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法则

今日杨寒从潘湖回到家后就换下了曹若曦送的那身唐装，穿着已经洗干净的校服，包厢里灯光又昏暗，陈枭起初也没留意这个不起眼的少年，此刻听胡公子说居然是这个少年打伤了铁牛，才有些好奇。
    铁牛虽然算不上什么内家高手、入不得他这个北地大豪的眼，却也是正经八极门出身，有着一身横练的外门功夫，寻常十几个大汉也是近不得身，如今竟然被一个少年打了？
    此刻陈枭的手下已经将包厢内灯光全部打开，杨寒的五官眉眼顿时清晰入目。乍一眼看上去，陈枭和手下人就是一愣。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冷漠的少年？
    在灯光之下，这个少年仍旧施施然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喝着茶水，只是随意撇了陈枭一眼，就把目光转回到了电视屏幕上去。似乎那屏幕上的几个韩国长腿美女比眼前这位北地大豪更值得他留意。
    先不说陈枭久居高位养成的上位者气质，就是他身后跟随的两名大汉，哪一个不是威风凛凛、犹如镇河铁塔般？而且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是带着家伙，这个少年如果不是个雏儿，就是眼界高得没边儿了，狂妄到了极点。
    而能够一招击败铁牛这个外门高手的，又怎么可能是什么都不懂的雏儿？
    胡公子暗暗冷笑，好小子，在‘笑面虎’陈枭面前还敢如此作派，你算是死定了！
    “噫？”
    看清了杨寒的面容后，陈枭目光一凝，陷入了沉思，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虎躯巨震，再次望向了杨寒。
    “这位......小兄弟，敢问可是姓杨麽？”
    敢问？
    堂堂北地大豪、势力遍及北三省的笑面虎陈枭同一个学生说话，难道不该是‘下问’、‘垂询’麽？怎么还用上了敬语，是我在做梦还是这个世界疯狂了？
    胡公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望着已经放下茶杯，正在慢悠悠吃着果盘的杨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陈枭的两名手下也是一愣，彼此面面相觑。
    “姓杨怎么了，跟你可没亲戚！”杨芸护在杨寒身前，就像一只发怒的雌虎。
    “这位姑娘误会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这位小兄弟是不是名叫杨寒？”
    陈枭竟然赔着笑，目光中还有几分热切。
    “哦，你居然认识我？”杨寒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葡萄，转头看向陈枭。
    杨芸此刻也看出陈枭更像是在套近乎，心中虽然存疑，却也松了口气，缓缓落座。
    “果然是小先生啊！”
    陈枭闻言大喜，几步走到杨寒面前，竟然主动伸出双手来：“哎呀，能在这里见到小先生，真是陈某的机缘到了，哈哈哈......我就说嘛，今天一早起来就听到窗外有喜鹊叫，原来是有贵人到了！”
    什么？
    堂堂的北地大豪，竟然主动巴结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无论是行动、话语，都透出一股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谄媚之意。胡公子都看傻了，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踢中了铁板、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
    最吃惊的其实还是杨芸和梅双双，梅双双拿胳膊轻轻碰了杨芸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小芸，小寒难道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这位老板看上去可比胡公子厉害多了，却主动巴结小寒呢？还叫他什么‘小先生’，我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小寒还是个学生，怎么可能是什么大人物，肯定是他认错人了。不过将错就错也好，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招惹，咱们得快走......”
    杨芸正想着给杨寒使个眼色，让他赶紧找个由头儿风紧扯呼，却见到杨寒大刺刺地伸出一只手，同陈枭握了握，居然连身子都没站起来：“你姓什么，从哪里知道了我的名字，是潘家麽？”
    杨寒基本可以猜到，潘老爷子就是称呼自己为‘小先生’；面前这人看着也是一方人物，胡公子这个大封首富的儿子在他面前都要毕恭毕敬，能让这种人物俯首低眉的，在大封恐怕也只有潘家了。
    “真是要死了！”
    杨芸被吓了一跳，虽然不知道陈枭是什么人物、背景如何，可只要看看他身后的两名保镖和胡公子对他的恭敬态度就知道定是个大人物。小寒居然只用一只手和这人握手，而且还是坐着，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这小子......杨芸就是再粗线也感觉杨寒太过了，说不定会惹怒陈枭。
    “呵呵，小先生明察秋毫啊。陈枭不才，正是在潘大少那里得知了小先生的奇人奇事，还有幸在潘大少的手机上见过小先生的照片，虽然只是侧面，却惊为天人、不敢或忘啊......”
    “这个潘老啊......”
    杨寒摇摇头。他在潘湖边流连多日，和潘老也有了份忘年之交，这张照片正是潘老死缠活缠才拍下来的，只是他的侧脸。潘老将这张照片给了儿子收藏，打得什么主意他心知肚明，虽然并非恶意，却总是不妥，有机会见到潘老时要提一提。
    “胡庆，还不快磕头赔罪！这位‘小先生’是潘家的朋友，又岂是你能够得罪的！”
    不等杨寒发话，陈枭已狠狠瞪了胡公子一眼，那张常年都是笑哈哈的脸罕见地板了起来，如罩冰霜。
    “潘家！”
    胡公子听得一哆嗦，腿都软了。
    他这个‘大封首富’之子是自家事自家知，他父亲虽号称首富，其实那只是台面上的说法，靠挖煤起家，成为暴发户后到处投资、做慈善，才得了这么个虚名，要真比较财富力量，比他家财雄势大的家族并不在少数。
    就说面前这位‘笑面虎’，便是他父亲都要谄媚巴结的大人物，至于潘家......他父亲在大封经营多年，甚至都没有资格见到潘家的主事人一面。
    潘家要捏死他家，就跟捏死一只臭虫差不多！
    “噗通！”
    胡公子双腿一软跪在了杨芸面前，二话不说先是左右开弓给了自己几十个大嘴巴，而后拼命地磕头，一面磕一面痛哭流涕：“杨董事长，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该千刀万剐啊！您......您大人有大量，就把小的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杨芸脸一红，叱道：“你才放屁！”
    “对对对，是我放屁，是我放屁，杨董事长这样的大美女又怎么可能放屁......”
    “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杨芸挥挥手，仿佛赶苍蝇一般。再让这小子胡说八道下去，还不知道会冒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是是是，我这就滚。”胡公子带着一帮人，跑得比兔子都快。
    “小寒，我们也走吧。”
    杨芸目光闪闪地望着杨寒，她现在有一肚子的疑问，准备要认真拷问这小子。
    “也好。”杨寒点点头，今天暴露了自己的实力，总要对小姑有所交代才成，不然以小姑的性格，恐怕非得憋出病来不可。
    “陈某恭送‘小先生’。”
    陈枭跟在杨寒身后，毕恭毕敬地将杨寒等人送出了‘宋时明月’。
    一直看着梅双双的丰田车隐没在夜色之中，陈枭轻轻松了口气，擦去额上冷汗：“少年宗师啊......今年的中州暗会，怕是要起风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