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修仙者

    姜季子说就这样做吧。
    她拿出一张符，是张符文繁琐、其实没什么特别用处的驱霉符。
    “真人，我有张通天眼符，应该可以帮上忙。”姜季子把符咒在几人面前晃了一眼，啪的拍在面门，符变成点点蓝色星光围绕着她旋转，不消片刻，星光消散。
    几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符，符文看上去繁琐，猜测是张高级符咒。太初真人心中有诸多疑惑，却是闭口不问。
    姜季子根据觉传来的密音，在前面为太初真人引路。
    好像真的开通了天眼，姜季子引着他们在裂缝中穿梭，轻车熟路般，没有丝毫的犹豫。
    行了许多日，谁都不知道身在何处。姜季子带着几人停在来到飘满火星的空间，岩浆流如血管密布，汩汩流淌，头顶全是闪着红光的极品火灵晶，火凤树随处开花，烤的炙热岩壁上爬满各种火灵藤蔓。各种各样火属性植物在玄武岩地面生长，植草里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有小东西在活动。
    火星飘飘悠悠，从明到灭，又有新的火星从岩浆里冒出来。岩壁上浆瀑直流而下，到处都是炽热的红色，奇形怪状的黑石山，喷射着大量火星和岩浆的小火丘，仿佛来到了火山地狱。
    “应该就是这里了。”太初真人面有喜色，夸姜季子做的好。
    三个同门对姜季子也是另眼相看，默默认可。
    姜季子心虚，偌大的空间里并不只有他们存在，早在他们进入时，已经被人注意到了。真发生什么危险，她会丢下同门，自己先保命的。
    太初真人说先在附近活动，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就收入储物袋，不要走太远。
    他们分别在附近采撷火灵物，太初真人试着探寻更远的地方。
    几日后，姜季子看见一座不起眼的黑色山丘，有块暗红色东西镶嵌在里面。她用刀嗤嗤嗤剐蹭着山石，看着那暗红色越来越大，好像是块很大的晶石，她防备之心起，四处查看，忽然瞧见点光由远急速靠近，太初真人和几位弟子都停下手中事情，看着那团光驶来。
    “朱雀石，快藏起来。”觉在瓠里提醒。
    姜季子懵了片刻，不知怎么藏，赶紧拿出平时画符写字用的黑墨，泼在岩石上。
    那光落在地上，一个人倒下，见太初真人，大叫道：“太初救我！”
    太初真人看清是天啸山水雷道君，骇然。
    水雷道君全身都是裂开的伤口，衣服被血浸透，手臂被撕断一条，眼珠也被抠掉了一个，犹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
    “道君，发生什么事了。”太初真人不敢太靠近，连道君都被伤的如此惨，他一个真人，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怎么能帮道君？太初真人让弟子不要靠近。
    水雷道君道：“是魔教，他们杀了醇化真人。那边出现了一个飞升果。”
    说罢水雷真人呜呜哭了起来，这是一种无可奈何，又极度绝望的哭声。他修炼了一千多年，为的就是飞升，眼看机会摆在面前，却无能为力。
    太初真人感叹道：“天意啊！”
    听到飞升果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期望，然而看到水雷道君的下场，每个人又充满了绝望。这是天意！是那株飞升果的劫，也是他们的劫！
    啊，小白，姜季子忽然想起了戒指里的小白，姜季子解封契约戒，即听到小白大声抱怨的声音，姜季子告诫她，让她不要出来。
    “飞升果！”姜季子打破沉浸，仿佛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她才不想修什么劳什子仙，刚发现的朱雀石不重要了，流仙峰、灵隐宗，仇恨都不重要了，她要得到飞升果，尽快的回家。
    “觉，我们要得到飞升果。”姜季子传音给觉。
    觉说，去找飞升果。
    “你们去了是送死！”水雷道君哭着提醒，心有不甘又怎样？得不到的始终得不到，太执着只会搭上性命。
    “我要去找飞升果。”姜季子祭出混元钵，朝着水雷道君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太初真人和几个同门没有阻拦，他们看着痛苦的水雷道君，终于决定去碰碰运气
    谁也无法抵挡飞升果的诱惑，除了弟子伍慈，他选择留下来照顾水雷道君。
    “为什么不去？”水雷道君心如死灰，往事重现，千年的努力好像一场梦。
    伍慈坐在地上说：“去了只会徒添绝望，还不如劝自己珍惜这条命。”
    水雷道君凄惨大叹，捶足顿胸道：“我做不到啊，那是飞升果啊！”
    ——
    姜季子钻进了瓠，如果还坐在混元钵中，恐怕没命了！
    每个人都疯了，使出浑身解数要拿到那株开在地下火山口的飞升果。这株飞升果外面罩了一层结界，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打破这层结界。
    姜季子看着徐徐上升的飞升果，要驱动着瓠靠近，觉说不能让人抓到瓠，不然他们只能看到机会被人抢走。
    “那该怎么办？”姜季子问。
    觉说：“不要着急，我们还要等待时机。”
    道君们混战一团，这一刻没有人再计较魔道、正道，他们需要这颗飞升果完成毕生的心愿。
    飞升果发散出七色毫光，在众人激斗时，它忽地加速转进缝隙，那些争夺的人看飞升果要冲向地面，纷纷追赶在后。
    姜季子唯恐落下，急急忙忙要追赶在后，觉从瓠里出去了！
    姜季子大惊，看到觉拿着她的瓠，来不及询问，即见觉使用瞬移术，移到了地面。
    “快进来，外面危险。”姜季子看到天空星辰密布，数座火山喷发，飞升果还不知从哪个山口出现。
    觉放出妙眼金蟾，让妙眼金蟾寻找飞升果。
    这只陆地上最古老的异兽眼里放出妖艳的光芒，全身的肌肉在这刻充满了力量，觉站在金蟾背上，拿着玉瓠，金蟾噗啦噗啦在星辰下、火山岩浆喷涌出狂奔。
    在距离沙马火山口五十里的地方，飞升果岩浆流里一飞冲天，几道流星般的光芒跟随者飞升果冲向星空。
    妙眼金蟾一跃而起，两道红色眼芒穿透云层，时间好似慢了下来，唯有妙眼金蟾快如闪电，在飞升果停留的短短数秒内，一口咬住飞升果——
    觉抽出剑，从头刺中妙眼金蟾，剑身正好卡在了妙眼金蟾咽喉处。
    妙眼金蟾不可置信，本已到嘴的飞升果却咽不下，他想不到觉会与它拼命。
    血雨纷落，数人追赶而上，觉带着妙眼金蟾钻入瓠中，从妙眼金蟾嘴里拿出了那枚七色流光的飞升果。
    妙眼金蟾眨眼，流下了眼泪。本来已经得到的东西，又从嘴里抢了出去，偷袭它的，是与它签下生死之契的最后一任主人。一生的努力化为乌有。
    觉把飞升果递到姜季子面前，这枚带血的飞升果，她如何吃的下。
    “我怎么吃的下去！”姜季子难过，夺过觉手中的剑，咔嚓把飞升果分成了四份。
    把小白叫出来，对他们说：“这飞升果虽不是我得的，但我不想把它完全让出去，也不能一个人把它全吃了！我们一人一块。”
    “觉，你不能死，妙眼金蟾也不能死。不然我这场梦算是白做了。”
    觉给妙眼金蟾吃了一块飞升果，看着妙眼金蟾咽下飞升果，又把手中的一块给了妙眼金蟾。
    姜季子心有愧疚，想了想，把手中飞升果给觉，而小白也有点吃不下去要把飞升果让出来。姜季子夺过飞升果塞到小白嘴里，逼她吃下去。
    “你吃吧，再不吃就会失效了。”觉说。
    姜季子立刻把飞升果丢入嘴里，这果子的味道有种令人飘飘欲飞的香甜，而妙眼金蟾的身体发出淡淡的金光，血也凝固，伤口愈合，小白身上也出现了不可意识的光芒。她的光是洁白无瑕的。
    “找个安静的地方。”觉说。
    玉瓠在夜色里飞跃火山地带，来到赛罗大陆的边界，一个猎人正在丛林里狩猎，忽见林中光芒迸射，有白光、金光、七彩光，一只金色蛤蟆沐浴在光芒中冉冉升起。
    ——
    一直想着有一天能回来，姜季子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
    不是她飞升了！
    事实上当夜只有妙眼金蟾飞升了！妙眼金蟾本就修炼到了巅峰，只缺一个契机，它吃了半个飞升果，就能完成飞升。她和小白不过是修为暴涨，一下子到了半神的状态。
    正是因为实力大涨，她在玉瓠里完成了空间跨越。
    她似乎到了更高维度空间，俯瞰所在的星球，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空间叠加，这些空间互不干扰，却是存在裂口的。所谓的阴间地狱、天堂其实不在一个层而已。
    她看到了身前的世界，不过是千千万万世界中很普通的一个，没有比其它世界更炫酷的科技，没有比其它世界更绚烂的法术、更诡异的生物，它平凡的有点枯燥。然而正是这种平凡让她感到熟悉。
    姜季子回到了故土，带着她的玉瓠。她与小白解除了契约，只带了觉回到这里。
    她没法再成为以前的姜季子，家人已经为她办了葬礼，她变着法子让家人相信，她其实并没有离开。
    然而新的世界一旦打开，她不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停留在故土。
    觉说他们不应该在此停步，那么多新的世界，应当探索。
    姜季子说当然，她还想旅行到宇宙边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