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埋怨说他的工作有多烦,国家对他们的项目有多重视。后来他问我:“ 你爸爸妈妈还好吗?”我沉默,然后告诉他:“ 他们离婚了,我妈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自杀了,爸也在妈死后离开了我,他给我留下了一些钱,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些都是3个月前的事情。”一切来得好像很突然,我不敢相信这一切,宝叔看着我无语,我们一直喝酒。
我说:“ 我知道我爸他做人很失败,他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现实,我知道他对不起你,他一直认为我妈不喜欢他,他一直无法原谅你比他强的结果。” 宝叔说:“ 你们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妈她是个好女人、好母亲,虽然她一直很痛苦地生活,但你应该为她感到骄傲。”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处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看见嘟嘟坐在我旁边,往日的笑容早已不在。我问她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她说:“ 是你宝叔把你送回来的,你喝醉了。他把我当你女朋友了,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我,还让我照顾你。”
我忽然愤怒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叫道:“ 你明白一切了吧?满足了吗?觉得我很可怜是吗?你可以嘲笑我了,我就是个孤儿,我不要人可怜,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指着嘟嘟,我猜想当时我的眼神中一定充满了仇恨,而这种仇恨是对于我自己的。
人生总是在不经意间折磨着我,嘟嘟从我的身边消失已经是第六天了,我没有去找她,因为我知道我根本找不到她,但我天天都很担心她。宝叔叫我留在他的公司里,我谢绝了,因为大机构对于我来说是无尽的痛苦,我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几天里我一直都陪着宝叔,他问我“ 为什么没看见你女朋友?”我说:“ 她有事回去了。”我不知道我是在欺骗宝叔还是欺骗自己,但从那一刻起,我知道嘟嘟在我心里找到了属于她的位置。
嘟嘟离开了以后我偶尔一个人在杭州的大街上乱逛,这里的人都显得非常安详,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像这个城市一样,站在阳光下我看不见那些孤独的味道。我看见一对情侣面对着我走过来,他们亲密地说着什么,手拉得很紧,好像下一秒就要永远分离似的。看见他们那么快乐的样子,我的嫉妒心理油然而生。我想起了嘟嘟,这种烦躁让我快要发疯,我觉得任何事情都不能让我平静。坐在街道的一角,我给峰打电话。他问我什么时候回来,我说不知道,也许今天,也许一辈子。他说:“ 康,你又怎么了?”我说:“ 玩网恋不可以吗?”峰笑我:“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们的大情圣!”我并不觉得好笑,我把我和嘟嘟的一切告诉他了。认识峰的惟一好处,就是他可以指引我做个平凡人,不会去干一些出格的事情。峰曾说过我是个另类的人,虽然我在压抑我的个性与思想,但总有一天它将爆发出来,我相信。“ 我说你正常点行吗?她只不过是个虚幻的人,她有她的生活,你也有你的生活,你要改变自己去迎合她,还是她去迎合你呢?你傻,人家不傻,你上过她吗?”他问。我说:“ 没你那么厉害,别侮辱我的思想。”说完这句话后,我自己都笑了起来,因为如果一个妓女对他的顾客说“ 我很纯情”,是不是很可笑的事情?而我就是那个妓女,我无法变得清高,每一个人都注定选择自己的世界。
我不希望自己被这样的感情包围着,一下午我都想做些什么,让自己忘记嘟嘟。我做了许多事情,包括去电影院看了场叫做《昨天》的电影,听说是张扬拍他一个吸毒的朋友的真人真事,我觉得不真实,很无聊,因为导演连吸毒者吸毒的过程都不知道。喝了N多的清茶后,去了趟日本料理店喝了五瓶清酒, 然后用了40分钟的时间在一个公共厕所把蛇们都排了出来。我觉得我需要找个人诉说出这些后悔的情感,或者找个人代替嘟嘟,于是我来到一家KTV。老板看我是一个人来的便带了一群小姐给我选,我叫了一个比较清纯的女孩坐在我身边,我一直给她唱歌,那是嘟嘟喜欢听的歌。其实我知道自己已经醉了,因为她们没法和嘟嘟相比,她们只要快一点和你完事拿钱,然后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爱的是你,痛的是我
小城之恋(4)
那天晚上,女孩没有和我上床。我猜她可能是认为我是个坏人。早上房间门口一个中年女人用上海话和服务员在吵架,吵得我无法睡觉,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城市。于是我以最快速度收拾好一切,爬上我的车,去上海,奔向嘟嘟的身边。
我站在嘟嘟的家门前,真希望上天有怜惜之心,让我可以再与她相见,可她一直没有开门。晚上,我找了一家网吧来到那个BBS,我知道嘟嘟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我发了一些对自己的行为道歉的话,我希望她可以看见,等了一晚上没有等到她的任何消息,我彻底失望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会有种失落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嘟嘟,也许峰说的对:有些事情总是虚幻的。
上海整整下了一天的雨,我喜欢下雨的天气,也等待着和嘟嘟解释的机会。我整日都躺在宾馆的床上看一本无趣的小说,偶尔也去街对面的星巴克听美女围坐在一起讲男人的种种劣迹。曾有人批评我说我的思想里带有很多中性的东西,我想即使自己真的变态了,我也不会认为自己有病,因为我相信自恋的人都是善良的。从我出生那时起,我就注定在别人的游戏中活着,为此,我还洋洋得意!我母亲的婚姻很失败,但她却把自己的一切给了那个男人,我知道我是牺牲品,是他们爱情的牺牲品,这使我对爱情和婚姻有着无法描述的厌恶。我讨厌女人,但我却放不下嘟嘟,我并不想伤害到她。我足足在上海呆了一个星期,今天,我对自己说如果她还不出现的话,我就马上消失,并永远把她忘记。
电话突然响起,是个男声,我不认识,但他说想和我见面去谈栾琳的事情。我问他:“ 谁是栾琳。”他说:“ 就是嘟嘟。”我们在新天地上的一家酒吧见面,他是个很干净的男人,和许多上海男人一样文质彬彬,看起来很有礼貌。我们在一个角落里,旁边一片漆黑,因为是下午,所以酒吧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 你好”他说,“ 我叫蓟羽,和栾琳在同一家公司工作,我知道你是她的网友。”
我没有说什么。
“ 对不起她骗了你,其实她并不是幼儿园老师,普华永道听说过吗?一家跨国咨询公司,她在那里做行政管理。或许她不想让你们相差太远,或许她只想给你一个美好的感觉。”他笑着说。
“ 你在嘲笑我吗?”我很平静地问。
“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到底相处到了什么程度,只是最近她很不开心,你知道她那种人沉默的时候是很可怕的,所以,我今天只想问问你对她的感觉。”蓟羽回答。
“ 她叫你来的?”我问。
蓟羽摇头。
“ 你很喜欢她,对吗?”我继续问。
“ 你怎么知道?” 蓟羽惊讶地看我。
我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把我当成他的情敌了,我本来一直认为情敌是不可以成为朋友的,但在这个社会什么都是会变的,人的感情也是这样。我们喝了很多酒,我记得蓟羽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关于嘟嘟的事情,从我知道的到我不知道的。上天是公平的,我想蓟羽也应该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敲我的门,我开门看见嘟嘟站在我门前。
“ 哦,你终于出现了。”我说。
“ 我知道蓟羽去找你了,你和他说了什么?”她看着我。
“ 没什么,他问我喜欢你不?”
“ 你们男人都喜欢把女人当东西一样吗?” 嘟嘟有些愤怒,她显然对于我和蓟羽见面很生气。“ 我还是觉得网络里的你挺真实。”
“ 我只是想给你道个歉。”我说。
“ 因为什么道歉?”她望着我,“ 阿康我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嘟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知道她很想找个地方发泄,那张往日的笑脸上泪水慢慢地流下。
“ 我知道错在于我,我会在你的面前消失,我是个有家庭问题的孩子,我的思想已经变质。”
“ 你不觉得你天天一副玩世的感觉很累吗?你为什么总要带个面具活着呢?这个世界没人欠你什么,你总把自己当失败者,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彼此需要冷静。”我说。
我知道我无法改变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但我为什么要去改变她呢?像我父亲对我母亲那样活着吗?嘟嘟站着望着我许久才说出话来。她忽然拥到了我的怀里哭泣着,“ 阿康,我不要再失去你,你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爱的是你,痛的是我
小城之恋(5)
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永恒的,如果可以有一刻为我而停止的话,我希望是嘟嘟在我怀里的那一刻。
我在嘟嘟的公司里等她下班,在上海已经呆了两个星期,该看的朋友都看了,一切即将结束,觉得惟一的牵挂就是嘟嘟,虽然我答应了蓟羽会离开她,但我们两个人依然像情侣一样在一起,我知道还有一个蓟羽可能在某处看着我们。
嘟嘟带我去看她的母亲,她有个很不错的家庭,父亲在一个外国的大使馆工作,母亲是一个很有名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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