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的历史

第7章


似乎并不在意入仕升官。然而由于他星命之学颇有名气,真宗召见他,他还是去了,而且当上了谏议大夫、工部侍郎等官职。像这种扭扭捏捏的“隐逸”术士,多少还掩盖一下内心深处追求入仕“进取”心理,而那些游说于皇帝和士大夫之间的“食客”、“谋士”类型的命学术士们,则就明显“凡心未净”,意欲巧取了。就好像有些士人嘴里哼着“式微式微,胡不归”的小调,摆出一副弃官归隐,不屑仕途的架势,眼睛却始终盯着乌纱帽,终日盘算着如何走“终南捷径”一样。所不同的是,士人突出在以“文”求进取,方士则以“术”谋发达,可谓目标一致,殊途同归。“文”显了,自然有人赏识提擢,“术”精了,也同样有人抬举推崇。相比之下,方士还有其便利之处,因为以术士身份周游于权贵之间,显然比其他身份更容易一些,更何况命学之士还可以仰仗主顾的发迹而发迹,即他们一旦瞄准一些有暴发可能的“潜龙卧虎”之人,就可以故弄玄虚地断言他们“贵不可言”,“珍重珍重”,或者约下“他日富贵,切勿相忘”的许诺,以便真的有朝一日去“攀龙附凤”、“沾光沾福”。 
  翻开史书,通过相命途径走上仕宦道路的委实不可胜数。上面所说的术士韦叟,宋武帝刘裕经他相命后即许下“若中,当为司马”的诺言,刘裕当上皇帝后,韦叟果真找上门来说:“成王不负桐叶之信,公亦应不忘司马之言,今不敢希镇军司马,愿得领军佐足矣。”所谓“君无戏言”,宋武帝哪里好赖账,只好如约封了他的官。北齐时的魏宁,也是“以善推禄命征为馆客”的。此类例证,不一而足。 
  “生意”型的方士,跻进仕途的机会就没有那么多了,但是他们一生中却追求着一个“富”字,而且有一部分方士也真的“富比封君”了。例如王安石《汴说》记载:“予尝汴之术士,善挟奇而以动人者,大抵宫庐服舆食饮之华,封君不如民。”又如当时有位术士名叫费孝先,《毗陵集》说他“名闻天下,王公大人不远千里,皆以金钱求其封影,孝先因以致富”。开封府相国寺,起课算命最是集中之处,有位方士公开张榜,“一封万钱”(《耆旧续闻》卷七)。还有一四川方士也在这里课命,“一命必得千,隔夕留金,翼朝议命。”(《贵耳集》卷中)历朝历代,靠起课算命发家,以至巨富的,都不乏其人。 
  一般的方士在服饰衣着方面也都别具一番讲究,好像一眼就能认出来他们是干“术数”这一行的。史称他们大都“皆具衣冠”,服饰素雅,陈设精致,接人待物,文质彬彬,不亢不卑。尤其是小说中往往都有术士形象的描述。如《金瓶梅》第二十九回描写术士吴神仙时说:“那吴神仙头戴青布道巾,身穿布袍草屐,腰系黄丝双穗绦,手执龟壳扇子,自外飘然进来。”虽然“星家十要”强调“当以视听言动为本,衣服陈设为末”,但是毕竟干一行就得像一行,特别是算命起课,术士的气质、形象可能会对主顾直接产生心理影响,所以一般的星命术士对自己的“行头”也就不得不讲究一番了。 
  还有一些方士或是因为际遇不佳,或是由于术数不精,终生穷困潦倒,甚至因言语不慎而未得善终。如宋朝有位命士,一次来了两位先生求其推八字,他说一位先生可官到极品,另一位先生命当触刑弃市。后者一听大怒,一刀就把命士给杀了,而他自己确也因此被判死刑,所以人们常说命士精于他人而暗于自己。北宋还有一位最终贫困的命士。据《东斋记事》卷三记载,这位命士在开封府相国寺前设“卜肆”起课,有一天,四位青年举子先后求他算命,他算后惊叫:“一日之内,而有四人宰相!”这四人后来真的都成了宰相,可当时他们却认为这位命士,是阿谀奉承,“相顾大笑而退”,命士遭到奚落,从此“声望日消”,不再有人向他问命。等到四位宰相想起这位命士,甚至想为他立传的时候,为时已晚,命士早已“穷饿以死”。   
  三 方士的生活遭遇(2)   
  同是方士,有的富比君王,有的穷困饿死,但是术士自身的命运,亦足以令人叹息了。     
  方术对中国传统科技的贡献   
  一 天文、历法   
  方术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 
  成部分,它在科技方面有较多的贡献,值得我们总结。 
  方术蕴含了天文、历法、自然变化的知识,为人们进一步研究提供了基础。 
  古代以天文历法归于数术。先秦成书的《世本》说黄帝使羲和占日,大桡造甲子,隶首作算数,容成综斯六术而作调历。 
  从《汉书·艺文志》看,天文学就是占星术,观察日月星气云雨,以推测吉凶。历谱学是在占星术的基础上制定历法。从黄帝、颛顼,到夏、商、周、汉,都各有历法。 
  《隋书·经籍志》载录了许多重要的天文学著作,如《周髀》、《灵宪》、《浑天图》、《天仪说要》《灵台秘苑》等。《隋·志》的作者评论说:“天文者,所以察星辰之变,而参于政者也……小人为之,则指凶为吉,谓恶为善,是以数术错乱而难明。” 
  方术文献是了解古代天文知识很宝贵的资料。如浑天说和盖天说,《北史·艺术列传》载有信都芳为《四术周髀宗》作的序云:“汉成帝时,学者问盖天,扬雄曰:‘盖哉,未几也。’问浑天,曰:‘落下闳为之,鲜于妄人度之,耿中丞象之,几乎,莫之息矣。’此言盖差而浑密也。盖器测影而造,用之日久,不同于祖,故云:‘未几也’。浑器量天而作,乾坤大象,隐见难变,故云‘几乎’。是时,太史令尹咸穷研晷盖,易古周法,雄乃见之,以为难也。自昔周公定影王城,至汉朝,盖器一改焉。浑天覆观,以《灵宪》为文;盖天仰观,以《周髀》为法。覆仰虽殊,大归是一。古之人制者,所表天效玄象。” 
  唐代僧一行精通历象、阴阳、五行之学。据《旧唐书·方伎传》,一行曾到天台山国清寺访求算法,又研习推步之术,撰有《大衍论》、《摄调伏藏》、《天一太一经》、《太一局遁甲经》特别是他撰写的《开元大衍历经》是研究古代历法学的宝贵资料。 
  唐人修的《开元占经》极富盛誉,《四库全书提要》评论说:“所言占验之法,大抵术家之异学,本不足存。惟其中卷一百四、一百五全载麟德、九执二历,九执历不载于《唐志》,他书亦不过标撮大旨,此书所载,全法具著,为近世推步家所不及窥。又《玉海》载执历以开元二年二月朔为历首。今考此书,明云今起明庆二年丁巳岁二月一日以为历首,亦足以订《玉海》所传之误。至麟德历虽载《唐志》,而以此书校之,多有异同……是又可订史传之伪,有裨于考证不少矣。”可见,方术文献对于校考古代历法是很有价值的。 
  占候是根据天象的变化预测吉凶。占候文献与天文文献是有区别的。《四库全书·占候提要》云:“占天本以授时而流为测验灾祥,皆末流迁变,失其本初。故占候之与天文,名一而实则二也。王者无时不敬天,不待示变而致修省。王者修德以迓福,亦不必先期以告符命。后世以占候为天文,盖非圣人之本意。”这就告诉我们,天文文献是用以授时,确定历法;占候文献是用观物,预测吉凶。 
  先秦时期,梓慎、裨灶都是占候家。《左传·昭公二十年》记载,梓慎望气就知道宋国有乱。汉代时,占候成为一门术数,谢夷吾、杨由、公沙穆、段翳都精通占候。古代专讲占候的书有汉代甘公、古申的《通占大象历星经》,唐代邵谔的《望气经》,清代汪宗沂的《云气占候》。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是《录台秘苑》和《开元占经》。 
  《灵台秘苑》是北周庾秀才原撰,宋人重修。此书首列步天歌及图,次释星验、分野土圭、风雷云气,多是占验之辞,不足为信。然而,它保存了古代天文及占候资料,有助于科技史研究。 
  《开元占经》的作者是唐瞿昙悉达,后人有所增补。自一卷天占至一百十卷星图,专述占天象。自一百十一卷八谷占至一百二十卷龙鱼虫蛇占,专述占特异。此书征引古籍极为浩博,保存的天文历法资料极为丰富,是一部很宝贵的方术文献。   
  二 医学   
  中国古代巫、医同源。巫术内含有医术,巫术事实上是在探求医术的过程中成长起来的。 
  巫是最早的医生。原始社会的巫就是专为病人驱疾镇邪之士。卜辞中有“巫”字,巫的身份就是医生。 
  黄帝开创了医学时代。他重视发明创造,聚集了许多名医,如僦贷季善方脉,岐伯尝草药治百病,俞拊精通外科,马师皇长于兽医,此外还有雷公、桐君、鬼臾区都懂得医道。我国现存最早的、系统的医学理论专著《黄帝内经》就是托名于黄帝,以黄帝与岐伯、雷公讨论的方式撰写。 
  进入阶级社会后,巫的职守仍然主要从事医术,巫道遍及于民间。《左传·成公十年》记载有个叫桑田的巫预言晋景公很快会病死,医缓前往会诊,也认为景公病入膏肓不可治。桑田与医缓的诊断是一致的。 
  我国在周代已经开始摆脱巫医时代。医术渐渐从巫术中分离出来。《周礼》把巫祝列于《春官·大宗伯》,把医师列于《天官·冢宰》,这条记载,表明了医、巫分流,医术进入了日益科学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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