿大客人。      
  我不明白,老人的女儿为什么要约定这种暗号,更不明白她的目的和用心。   
  也许是随便说的一种方式也许是有缘由的。   
  我焦急地等在出口处。   
  远处,穿一身草绿的女孩终于出现了,越来越近了,她在人群中显得独树一帜,格外醒目。   
  走近,我迎上去打招呼,她抬头。   
  啊!怎么是迪文?真的是迪文。   
  迪文也感到惊讶,怎么是你,哥哥。   
  我们都无比惊喜和好奇。   
  这时,我才发现迪文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   
  是弟弟。   
  他走过来和我拥抱,说,好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这时,迪文不停地叫喜欣,之后,从人群中钻出一个五六岁光景的外国男孩。   
  快叫大伯,喜欣。迪文指着我对小男孩说。   
  我也弄糊涂了。   
  问弟弟:这是你和迪文的孩子?   
  弟弟高兴地笑着说:是啊!是我和迪文的孩子。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是我们一起收养的孤儿。   
  啊?哦!原来是这样。我说难怪呢!你和迪文都是中国血统,怎么生出一个外国血统的孩子来了?   
  哈哈哈,我们一家人大笑。   
  只有喜欣不笑。   
  他沉默得像只受了伤的羊。   
  迪文还告诉我,喜欣的名字是她和弟弟为孩子取的,意思是喜爱欣慰的意思,反过来念是欣喜。   
  我在心里想,这也正好纪念你姐姐欣儿。   
  有时真搞不懂,活着的人为什么要为死去的人受罪。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不可能复活。   
  活着的人还要生活,应该想办法活得更好。   
  我是这样认为的,可心中总无法这样对待,也许人的思想和实际存在很大的距离。 
我带着迪文、弟弟和喜欣直奔花桥村,只希望迪文能见上她爸爸最后一面。   
  到花桥村时已是第二天上午,那天是阴天。   
  欣儿她爸还活着,还剩最后一口气,他还在等待他女儿的归来。虚弱的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抬手,只有两只眼睛来回滚动。      
  当迪文出现时,她爸半睁的两只眼突然睁得很大,没有力气的手也微微地动了动。   
  他似乎想坐起来,或者想握住女儿的手。   
  迪文忙迎到床边握住了她爸的双手,嘴里不停地喊:爸爸,爸爸,我回来了。   
  她爸的精神顿时好了许多,就像没有生病一样,嘴巴吃力地动着,吃力地说着话。   
  可谁也听不清他要表达的意思。   
  迪文忙叫来喜欣,叫喜欣喊外公。   
  喜欣怯怯地走到床边,外公还没有叫出口,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知是他被老人的样子吓坏了,还是回想起他父母临死前的样子。   
  老人的眼球来回转动,在喜欣身上打量着。   
  突然,老人的神情变得焦虑,嘴不停地动着,想要说什么。   
  这次我领会到了,忙凑上去告诉老人,说喜欣是迪文在国外收养的孤儿,是收养的。   
  老人听后又舒展了眉头,同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口气似乎还没有叹完,老人就不动了,眼皮也慢慢闭上了。   
  我们都大声地呼唤着老人,可他还是一动不动。   
  这时,从老人的眼角里流出一串长长的眼泪。   
  老人生前从不流泪,见到迪文和喜欣时也没有流泪。   
  谁也没有想到,老人没气后,也可以说是死后竟然掉泪了。   
  这泪是什么意思,谁也猜不明白。   
  我们一起帮老人料理了后事,在墓碑上刻着“欣儿、迪文父亲之墓”。   
  也许这也是老人的遗愿。   
  活着的人只能猜测死了的人的想法,不可能绝对正确。抑或是一种自我安慰 
迪文母亲的身体也慢慢变得虚弱起来,就像是秋霜过后的草原。   
  也许是迪文父亲的死给她带来太多的痛苦,也许是她辛苦了一辈子,人老了身体也不行了。   
  迪文、喜欣和弟弟在老家呆了近一个月,眼看假期就完了,他们要回加拿大了。      
  可迪文看着饱经风霜的母亲,心里只觉得一阵疼痛。   
  喜欣似乎很喜欢这里的大山。他从一言不发变得慢慢和周围的伙伴搭腔。   
  他总成为村里孩子们的焦点,伙伴围着他听他讲故事。   
  似乎喜欣所讲的一切都是那么稀奇和古怪,在他们眼中,喜欣就像一个外星人一样,充满了神秘和不解。   
  喜欣渐渐成为了孩子王。只要他一出现,村里的小伙伴们都会聚过来。   
  迪文虽然生长在加拿大,可她似乎感觉自己应该属于这个地方。   
  她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溪边,喜欢陪母亲在田间劳作,更喜欢小村寂静祥和的夜晚。   
  城市和农村的区别太大。环境、空气、生活的人们都不一样。   
  迪文第一次回国时,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喜欢上了这块土地。   
  现在加上陪着自己的母亲,她觉得自己离不开这里了。   
  有人说城里人喜欢大山是玩新奇,山里人喜欢城市是找罪受。   
  我觉得不是没有道理,可我也敢肯定迪文不是因为新奇才喜欢这里。   
  很不习惯这里生活的是弟弟,他总埋怨山里蚊子多,不卫生,不方便等等。   
  他显现出来的不习惯成为一种不喜欢,甚至发展成厌倦。他的种种迹象似乎在表达他不应该承受这种生活。或许在表达他在大城市生活过,是国外加拿大过来的人,原来过着与这完全相反的生活。   
  也许他忘了,他和我一样,是山里长大的苦孩子,我们才是真正大山的儿子。   
  人忘本也许就是如此。   
  人忘记了过去也就忘记了自己是谁。   
弟弟坚持要回加拿大,他的理由很多,那里有他的科究事业,有可敬的导师,还有他所向往的繁华和富丽的生活。   
  迪文无语,我也无语,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向往和追求,他在考虑自己的向往和追求时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想法和感受。      
  弟弟也许就是这样。但他有自己的理由,也有他的自由。   
  弟弟最终还是走了,他回加拿大了。   
  迪文这次也跟着回去了,不过是回去办理相关移民手续,她还会回来,回到这个大山定居。   
  她说她没有尽到孝敬父母的义务,父亲走了,不能让母亲再孤独一人了,她要陪伴母亲度过晚年。   
  迪文的母亲是无论如何也不让她留下来的,她知道迪文如果留下来就意味着回国,意味着放弃城里美好的生活,意味着放弃一切。   
  可迪文十分坚定。就像弟弟坚定要回加拿大一样。   
  只有喜欣无所谓,也许他感觉到自己本来就是社会的弃儿,在哪儿生活都一样。   
  但从他的心情还是可以看出,他已经开始喜欢这里的大山和大山里的伙伴了。   
  他心中的阴影正在逐渐消失,他的艳阳晴天快要来临,一个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喜欣虽小,但他的一言一行表现出对迪文的感激和信赖,远远超过对弟弟的感情。   
  也许正如一句谚语所说:千顿饭养一个仇人,一顿饭养一个恩人。   
迪文从加拿大回来了,她办理了移民手续,和弟弟分手了。   
  同时还带回了喜欣。   
  当村里的小伙伴们再次看见喜欣,喜欣再次看见小伙伴们时,他们欢呼的情景就像久别的亲人重逢一样。      
  孩子们是最有童心的,也是最有感情的。   
  迪文母亲的身体已是病魔缠身,十分虚弱,迪文每天都相伴左右,照顾有加。   
  清苦的生活,母女的相依为命,并没有减少她们幸福的感觉。   
  人间的真情也许就是如此。   
一切安顿好后,我和迪文、喜欣还有迪文的母亲一起去看望欣儿。   
  时值晚春,远远地,就看见了欣儿的坟墓。   
  坟堆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生机勃勃。还有一株高高的芦苇,圪立在坟顶,就像伸头远眺,遥望远方。      
  走近,我们的目光一起聚集到了坟前,然后面面相觑,惊讶起来。   
  坟前有束开得正艳的玫瑰,扎玫瑰的彩带正随风摆动,显然是有人来过。在那束玫瑰的下面还有个用石头压着的塑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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