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你让我抱一抱

第13章


在这个多情的夏季,我屈从于“父权”搬回父母家,以换取一个乖女儿的形象。我不能想像槟榔在单位里是副什么德行(他是我爸爸的同事),总之,他在我面前斗志昂扬。我的脑袋里塞满了Joe、乔,还有一直时不时总要冒出来的学长。我知道我其实有点三心二意,但是我还是告诉槟榔,我深爱着Joe,就算全家都支持,我也会投反对票。
  我本无意把自己搞成一个堂而皇之的怨妇,可我还是生生不息地唠叨那不成器的爱情。因为很多时候我都是那么渴望在哪里歇一歇、坐一坐,但结果总是我必须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给我一把椅子吧,真的,就给我一把椅子吧!
  一个我需要的应有的位置,让我歇一歇、坐一坐。
  裸体的盛宴(1)
  我希望在这里可以以一种非常诚恳的语气告诫所有女孩和女人,千万不要用坦白“过去”的方式来表明你有多爱一个男人,这只是给男人一个不爱你的借口。如果他非常爱你的话,那么很不幸,这将成为你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阿尔卑斯山脉,正宗的“萨拉热窝事件”,无数次世界大战将由此爆发。
  而面对槟榔,我毫无秘密可言。我像新生婴儿一样赤裸,他甚至可以看穿我的灵魂,我的“过去”尽在他的掌握。我烧光了所有寻找“为什么”的热情,他已被我父亲赋予了“男朋友”的身份――不招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即败,败之不去。谢天谢地乔终于回来了,所以我很干脆对槟榔说:“我要结婚了。”
  “你不会是在学安室奈美惠吧?也想姓我的姓?”槟榔嬉皮笑脸地对我说,“我倒不是反对女人向男人求婚,可在你的小说里还没出现过这种场面。一次是阿肆向雷柔求婚,一次是南北向杰斯逼婚,还有夏天和阿飞什么的。怎么,我的出现让你在文学上准备搞一次变脸了吗?我的作用竟有这么大吗?你可别让我太骄傲了……”如果不是骑在奔跑中的马背上,我想我会用一记“玄冥神掌”将他打落马下,一辈子别想碰到那只老白猿,像张无忌那样傻人傻福找到《九阳真经》。前提是,我骑的必须是游乐场的旋转木马。
  “我要和乔结婚了。”我恶毒地说,带着折磨人的快乐。
  “你不会嫁给他的。”他朝我的马屁股上打了一下,他的骑术确实比我高明多了。
  “但我如果逼你的话,你这种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又说。看来他真的很了解我。
  “可是,有个问题能请你回答一下吗?”他的马一直追随着我的马跑,不离左右。而我的马也不肯撇下他的马独自快跑,那一鞭子在爱情的趋驱使下一点不起作用。
  “你那么爱Joe,怎么会嫁给乔?”
  我无语。
  “我以为,爱一个人,像你表现得那样去爱一个人,是不会因为我说什么、做什么,就去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那样你口口声声说的爱,不就成了一个自我陶醉的幌子吗?你其实――谁都不爱。”
  “你爱我吗?”我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过《霍乱时期的爱情》吗?我会像阿里沙一样把你带到那条船上,插上小黄旗,永不停靠。但是,我不会等到你72岁。”
  “没错,因为我不是费尔明娜,但我却有一个不错的乌尔比诺医生。”
  “记住,你的医生是我,从现在起,是我!我才是你的医生!”
  我还记得小时候看《茜茜公主》,茜茜穿着19世纪像个小帐篷似的裙子侧坐在马背上,从此我便得出一个结论:女人骑马时应该穿裙子,裙摆随风飘扬,桀骜不驯的柔媚风情。所以我明知道要骑马,还是穿上了我最钟爱的那条裙子,而忽略了最基本的卫生问题――我一上马才知道马这种动物是不会为我的色相所迷,它不会对我唯唯诺诺,我如果不跨在它的背上而要学什么茜茜的话,我一定会被它摔成一具尸体――可以想像我穿着裙子跨在马背上的样子有多丢人。当然,槟榔的扮相要比我夸张许多,如果再发给他一个头盔,他完全可以去参加英国皇家马术大赛。名次是次要的,帅帅的扮相得到女士们的青睐才是主要的。
  遇到这种总是“穿着得体”的男人,有时真生不出什么爱慕,反而会觉得他做作,不那么平易近人。我甚至不敢想,假若有一天我提出要去成桂餐厅吃西餐,他会不会打上一个硬硬领结,就跟脖子做了牵引似的?总而言之一句话,槟榔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看他哪里都觉得不顺眼。
  我不知道当我可亲可爱可敬的父亲以“媒人”身份出现在槟榔面前时,槟榔是什么表情?在父亲眼里,我已经成为一件急于推销出去,生怕积压在仓库里的残次品。而槟榔,这个习惯我行我素总是打扮得风度翩翩的家伙,又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心甘情愿地被我父亲“摆布”?我真的不能相信,他在与我相亲之前就知道相亲对象是我。因为我父亲从不以我出书为荣(这也是我最郁闷最耿耿于怀的事),我甚至怀疑槟榔是第一个知道他有一个女儿的同事。槟榔对此的回答是:“缘分啊,同志!”这个能拍领导马屁的家伙!
  就是这倒霉的“缘分”让我槟榔一周至少要见三次,我向我父亲抗议,说槟榔的打扰严重影响到我的创作生活。当惯领导的老爸把手一挥说到:“先接触两个月再发言!”抗议无效,驳回上诉之后,我就想出这么一个招――每次约会一定要让槟榔“大出血”,让他知难而退。可看来这个办法不怎么奏效(我怀疑我爸利用职权给他的工资里加了一笔“恋爱资金”),他还说:“我们的共同爱好真多!”什么人啊!私底下我问过我妈,我爸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以前的律师、公务员、数学老师、私营业主、游泳教练、保险推销员……他都不喜欢,偏偏一眼就相中槟榔了呢?我妈说:“他有‘绿卡’。”我忽然想起张惠妹的一首歌: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我好像一直都没说,我爸现在是一家中外合资企业里的中方经理,他的职务带来的便利是可以接触很多洋鬼子。以前他一直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我出国留学,后来他的几个同事的孩子出国后,无一例外地全都寄来和洋小伙子或者洋妞的合影,再加上他身边的那些洋鬼子左一个右一个地更换中国女朋友,他就确定一定不能让我出国被外国佬“糟蹋”了。他相信有他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为君子所爱。我爸还有一个著名的“进化论”,汗毛越多,物种越不发达,这在他的交往圈子中得到了证实――外国佬总是单线思维,你夸他的中文讲得很好,他就会说:“你撒谎,我讲的很差。”他们根本不知道那是“客气”!因而,我爸爸的结论是:中国人进化得最好,中华儿女不能下嫁给白人、黑人,娶个韩国妻子还可以,日本男人死也不能嫁!
  裸体的盛宴(2)
  枉我老爸受了这么多年马列教育,这么容易就被槟榔的一张“绿卡”腐蚀了。这下可好,没让洋鬼子“糟蹋”了,倒让假洋鬼子“拉下水”了。我妈听我说完,非常难过地说:“你太不了解你爸了。”
  不了解就不了解吧,反正也没有哪家的孩子与父母真正了解过对方,除非这一家子都失心疯了。
  你一定很爱我(1)
  你躲在车里,手握着香槟,想要给我生日的惊喜。我越走越近,有两个身影,你措手不及,只得愣在那里。你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这里,看到我们有多甜蜜,这样一来你也比较容易死心,给你离开的勇气。你一定很爱我……因为裙子的不适,我们的郊游草草收常槟榔兴致勃勃地列出一大串娱乐项目,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要去‘油纸莎,我和乔要在那里见面。你如果跟着我,我就有办法让你一辈子找不到我。”
  我把缰绳递给马童,极不优雅地揉了揉快颠成四瓣的屁股。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油纸莎?”
  我听出槟榔的潜台词是,他很不喜欢“油纸杀。
  “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油纸莎?”
  “我先问你的!”他理直气壮地说。
  “这又不是排队买菜,还讲什么先后?你为什么不喜欢‘油纸莎?”
  “先回答我的问题是礼貌,因为是我先发问的。”
  “我有权保持沉默。”
  “我也有权保持沉默。”
  槟榔孩子似的语气让人想发笑,我乐了。
  “那就都保持沉默好了。”我说。
  我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一个小时达到“油纸杀,大仙在,正抱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看,是鲁彦的《童年的悲哀》,又是一本奇怪的书。算一下,我们真的有好久没见了,他都热情地站起来叫我“美女作家”了。
  “又骂人了吧?”我把包丢在沙发上,抄起他看的书,看了一行就觉得头晕,繁体字!
  “又跑哪勾搭小fans去了?昨天《花落多少》的作者来这儿签售,给你打电话都没人接。那小伙子长得……那叫一个酷――跟个娈童似的。”大仙给自己弄了一杯蓝山咖啡,我则是雷打不动的可乐。
  “又古董了吧?现在都不管fans叫fans了,那叫‘粉丝’!说,最近是不是没上网冒充未成年?这么OUT!你再怎么跟‘80后’凑合,人家也照样管你叫‘大爷’,不会叫你‘大哥’!”
  我和大仙的对话总是以相互攻击开场,最终以相见恨晚把酒言欢收场,激动之时我还会倒在他的怀里哭,不过是没把他当异性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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