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年华

 
  我轻轻地试探林欣的每一处让我心动的地方，在夜色里，我们已经变成了某种热情的动物，我听见她的呼吸就像遥远的海面上涌动的浪潮，在低低地呻吟。 
  我平生第一次驾驭成熟的天使，我感觉到自己已经燃烧了。 
  她的美妙的床就是我们滋生某种罪恶的温床。 
  我就是林欣，林欣就是我。 
  我已经绝望地闭上眼睛，在黑暗的世界里面我瞧到了无边无际的烟火在罪恶的火山上面自焚，在天空与大海之间，我就是一个什么也不算的动物，我看见晚霞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飘扬着，没有稳定下来的样子。 
  激情是可以塑造的，它不像感情一样需要长久的缘分与缘分的碰撞，它是世界的敌人，我此刻感觉到这个敌人正慢慢地将我吞噬，我只是剩余了一堆骨头。但是我又知道我已经登上了快乐与愉悦的巅峰，随着长江黄河式的一阵低沉的咆哮，我的激情就像地下流动的岩浆一般喷出了火山口，呼啸着毁灭了自己的世界。   
  激情越位(3)   
  呼啸着…… 
  我们的激情伴随着“捷克”在鱼缸里面平静的游动而慢慢地降温，而我们的关于星座的传说也在现实世界里面开始破碎，白羊与白羊的激情是火可以来阐释的。 
  在静静的时空里面，我看见了一种丧失，我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但是我面前就开始浮现一个幻像，一个撅着嘴巴的小男孩，在微风飘扬的沙滩上低头慢慢走着，他仿佛掉了某件心爱的玩具，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丢了什么东西。 
  路过沙滩的人竟然可以看见小男孩脸上流露着幸福而又失落的迷茫，他只是低头来回在沙滩上面行走，一排排脚印留在旁观者的目光里面。 
  那个小男孩就是我。 
  你相信吗？在沙滩上，我呆呆地看海水在燃烧。 
  我不敢面对“捷克”，它是一个伟大时代与失贞季节的见证人，之所以说它是人，是因为欲望的世界里面，很多个体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资格，但是“捷克”没有。最起码我没有看见它怀疑的眼神里面有欲望，它可以见证欲望，但是它没有藐视欲望。我看见“捷克”那双忧郁的眼睛时，一串水泡正从水底缓慢地升起来，直到破裂也没有见到“捷克”的忧郁。当我再仔细瞧它一眼的时候，它晃悠着美丽的尾巴游走了。 
  啊，伟大而坚定的FISH！ 
  我对“捷克”说：“捷克，我到现在为止，坚持守候的梦终于破碎了，我还是最终沦落为感情的奴隶！” 
  我们睡着了。 
  我们流着泪水睡着了。在寂静的大地的怀抱里 
  我和你单独偎依在一起 
  消失在无形的万籁俱寂中 
  在你、我和大自然里 
  我欣赏着一支乐曲 
  它是人生最美妙、最动人的乐声 
  那样甜蜜，那样醉人，回荡不息当你的双眸告诉我 
  你内心世界的全部感情 
  那时 
  我的整个世界骤然聚凝 
  尔后 
  跃入你的眸子 
  出现在你的眼里、你的身上、你的四周 
  在那里，我让你从各种角度把我看清让你枕着我的影子 
  酣睡般地合上你的双眼 
  让你忘却我的眼泪、欢乐、幸福和痛苦 
  在你面颊上绽出安然的光润 
  透过生命、死亡和创造的晕轮 
  我将看到已经溶于你的我自己——《在寂静的大地的怀抱里》 
  珍黛妮·沙阿（尼泊尔王后）梦的破碎是一种对爱的残忍，不是吗？ 
  我在梦境里面也可以听见似乎有一个主宰爱情的星座天使在慢慢地念自己的文字，我仔细倾听，原来就是以前林欣打印的资料，最后一段是： 
  性生活方面，充满活力的两人配合度相当高。只是太着重性生活而忽略心灵上的沟通也是他们之间的大问题。 
  2 
  这次激情越位之后，我的心开始了一种沉沦。 
  在离开那个荒谬的地方时，我说：“林欣，我们都完蛋了！” 
  不久，我的女朋友回来了。 
  周可冰明显地胖了许多，我在火车站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冲我微笑着，手里拿一个大包。 
  我注视她的头发，似乎已经染过了，泛着淡淡的黄色，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我对她说：“你发福了，小家伙！” 
  她笑了起来，心里的高兴终于转化为具体的行动，她上来扑进我的怀抱里面，迎面就是栀子香水的味道，冲得我鼻子酸了好一阵，她确实已经大了许多，连笑容也开始成熟化了，这一点我仔细观察才看出来，我拧了她的胳膊问：“说，有没有想念我啊？” 
  她撒娇地说：“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我就将两手插进她的腑窝下面，一边将她举起来一面痒着她，她马上就大声地叫了起来：“啊！我投降了，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啊！” 
  我于是就问：“说想不想？” 
  她笑着说道：“好好，好好，我想你了，想你了哥哥！” 
  穿过人行横道，我们往公交站台走去。 
  “你怎么吃了那么多啊，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收敛！”我在车上对她说。 
  周可冰将行李放在栏杆的架子上面，然后自豪地说：“环肥燕瘦都是美丽的象征，怎么样，我还比较可以吧？”我差一点就呕吐上来，我连忙说：“你啊，过了春节脸皮也厚几公分，早知道你吃了这么多，我就不准备饭菜了，今晚的正月元宵夜我们应该裸肚！你说是不是啊，大小姐？” 
  她一下子就惊讶了起来，随即马上说：“你准备了吃的，在哪里订的？我在火车上面就饿了，哎呀，你可是一个大好人啊，我今天有口福了，看见了吧？过了一个春节转运了！对了，上年妈妈说要来学校结果因为爸爸得病而耽误了，现在好了，估计过几天我的母亲大人就要来武汉了，你这女婿怎么样也得好好地表现一番吧！”   
  激情越位(4)   
  我将衣服上所有的口袋都掏了出来，然后对周可冰讲：“唉，我是穷光蛋啊，没有办法，估计要让老人家喝西北风了，大小姐！” 
  她马上就说：“你敢！”说完就要拧我的胳膊，我赶紧说：“不了，不了！不过你一定要提前与我说一句，不然让我措手不及就不好了，是吧？我们过会儿放下东西后直接奔醉香居，我跟老乡说今晚我要开怀畅饮了，可冰，你酒量进步了没有啊？” 
  周可冰说：“不要与我提到酒精什么的，我妈妈最恨酒精了，爸爸喝出了胃出血，妈妈差点就吓个半死，所以你从今天就要戒酒！” 
  我无语。 
  我说：“你知道吗，听说咖喱要与赵小灵领结婚证，只要一到法定年龄！” 
  周可冰说了一句：“这两个死人，竟瞎胡闹！” 
  不过倒是有那么一阵，咖喱与小灵闹得不行，原来小灵非要回家实习，不愿意留在武汉，说武汉不是人待的地方，温度过一阵就要回升了，她可是不愿意毁掉自己洁白的皮肤。咖喱就骂：你们娘们儿，头发短，见识长，不对，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回什么老家，念了几年大学怎么又回去了？你不要说回家，我和你急。 
  于是小灵就委屈得要命，心里面犯嘀咕：你要爱我，就会同意和我回去的。 
  外面，一辆辆汽车奔驰不止，武汉笼罩在元宵节的气氛之中，我想到了爸爸妈妈，大家都说今天是团聚的日子，可是我们大学生，平时有几个可以与家人团聚的机会啊？“每逢佳节倍思亲”，我现在的世界里面已经是家的影子。 
  远处，竟然可以听见鞭炮的声音，一歪脑袋，一辆缀满红花的宝马从远处开了过来，周可冰说了一句：“真好，今天是一个好日子！” 
  我赶紧补上：“我希望每一天都是好日子！”她却说：“只要我们不吵架就是好日子。”我拧了她一把，感到了酸酸的痛苦的竟然是我自己。 
  晚上我们很高兴地大吃了一顿，这时咖喱他们已经回学校了，看见桌子上竟然是没有吃完的大鱼大肉，于是心里就很伤感，想起了爸爸那个年代的艰苦，干脆就想连剩菜剩饭一起打包拿回去，但是想到还要与周可冰逛超市，估计服务员不愿意看管剩菜剩饭，于是就只好忍心放弃了。 
  咖喱啊，我对不住你们！ 
  周可冰吃得很畅快，像是刚从非洲移民过来的，我说：“你是不是在家里吃了一个寒假的草了，怎么搞得像个难民一样？” 
  她解释说：“不是，我不敢让自己瘦下来，不然妈妈来学校看见我缩下去是会伤心的。” 
  我于是就盼望着周可冰的妈妈能够马上来武汉。以前咖喱见小灵的爸爸，将很多经验都一一地传授给了我。 
  我虽然很叛逆，但是我很会替别人着想，没有带好吃的给咖喱他们，不过大家很快就原谅了我，只是在寝室内部开了一个小小的批斗会，然后就将值日卫生表上的周一到周五的负责人填上了我的名字。 
  我没有怨言，每次都吃他们带来的东西，已经是习惯了，所以心里很愧疚，我不敢留食品给他们，不然等咖喱他们回学校时，食品就已经长毛了。 
  有一次小旺财没有带好吃的回来，我们就将他的衣服脱下，然后把他推到门框上面，咖喱将门关了，狠狠地夹。每一次放假之前我们都会彼此签署一张协议，规定好开学以后大家带回寝室的好东西，于是浙江的咸亨烧鸡与五加皮、河南的烙馍与湖北的孝感麻糖都汇聚到我们宿舍里面来了，大家都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