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怒九天

    风衡仙君那句“那你打算如何报答救命之恩？”的话问的太过直接，让我一愣。其实我之前所说不过一句客气话而已，未料他竟然当真了，心中不免后悔不迭。
    毕竟是救命之恩，没个像样点的宝贝去抵，实在有损玉山的威名，来日传了出去，怕是会被三界众生嘲笑我的命过于不值钱了些，多没面子！可若真要拿出一件值得我这条命的宝贝去抵，我又实在拿不出。
    谁叫我这些年懒散惯了，一穷二白，压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若说好些的东西，也只有今日乐灵赔给我的“轮回珠”，可此物是乐灵当着风衡仙君的面送给我的，我又怎能转送给他？还是会让人笑话不是？
    我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是向几位师姐去讨上一件拿得出手的法器回报救命之恩，还是同凡间戏台子上演的报恩戏码“以身相许”呢？可若真的以身相许嘛，我偷偷觑了他一眼，风衡仙君长的确实风华无双，可那冷清的性子若要与我长相厮守，未免太过无趣了些。
    想到此处，脑子里自动脑补了一些画面，比如我同他若长长久久在一起，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天上地下到处溜达的时候，他却只会坐在家中，每日一杯清茶一本古书，看着倒是好看，却会将我闷死，忍不住就打了个哆嗦，急忙收起这个念头，不再多想。
    正为难时，就听他又道，“过些时日的蟠桃盛宴，你若能偷偷带我进玉山见识见识，也当是还了救命之恩吧！”
    啊？我愣了好半天才欣喜若狂道，“一言为定。”说完，怕他又反悔，忙扬起手掌道，“不如我们击掌为誓，以表我报答救命之恩的诚意如何？”
    一阵轻风吹来，白衣飘飘的风衡仙君似笑非笑与我击掌三下为誓，这才转身化成轻烟消失，看着前方漆黑的山林，我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问题：风衡仙君乃天界掌管司律的神仙，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没有收到师父派出去的邀请贴呢？
    莫非，这风衡仙君同师父有什么过节，所以没收到名贴，不能参加蟠桃盛宴不成？
    想出这个理由后，我立刻兴奋莫名。这倒是件新鲜事，能与我师父有过节的，三界众生里怕也只有风衡仙君这一位吧？我忍不住跺了跺脚，掩饰不住满心得意的说了句，“也罢，一张蟠桃盛宴的名贴，换你一次救命之恩，你自然是赚了的。”
    救命之恩得以报答，心中如同一颗大石落地，我拍了拍手，春风满面的转过身，一路小跑着回到玉山。
    也不知是夜色深沉容易引人困乏还是因为我今日受过重伤才愈的缘故，居然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这一觉感觉睡得极美，其实是做了一个梦的。
    梦里，玉山的百里桃花之中，一个白衣少年靠坐在一株桃花树前看书，头顶是繁茂盛开的桃花树，身下是如同铺了一层厚厚绒毯的桃花瓣，怀中躺着一只埋头睡觉的红色小狐狸，安静如斯的美好境像里，漫天桃花纷纷而落，那一人一狐如同是在画中，任我怎么瞧也瞧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形貌，只觉那幅画面深沉美好，却又凭添了一丝哀伤之意，颇让人感慨。
    早上醒来之后，我揉了揉有些酥麻的肩背，半坐在柔软的云被中又回忆了一遍昨晚的梦，感觉似真似幻，但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一人一狐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念头？
    我颇为困惑，却实在想不出答案，只好翻身起床，整理干净后，正想先去二师姐凤岚那处偷上一张蟠桃宴的邀请贴时，就听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八师姐汐沫迈着悠然的步伐负手走来，神色莫辩的问，“长歌，听说你昨日干了件极为轰轰烈烈的事情啊，我瞧你这些年仙法没什么长进，这胆量倒是长进不少！”
    我被她问得一愣，其实八个师姐当中，汐沫同我年龄相近，交情最深，这一千年来我俩天上地下的疯玩，十足是两个疯丫头，她也从不在我面前摆出师姐的架子，今日却是抽的哪门子疯？
    转念又想，昨日干了件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了？
    晕了半晌方忆起同乐灵打赌和被水麒麟重伤的事情，莫非此事竟传到师门来了吗？心中一个激灵，急忙抓住她的胳膊问，“汐沫，你方才说的什么事情？我昨日……昨日不过是出去转了转，没……没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呀。”
    见我朝她一个劲儿的干笑，汐沫好不容易崩出来的正经模样瞬间瓦解，反手拉住我的手腕牵回桌旁，待我们一同落座之后才兴致盎然的问，“小九，你能耐了哈，听说你竟得了师父重任，去中苍山给青冥仙君送过信，还见到他的真身了，真的假的？那青冥仙君长的什么模样？可是如同外界传言那般是个文武全才的美男子？还是个万年难得一见的痴情种？”
    我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发蒙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明白，她今日来找我不是因为昨日那件事情，而是因为我昨日去问了三师姐关于青冥仙君的事情，她这番姿态，莫不是对那青冥仙君芳心暗许了？
    抬起头，我打量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汐沫被我瞧得心中发慌，翻了个白眼问，“你这般瞧着我是要做什么？”
    我朝桌面上挪了挪，笑得格外深沉道，“你这般焦急打听青冥仙君的事情是要做什么？莫不是瞧上他了？”
    汐沫微怔，脸色顿时一红，朝我啐道，“胡说八道。我同那青冥仙君素未谋面，何谈瞧不瞧得上一说？倒是你，居然有缘能见到青冥仙君的真身，你可知道，自从三千多年前那场战事之后，天上地下便再无人见过青冥仙君，你能见到可不是能耐吗？”
    “是吗？”我倒没想过青冥仙君竟是个难得一见的非凡人物，“那你可知道，我是去给青冥仙君送什么信的吗？”
    汐沫茫然摇头表示不知，眼中精光闪烁，似有些期待我的答案。
    我故意卖个关子问她，“你说，过段时日的蟠桃盛宴，师父可会请那九重天上的年轻天帝前来？”
    “自然不会，你还没说给青冥仙君送的什么信呢？”
    “自然不会？”我被这四个字吸引，忙又朝她面前凑了凑，“为什么不会宴请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