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神

    在年终会议上宣布了N站的拆分计划后，新年长假也转眼而至。
    冯家并没有什么长辈，所以冯见雄很大度地选择了去金陵过年，去虞美琴家。
    这无关尊严，或者“上门女婿”之类的敏感猜测，仅仅是因为实用主义。谁让冯见雄并没有多少家人需要陪伴呢。
    虞家人对于冯见雄的决定，也是有些受宠若惊的，随后感慨女儿真是好命。
    多少人品不怎么样的妹子，都会期待男方“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好直接啃现成，又不用处理公婆关系。而虞美琴自然是人品端正，从未动过这方面的脑子，但上天偏偏赐给她一个没有长辈需要照顾的未婚夫。
    或许，也算是命运对她的一种补偿吧，虽然她宁可不要这种补偿，或者换取自己的未婚夫没有认识那么多前女友。
    年夜饭上，虞允武和孙秀纨对冯见雄很客气。
    闲聊当中，虞允武也说了些感激的话，同时提到他这一年混得还不错，终于成功转型，拿自己曾经的生意和积蓄，抵押了一部分资金入股。如今成了黄易丁三石手下、某海淘公司的高管，并且有可观的管理者股份。（一小部分是绩效奖励的期权，剩下大部分则是拿自己的钱认购的）
    他这个干了半辈子的老外贸，总算是成功转型了。
    这一切，虞美琴也看在心中。
    她并不是嫉妒的人，只是很在乎自己的面子和尊严。未婚夫对她家的事情这么上心，多多少少让她心里也好受一些。
    冯见雄在虞家一直待到大年初三，才表示要回钱塘——家里虽然没有长辈一起生活，但亲戚朋友拜年还是得去的。
    虞家长辈自然是无有不允。
    临别之前，冯见雄提议了婚期，说最好尽早操办掉，双方核计了一下日子，决定就放在情人节好了——大约是正月20几号，还有20天的准备期。
    虞家人本来就有所心理准备，知道今年肯定是要把婚事办了的，而且肯定是在五一之前。所以冯见雄的拍板，也只是稍微提前一些，并不至于忙乱，或者通知不到亲戚。
    对于抓紧结婚的理由，以及注意事项，冯见雄选择了直接跟虞美琴实话实说。
    “美琴，希望你理解我。我想跟你做个婚前财产公证——但我绝对不是为了提防你，不给你钱，或者为将来始乱终弃留个借口。”
    听到这番话的第一反应，虞美琴当然是有些愤怒的。
    毕竟，一个钻石级的金龟婿，事业如此有成，堪称国民老公，身价至少两三百亿人民币（当然都还是隐形的，因为没上市。明面上依然只有几十亿。）
    这样的人，跟未婚妻结婚之前，居然说要财产公证？这不是明显在提防自己老婆么？
    “哼，谁要你的钱了，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摆着羞辱我！姐跟你没完！”虞美琴化身嘤嘤怪，不由分说先胖锤了冯见雄一顿。
    冯见雄苦口婆心地劝说：“听我说完！你应该能理解的，我之所以要赶着跟你结婚，是希望对资本市场有个宣示和交代，让他们看到我拆分N站是Serious的，提振市场的信心。
    你想，杰克马也快要拆分阿狸巴巴和支付宝了，他这种大佬，是多么希望向世人证明，未来他依然绝对控股的支付宝，不会是一条吸在淘宝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我面临的处境，也是一样的。如果拆分之后，N站和‘得到’的董事长及第一大股东依然是我一个人，将来的外部投资人怎么肯相信这里面没有关联交易、利益输送呢？
    就像杰克马如果不做好公信力布局，未来买阿狸流通股的股民，怎么敢相信他没有拿阿狸的利益输送给支付宝呢？
    所以，我的计划就是，把你目前在N站的股份，全部折算出来，然后按照拆分后的比例，注资到‘得到’去。拆分完成后，你在N站以后一分钱股份都没有了，而天音姐也同理，她在‘得到’一分钱股份也不会有。
    同时，我希望你把你至今为止的积蓄，都拿出来，甚至再抵押贷款一笔钱，公事公办从我这儿赎购一部分‘得到’的股权。最终，我希望你做‘得到’的董事长。而这一切交易，都要在我们结婚之前，去公证好。哪怕我们结婚后，这些财产也不会混同为夫妻共同财产。”
    虞美琴心里很苦。
    虽然她知道冯见雄给她赎购股权的时候，估值肯定是尽量压低的。但她在乎的并不是钱，只是觉得自己神圣的婚姻，都被披上了一层商业信用的目的。
    当然，她完全能理解这种操作的必要性。
    毕竟，哪怕她和冯见雄不结婚，那种公信力都不如“结婚、但同时财产公证”来得有力。
    因为世人都已经知道他们是公开的男女朋友关系，或者说是未婚夫和未婚妻的关系。所以大家都觉得他们迟早是要结婚的。
    哪怕他们现在各过各的，大家依然会担心将来的财产混同。而只有结婚并公证，才能最大限度消除关联交易/利益输送的担忧。
    “N站拆分之前，按照如今的大好形势，这几年的数据增长，四五十亿美元估值还是可以争取的。”冯见雄如是跟媳妇儿分析着。
    （历史上优酷土豆被杰克马收购时是60多亿美元。冯见雄的N站如今还是国内第二，但他有很多分支业务，用户黏性和转化率高，而且移动化迁移的进程比优酷快得多，这些都是优势。）
    “拆分之后，目前视频业务和发行，还是占到绝对主流。而音频、知识服务内容，本来就只起步了一年。虽然目前是国内同领域第一，但资本圈普遍还不看好音频的未来可持续发展，所以市销率算法比视频业低好几倍。
    我估计，拆分后剩下的N站主体，至少占原先总市值的80%以上，是比较合理的。而拆出来的‘得到’，占20%以下就差不多了。我认为，到时候一个算40亿美元，一个算它七八亿美元，或者说50亿人民币，就好。
    你本来在N站有5%以上的管理层股，我给你按照5倍折算到‘得到’后，可以置换到大约25%。然后——呃，对了，你现在能凑到多少钱？我是说你这些年来的积蓄，跟我忙其他生意攒了多少？”
    冯见雄说到这儿，突然想起自己每台关心过媳妇儿的身价，所以不得不临时问。
    “现钱大概能凑出三亿！拿股权抵押，再找关系铁的机构融，最多拿出五亿。”虞美琴臭着脸，公事公办地汇报。
    “那就五亿好了——你实打实拿出5亿现金来，我也给你一倍的估值让利。本来值50亿人民币的公司，我只压到25亿估价、让你赎购。这样你5亿现钱又能买到20%。加上你原有的股份，你未来在‘得到’就能有45%的股权了，绝对的第一大股东。”
    （剩下的55%并不会都在冯见雄手里，还有少量的其他投资人，他也得再给其他的管理层分期权，比如丁理慧那些人。所以虞美琴45%绝对是第一大股东了。）
    “那我是不是还得配合你演戏？最好显得我是个贪财的女人、因为被你逼着婚前财产公证，所以与你貌合神离？是不是这样资本界将来就会更加放心我不会放水给你？”虞美琴伶牙俐齿地吐槽着，很是犀利，
    “哼，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茉茉和天音姐都不想嫁给你！做你妻子，简直就是被社会舆论放在聚光灯下品头论足！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知道你不容易，所以说你最有担当么。要不是娘子垂怜，我这辈子就得打光棍了。”冯见雄恰到好处地服软，先把老婆哄开心再说。
    ……
    虞美琴是典型的对内对外分得很清楚的女生。
    在老公面前，她当然要据理力争，维持自己的尊严和地位，时不时敲打敲打，让冯见雄也得意忘形。
    但是到了公众舆论的聚光灯下，她立刻会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尽量照顾到老公的面子，以大局为重。
    所谓上得厅堂下得水床，就是指的这种。
    冯见雄说了婚前财产公证的计划之后，虞美琴立刻按部就班筹备起来，把所有账目和交易文件捋清，然后一回钱塘就直奔公证处，跟冯见雄把事儿办了。
    作为钱塘城里有数的大律师，公证处的办事员们好歹平时也是上网的，当然没有不认识虞美琴的。一见是虞美琴跟冯见雄来办业务，立刻绿色通道。
    反正他们的业务肯定金额都很大，收的公证费也多。
    当听说公证内容是婚前财产公证时，具体经手的那个女公证员都吃了一惊，然后用同情的眼神看着虞美琴，却不敢出言安慰。
    “唉，国民老公级别的男人，果然不好伺候啊。哪怕女方自己也是身价数亿的存在，都得被摆这么一道。”女公证员内心如是吐槽。
    办完之后，当天回到家里，虞美琴就很爽利地打开微博，然后发送了几条心情博文。
    “辛辛苦苦打拼5年多，24岁的我重新回到解放前！”
    “3亿积蓄彻底All-in，还倒欠了一屁股债！整整两亿！要是哪天‘得到’倒了，姐特么跳长江的心都有了！反正姐开光嘴，奶自己奶不死！”
    “男人都这死鬼样！结婚还要老娘公证！”
    虞美琴毕竟也是千万级别粉丝数的大V了（光是一线的知名脱口秀明星/名制片人，就都是数百万粉级别的了。再加上一个美少女属性加成，再翻几倍也是正常的。网上看颜的人太多。）
    所以，她的微博一出来，分分钟点击量和评论转发都炸锅。
    “我擦，没想到雄哥是这样的人！本来该是恭喜他们的呀，为什么姐觉得好悲伤呢，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心疼小琴一秒~”
    “一直风闻N站要拆分，终于石锤了！冯见雄真是下狠手，大手笔啊。”
    当然，格调稍微喜庆一些，或者正能量点儿的评论，也是不少的。
    有这种傻白甜的叫好：“美琴姐你好棒哦，好有魄力哦，一辈子的积蓄加上借到的债，能这样砸进去。你肯定行的~我是一辈子学不来这种胆识了。”
    也有法律爱好者的冷冰冰卖弄：“冯见雄和小琴为我国的婚姻法律实践做出了一个很好的表率！国人的法律素质就是低！在美国婚前财产公证都是应该的！做了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不给女人钱！
    某些国内女人真该反省了！口口声声说着女权，结果就是享受的时候说女权，付出的时候没声音了！人家冯见雄的钱也是自己老谋深算阴来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堂堂正正！为小琴的识时务点赞！”
    一言以蔽之，无论评论角度如何。冯见雄跟虞美琴要敲定日子正式结婚这个新闻，短短一夜就闹得几乎无人不知（除非是不上网的人，依然不知道）
    两人做了婚前财产公证这个细节，也一样闹得人所共知。
    连带着还给数以亿计的、本来没听说过婚前财产公证这回事儿、这个概念的人，扫盲普了一下法。
    虞美琴这边公布之后，冯见雄也只能仓促发一点声明，然后@一下——
    本来他并没想公证完回来、当天就对社会公布。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本来在操办婚礼的很多邀请工作，防止少请了该请的客人。
    如今，很多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把冯见雄的微博吵翻了，他匆匆宣布自己的态度：
    “我对美琴的爱从来没有改变，将来也不会改变。请大家不要过度解读这件事情。社会的法治化进程，需要每一个人提升自己的认识来改善。
    这是一个男女平等的社会，婚前财产公证不该被简单解读为对女性的提防。如果今天美琴依然是亿万富婆，而我是个穷小子，我也一样会选择公证。
    这是为了对自己的事业负责，也是对自己的合作伙伴负责，给社会协作系统以确定性。希望大家理性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